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极品唏嘘全 - 11,6

[db:作者] 2025-06-17 17:39 5hhhhh 6590 ℃

  浩司说:「小百合一定是想她让把握自己的命运,看看她怎么挑选。」

  浩司说的很对,曾经我真的对寒蝉说过:有些事情你以为可以把握,常常是来自心存幻想;如果始终不愿放下,那就不要歎息错过。

  她根本杀不了他,可她偏是不可回头的杀手。就像女刑警弥生飞鸟的出场,注定挣不破她的笼子。关於这个局,却是由浩司在一手调度的,由岸本将她赠给三丸纪一;由温妮莎将她同时赠给信一。

  「这是预设的局。」浩司说:「却不过,那个女忍者起先我未能想到的。」

  「很多年以前,我就保存着【鬼忍之书】。因为我听他说,芹夏有个女儿早晚都会来找它。这样的话,我不妨可以让也来她选一选。」

  小王回答说。

  他对於浩司的忠诚和灵犀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或者说,他是甘心情愿作为浩司的影子而存在。所以,那个叫鸦逗女的「巫」她甚至连浩司都未曾见过。一概由小王在操纵着行事,由她周旋在姐弟之间,然后假了鬼塚千雪的手……

  如今我看见信一痛苦的凝立在那里,整个身体好似变成石雕,只有颜面上的肌肉还在搐动,手中的妖刀正鼓动着鬼哭狼嚎一样的怨气。

  我不喜欢看人变成这样。

  越单纯的执念,崩坏之灾往往越是悲壮。可是浩司却要这样铺陈这局。

  浩司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小王。眼神在说:小王,你这样安排,看来真是很好玩。

  小王熟悉他的每个表情,专注轻声应道:「先个月,鬼塚千雪忽然现身降落在我眼前的时候,因为早知她残忍邪气,在当时情形下,我确是有些胆怯。然而我并不会怕,越好玩的游戏,冒的风险就越大。於是下午鸦逗女送来请柬时,我便央求她在我身上画几个刀口子,依鬼忍武技,按上千雪的名。」

  真的是不该低估小王的手段。

  小王说:「自从叔母的部屋内的走出,这五十年中,我时常也在想……」

  生死去来,棚头傀儡,一线断时,落落磊磊;原先以为操线的是浩司,小王就是那驯养的傀儡,却不知道,这傀儡原来不需要线操,也可以自己跳舞。而且跳得这么好,像是通灵,神乎其技。瞧小王的神情……

  我是,赤川浩司。小王一定是这样想的。

  浩司笑意慰然,转而对我问道:

  「这游戏我佈局布了五十年。你;想要怎么结束它?」

      ***    ***    ***    ***

  身边的小王也朝我眨着眼睛,好似要来推敲怎样的一番趣味。而我一时找不出对答。我是善始善终的人,当浩司询问我如何结束的时候,於是很自然就浮现这出游戏的序幕来,可惜曾经的北岛小百合已经不可复在。

  浩司从来洞察我的心机:「若林秀树是你选的;你;却是我选的。」

  「而现在,这些年轻人是由自己选的。」小王从来洞察浩司的心机。

  我并不讚赏这两句说辞。因为我相信我是若林秀树选的;而浩司,却是由我来选的。那个兵荒马乱的时代是一个局;而我们站在宿命的歧点,左眼血红,右眼茫荒;而我们相向而行,错身而去,总要将别人的来路,错当成自己的归处。

  多么疯狂游戏。

  「那是因为你寂寞。」

  那么五十年后,浩司,还有小王。黑市份额的争端,我们借来三丸和海曼撑起这个局。然后,这些年轻人的宿命,就由我们来延续成一场游戏。

  「所以,我选了寒蝉;你选了飞鸟;他选了千雪。」

  「若林君选了信一。」

  小王说出末句。浩司只在微笑。

  那么。所以,这场游戏要如何结束,就该看信一怎么挑选未来的路。

  「信ちゃん。」

  我学着秀树的样子唤他的名字,我说:「信ちゃん,那个女警察她早已沦丧了,她是不可超生的。你来听我告诉你,信ちゃん,如果没有过这副美好皮相躯壳的温存,如果没有过这段爱恨癡缠的笑怒依偎,如果没有这般前因后果的流转传承,你,要靠什么继续活下去呢?」

