１０.

那一天所明白的痛

甜蜜而哀伤的音色

与你初尝亲吻滋味的旋律

用力囓咬

你的指尖

* * *

初次想亲吻那触感柔软的嘴唇时被避开了。

尽管如此，却有无数其它的机会能感受到那纯粹的引诱。纯粹到不含一丝爱欲之外的杂质，彷佛倾诉着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渴望你……

「唉！人都跑了还能给老子找麻烦！！」

左颊有着十字伤疤的男子一不注意把enter键给连续按了好几下，导致正在核对的存货数据被打乱了。不禁低声咒骂影像突然窜进脑海中却不知身在何处的年轻恋人。巴达克回想早上经过花店门口时──这回他认真看了店名「飞儿比浪卡」，黄铜门把上挂的木牌只写着休息到年底。红绿两色的玻璃纸早已被撕去，由磨砂玻璃窗往内看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因为出门比较早，男子特地向附近的店家打探飞儿花店真的休息到年底么？结果有一位卖简餐的大婶好心告诉他，飞儿的店员们是她的老顾客，而这些孩子们在接下来的两星期里都没有订餐。

似乎可以听见命运之神不屑一顾的嘲笑声，此刻被困在工作岗位上的成年人本意仍未改变。甚少祈祷的他在教堂向神明发誓的是「那孩子──达列斯会是我的家人。」 以前总会过来蹭饭吃与闲话家常的年轻人就像他的第三个儿子一般，把那总是饥肠辘辘的胃袋填饱的同时，没想到其胸腔内的心脏却愈发饥饿了。没必要伪装，所以他吃掉了总是过于渴求自己的饥饿恋人。

对年轻人而言许难以理解，坐在旋转椅上的中阶主管自忖在结婚前与太太也曾经像是干兄妹般的关系，直到决定结婚待她生下拉帝与卡卡再到妻子过世这段期间，夫妇几度经过从家人进展到恋人关系再回归到家人之间的羁绊。巴达克以为这是理想且无需经历波折的模式。他确实想过与达列斯之间的关系亦是如此慢慢地进展也不坏……但在这期间那孩子要往何处去，他也不会加以束缚，这本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已记不清是哪间诊所后诊室的八挂杂志上写的，嘴唇与舌头的色泽及触感其实与性器官有些近似，不过这应该是描述女性的场合居多吧。巴达克皱了皱眉，将视线移往自己右手尾指的指腹一道已结痂的齿痕。褐肤青年那点湿润的气息似乎还留在上面，是昨晚给出退烧药时换来的「纪念」……这小子咬得很用力，当场就出血了。烫热的舌尖抚过伤口的感觉真他妈令人欲罢不能，当下就想把他压回墙上再来几次，但是身为成人与孩子的区别就是此时能冷静下来抽身而退。

达列斯体内那股青涩的气味似乎也还留在自己的食指、中指与无名指上，很明显那臭小子虽然嘴上说得咸湿，做爱时却全身紧绷得像个处子一般。唔……估计以男性经验而言，这么说也不为过。真糟呢，男人无论到了几岁都能像想起午后点心般随时想想与性有关的事，但是如果把那个臭小子当作点心享用的话可不行。这倒是个久违地需要自我约束一番的好理由啦。巴达克边想边在月报表的结尾敲下总数，出货的量比前个月多点但是营业额并没有显著的起色，不过在这个年头能够维持之前的业绩就很不容易了。

凝视着办公桌面上溢出一圈水渍的手调饮料，心想这东西太甜了。怎么会叫了这种像掺了糖精般的饮料来充当下午茶？好像是业务部的姑娘们吱吱喳喳地像小雀儿似的拿着饮料的menu进来过，然后忙着查库存与核对货款的自己就随手点了杯写着巧克力慕斯的褐色饮料，这使得原本处于工作模式的脑袋至少有三分之一的空间浮现了昨晚种种肉体交缠至十指相扣的情景。

「达列斯……你上哪儿去了？」

巴达克还没有发现，他已经把心里的疑问轻声叨念出口。

* * *

马车停下来后，有着一头如同火焰般倒竖的长发的马夫无奈地下车检查车上的状况。清晨四点就从自己家驾车到市集出售牛奶与鸡蛋，家中棕白相间花斑羽毛的母鸡产量与胃口不佳都令他有点介意，虽有父亲在农场里监督工人，也有身强力壮的那巴协助那些粗重活儿，他还是想早点回家看看。同时他也记得那巴耸耸肩表示大清早去市集，至少也要喝杯新酿的麦牙啤酒再回来，或者来点鸽肉派也很好。「贝吉塔少东，多吃点啦，否则在驾车的途中血糖太低而昏倒，我也救不了你噢。」 就是这大个儿多嘴让他在市集里吃了派又喝了新啤酒，虽然小心翼翼地没敢多喝，却也因为肉馅派在胃里膨胀起来让肚子涨到不想动了。

