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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猎杀雌兽─雪域往事】合集(杨驿行授权代发) - 2,4

[db:作者] 2025-06-28 21:30 5hhhhh 8280 ℃

  第一是要那黄豆真的很乾,晒过很多的太阳;第二是要塞得结实,塞得满。

  他们把黄豆塞满了那女人的阴道,黄澄澄地撑涨开了她娇嫩的口子,但这只是用手,加上工具会不一样。他们找来柴棒作工具,像舂米似的捅进去……果然卓玛的阴道又空出了一截,再填满她,再压下去。

  「我可不是女人啊,我从来没有用过针的!」顿珠笑着叫起来,把那团大针和细麻绳往扎西的手里推,不过他只是开个玩笑而已。那是用来封麻袋口的针和绳,他粗大的手指笨拙地握住那支针,拎起卓玛左边的大阴唇,用劲地穿透它,带着细绳拉过它,女人湿腻的肉片在他的手里滑来滑去,再穿通女人对面的那一片,绕回来,大概要缝上八针就够了吧。

  「哦……哦……哦哦……」在自己的阴唇被扎穿的时候,卓玛皱起眉头扭着头,已经受过那么多的苦了,这还不是卓玛完全不能忍受的事。

  顿珠在女人紧紧地闭合了的阴户上抽紧绳头,打着节。麻绳拉伸绷直起来,勒长了卓玛肉上穿孔的伤口。卓玛伤痕斑驳、血迹点点的肉唇上被绳子扭绞着打上了一个又一个的叉,像是我们帕拉老爷赶人出门用的盖了官印的封条。

  真正不堪忍受的事将是在半夜之后,乾的黄豆吸收了卓玛身体中的水份,它们会在那里面涨大起来,有人说那会是原来的四、五倍,到那时就是一头母狮也将变得完全疯狂。

  为了不让她能有机会撕扯开自己的的身体,顿珠把她的两手捆到了站笼的顶上,让她贴着笼子站着。幸亏前一天她已经耗尽了气力,不光不会说话,她的嗓子也已经发不出什么声音来了,所以那个晚上她倒并不怎么吵闹,除了一直轻微地「嗯嗯」或「呜呜」着呻吟,我们只是听到「扑通扑通」的闷响,大概是卓玛在用身体撞着什么东西。

  半夜以后,顿珠叫人去看看她怎么不动了,接着就响起了皮鞭击打裸肉的声音,卓玛还是叫不出声来,但是「通通」地响得更凶了。

  据说直到早上她被塞进笼子里以后还在疯了似的顿脚,有时候还可笑地在笼底下的铁钉子上蹦跳。在上面她则用自己的胸狠命地撞击木栅,然后弓起身往后撞屁股,来回地摩擦自己的背脊。她把头顶在木栏之间拼命地拱、钻,侧过来往边上拍打她的脸颊。

  不过等到我走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精疲力竭地瘫软在站笼的一角,曲着膝,倚靠在自己的屁股上瑟瑟发抖。在她的全身各处都是被她自己碰撞出来的肿块和血,在她小肚子上鼓起来一团看起来很硬实的东西。而最惊人的是卓玛的两腿根处膨出了一个巨大的鼓包,覆盖其上的那两块肉片被又宽又薄地拉伸到了极致,血管在表面显露出清晰的紫红色网路,深深地嵌进着一根一根打横的绳索。

  那肉皮的包裹像是一个活的动物,本身就在缓慢地蠕动着,像是要自作主张地挣脱束缚,爬出卓玛的身体。而卓玛更像是落身於冰窟一样地颤抖,她的牙磕得「哒哒」地响,全身却又像被火烤着似的浸在厚厚的一层汗液里。

  那一张痛不欲生的脸重如千钧地转过来,满含着泪看到了我,「唔唔……唔唔唔……」随着她勉强发出的低微声音,血顺着嘴角流下来,她凄惨地摇头,直勾勾地盯着我的眼睛摇着头,非常非常的慢:「唔唔……啊……」然后她的头像是下坠的石头一般落下来撞在前面的木栏上,很响地「咚」的一声,几秒钟后再艰难困苦地抬起来,「唔唔……啊……」往前「咚」地又是一下。

  我懒得说话,皱起眉头转过身去,「呜啊……」、「呜啊……」我听到她在身后又嘶哑地哀叫了两声。

  「代本,」终於出场的章先生站在我的身前,越过我的肩头看着我的身后:

  「她病了吗?」他婉转地开始说:「昨天晚上吵得很厉害。一定要这样对待一个女人吗?即使她是一个有罪的奴隶?」

  「章先生吉祥如意。帕拉宗本是一个很虔诚的人,他对这女奴很生气。弄坏了经书是大错,本来会被剥皮的。不过我想她的确是影响了贵军的休息,非常非常的抱歉,我们会想出办法来让她闭嘴的。」我微笑起来,看着章先生善良的眼睛。

  他的脸白了,「哦,不,不必让她闭、闭嘴,」善於演讲的章先生有点轻微的口吃:「我只是……这是你们高原人的事。」

  这天是措迈帮助卓玛照看她的儿子,有时让卓玛把乳房从木栏杆的缝隙里挤出来喂些奶。这天她也没有跟她的丈夫出发去要饭。我顾及到了章先生的面子,当天晚上我没有让卓玛再吵闹起来。

  一夜一天后,卓玛看起来也显得不那么痛苦了,女人的生殖管道是有着非常惊人的适应性的,她们能让一个孩子从那里出来,所以我们也没有允许她解开封闭她的绳子,她在阴道里盛放着那些豆瓣过了好几天。

  达娃对这事不太明白,他现在为什么找不到那有趣的洞口了?连着两个晚上他把卓玛按在墙边上,用手按捏着那个大包,想把她推回到他老婆的身体里去。

  按上去就痛,卓玛温和地把他的手拉出来,但达娃执拗地要找出他要的东西,他被惹火了便抬起手来打老婆的肚子,连措迈都拉不住他。

  卓玛叹着气,像哄她的孩子似的「嗯嗯」着把达娃的破氆氇撩起来去找他的鸡巴,她握住了它,几下子就把他弄出来了,真是一幅感人的天伦之乐图啊!

  我们也不想让卓玛还能用手。这天晚上顿珠捆起了女奴卓玛的双手,挨个把竹钉子钉进她的每一个手指甲缝里去,只要心狠手稳,这并不难,他很快就做完了。细而长的竹钉从皮下潜行过了整只手指,戳破卓玛手背上皲裂的皮肤,像狼的牙齿一样穿出来,被血染成深红的颜色;而另有几支向下撕裂了女人手掌上轻薄的肌肉垫,在尖头上面挂着缕缕的碎肉丝,其余剩下的尖端大概还留在她的手掌里吧!

  女人跪在地上,向前平伸出她的双手,她痛得整条手臂都僵直着,丝毫不敢动弹了。这一夜的后半部份又轮到了帕拉宗本的传统方式,雪域的许多宗衙确实是还停留在上个世纪的,他甚至还能找出来一副拶。

  细而硬的小木棍夹在了卓玛的手指缝间,抽紧两头的绳子,我们欣赏着她插满了竹子的血染的手指在火光下像弹拨丝弦般地抖动,享受地听着她尖利碜人的惨叫声在夜中传播开去,传向对面丹增的土楼。

  我们知道经过了几天的闲暇,她又有了一点忍受和喊叫的精力。还是一样,顿珠握住她的头发,他感觉到她正昏迷过去便停止,摇晃着她,使她能够一直清醒着承受加在她指根上的深彻骨髓的剧痛。帕拉知道,在他的为官生涯中,最顽强的盗贼经过了这样连续的一两个钟点拶指后也会变得像孩子一样诚实,事实上那时帕拉能够让那一连声地喊饶命的嫌犯承认他盗窃了英国的皇冠,或者和大清皇后通奸。

  而我有很多人手,在天亮起来之前顿珠他们已经轮换了四、五个人了,既没有让她昏迷,也没有停止。只是卓玛已经没有了舌头,否则我倒想知道她会承认什么。

  等到最后顿珠终於开口说:「好啦,奴才,现在去讨好你的白痴丈夫吧!」

  卓玛歪斜着扭绞了一整个晚上的脸显露出了那么强烈的感激神情,一边拼了命地点着头,她用手肘撑地,把血肉模糊的十个指头举起在脸前爬过去,泥地上拖拽出了一条宽的汗迹。

  她不能再用手了,用头拱开达娃的腿钻进了他的氆氇下摆里面,达娃惊奇地掀起他的破布片来,想看看他的女人在做什么。看着老婆那么努力地把他的器官吃进嘴里去,达娃开始很害怕,等卓玛闭上了眼睛鼓着嘴滑动起来以后,他就觉得好些了。