  

  不待回应,我又望向寒蝉,淡声说道:「如果他放的下,而你又放的下吗?若然可以,他早也死在你枪下。有那么多机会选择,偏偏你不愿意。」

  「还有你。」

  我对那个孤立一旁,身着夜行道服的美女说:「你比芹夏漂亮,却比她的智慧逊色太多。眼前这对苦苦挣扎的男女,你现在连看都不敢看。」

  「那么,信ちゃん……」

  我说:「现在我就把后半段故事告诉你听,你,愿不愿意听?」

  亦在这个时候,狂态的三丸要向信一加施迫害。他竟将那柄断刃凶狠插进弥生飞鸟的面骨!虽然并非「塚鬼、鬼王」这般绝世兵器,然而刺入骨肉仍是游刃有余。於是尖锋刺入颧骨,大截刀身保留在外。三丸将手放开,它竟像一枚铁钉牢牢钉入玉璧。

  曾几何时,我也毁坏过这样的璧。可是为什么,到现在反而会有暴殄天物的观感?原已麻木的飞鸟此时终有了痛觉,自她口中似在闻到人声。

  而她艰难的,艰难的,抬起前臂。未知是哪一念,藉着剧痛将要回光返照。她的肩臂分明已经僵硬,装植假翼的背,插入刑具的性器,以及断刃方才钉进的伤处,我想无一不是僵硬的。

  然而她抖颤的手指,却好像兆示生机。她艰难的,艰难的……

  一;

  二……

  

  三。

  因为衰弱,第三只手指她耗费了很多次才能终於竖立起来。

     ***    ***    ***    ***

    『弥生飞鸟』

  信一。

  我们已经三天不曾见到了。

  其实当这只笼子的幕布一经揭破,我就看见了你。可是……我却无论怎样也不能看见自己。

  你愿意相信吗,信一。我甚至可以听清你说的每一句话,看懂每个动作。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同样可以也看见耀眼的光束射向满天繁星。那么,在星月之下,这个幽美的地方虽然鼓动着剑拔弩张的气息;却又因为有你在为我焦急,而使它变的……更加不同寻常。

  我甚至可以感到幸福,因为有一个这样的世外桃源令我们重逢。我多么想挣脱三丸的魔爪扑进你的怀抱,可是……我找不到自己在哪里。满场的人,我相识的,陌生的,有人是与我相爱的,从而也有应该去憎恨的……

  这些一一看见,惟独我看不见自己的存在。

    

  你那么凛冽表情,忍刀的锋芒耀眼夺目,我虽然紧张窘迫,怨恨这场痛苦不堪的劫难。却又……会想要大声炫耀说:你是我的!

  这时,三丸就将刀尖钉进我的脸……

  真的,信一,我其实并不觉得疼痛。反而因为刀片的反光,令我像照镜子一样终於找见自己!

  我忽然想起,信一,你还记得吗?你曾留下手信,谓我说:

  「飞鸟。三天以后,我将会回来娶你为妻子。」

  

  而今天,正是到了第三天。

  信一,在刀刃的镜面中,我已看见自己身披婚纱的样子,我看见。你与我并立,穿着礼服打着领结,你有些靦腆的回答着牧师的问话。然后牧师含笑点头,再对我说与:

