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混蛋，到底是怎麼回事？”太陽還未升起的清晨，郊野的簡易營帳中就傳來紅霸的怒吼聲。一天一夜下來，老醫生們對於這奇怪的瘟疫病症束手無策。

“紅，紅霸大人！我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症狀，所，所以，請再給我們一點時間！”畏懼於紅霸此時周身縈繞的怒氣，加之宮中很久以前就有傳聞，第三皇子練紅霸嗜血殘忍，本就有忌憚之心的白鬍子醫生們維諾吞吐起來。

“紅霸大人，請稍安勿躁！”這時，艾爾妮掀起帳子進入營帳中，制止了又欲發作的紅霸，並偏頭用眼神向跪了一地的白衣醫者們示意，讓他們退去其他帳中。

“怎麼了？”見平日在皇宮中趾高氣昂賣弄醫術的老頭子們個個狼狽溜走，紅霸扯了扯嘴角，立即斂去了裝出來的沖天憤怒。走入疫區就發覺了，如此濃厚的魔力彌漫，這絕非是普通的疫病傳播，更不可能全然依靠醫理而治，不過是挫挫他們的傲氣罷了。

“周圍的黑色Rufu開始騷動了，似乎是有方向的。另外，我們的力量，暫時讓‘患者’減輕了痛苦，可是……”艾爾妮低頭垂下眼簾，無論是她，還是傑德或者阿拉丁以及其他魔導士，本身的魔法屬性都不是水型的，而解除這表面近似疫病的魔法，似乎必須要依靠上位的水型魔導士。

“可是什麼？”紅霸抬眼問道，他有預感，這個白龍帶回來的褐發女魔導士接下來的話，會是解決這起事件的關鍵所在。而經過這段時間的觀察，他亦是可以確信，這個女人可以信任。回身坐在了正對帳幕的上座大椅子上，一手撐著下巴，一手扶著自己的刀，仔細聽艾爾妮的報告。

“我、傑德、阿拉丁以及仁仁在這四周已探查過，只有水源中有隱蔽的黑色Rufu時隱時現，因此，我們猜測，這病症的源頭很可能是被黑暗魔法所污染的水源！”艾爾妮躬身抱拳，字句清晰地將一整天的調查成果告之紅霸。在場所有的魔導士中，她與傑德是唯一通過玉豔與「組織」有過直接而密切聯繫的人，對於「埃爾薩梅」的手段，他們還是可以憑藉經驗推出一二的，這個猜測，有九成把握是正確的！

“所以……需要慣用水型魔法的魔導士？”隨手將刀背點著自己的後肩，紅霸閉眼昂頭回憶了一遍隨行的所有人，確實沒有這方面專長的魔導士，真是頭疼，他煩惱地摸摸腦袋。若是沒了源頭，所謂的病症便不再會瘋狂蔓延了吧？之後的事也就好辦多了。

“沒錯。唯有水型的魔導士，才對水有獨一無二的靈性與感知……”阿拉丁也是神色凝重地回了營帳，作為Magi可以聽到Rufu的聲音，善良如他又怎麼忍心看到人們在煎熬中不斷失去生命……剛才，又有體質較弱的老人撐不過斷了氣。一縷湛藍的發絲掠過他的腦海，他想起了給他魔法啟蒙的師傅雅姆萊哈，聲音低了下去，“要是雅姆姐姐在就好了……”

“雅姆萊哈？是辛德利亞八人將之一的那個魔導士啊。”紅霸點著下巴在腦中搜索著，那確實是個天才魔導士呢。

“那個，紅霸，黑色Rufu在北邊的山頭開始彙聚，我認為有……”來不及想太多，阿拉丁的聲音又高了起來，將沒有說完的話繼續。

“紅霸大人！”阿拉丁的話被打斷，麗麗和純純匆匆忙忙不顧上下級禮儀跑了進來，焦急地喘著氣。

“又怎麼了？”蹙眉盯著來人，麻煩事真是接二連三。

“無法……無法和國都建立魔法聯絡！”

“誒？”震驚的表情貫穿每個人的面部，忽略了嗎？由於忙碌，從昨天上午進入這個區域以來的隔絕感被所有人忽略了。呵，被包圍在魔法屏障中竟是這般無知無覺。但是，將這裏的情況儘快告知白龍和炎哥他們是必須的吧，朝堂之上多的是人想拿這件事作浪。

“紅霸大人！”

“仁仁？怎麼了？”

“有人嚷著要燒死‘染病’的人，還有不少沒有患病的城民向國都而去了！”仁仁亦是跑得上氣不接下氣，不過還是一口氣先把所有的事都彙報完了，再繼續喘著，純純和麗麗連忙上去扶她，為她順氣。

“真是……愚蠢！”紅霸憤怒的將一直把玩在手中的刀直接插到了地面上，雙拳緊握，眼中有怒火卻不知如何發作。所有的問題都在同一時間被發現和暴露出來，真的是巧合麼？側頭望瞭望在場靜默無聲的所有人，幾道目光都直指向他，是在等他這個領隊決策吧？