  在章组长带领的平地人住在各幸的那一年中,我们的主要娱乐就是在那片土场子上痛打卓玛,我们不断地想出新的方法,在他们的面前狠狠地折磨高原人的女奴卓玛。

  在格幸下过了两场冬雪的时候,积起来的雪遮没了站立在笼中的卓玛赤裸的双脚。宗本老爷体恤地允许卓玛在白天示众时披上一块羊毛毡,在她和丈夫们进城乞讨食物的时候也可以在裸身上裹着它。她的脚和脚后拖着的铁链在积雪的大路上划出杂乱的痕迹,而她的膝以下的枯瘦的小腿仍是裸着的,被冻得红肿了起来,溃烂地渗着水,她的光脚也是一样。

  在随之而来的更为寒冷的十二月,我请求宗本大人暂停了对卓玛的处罚,卓玛喂养着她的儿子在帕拉老爷的马棚里顽强地渡过了她作为高原女奴的第一个冬天,和她的丈夫们一起。

  正如历史所记录的那样,平地人在雪域推行的建立办事处的行动在一年之后就被迫停止了,随之而来的就是四起的叛乱。雪域是过份的宽广,像我们这样的高原贵族又在不断地为他们制造麻烦,靠这样的方法是绝对不可能和平地控制雪域的。

  在第二年春天到来的时候,我已经发展起了一支三百人的队伍,我设想已经有了足够的力量在一个考虑周密的行动中战胜对手。但是我却在犹豫,因为直到这时章先生他们并没有给我带来太多的麻烦。

  我谨慎地把军队的主要力量保留在沁卡的丹增庄园,这样章先生就不会确切地知道我的真正实力。只有顿珠的几十个人跟着我住在格幸,三百人的供给已经是一个问题了,帕拉宗本信守他的诺言从全宗徵集粮食,然后以人力背运过各但山口。那段时间,我们在沁卡和格幸之间的来往十分频繁。

  当封山的冰雪刚刚融化,我在隔了一个冬天后第一次重返丹增庄园的时候,我看到走出了一里多路来迎接我的布林,和他身边站着的那个亭亭玉立的高原族打扮的姑娘。她穿着陈旧但浣洗乾净,彩虹一样五彩的高原式样的裙装,像高原人一样袒着一弯肩膀和一条手臂,空着的袖系在腰上。

  她表示恭敬地吐出舌,清洁如月亮一样的圆脸上带着谦卑的笑容。透露出了她的家奴身份的是她的赤足,她没有穿靴,自裙摆以下,她们是雪白而柔软地站立在粗砺的碎石坡上,显出来习以为常的自然、柔顺的姿态。

  崔笑鸽的眼睛向我的身后望过去,她的笑容变得僵硬起来,站立在我身后的第一个背奴就是黑瘦枯竭、赤身裸体的卓玛。和离开这里时一样,松弛的乳房垂挂在她赤裸的胸腹上,而粗的链环锁着她细瘦的手腕脚踝,甚至连那个穿透了肩胛的小铁圈都挂在原来的地方,只是为了长途行走而暂时地取下了她的脚枷。她深深地弯曲了腰,弓着的背上驮着一大袋酥油。

  既然主人停下,因此卓玛也停下,她带着身上的重负默默地等待着主人重新起步的示意。她那双凝视着我们三个人的黑眼睛现在像是属於一头没有智慧、只有畏惧的动物。我想她并没有在意崔笑鸽和她的那些变化,也没有在意前面的木屋土楼是个什么新的地方,她只是紧紧跟随着主人的背影,或停或行,这对於一个高原的女奴来说已经足够。