  「弥生飞鸟,你愿意嫁给营下信一,作为他的妻子吗?」

  我也开始害羞起来,面色绯红的望着你。

  而你却忽然痛苦的凝立在那里,整个身体好似变成石雕,只有颜面上的肌肉还在搐动,手中的妖刀正在鼓动着鬼哭狼嚎一样的怨气。

  有人与你说话,我都听不见了。我顿时好害怕你忘记了我们的婚礼,忘记三天前订下的约期。

  我艰难的,艰难的一定要竖起指头提醒你。然后,使出浑身的气力,在地老天荒的之间对你说出三个音节--

     ***    ***    ***    ***

  这瞬间似有预兆。

  女刑警挑颤的指尖好似垂危的蝴蝶翅;喉中喘搐,又令人想到石滩上濒死的鱼。然而她眼中有光。

  鲜血和体液在她各处荡失,相互混淆,散发出骚臭鹹湿的气息,再有煽情道具更为她描绘今夜堕落的妆。

  所以,当她开始挣扎的时候,恰似推出极尽效果的点睛之笔。众人望见弥生飞鸟的徵兆,却又无人料到,呼之欲出竟是这样的一声绝叫--

  「我--愿--意!」

  撕心裂肺一般,就如同淒厉的鬼咒响彻在每寸空间。那声咒,好似一道尖利的切割,草树将要敝落,莲池亦有微作,神社中的祭器好似为之动容,就连漫天星宿都作遥遥感应。

  转而骤静。

  继而风涌。

  弥生飞鸟气力竭尽,终於扑倒风中。便是衰弱待竭,她那三只手指依然未肯落空,仍是轻微挑颤。

  「一;二……三。」

  由此。

  始有风铃乍起,粼波初现。

  终於信一忍刀坠地。

  万般皆空。

     ***    ***    ***    ***

  是时,一片早夭的红叶零落祭坛之上。

  「天丛云剑」有光。   

     ***    ***    ***    ***     

 『鬼塚千雪』

  信一小时候很静。既看不到父亲身上的倔强,也没有母亲的狡智和心机。记得他很经常拉扯我的衣角,央求我替他讨这个,买那个。

  我一旦不愿意,或是稍晚一些应承,他就会翘起小嘴巴很欠扁的蹲在那里,倒也不太哭闹,反而就是冷战。就像小姑娘的性格。然后,每次都让我劝慰好长一阵时间,他才肯脸色转晴。

  这样的话,接下来就要轮到我欺负他的时间……

     ***    ***    ***    ***

  今夜的进程,我一直都在回忆。

  我本是前来看他的。其他人的剑拔弩张全是我漠不关心。

  惟有几次寒蝉将近要枪杀他,虽然我知道她不会,却还在心头紧张。等我终忍不住飞刀要去相助,换来的,竟是他反戈一击。

  原来鸦逗女真的把影带给他了。

  原来我赴汤蹈火的拼争,只是为了换取骨肉相残的终局。

  一直以为有些事情发生过后,只当再不记起,就可以抹杀回避。然而这又是错的。就连鸦逗女都要来驳斥:「否则,千雪姬,你不会找他二十年。」

  我本想提鸦逗女的人头请他谢罪,再同他详尽解释整宗的原委和我的动机。自当「鬼王」和「塚鬼」两刃相击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宿命。

  他使尽可以爆发的全部气力,将「鬼王」死死压制在我,我感觉汹涌而来刀气已将体肤伤及,而我的阵痛,却不似这般单纯。他切齿迸出:「这一刀,为了飞鸟。」

  那时我从很近的距离看他,好似看见父亲眉目间凶煞,母亲固有的强韧。有过短暂的一刹,我却真的有了勇气承受这骨肉相残的刀剑。  

  却不是为了飞鸟,而为了你。

  信一。

     ***    ***    ***    ***

  后来我看着飞鸟颤动的指尖,终於明白先时她说的「三天」。

  我知道这间「月玖神社」是由京都「音羽山」中的元址迁徙而来,而神社的「御神体」更是古早失落的神器「天丛云剑」。这御灵的法性至高,我於是暗自向它许了一个愿望,希望信一可以原谅我。

  除此之外,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奢求什么了。

  当飞鸟的绝叫响彻在这个时地。信一,如果说世界上还会有一个人可以懂得她的淒凉,你的心碎,那一定是你双手沾满血污的姐姐。

  猝变之下,陡然失势的三丸已经开始逃了。推车和铁笼是经过伪装而成的飞行机,布幕张开就做成翅膀,三丸将昏迷的飞鸟拽进手中,发动了马达。

  信一,你怎么还呆站在那里不动?你怎么还不拾起「鬼王丸」追上去,勇敢的营救你的爱人,再将三丸那个畜生碎屍万段?