他閉眼思索了一陣，從椅子上跳下來，“阿拉丁，拜託你了，跑一趟國都將這裏的情況告之白龍、炎哥和皇姐他們！”既然有人能向國都而去，說明這魔法屏障並不阻礙物理上的運動。只是為了隔絕魔法嗎？阿拉丁是Rufu眷顧的Magi，可以將魔毯的速度加到極致而不用為魔力擔心，“還有，讓他們準備好接納湧入國都的難民！以及請求水型魔導士支援！”

“好。”

“純純、仁仁、麗麗，安撫好這裏的民眾。”紅霸上前溫柔地摸摸三個眷屬的腦袋，眼中要傳達的是完完全全的信任，“這邊就先交給你們了！”

“紅霸大人！”被撫摸的三位眷屬露出了欣喜而幸福的表情，進而是一陣擔憂的愣怔，她們的「王」這是要去哪里？

“放心。然後，艾爾妮，叫上傑德，我們去一趟北邊的山頭！”轉身，紅霸又對艾爾妮下了一道命令，Rufu是誠實的，那麼，有很高的概率，這起事件的始作俑者就藏匿在那彙聚之地。順手拔出深深插在地面上的「如意練刀」扛在肩頭，眼中燃燒著某種紅色的物質，如他那鮮豔的發色，明明什麼都沒發生，竟有血腥味在四周漫散。好久沒有體驗戰鬥的快感了，就這麼一鼓作氣把瘟疫之事解決吧！

“好的。”對於紅霸快速明瞭全面的一系列部署，艾爾妮愣了心神，等到個子還沒她高的少年拿刀柄輕輕捅了她一下時，才反應過來，“抱歉，我馬上去準備！”匆匆跑出營帳。

這五年，這群本只是初露頭角的皇子皇女們，還真是成長了不止一點點呢，果然那時玉豔大人說的沒錯，煌帝國團結起來，會是一個可怕的國家！

“紮克哥哥，這個女人是誰？” 「煌」式古色古香的屋簷下，與周圍極其不符的異國裝束男子向身邊比他高了半個頭的另一男子發問，似乎是很擔憂的樣子。

“她叫練玉微！”名叫紮克的男人帶著極度自負的笑望著屋內躺在臥榻上不醒的高挑女子，四周十二個黑色魔法陣在魔導士操縱下持續釋放著巨大的魔力，玉微閉著眼睛，汗滴不停地流下來，表情十分痛苦。

“我是問……她？”

“真不愧是練紅炎的女人，一夜的強度干擾都沒有出現「墮轉」的跡象。”紮克半眯著眼睛嗤笑著說道，要怎麼樣的強大精神力才能抗拒這十二道強制催生型的墮轉法陣啊，真不知該說這個女人的心太過純淨還是對什麼事什麼人的執念太過強大。

不過沒關係，很快就要見效了吧？這個世界上不存在人是沒有黑暗面的。“聽著，達倫，除了練白瑛，這個女人是唯一一個可以接近無防備狀態下的練紅炎的，即使是手無寸鐵的柔弱女人，殺了練紅炎也不是不可能。”

練紅炎是構建煌帝國軍事基礎的中流砥柱，而練白龍似乎更側重於政治思想領域的領導，這是他調查下來的結論，若沒了這兩人，煌帝國的垮臺指日可待。是巧合更是命定，讓他逮到了那位夫人獨自出行，紮克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

“哥哥……”達倫拿自己的哥哥沒有辦法，只能喪氣地低垂著頭。確實，曾經的煌帝國幾乎毀了他們的國家，可是，現在這麼做真的好嗎？還是倚靠了那個可疑的「組織」的力量……為何自己如此的不安呢。

煌帝國南部港口城市的繁忙碼頭上，一艘掛著辛德利亞國旗的大船緩緩靠岸。

“辛，你確定沒有帶錯人嗎？”賈法爾依舊是一副文官模樣的打扮，一臉質疑地湊近正欲下船的辛巴德，額頭邊的青筋不住地跳動，似乎已接近了忍耐的極限。

“啊……也許，錯了吧……”舉手投足間都有一股莫可名狀的氣度的「七海霸王」，漫不經心地掏掏耳朵，瞥了一眼身後……迦爾魯卡和雅姆萊哈已經為了一個沒有營養的話題吵了一路，竟還沒有停下來的跡象，“你們……”他才是辛德利亞偉大的王吧，為何這兩人能對他如此視而不見……

“啊，怎麼了，王！”吵得熱火朝天的兩人終於分開來，同時側頭望著他，露出同樣疑惑的表情。

“到煌帝國了……”辛巴德默默歎了口氣，說起正經事，他的神色馬上嚴肅了起來，“下船之後，就換用魔毯直接向「煌」的國都加速進發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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