  我问布林:「另外那两个平地女人呢?」

  「生病了,屄上生出疮来,活着喂猎狗了。」

  那勇士们可有点无聊啊!现在人更多了,我想布林大概是不会再让别人碰他的小鸽子姑娘了。

  「他们整天追丹增留下的那几个女奴,把她们赶得到处跑。」布林说。

  「你看他们还会追这个吗?卓玛在格幸可是家奴的妻子,他们全家都又脏又臭。」

  布林笑了:「大人,我们招来的那些汉子只不过是些流浪汉而已,他们过去在雪城街头闲逛的时候,比一个好主人的家奴可要脏得多了。」

  「好吧,卓玛,把东西放到马棚里去吧!」

  「啊。」卓玛沙哑地应着。

  「鸽子姑娘,然后你带卓玛到勇士们住的房子里去。」

  「奴才现在叫央金,布林老爷给奴才起的名字叫做央金。」姑娘带着生硬但却悦耳的口音,用高原话柔和地说。

  「好吧,央金,要不等卓玛放下了那酥油,你先打点水给她洗洗身子吧,多少乾净一点嘛!」

  三百个人,我想,那屋子里楼上楼下都要塞满人了吧!

  那第一次我在庄园里住了三天,卓玛也在我的大大增加了的勇士们中间服务了三天。从她第一次被带进这个庄园到现在已经正好一年了,和那时有些不同,当我走进楼下那些大房子的时候,看到被按在了各种体形各种面目的男人身下,被日夜不停地挤压推搡着的赤裸的卓玛,除了满脸呆痴的顺从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表情。

               ★(十四)

  我写着我的回忆已经很多天了,无论如何,我懂得最终我将进入这疯狂故事的结局。

  三十年中我纵横雪域内外,杀人无数,但是在这几十年里出现在我的梦中的只有遍体血污的卓玛,她骑在我的一匹名叫雄鹰的雄马上,飞驰过茫茫的雪域。

  在我的梦中,她却没有带着她在最后三年中从未离过身的锁链,但她的确是赤裸的,青的和红色的静脉与动脉像河网一样搏动於她的全身,她全身晶莹明晰,如同梅各雪山下的河床中一柱金红的水晶石,封闭在深处那颗隐约可见的内核是卓玛跳动着的心脏。

  那一天我和帕拉宗本应邀在平地人的筹备组中做客,那时他们正努力修建着通过城边的那条勉强能通行汽车的马帮之路,我们去年就是在这条路上拦截了李春。平地人打算把它建成真正的公路,章先生希望得到我们的支持,可以徵召更多的民工和驮畜,并且表示希望在付钱的前提下,能够收购到更多的粮食。

  我从二楼的窗中向外望去,看到土场对面帕拉的官邸,和他的大门口边空着的站笼。卓玛又跟着支差的背奴们翻越梅各布里雪山到沁卡去了,这回是顿珠带领着他们。

  秋天来了,达娃、措迈兄弟依旧裹着毛毡呆滞地蜷缩在那边的墙角下,那已经一岁大的男孩坐在措迈的大腿上。现在每当卓玛离开时总是由他照看着孩子,喂给他羊奶。然后我听到有隐约的马蹄声,虽然遥远但是非常的急促,我望向大路的另一头,雪山所在的方向,但是格幸杂乱的房屋挡住了我的视线。

  突然地,一匹棕色的骏马冲进了楼下的土场,那是留在了沁卡的牡马雄鹰,我珍爱的坐骑。我张开了嘴,但是却不能发出一点声音,在我的脑子里接连不断地闪过各类怪异的念头。

  我眼看着那个瘦弱的女奴,赤裸着全身、只有松弛的两只乳房飘飘欲飞的女奴卓玛侧骑在马上,她的黝黑的皮肤流淌着汗水,在高原的晚霞下闪闪发光,她的散乱的发像黑色的火焰一样在空中燃烧,她像是神话中从雪山峰顶飞旋而下的女神。她脚上的铁链拖拽在地下,发出一连串清脆的碰撞声响。她驾驭着我的马在土场上轻捷地转了一个半圆,停在我们的土楼下。

  格幸是雪域中的一座小城,但它已经建成了一百五十年。这么多年来,没有听说过曾有一个赤着身体的女人牵着马翻过了梅各布里雪山的各但山口,从来没有,不可能有,一个肮脏卑贱的女奴隶这样骄傲地骑着英俊的马,裸着她的胸和乳,飞奔着横穿过这座城市。这天傍晚发生的事后来变成了格幸城的一个传说,说在宗衙前赤裸着身体示众的卓玛在那一天变成了一只鸟,飞过了雪山。

  她的脚镣声正在沿着楼梯上来,当那个披发、赤体、裸足的女奴推开房门的时候,我们所有人已经全都站起了身子。

  我喊叫道:「卓玛,站住!你想找死了!」我跳到她的身前:「滚下去,跟我回到对面去!」但是就像变了一个人,她抬起手来一把就把我,她的主人,推到了旁边,我从来没有想到她还有这么大的气力。