     ***    ***    ***    ***

  那么,信一。

  就让姐姐再为你做一件事。即便我,永远也不可原谅。

     ***    ***    ***    ***    

  

  飞鸟的绝叫竟似风云变色,明明是胁持着的人质,此时却一鸣惊人,就要振翅沖天。三丸顿成众矢之的,一股不可掌握的惧意涌起。当下三丸做出抉择,立即登上推车,铺开铁笼,将昏迷的飞鸟单臂擒来。待机翼完全弹开,再把掩藏在铁笼后方的马达急忙发动。

  这些仓促动作,不可算是敏捷。然而先时伪装过於精密,加之这具「变型飞行机」怪诞不可思议。这才能出其不意,一时之间竟无人作出反应。

  飞行机像是汽车一样载着两人向前奔去,只消撞破外墙玻璃,就可冲到空中自由飞行。

  「拦下他!」

  王国权率先呼喊起来,却已来不及阻止了。飞行机以极快的速度正向玻璃撞去,响动声中,亦带来不小震撼。

  浩司急忙要为小百合扶稳身型。寒蝉回至海曼身边,海曼正屈起手臂来为她挡住飞来的玻璃碎屑。  

  响震犹未落定,却在玻璃的破口见到鬼塚千雪魅影一闪,飞身而出,她要替信一追杀三丸!

  正因那声碎响,信一忽地惊醒过来。

  而他抬眼望去,只见了千雪飞身而出的背影。此时,自信一喉中发出一声狰狞嘶叫,非但不似人声,比之狼嚎更显霸道,较为狮吼又多出一分歹毒。分明并非高亢,钻入耳膜,却犹如魔音灌注,一阵不寒而栗的悚然。

  竟是不可捕捉的速度,他将掉落地上的「鬼王」重拾在手,旋即向着飞行机撞开的玻璃破口扑身上去。

  飞行机的速度十分不慢,众人只见千雪与信一先后飞身而出,虽是各怀思想,忍不住也要讚一讚二人的身手。

  而他们却是没有见到此刻破口之外的情形。

      ***    ***    ***    ***

  千雪一甩手,抓钩从腕间疾射而出!

  觑准三丸飞行机,千雪正要将抓钩扣咬住机翼钢架,依靠贯连钩尾的绳索,展开御风忍法,藉着飞行机的势力才能凌空追杀。

  却在这个时间,千雪的眼神,忽然尴尬的凝停了。

  惊见信一身法有如箭矢般飞射至眼前,竟是后发先至。信一转头扭身将抓钩截下反握,一手急扯绳索,另一手以雷霆之势就将「鬼王丸」挥出横竖两斩。

  千雪错愕间被信一的拉扯迎往刀前,眼神映上冷光,下意识反手横刀抵挡。刀锋交击声更让信一的斗心激发,「鬼王丸」在信一手上爆出刀花,千雪左支右绌,挥刀防禦间非常狼狈。

  飞行机上的三丸回头观望,对这番突变场面大感惊愕。

  千雪对这番突变场面也大感惊愕。

  然而这时去势已尽,千雪脚踏虚空,就连信一也失去重心所依,两人从56层的高空坠落下去,唯一的联系仅是手中的那条绳索。

  「信一!」千雪惊呼。

  信一只是尖啸,手卷绳索在下坠间仍要欺身近来,「鬼王丸」发出尖锐共鸣声响,刀身爆出水蓝银光,起手就是龙忍流杀招「束风?岚讨」!千雪临危间单手屈指结印,轻声吟咒,「塚鬼丸」竟透寒气,挥刀抵挡间刀锋交击出朵朵冰晶,千雪守势并不快捷,然而凛冽寒气却将信一刀势凝缓,杀招再不凌厉。

  信一再变招,运劲间刀身火红,炎风流转将寒气逼散,冰晶溶成水珠犹如骤雨打湿千雪一身。千雪偏头避过这场劲雨扑面,仍有一滴水珠掠过眼际,眨眼间有一刹那分心。眼角余光但见凌空脚踩神户灯火的灿烂,好似虚空微步踏星,身旁玻璃帷幕又映着别楼霓虹交辉,下坠势中随着流光一起飞舞。是否在这盛世撷取过瞬间的吉光片羽,还是倒映了幻象?

