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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雨路笙】 - 1,17

[db:作者] 2025-06-29 08:15 5hhhhh 6090 ℃

  「哥……」

  经炜笑着握紧了时雨的手,而后道:「不过,我是不会结婚的。」

  时雨露出了为难的表情:「可是爸不会同意的。」她抬头看了一泠一眼,又道:「他已经知道你和一泠的事了,还有你是gay的事。」

  「反正我是不会结婚的。」经炜的语气完全没有容忍商量的余地。一旁的尧光不禁想,这两个人固执的地方还真是一对兄妹,连眼神都一模一样。

  一泠舀起一勺小碗里的东西,放到经炜嘴边。经炜张开嘴,一下含住勺子,喝了进去。

  看着两人,时雨站起身:「唉,不打扰你们两个亲热了,我们就先走了。」

  「不送。」经炜对时雨道。

  「要早点好啊。」走到门口,时雨又道。

  「我怎么可能让一泠久等。」经炜笑着看向了一泠,一泠的脸一下羞红一片。

  感受到两人间气氛的急速转变,时雨在心里无奈地叹口气,和尧光走出了单人病房。关上门,正好从门上安装透明玻璃的地方看到两人的唇重叠在了一起。

  「真是,那两个人在医院还这样,就不怕被人看见。」在往下的电梯里,时雨有些忿忿地道。

  「按照你哥的性格的话,是完全不怕吧。」尧光在一旁下了定论。他看着看起来已经完全恢复原来的样子的时雨,安心地笑着。

  那时候脆弱地、仿佛一碰就会坏掉的时雨真是太吓人,他再也不想看到那样的时雨了。他想看时雨自然地笑着的样子,想看时雨撒娇粘人的样子,想看时雨幸福的样子。而且他希望,能够让时雨幸福的人,是自己。

  电梯门开了,两人走出了电梯。虽然是住院部,还是有不少人。有些人穿着医院统一的沉闷的白底蓝条住院服,而有些人显然是来探望的。一直觉得医院是个很沉闷很单调的地方,但仔细看,却充满了笑容。

  数不清的人在这里咽下了最后一口气,而更多的人在这里寻回了健康,再度和自己所爱的人生活在一起。

  医院,是个相比绝望,更给人以希望的地方。

  两人走出大楼。外面,眼光明媚。

  还是秋老虎肆虐的时节,但时雨却不觉得这有些闷热的气候是多么的讨厌。坐进尧光的车里,时雨翻出一张CD,开始循环播放德彪西的月光。这是她自小就喜欢的曲子。她喜欢这首曲子给她带来的柔和而舒服的感觉。

  这是尧光一直放在车里的CD。即便换了车也一直放在车里。时雨一直很喜欢这首曲子,以前也总是让尧光单曲循环地播着它。在时雨走后,尧光一次都没有播过这首曲子,但是他却无法丢弃这张CD。就算换了车,也没能丢掉,而是把这张CD放在了新车里。

  他启动了车子,却没有踩下油门。正当他准备开口时,时雨先出声了:「尧光。」她轻轻唤道,头倚在车船上,看着窗外的天空。

  「嗯了?」尧光应了一声。

  「你说,路笙会怎么样?」轻轻的声音,清脆的声音,却又多了一分脆弱,一分顾忌。

  「不知道。」尧光道,「不过,现在的路家一定不会在想着让她嫁人的事情了吧。这次事情对于路家和你们家都是不能外传的事,一切都被压下来了。应该就到此为止了。」

  「是吗?」时雨淡淡的声音,听不出其中含着的语气,从她的侧脸,什么都看不出来。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时雨突然转过头,嘴角又带着尧光熟悉的笑:「送我回家吧,我觉得我爸快忙疯了。」

  「Yes,miss。」尧光踩下了油门,打着方向盘。

  很快,车子就停在任家门口。两人交换了一个吻后,时雨打开车门。她并没有下车,而是坐了回来:「有笔吗?」

  尧光拿出一支水笔递给时雨,而后在时雨的示意下伸出了手。时雨在尧光的手掌上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她将笔放在一边,笑着道:「拜拜。」而后下了车,向自家走去。