  她对章先生说:「呜呜,啊啊。」同时用右手作出握笔写字的样子在空中比划着,章先生只是在说:「卓玛,卓、卓玛……」卓玛跨前一步,从他的上衣袋里抽出了挂在那里的钢笔,她转过身在刷过白粉的墙上写下:「沁卡的高原军队今夜要来偷袭格幸,作准备,通知工地的部队。」她向我看了一眼,再接着写:

  「二百三十人,三挺机枪,布林指挥。」

  我的腿软了下去,向后坐到椅子上。我呆呆地看着眼前地板上女人那双血管暴凸着曲张开来、筋肉纠缠打结的小腿,那样坚实乾硬,像是劳累过度的男人的腿;在那对脚镣铁环的紧箍下,她的脚腕粗糙得像松树的皮,脚跟硬如鹅卵石。

  那个月中,只有一个班的平地军队留在格幸,其他的人都在筑路工地上。布林显然是知道这个情况的。章先生已经冲到了房门口:「赵班长,叫人骑马去工地,向关排长报告这里的情况。」

  「啊!啊!」卓玛在墙边向他挥手,等章先生回过头来,她又在墙上写着:

  「我们坚守此地,引诱叛匪围困。按路程计算,关排长半夜后可到……」她的钢笔在墙上磨坏了尖,没有墨迹了,有人递上一支新的:「告诉关排长,可分成两部,在叛匪的包围圈后同时打响。他们战斗力不强,会溃散,注意控制梅各雪山方向。」

  「这样他们就跑不回去了。」我下意识地想。

  我看着年轻精干的平地士兵们在楼上楼下奔跑着,在二楼的窗口架好机枪,把他们常用的那种笨拙的木柄手榴弹在地板上摆开一排。我和帕拉宗本像两个傻瓜似的互相着看来看去,他既害怕、又好奇,他以为这是我要做的,不过事实是这并不是我要做的,我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布林想干什么?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站起身来向章组长拱拱手:「兄弟先行告退。」转过头来:「卓玛,跟老爷走!」

  卓玛跨上一步并拢了腿,直直地跪下地去,「啊」地应了一声,她从姿态到神情都在一瞬间完全地变回了一个奴隶,刚才那样镇定决断地指挥的样子丝毫不复存在。而同时章先生挡在了我的前面:「代本和宗本两位在我们这里住一个晚上吧,如果真有叛匪,两位出去了恐怕不能保证安全的。」

  帕拉发出欺骗自己的空洞的笑声:「笑话,我是一个雪域政府任命的宗本,我怎么会不安全?在梅格布里山下谁有胆子找我的麻烦?我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我……」

  一个大个子士兵抓住了他的肩膀,乾脆地把他按回椅子上:「两位休息一会儿吧!」他守在我的身边盯住我们。

  当然,我只是这么说说而已,不管我在这场事变中起着什么样的作用,平地人当然不能让我们出去,他们虽然一向还算信守礼节,但是决不会天真愚蠢到放我们出去胡言乱语,在我们列席了那么久他们的战前会议之后。

  依然跪在我身前的卓玛,用她那弯弯的黑眼睛默默地看着我,她又开始说:

  「呜,吧吧……」她的右手里还握着那第二支钢笔,左手做了一个在空中飘动的姿势,这回立刻有人把一张白纸放到她手上。没有凭藉,她把纸压在自己赤裸的肚子上颠倒着写了几个平地文字,钢笔尖划破了纸面。她膝行上来,手脚腕上的铁链一起杂乱地响,卓玛习惯性地双手捧起纸片举到我的面前,上面写着:「他也要杀你」。

  那天我没有离开驻紮着平地军队的丹增土楼,在我瞥了一眼那行字体以后我就知道卓玛是对的,而一向多谋的我竟然上了这样的当,离开了我的军队。布林的确应该藉这个机会杀掉我,从此拥有那支由我千辛万苦组织起来的武装。

  我永远也没有询问卓玛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是为了她可以在自己族人的群体中多待上一会?还是本能地想要讨好主人?或者是为了在我们高原人中制造问题?甚至她就是想为了平地人的事业救我,可能直到那时章组长还是把我当作高原人中的合作对象的。