  多得这雨势,将烟花扑毁。

  千雪将贴腕绳索斩断,听风声在耳边呼啸。

  失去联系的信一,刀挥虚空。

  千雪让坠势将身体撞向「坪井生命大厦」,剧痛间却激起求生意志,转念间即从怀中取出一黝黑手套,套上手转动间即弹出利爪,细看套上雕琢一张狰狞鬼怪面貌,利爪由口中伸出,更添妖邪鬼魅气息。

  千雪转身将鬼爪疾轰向大厦外壁,虽然未必可以阻止坠落,却可以相当缓解坠落的速度。再要将「塚鬼丸」也插向大厦外壁,举手间刀身却被重击,刀刃被强压没入肩膀。千雪吃痛回头,迎面对上信一面容。

  不及细想,信一已经猛烈头捶撞向千雪,千雪轰隆一声痛得眼前一片晕黑,信一藉着这股冲力扭转身形,狠狠将「鬼王丸」插进千雪的肩膀,单手紧握住刀柄。千雪再无力握「塚鬼丸」,松手刀坠,却是信一张口咬住刀刃,抬头。

  有一滴血花溅落在信一的睫毛。

  这一眨眼间的发生,仅仅由三丸目击。他恶狠狠骂了一句什么,飞行机就在闹市的夜空中扬长而去。

 

     ***    ***    ***    ***

  月玖神社。

  高空的风自从玻璃破口灌入进来,吹得一阵冷冽。绝世好景,就因这处破绽从而变得不再美满。

  王国权满面都是遗憾的神色。浩司在他肩上轻轻拍下,似是安慰。

  一墙之隔,无人见到窗外发生的惊心动魄,只听见飞行机的马达声渐去渐远。

  小百合拂着扇子,眼神望向寒蝉,好似询问她刚才的话题,询问她是否可以放下。

  寒蝉并未迎合她的目光。

  挽起海曼的胳膊,随着海曼将军跨步离去。

  小百合似笑非笑。

  寒蝉转过身向着她望去,目中却又好似无人。凝停几秒,将缠在臂上的绷带缓缓解开,迎着洞穿而来的凛冽风势,末端持在手指间,就任它伸开飘舞。

  在绷带揭开的地方,正是曾经程建军用烟头烙下的伤痕,耻辱而又丑陋。到今天,还有化脓可见。

  犀利的风吹在伤处,带来阵阵刺痛。而寒蝉微笑着,看着淤痕纍纍的绷带此刻竟犹如旌旗飘舞,自有一股骄傲气质在她眉眼间流出来。

  随后,寒蝉放开手去,就见它随风而去。

  「阿婆,那我走了。」

  海曼扬起骄傲的头颅,任寒蝉搀挽着他,由扶梯而上,步向直升飞机停靠的坪台。

     ***    ***    ***    ***

  探照灯的光束中,直升机腾空而起。广阔的视野中,整个城市的灯火彼此呼应,辉煌漂亮。

  「要他见阎王,我说那俩小鬼还差的远了。」

  海曼平静的说道,指了指脚下大厦的外墙……

  「那么,将军。就由我们,去灭了三丸。」

 