  尧光看向自己的手掌才发现,时雨上面的数字是倒着写的。自己不用倒过手掌就能够看懂。看着有些扭曲变形的字迹,尧光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

  那是一个,很温柔很幸福的笑容。

  时雨一回到家,就被任海涛叫到了书房。简单地说了经炜的情况后,时雨就被要求尽快接手经炜的工作。「爸,路笙怎么样了?」时雨问道。虽然任海涛希望她能够尽快去办公大楼而催她出去,她还是问道。无论如何,她都想要知道。

  任海涛皱了皱眉:「她被关在家里。」

  时雨再没说什么,走出了书房。她是不会受到责罚的。这是一桩丑闻,必须遮掩下去的丑闻。对于经炜的离开,对外也只是宣称这是他去度假了。路笙的情况自然是什么都没有提到。知道经炜其实是受伤住院的,只有两家人罢了。

  换上一套工作装,时雨走出至今都还未习惯的大房子。一眼就看到已经等在庭院里的黑色轿车,而轿车旁站着一个身穿深灰色西服套装的女人。时雨对着她伸出手,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了,陈小姐。」

  陈紫云的脸色一下变得很难看,但她还是握住了时雨的手,用时雨熟悉的没有什么起伏的语调道:「董事代理好。」

  在时雨听来,虽然没有加上任何的重音,紫云却在强调「代理」这两个字。她微微一笑,说了句「以后还请多多关照」后就坐上了车。紫云也上车坐在她旁边,并拿出了一个厚厚的文件夹道:「四十分钟后有一场例行会议,这里面是资料,如果有疑问的话请提出。」

  时雨开始快速地阅读起这厚厚的一叠资料,并不时地向紫云提出各种各样的问题。紫云那缺乏起伏的语调虽然听着不是很舒服,但是却每句话都切中要点,言简意赅,很容易理解。

  因为家庭的关系,虽然并不作要求,在大学时候,她已经修了所有和自家产业相关的学科。但是从来没有真正做过相关的工作,便是打打副手都没有。所以突然让她接手经炜所有的工作,让她着实感到有些吃不消。她必须要尽快地学习并且熟悉相关的知识,而且要负起责任接手接下来的应酬。

  自然,一切工作不可能只有她一个人在接手。如果全部工作都是由她接管的话,整个江流集团的不少机能都会停滞的吧。经炜负责的一半以上的工作都是由别的董事负责分摊。但那些工作还是让她在心里大大叫苦。工作的同时,她都在心里佩服经炜以前是如何处理现在她手头上的至少两倍的工作量的。

  紫云帮了她许多。时雨发现,紫云真的是个很有力的帮手。做事极其有效率,而且能够极为合理地安排她的日程。按照不时飘过时雨脑海的话来说,紫云很擅长压榨出她最后的一丝精力。另外,紫云也是一个很严格的人,与其是个秘书,她更像是时雨的老师。在真正开始工作后,时雨才发现学校里学到的知识真的派不上多大的用场。

  那些知识是基础。有了基础,可以让你稳稳站在大地上。但是大多数工作却是要求你要处于高层。中间的长长的阶梯,就是由紫云帮她铺设的。

  对于经炜的突然休假,各界都抱有各种猜测。在应酬时,也有不少人问起这个问题。但都被时雨和紫云已早已编好的理由挡下。

  但在一周后,却传出了一个传闻。江流集团的下任董事长、任家公子任经炜的休假,其实是因为他和路家小姐路笙去做婚前旅行了。

  这个传闻,很快就传进了时雨的耳中。

  距离经炜恢复意识已经过去了一个星期。虽然还不能下床,但是经炜的精神已经恢复了不少。医生说,再过一个星期,他就能够下床走动了。一泠一直都陪在经炜的身边,除了照顾他,喂他吃东西,换点滴以外,还要制止他做任何危险的事情。