  他们熄灭了灯火等待着,显得好像是毫无戒备的样子。我得说,我的军队的确具有糟糕的军事素养,既然打算在夜中偷袭,他们本来应该毫无声息地包围小楼,像潜行着靠近黄羊的猎人那样。但是我们很早就看到了大路那边的大大小小的火光、咳嗽声、乱七八糟的脚步声。

  章先生靠近了窗边,他显现在暗夜中的脸上露出了讽刺的笑容。然后那些正在靠近的黑影中居然还「砰」地响起了一声枪声,而且是朝天放的。我苦笑了起来。

  接着他们就朝我们的土楼胡乱的射击起来。我从Y国还是给他们弄了些好武器的,再说他们的人数也比平地人多得太多了,所以一时还是十分的热闹。在一阵又一阵的扫射中,总会有几颗子弹从窗户钻进来,打在墙壁中留下一些弹洞。

  帕拉已经躲进那张桌子下面去了,带着臃肿的肚子使他显得有点挤;卓玛单腿跪在机枪射手旁边给他的弹匣压子弹,她干得很快,显得很熟练。

  毫无预兆地,那个操纵机枪的平地士兵大大地张开手臂,沉闷地摔倒在地板上,他的头就停留在我的脚前一点的地方,立刻就没有了动静。卓玛向他俯下身去,在他的胸口摸了摸,抬起头来朝别人招呼说:「啊,啊啊。」然后她转向窗口把机枪枪托顶在她瘦削的肩上,一蹲一跪的双腿稳定地支撑着她由於武器的后坐力而跳动着的裸臀和赤背,她紧压在地板上的脚掌曲得像弓,大而平的光裸脚踵上连着窄而突的跟腱,弹簧似地震颤。

  楼下接连着两响爆炸声,突然腾起的火光中,卓玛尖削的下巴和胸口上激烈蹦跳着的乳房有了一个金红色光芒的镶边。

  帕拉像一个女人一样尖锐地喊叫起来,「带他们去什么什么房间!」枪声中有人喊,两个士兵粗暴地把我们推过过道,送进了后面的一个小房间里。那个大个子士兵靠近后窗朝外面张望着,我和帕拉坐在地下摊开着的一铺朴素的军用棉被上,他缩着身子抱着头,我想我比他肯定是要好一些。

  楼外的什么地方着起火来了,照亮了黑暗的屋子。我转过脸看到绿色的军被下露出一个开着口的文件包,有些纸片,我下意识地抽出一张来。

       「关於原联络部干部李春的情况通报(绝密)

          原联络部副团职参谋(少校衔)

  李春(女)被反动的高原武装捕获后已叛变投敌,交出了其掌握的所有人员名单,致使多人遇害,对我山南情报工作造成相当影响,负有血债。另据曲松宗办事处筹备组报,李春现在当地高原族武装中出现,以高原人自称,更名卓玛,并与当地高原人成婚。虽据称当地高原贵族将其站笼示众,应是他们内部矛盾所致,考虑目前形势,我以不拘捕、不干涉为宜。留待将来视雪域民改发展情况再行解决。「是的,我知道平地军队是一支纪律严厉的军队,他们像恐惧麻风一样地恐惧变节,通常仅仅是有过被对手捕获的经历就会被视作异端,终生难以得到宽恕,而出卖者更是会被看作万恶的敌人。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地感到李春恐怕是早就知道这些了,她和筹备组的平地人不一定真的像我看到的那样毫无接触,我未必知道她在格幸的所有行为。

  在我的那些乱糟糟的勇士们身后,在格幸的城外各处响起了苏式冲锋枪那种敲打铁器似的连续发射声,还有平地军队惯用的凄厉怪异的喇叭。在最多十分钟内,我那三百个高原勇士就变成了四散地奔逃着的猎物,我早就知道高原人真的是一个性情平和的民族,他们更适合唱着歌去追猎黄羊。

  有人看到布林在背对着丹增土楼奔跑的时候被子弹击中了大腿,看到他趴在地上爬行,但是他还是消失了,在以后的两年中我既没有见到过他,也没有再听到他的消息。

  除了横竖地扔在楼下土场上的尸体,章组长问那些没有跑掉、或者根本就不想跑的高原人,他们在干一个月工作可以领到两口袋面粉的情形下,是否愿意为修筑公路出力,的确是有不少人愿意的。而关排长非常仔细地收集起了所有他们丢弃的武器,没有了武器,就再也不会有军队了。