贝吉塔在长凳上发了好一会儿楞，待胃涨的感觉褪去了些才回到自己的马车边。好家在车上只有剩下回程时准备载走的稻草，所以没什么人感兴趣。可是驾车途中却不断听到稻草堆中传来窃窃私语……不、正确说来是两名男子谈天说地的声音。他们似乎说到马车会开往农家，然后想到此顺道打工的事情。哼！想得可真美啊，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贝吉塔农场也不是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的打工渡假盛地，想在此工作可要先经过本人的测试才行。

「出来！白搭便车的小子们！！给我报上名来。」农家少东气势十足地的吼出这句话，跟着听到「咚！咚！」两声，抬头一看两名同样发型的便车客自马车上一跃而下，一前一后地朝他走来。

「你好，我是卡卡罗特～～他叫达列斯，是我念中学时的学长。你是？」

「贝吉塔。」

「贝吉塔……这个名字挺好听的呢，我喜欢。」

「少来。但是比卡卡罗特好听些倒是没错。」

火焰头马夫打量着眼前两名螃蟹头青年，其中开口答话，肤色较白着高领毛衣加外套的那位笑得比旭日初升的光芒更加耀眼。贝吉塔瞬间有点想用手挡住双眼，但又觉得这样显然在气势上就输人一截，于是强迫自己睁大眼睛瞪了回去。另一方面，卡卡罗特则觉得这名身型袖珍的农家少东虽然不知为何满脸怒容，双眼圆睁的愤懑模样却是如此迷人，就像一只迷你刺猬般尖锐敏感却不经意的流露出一丝骄矜与天真。

「贝吉塔、贝吉塔～～贝吉塔……学长与我想到你家农场打工，好么？」

「卡卡罗特！！你、你当我的名字给你随便叫的？你们得先通过测试。」

「嗯！什么测试？你尽管说。」

「第一项是测验力气……呜哇？！行了行了！！快点放我下来啊啊～～」

调皮的学弟把那看来气鼓鼓的农场少东给一把抱了起来，褐肤青年并未开口，却把一切看在眼里。不过聪慧如他早已明白无论是什么测试都无法让这名叫作贝吉塔的青年把自己的学弟给扳倒。但是他丝毫不感到操心，因为卡卡罗特虽然好玩却不是个阴险邪气的男人，他会逗逗贝吉塔，但不会玩到让他回不了家的程度。虽然只在一旁看是有点无聊，不过从刚才起左耳朵就好痒呢，不知是谁的思念在此刻传递过来，似乎有人在呼唤着自己的名字。

「达列斯学长……我说，学长啊！」

「别那么大声，卡卡。怎样，还有其它测试？」

「第二个测试是唱歌。在贝吉塔驾车回农场的路上我们必需唱一首好听的流行歌曲，太冷门的不行，太悲观的不行，太乐观的也不行，而且必需能大家一起合唱。」

达列斯闻言瞇起双眼笑了，一把抓住学弟的手把人给拉到身边，却对着贝吉塔比了个「请」的手势。他明白对方稍微打量了下自己手臂上的二头肌就当作过了第一个测试，在飞儿工作时搬重物的事情真是一样也没少做，看来也颇有成效。

等到马车开始继续前行，褐肤青年以鞋尖轻踢了下他学弟的右脚根，接着轻声道「理所当然的情歌」。侧首瞥见卡卡罗特清澈的瞳孔里倒映出蓝天白云，底下是比虹桥更加弯延可喜的笑意。

「表哥，如果我爱的人是你就好了。」卡卡突然如泣如诉的念出了十点檔连续剧「温暖的窝」中任性表妹的名台词，跟着笑咪咪地瞄了他的学长一眼。

「无论你爱的人是我与否，我都会如此温柔。」身为学长的达列斯很快地念出表哥──也就是自己的同窗拉帝滋的名台词。

「『理所当然的情歌』啊……唱到完都没唱错的话就算你们合格吧。起，『拥～有～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的人～～』……」贝吉塔随着马蹄的节奏起了第一个音。

理所当然的情歌

作词：YaAiAi

作曲：BARDOCK

编曲：BARDOCK

拥有无论如何都不想失去的人

哼唱理所当然的情歌　只是继续哼唱

你笑说世上那么多邂逅　明天就忘了

并非彼此的唯一　却紧握空无一物的双手

如今　你是否依旧渴望我

爱我　无论几次　何时何地

只爱我　我会为你留下

怀抱穷尽一生也无法实现的愿望

哼唱理所当然的情歌　依旧不断哼唱

你闭上双眼佯装遗忘　最美的邂逅

成为彼此的唯一　却剥落纯粹青涩的回忆

所有的事物终将走向结束

所有的感情终将磨灭殆尽

为何你还是比较特别？

如此理所当然……

你令我身不由己的歌唱

如今　你是否依旧思念我

爱我　再多几回　用尽全力

只爱我　我会为你　所爱

(TBC)

小说相关章节：【花圈】系列作+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