  下午时分,经炜坐在病床上看书。他的脸庞消瘦了不少,但是面色却是相当好。他手上的并不是什么经济方面的书,而是一本侦探小说。在他读大学时,他相当喜欢能够让他努力动脑思考的侦探小说,平均每周至少看一本。后来因为工作,腾不出时间来看。现在难得有空,他就列了一张list,把自己想看的书都写在上面,让一泠买回来。

  而一泠正靠在躺椅上小憩。这是那次的熬夜给他留下的后遗症。他不顾经炜的多次劝说执意要照顾他,导致每晚都是睡眠不足。他要注意吊瓶内液体的剩余量,及时换瓶。因此他一直不能补觉,只能够趁有空的时候稍稍眯一会。

  看着一泠下巴渐渐变尖,眼睛下也出现了黑眼圈,经炜不止一次地劝他休息。开始一泠还会说不要,后来经炜一提及,他索性就直接无视这个话题。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听到敲门声,一泠一下醒来。他等了一会,却不见有人开门进来。正当他以为可能是孩子的恶作剧而再次闭上眼时,敲门声又响了。他起身,打开了门。门外站着两个人。虽然气象局已经宣布入秋,但秋老虎肆虐的现在,气温还是居高不下。而这两个人都穿着全套的三件式西装。距离一泠较近的男人看起来大约四十出头。他扫过一泠的眼神一下子变得犀利,满是魄力。虽然不能说带着明显的恶意,却让人很不舒服。一瞬,一泠有种想要逃开的冲动。

  但这个男人很快就收回了那扎眼的眼神。他微微扬起了嘴角,道:「你是周一泠先生吧?」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人准确地说出,一泠又是一惊。他还没有说话,就听到经炜的声音:「爸,你怎么来了?」

  此时一泠才认识到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是谁。他赶忙道:「任叔叔好。」

  「我应该要年长于令尊吧。」任海涛道。

  「可是您看起来要比我爸年轻很多。」一泠脱口而出的话正是他心里所想的。

  任海涛笑了一声,走进了病房。一泠赶快拿来一张椅子放在床边。同时,跟在任海涛身后的一个看起来已经年近花甲的人也拿来一张椅子放在床边。任海涛看都没看一眼,似是没有选择只是随意坐下来一般,坐在了和他一同来的男人拿来的椅子上。

  「爸,沉伯。」经炜将手上的书放在了离任海涛较远的一面的枕边。不知是否是故意,朝上的是封底,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看什么书。

  「你不在,事情多了,都没能早点抽空来看你。身体怎么样了?还习惯吗?」任海涛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儿子,「瘦了那么多。」

  「没什么了。除了不能下床比较麻烦以外,别的都还行。」

  一泠拿来两杯水,递给任海涛和沉伯。他正准备离开房间,经炜道:「没事,你坐在那里吧。」虽然有些为难,他还是坐在了另一边。

  明明已经听见了任海涛一字不差地叫出了一泠的名字,经炜还是对自己的父亲道:「这是周一泠。这一个星期都是他在照顾我。」

  任海涛看向一泠笑了笑,而后看着经炜问道:「你朋友?」

  经炜扬起了嘴角:「我们现在正在交往中。」

  听到经炜如此直白的话,虽然早已知道两人的关系,任海涛的脸色还是一下就沉了下来。而一泠最近因为睡眠不足而显得有些苍白的脸上更是一下没了血色。他吃惊而又很是慌张地看着经炜。

  「还有,爸,这件事情我想我还是先说清楚比较好,我是不会结婚的。我是不会娶女人的。」经炜直直逼视着任海涛,全身散发的魄力完全不亚于任海涛,「不论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成家的。」

  「你别闹。」任海涛努力让自己的表情不要太过僵硬,而是像对待一个叛逆期的孩子一样对经炜道,「这种事情你就先不要想,先把伤养好。」

  「别把我当小孩子。」经炜皱起了眉,「你听也不好,不听也好,我都要告诉你,以后不要再把联姻的事情扔给我,也不要故意做什么暗示我成家的事。我不会结婚的。」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容人商量的余地。