  我回到那个大房间中,试着恢复一点尊严。卓玛已经离开了她的枪,靠坐在墙边,她正低着头在那张纸条的反面写:「我想要一点鸡蛋炒饭。」她把纸给她身边的平地士兵看,习惯性地露出了一点讨好的苦笑,但同时她看到了我,「扑通」地跪到我的脚下磕了一个头,抬起头来说:「啊,啊」,胆战心惊地盯着我的脸。

  我吸气,走到窗边去,没有想到她竟然膝行着跟在我后面,「去,去吧,去吧!」我很不耐烦地说,「啊」地她答应了一声。

  她没有用筷子,抓着那油光发亮的黄色饭粒塞进了嘴里,耸起两只狭窄得像刀背一样的肩膀抽搐着吞咽下去,然后剧烈地打嗝。她贪婪地舔着自己油腻的手指。身边的平地人都已经无声地退了出去,只剩下我,一个老爷,等着他的女奴隶吃完饭,这恐怕是我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了。

  「走吧,跟我走吧,卓玛?」女奴卓玛微驼着背跟在我的身后走下楼梯,拖带着手脚上的锁链,慢慢地穿过空场。

  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达娃和措迈蹲在原来的地方注视着我们走近。

  达娃兴奋地叫:「卓,卓,卓玛。」一边把手伸到自己的下身去抚摸着,而男孩已经能够认出母亲,他张开手笑了起来。

  我已经不是一个领军的代本,我要回到沁卡村去经营庄园了。

  这一次在丹增庄园门外迎接我的是顿珠,现在是顿珠带着那个名叫央金的姑娘。我已经知道在布林策划他的反叛行动时,是顿珠把正忙於为士兵服务的卓玛带到了马棚里,那里拴着我们成排的俊马,他把她一个人留在了那里,也没有锁上门。大家在房中喝酒,而卓玛牵出雄鹰悄悄地溜出了庄园。顿珠有意无意地放走了卓玛来格幸报信,是因为了对我的忠诚,还是为了这个叫央金的女人?

  跟在我身后的第一个背奴仍是赤裸带镣的卓玛,她俯低的身体上趴着她瘫痪的丈夫,在她的肚子上吊挂着她已经一岁大的儿子。她和天真、但是力大无比的达娃轮流着把措迈背过了各但山口。

         第四部卓玛之裸——为阿里朋友所作

               ★(十五)

  「卓玛,你可能真的救了老爷的命,但是奴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是绝对不可原谅的,老爷必须给你非常严厉的惩罚。」

  卓玛跪伏在那里「啊」地答应着,然后用劲地点头。

  「手指拿过了笔,所以要砍掉手指;腿跨上了马,所以要割断脚筋。听到了吗,女奴卓玛?」

  卓玛「啊」着再磕头。

  这样的高原之刑要有滚油,油锅最终沸腾了起来,冒着青烟。枷紧了卓玛的两只手腕后把她的手平放在台面上,使得它们不能再移动。锋利的刃压在女奴右手的食指上,第一个关节处。饱受了无尽痛苦的坚韧的卓玛大大地睁着黑眼睛,和顿珠一起盯着那刀,和她的手。

  顿珠手里的铁锤砸落下去,铁器「当」地碰撞在一起,另一声是模糊的断裂声,「哢」地一下,卓玛「呦」了一声,闭上了两秒钟眼睛。刀、锤和所有人的注意移向食指的第二个关节,同样的声响,第三次才切下了残指的根。

  卓玛默默地看着自己的手指一节一节地短少下去,染着血扔开在旁边,她看着自己的右手掌变成一块光秃的肉饼。卓玛的上齿向下切进了自己的下唇,「嗯……嗯!」她忍耐着说。

  打开木枷时她一动未动,但当两个男人握紧了她的小臂,往旁边冒着泡的油面中浸下去时,女人出於本能地向后猛抽她血淋淋的残肢,她那个光秃如鸭蹼的手掌可笑地前后拨动,然后就在油液中「劈劈啪啪」地爆响起来。「啊啊!……啊呜……」她终於凄厉地喊出了声,她抽出了她焦糊的肢体,在自己的脸前狂乱地挥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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