      ***    ***    ***    ***

  海曼的直升机随后消失在夜空。

  整个月玖神社又回归到黄昏之前的宁静。刚才的交汇冲突,人来人往这时都已飞去全无。五十年的生关死局,作弄游戏彷彿都随同寒蝉臂上的绷带荡失在一阵夜风,不知散落到哪去。

  「就这样……结束了?」浩司观望一周,意犹未尽的问道。

  小百合似未听见问句,随着浩司的眼光,将神社间的花树,植草,莲池,水车,石井,吊桥,山型,神器,筑物,风之苍,林之麓,火之红莲,山之磐……一一看望。

  而后,她由衷说道:「这里真是好景。」    

  浩司有些丧气的说:「只可惜损了玻璃。」

  小百合打趣说:「人要逃避,总会需要找一个出口。」

  「是你避的太久了。」

  「呵。」小百合现出不置可否的笑容,将手中的摺扇递给王国权接过,王国权小心收下,又交与浩司手中。

  行至拜殿前,她轻轻摇响上方悬挂的青铜铃铛,再对着拜殿两度深深鞠躬,击掌,合十,再颔首。

  「在台湾……都还好吗?」浩司近到小百合身旁问。

  「一下雨关节就犯疼,老了。」

  两人朗声笑了起来,夫妻俩人许久没有聚首,那些往日的一切转眼就飞瞬而过。就连刚才的剑影与硝烟,都像是好久以前发生的事情。

  「带你去一个很有意思的地方。」

  浩司牵起小百合的手走入神社深处。小百合的肩靠近浩司,王国权从背后看他俩人,就是一对依偎的伴侣。

  神社的后面,尚别有洞天,转过几条蜿蜒走廊,浩司打开一扇桃木雕像牙镶金门把的厚重大门,竟是一流温柔歌曲缓缓送来,细听歌词,是周璇的「夜上海」。

  室内灯光摇曳,情调慵懒,恍若昨日重现。

  却是浩司将1944年的「玛雅夜总会」也原封不动重建出来。

  「喝杯水酒再走吧。」浩司微笑。

  「……」

  小百合惬意躺在椅背上,晕黄灯光将脸上的皱纹揉合,恍惚间好似当年北岛小百合的笑靥神情。

  「我不想走了。」

  那一夜,是赤川浩司这一生笑得最灿烂最开心的一次。那个老人家竟然露出童稚般的笑容,像是获得奖品的孩子。浩司正待回头,王国权却不等嘱咐,便将暖好的酒和杯端上,然后静静退隐。

  那一夜,这对夫妻喝了很多酒,醉了,便相拥躺卧在枣红色沙发上。

  那一夜,王国权坐在神社旁近水亭阶上,头倚着栏柱,瞇着眼睛哼着小调,脸上无悲无喜,脑中却是波涛翻涌。似是听见呵在耳旁的温暖气息,伸出手,触碰到的是旗袍丝绸下鼓动的心跳。

  循着深处缓缓探去,是宜兰暖春雨季的湿润,呼吸间似是百合花香,然后是花里甜蜜,再也分不清是香气还是甜腻。撑着伞往雨中走去,但听见温柔歌呻,吟唱婉转,断续间却又绵长相连,丝线般纠缠裹绕。

  再於是,收起伞任雨水打湿一身。

  那一夜,王国权睡得很安详深沉。梦遗似是玫瑰花瓣上的朝阳露水。  

     ***    ***    ***    ***

  海曼的无线耳机里面一直交叉着好几个频道的声音,然而施发命令的口吻却有条不紊,态度从容不迫。繁华城市用道路街灯画出经纬,移动车辆是闪烁着光亮的座标点,矗立的大楼玻璃帷幕映着霓虹灯采,行进间望去像是浮游夜空的星鱼鳞片,溯跃的高度将平面仪板表拉阔出立体空间。

  决战已届,但是海曼的心很静。

  趁着指令下达的空隙段落,海曼回头望向寒蝉。寒蝉正坐在机舱近门处,架起从「风之苍」取回的SR99,组装的神情像是模型组合的孩子,样子很专注。

  海曼很想摸摸寒蝉。想确定近在咫尺的寒蝉,还透着生命该有的温度。从修罗道场来回一趟,这孩子的命运,是自己拣回来的。

  「看什么呢?老头!」寒蝉看海曼盯着自己发呆,斜眼轻叱了一声。

  「嘿,怕你没胆扣板机呗!」海曼哈哈大笑。

  「你飞好才是当真。」寒蝉被捉弄,嘟起嘴来。「这玩意儿你能使好吧?」寒蝉用手指轻叩机舱。

  「啥?使不好?我摆弄它的年头,可比你的岁数都大呢。瞎担心啥?你。」海曼骄傲地用军靴将机舱板踏出响声。

  「呵,这么俊?」寒蝉不再顶嘴,却是笑得灿烂。

  「嘿,可不?」海曼神情得意,豪气由生,将直升机拉拔高高飞起。凌空低看神户都会灯火,眼神不由得睥睨起来。

  普天之下,城市之上。

  古巴佣兵团已经分成三个队伍由不同方向前往三丸别墅,今夜黑死部队的最后一道指令就是歼灭三丸的王国,就让我们来决定,下一个世纪的毒品市场由谁来主导盘商!

      ***    ***    ***    ***

  三丸操控飞行机御风翱翔,盘旋在大楼街道间,马达声呼啸而过,甚是跋扈嚣张,偶有行人抬头张望,只当是什么广告宣传的噱头手法花样,无人细看。

  飞行机降落在坪井生命大厦数公里外的露天停车场,原来三丸也忌惮赤川在「坪井生命大厦」的控权与手段,不敢将车停放在大厦的地下停车场。驾驶渡边看着三丸从天而降,也惊异的目瞪口呆。