  在任海涛身后站着的沉伯开口道:「少爷,现在先别想这些了,还是先把身体养好吧。」

  「我只是想要把事情说清楚而已。要不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被送进来。」经炜的嘴角扬起带有些许嘲讽意味的笑,「不过到时候就不知道还能不能出来了。」

  「混账!」听到经炜毫不负责、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的随意话语,任海涛沉声喝道,「你这是什么话?我那么做还不是为了你好?」

  「可是我完全不觉得这是为了我好。」经炜冷冷地笑着,「如果真的想要为我好,那就请按照我的话来做,不要再把那些东西强塞给我。」

  「经炜,你现在还年轻,还难以理解我的苦心。」任海涛为刚才吼了经炜而感到有些后悔,不管怎么说,经炜现在也是个病人。在他看来,经炜之所以会说这一番话,是因为他现在在住院。这样沉闷的环境下,对一个人的正常思考都有着很不利的影响。而等到他出院、恢复以前的生活,就会更好地听进他的话的。

  经过了这次事件,经炜确定了自己的心意。原本,他对于父亲这方面的行动都是用暧昧不清的推脱态度来对待,但是现在他不要这样。他已经想清楚了,他想要一起渡过下辈子的是谁。要趁现在把话说清楚。而他的心里,也已经知道了这番话最后通向的结果。他继续道:「爸,我也希望你能够理解我。」

  任海涛叹了口气,道:「经炜,成家对一个人而言是必要的。」

  经炜冷冷哼了一声:「是对任家有必要吧。」

  「你怎么能这么说?」听到儿子这样不近人情的话,任海涛不由地再次提高了声音。

  看着已经满脸愠色的任海涛,经炜又道:「本来就是吧。在你心里,最重要的永远都是任家,是江流集团。然后才是父亲的身份。从以前到现在,你只会把工作放在第一位。就算是所谓的培养我,也自始至终只会以自己心里的标准来要求我,为我铺好你设想的路。你从来都没有问过我,这到底是不是我要的!」经炜也越说越激动,脸颊上起了不自然的淡淡的红潮。

  沉伯上前一步,赶在任海涛开口前道:「少爷,这种事情你不和老爷说清楚老爷是不会知道的啊。」

  经炜并没有看向沉伯,而是直直注视着任海涛的双眼:「那是因为我根本没有什么跟他说话的机会。以前,他一年到底有多少时间是在家的?而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又有哪次是放下手里的工作在认真听我讲的?他看到的只有集团的成绩,想的只是如何让集团的实力更上一层楼。在你看来,给了我这些东西就应该让我对你感激涕零。但在我看来,这些东西只是你强加在我身上,让我为任家卖命的枷锁而已!你想要的儿子根本不是任经炜这个人,而是任家的下任董事长任经炜这个壳而已。」经炜的声音越来越高,语速越来越快。等他说完时,他的呼吸已很是急促。

  这样激动的经炜,一泠是第一次看到。他脸上刚刚浮起的不自然的潮红已经退去,脸色变得苍白。他的手紧紧攥着床单,不住地颤抖着。一泠一脸地忧心,但是现在却是完全插不上话。这个对话,完全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而任海涛已经气得脸色有些发白,声音也带上了颤音:「你要知道,你现在的生活,你得到的一切,可是大多数人拼死拼活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东西。你是因为不知道这些东西来的艰难才会说出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话!」

  「所以说,这只是你强加在我身上的东西。你理所应当地觉得我得到这些会高兴。但是这些我不需要,我想要过的是我自己的人生!我想要自己选择能够陪在我身边的人,而不是你来选!」说完这话的经炜已经开始喘气,但他还是用力道:「这些东西,我不稀罕!」

  「好啊!你个不孝子!枉我白养你那么多年!」任海涛一下站起身,狠狠瞪着经炜,握着水杯的手不断地颤抖着。

  「那就索性当没我这个儿子吧。」经炜的声音已经透出了疲意。虽然精神恢复了不少,但是现在的他的身体状态还完全经不起这样剧烈的起伏。他继续道:「反正对于你最看重的任家而言,无法进行有利的联谊,并为它带来以后的继承人的' 儿子' ,是根本不需要的。」

  任海涛猛地把手上的杯子用力往地下砸去。玻璃碎裂的声音充满了压抑的病房。杯子里一口都没喝过的水立刻漫开。「好,你不要后悔!」

  「我不会后悔的。」经炜抬起眼,看着处于暴怒中的任海涛。「你就当任经炜死了吧。」

  任海涛一句话都不说,重重拉开门走了出去。沉伯转过头,神情复杂地看了经炜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也离开了病房,轻轻关上了房门。

  看着两人离开,经炜像脱力一般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背,靠在了身后垫着的枕头上。他有些沉重地呼着气,轻声道:「一泠,你能够帮我叫医生来吗?」

  一泠掀开盖在经炜身上的薄薄的被褥,拉起经炜身上宽大的住院服。缠在他腹部、原本洁白的纱布上,渗出了殷红的血迹。

  经炜的伤口,又裂开了。

  医生处理完伤口后,叮嘱了经炜几句便离开了。虽然说着没事,但经炜应该很累了吧,扶着他躺下后不久,他就沉沉睡去了。凝视着有些苍白的经炜的消瘦脸庞,一泠心惊的感觉还没有完全退去。

  他走到一边狼籍的地面,拿来一张废报纸,将地上的大块玻璃碎片放在报纸上。一阵刺痛后,扔在报纸上的玻璃碎片上染上了殷红的半透明液体。食指上拉出来的一公分的口子还在向外冒出血,一泠皱了下眉,含住了食指。嘴里立刻漫满了淡淡的铁锈味,感觉很不舒服。

  处理完散落的玻璃碎片,一泠坐在了椅子上,看着经炜睡脸。如果没有自己,经炜会说出这样的话吗?这样的选择,对经炜而言真的是好的吗?一泠不知道。但是,他知道,当他听到经炜对着自己的父亲如此强硬地说出那番话时,他知道自己心里涌起的情绪,叫做「高兴」。

  嘴角露出一抹无奈的笑,一泠在心中想着:看来,我真是个过分的男人。

  俯下身子,将自己的唇贴在经炜有些发白的唇上。

  时雨回到家时候已经超过晚上十点。对于这一个星期的她而言,这已经算是早的了。原本她一回家会先回房间和尧光通上一番电话,但这天她却直直走向了二楼东边的书房。敲了敲门,时雨开门走了进去。

  任海涛正坐在书桌上,和往常一样工作着。看到忙碌的父亲,时雨不觉感到有些难过。因为染发剂,任海涛头上冒出的白发被遮盖,头发呈现出一种过黑的发色。虽然只是过去了一个多星期,任海涛给人的感觉却是老了近十岁。「爸。」时雨出声叫道。

  任海涛应了一声,依旧埋首公文,没抬头看时雨一眼。「有什么事情就快点说吧。」

  「我听到了一个让人在意的传闻。」时雨直接开始说明来意,「有人传出,经炜的离开是因为和路笙去了婚前旅行。」

  听到经炜的名字,任海涛的眼神一下变得锐利,瞪向了时雨。

  时雨对任海涛的反应感到有些不解,但她还是继续道:「这个传闻如果不管的话一定会流传地更广,应该怎么处理?另外,放出这个传闻的人也很让人在意。那人应该是知道联姻的事情的人,要去查吗?」

  「不用了。」任海涛丢出三个字,又道,「那小子的事情已经和我们任家没有一点关系了。」

  时雨微微蹙起了眉:「爸,你和经炜发生了什么?」

  「我不是说了吗!」任海涛一把丢出手上的钢笔。钢笔在桌上弹了一下,发出沉闷的一声轻响。深褐色的桌面下留下了一条长长的、由越来越大的黑色墨点构成的黑色墨迹。带有深深怒意的视线投向时雨:「那小子已经和任家没有任何关系了!」