  三丸将飞鸟与飞行机丢在吉普车后舱,布幕随意盖上,随即上车。

  「役长,我们现在……?」渡边小心发问。

  「回去!我们,要开战了!嘿嘿!」三丸在座车上,重新觉得大局的掌控权回到手上,踌躇满志。回头望向坪井生命大厦的顶端,虎目露出狠狠精光。「海曼,你可别要迟到!」

     ***    ***    ***    ***  

  「塚鬼」与「鬼王」本作一体,传由绝世妖刀「百鬼连邪」分化而成,两刃相辅相契,境界不可思议。 

  此时。千雪手套着的鬼爪利牙刺入坪井大厦坚实的外壁,极力延缓着高空坠落的强劲势力。热烈摩擦下,土石与玻璃飞屑伴着火花激爆散射,像是一朵急速下坠的灿烂烟花。

  信一口咬「塚鬼丸」,手握着的「鬼王丸」穿透千雪的肩胛,在这下坠的路程中,除了刀割的剧痛,千雪还要承受信一的重量,激烈的摩擦生出的高温同时烫烧着鬼爪利牙,肩膀早已变成血肉模糊。

  而她这时的坚持,只剩凭藉着一口真气不敢涣散。

  入魔的信一却早将生死不顾,腾空的只手从来没有停止过出招,不知出了多少拳统统轰在千雪的小腹。

  出於本能的反击,或是哪怕垂死挣扎,千雪将一记记飞腿奉还给信一,僵持当中,两人互相钳制对方的身形,才能在急速下坠中锁定纵坐标。倘使躲避,必须松手,倘使松手,惟有坠亡的下场。

  两人在坠落同时展开艰难的攻守。丧心病狂信一,点燃千雪求生的欲望,在这诡诞,残劣,妖异地近乎不可思议的境界之中,惟有性命相搏,生死周旋。千雪的出招再也没有一丝顾忌…… 

  大口的鲜血从信一口中倒涌出来,染红了「塚鬼丸」的刀柄,他依然不肯罢手,好似命中唯一的目的就是至千雪於死地,不成功,便成仁。

  这场飞坠廝杀充满着不可理喻的逻辑,凶狂莽野,狼狈而又壮烈。四溅的血片与急串的火花飞屑画出垂直轨迹,何止惊心动魄。

  终到坠至三楼时,信一摆荡身躯,用力前撞,两人突破橱窗玻璃,滚入商场专柜店面,带着血珠晶莹碎屑飞扬。混乱间店员和採购人群只懂尖叫慌乱,片刻无法反应过来。

  先站起身的是信一。

  他甩头将口里「塚鬼丸」扔出,然后踏步前进重重一脚践踏在千雪的乳房,狠狠将她肩上嵌入的「鬼王丸」奋力拔出,就像愤怒的王子从磐石之中抽起圣剑。随即举手又要挥刺,千雪翻滚着避过刀锋,却又难以想像在她经历重创之后,竟还是敏捷应变。

  避过这一击,千雪挣扎着用手肘撑起身体。交喘着紊乱的气息,大量鲜血从肩头的伤处涌出,黑色夜行装掩盖了血色,却令急剧起伏的胸部看起来潮湿。摸索着从地上拾起「塚鬼丸」,紧握住在手心,手里湿濡的不知道是汗还是信一的血。

  信一挥刺过猛,难以收住扑空的刀势,失去重心眼见又要跌倒,只得十分勉强借刀刺入地面,将将稳住。

  「塚鬼」与「鬼王」隔空对峙,凌厉刀气的犹如山雨欲来,浸漫在数米之遥的空间内,低回相切,绞战於无形。未知常人能否感到淒厉作响的共鸣音域。

  

  商场内的人群纷纷走避,也有好奇者藏在货架和柜台之后,偷眼正要窥望。有个胆小的女生屈腿弓背抱头蜷在角落,身边的同伴想要拉起她快跑,然而自己却在仓皇间失足跌跤。  

  千雪和信一各持忍刀,引而不发。两人俱是全身发抖摇晃,只待谁先回气,就能在惊动警卫赶来前控制主场。

      ***    ***    ***    ***

  千雪此刻神志清明,却不知成狂信一是否还有心念。

  便是生死相搏的危情之下,千雪却还存有希冀。许多话,想要对他说与。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即是信一未成狂态,而她又作如何以对。

小说相关章节:极品唏嘘全极品唏嘘全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