  时雨拿来一张纸巾开始擦拭书桌上的墨迹,并没有说话。

  感觉到自己的态度过于激烈,任海涛深呼一口气后,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你就先回去吧。」他从抽屉里拿出另一支钢笔,旋开笔盖。

  道了声晚安后,时雨离开了书房。拿出手机,手机上显示有三条未读信息。打开,都是尧光发来的。嘴角扬起了一个透着幸福的笑容,时雨按下了通话键。

  第二天结束了早上的每周例行短会后,时雨对紫云道:「接下来我应该有两个小时的空挡吧,我出去一下。」在向紫云保证自己会准时回来后,时雨走出了办公楼。她并没有让负责接送她的司机送她,而是自己坐计程车去了经炜所在的医院。

  敲了下门后,时雨直接走进了病房。病房内,经炜正在看书,而一泠正躺在躺椅上小憩。时雨走到经炜的床边坐下,一把抽走了经炜手上的书。

  抬眼看向时雨,经炜有些无奈地我问道:「怎么了?」

  「经炜,你和爸又说了什么刺激他老人家的话?」时雨问着,「我看他连你这个儿子都不想认了。」

  时雨会来,是经炜早已料到的事情,自然他也聊到了时雨来的原因。他微微一笑:「是我让他当没我这个儿子的。」

  时雨的表情一下僵住:「你们断绝父子关系了?」

  「嗯。」经炜微微点了点头。

  「因为结婚的事情?」时雨一下就猜中了两人闹翻的原因。看到经炜点头后,她道:「也不用闹到这个份上吧。那江流集团怎么办?」

  「不是还有你在吗?」经炜以一副这还用问的表情看着时雨。

  「我才不要。」下意识的,时雨向后缩了一下,「这一个礼拜我已经处于半崩溃状态了。本来就想着你出院以后立刻把这些回塞给你,然后让你好好补偿我一下的。如果天天这么干,我很快就会长皱纹了!」

  「习惯了就好了,到时候做什么就快了。」

  「习惯了以后会有更多的工作塞过来的。」时雨的嘴角抽动了一下,「你的那个秘书真是太可怕了。我第一次碰到时间管理能力那么厉害的人。完全不是在安排工作,简直是在压榨生命力啊。」

  听到时雨的话,经炜一下失笑。的确,他的秘书陈紫云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几乎她的一切安排都建立在最大限度地提高效率这个目的上。「你不是还有夏尧光吗?」他看着时雨。

  「因为你的缘故,导致我一点都不敢提这件事,谁知道爸又有什么样的反应。」想起任海涛昨晚的眼神,时雨就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而后,她又想起什么似的看向经炜:「倒是你,你断了和任家的关系,以后要怎么办?房子,经济来源等等都是要担心的吧,而且现在有的关系都不能利用。」

  「这个问题倒是不大。」经炜道,「我和我的一个大学同学在德国一起投资建了一个公司。那个公司现在是他在管理,因为扩建的原因,他让我过去帮忙。」

  时雨露出了似含深意的笑容:「原来你早就有打算了啊。」她看了一眼安静睡着的一泠,又道:「一泠也和你一起过去吗?」

  「当然。」

  此时时雨发现,一泠旁边的桌子上放着的,正是一本德语入门书籍。这两个人,应该是没有问题了吧。

  「在德国,」经炜笑着道,「即便是同性也是可以登记婚姻关系的。」他凝视着微微张着嘴、吐出均匀呼吸的一泠,对时雨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对一泠要保密。」

  「知道了。」时雨看了下时间,有些无奈地站了起来,「我要走了,否则又要被说教了。对外的说明我会来想办法的。」

  「那就拜托了。」经炜扬了扬手,微笑着目送时雨离开。

  坐在驶向办公大楼的路上,时雨拨出了任海涛的号码:「爸,是我。」

  「怎么了?」任海涛问道。

  「关于哥的事,您确定吗?」时雨沉下语气道。对于任海涛的称呼也换成了「您」。

  「我说过了,那个人和我们任家、和我已经没有关系了。」即便有电话那头杂音的干扰,还是能够清楚听出他声音里藏着的怒意。

  「那我知道了。能把对外界的说明交给我吗?」时雨问道。

  「随便你。」说完这三个字,任海涛就挂断了电话。

  第二天早上,时雨接到了尧光的电话。她放下了手里的文件,按下了通话键。

  「时雨,今天报纸上的新闻是怎么回事?」尧光直接问道。

  「哦,那个啊。」时雨自然知道尧光所指的那篇新闻。上面刊登着某国的一架小型客机坠机的消息,机上至少十人丧生。而死者名单里,就有任经炜的名字。「我本来是想要用交通事故之类的理由的,刚好听说那里飞机坠机,所以就用了些手段,在上面放上了经炜的名字。当然相关入境、入住的手续我都办了,一般是不会识破的。」

  「我当然知道这新闻是假的,但你为什么要……」

  时雨打断了尧光的话:「这样的话,经炜和一泠就自由了。他们就可以去过没有人干扰的生活了。不是很好吗?」她站起身,看着窗外的天空,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虽然这里看到的天空带了不健康的灰色,但是那里的天空一定很蓝吧。

  「那你们家呢?」

  时雨当然知道尧光在指什么,想起昨天经炜的话,她轻轻一笑,而后模仿经炜的语气道:「' 不是还有夏尧光吗?' 这是经炜昨天说的。」还没等尧光说话,时雨又道:「我要去忙了。突然的飞机失事,真是飞来横祸啊。」

  「的确,善后会很忙吧。」尧光道。

  「要去拿死者的遗物,还要办理相关的手续,确实很麻烦啊。」时雨轻笑道。

  「那之后呢?」

  「之后?」时雨反问着。

  「这之后,你准备怎么办?」尧光问着,而后道,「经炜的善后工作处理完了,也差不多该想想我们两个的事了。」

  听了尧光的话,时雨的脸颊一下泛起了淡淡的羞红。可惜电话那头的尧光看不到此时时雨的表情。但是从她的声音里,他依旧能够听出她的高兴:「到时候再说吧。」

  对于时雨设计利用的飞机失事事件,任海涛并没有说什么。

  而作为罹难者家属,时雨于当日下午飞往了飞机失事的国家,办理了相关手续。两天后,她回国,主持第二天举行的没有遗体没有骨灰的葬礼。简单的葬礼,参加的人大都是各个企业派来的人。因为时雨不在,任海涛必须一个人处理大堆的工作,而致使过劳,人也显得憔悴了不少。而时雨因为在布置这个葬礼,回国后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能腾出来。出席葬礼时眼睛里满是血丝。

  在前来参加葬礼的人看来,这两个人的形象倒是符合悲痛而坚强的死者家属的形象。大部分参加葬礼的人都作出沉痛状,但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他们很好奇,痛失了继承人的任家的现状,以及任家将会何去何从。所以当他们发现任家剩下的小姐竟是如此能干时,都感到了有些失望。更多的,则是盘算起怎样让自己家里还未成家的儿子接近佳人,赢得芳心,进而得到任家。但是碍于任家刚刚惨遭不幸,没有人敢这时候采取明显的行动。

  葬礼结束后,时雨去了医院,带着恶作剧意味地、极为详细地描述了为经炜而举行的葬礼的情景,甚至连死亡证明书都拿了出来。经炜被时雨弄得很是无奈,最后只能借口自己要休息了才让时雨离开。

  离开医院,便看到了尧光正站在不远处。时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在看到尧光的瞬间,她脸上出现了如何明媚的表情。

  坐在尧光背后的位置,时雨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的?」

  「猜到你会来这儿。那么大的一个笑话,你怎么可能不去告诉那个' 不幸的遇难者'.」尧光踩下了油门,「葬礼的时候,特别是听致辞的时候,我必须要努力低着头,才不会被别人发现我的表情。你的演技真是太好了,要不是我知道,我肯定以为任经炜真的死于飞机失事了。」

  「如果别人不这么以为不就糟了。」时雨把头靠在一边,闭上了眼,「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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