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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什麼歷史都被我翻到亂七八糟但仍是從史料中找一下個開刀的人。←喂！！由這話開始的都是新寫的劇情了～！）

篝火之下人影亂舞於黃土，火光將熾熱感牽扯進黑暗的密林中，唯獨穿著一身白衣的軍帥看來耀眼依舊，他俊美的面貌與冷澈的眼神為初秋之夜帶來薄薄涼意。

官兵衛注視著半兵衛的側臉，那從來不輕易顯露苦惱之色的側面。映進黑色眼眸之中的身影，仍是如此雪白耀眼，像絲毫未染及半分混沌，脫俗如隔離塵世，且如鏡水沈靜。他看得入神，下秒卻因突然對上的目光而被嚇了一跳。

「我臉上有什麼嗎？你怎麼一直盯著看？」半細長的指尖在面具上掃了掃，被馬蹄掃上的塵土都已經清潔乾淨。不知何解，在這個人身上即使是沾滿血污，都感覺不出一絲噁心與污穢。

「小生只是隨自己喜好選擇注視的對象而已。」

「是嗎？」半兵衛轉回頭去，再次以側臉面向對方：「太高調了，即使藏在那烏黑前髮下的目光有銳利，一旦被人發現，再強的洞察力也會減半呢。」

「哼，好像總是在這一點上被你教訓啊……」

那張側臉上泛起淡淡的笑容，如鏡湖上的波紋那樣微細得不著痕跡：「我只是覺得……有才智又有時間的官兵衛，被這種事絆住真是太可惜了。」

「時間嗎……」

每提到這字眼，官兵衛心裡總會湧起一陣強烈的掙扎，他知道這不會有結果，因為這是無法違背的天命。明明擁有操控緊盤戰局的能力，卻無法反抗那種無形的……命。

「竹中大人。」

剛好是入夜時分，以秀吉本隊為首的軍隊已暫時停留駐紮，伺機行動。在解決淺井長政後，反信長的力量依然活躍，不管是歸降還是背叛，彷彿都只是一種飄忽不定的把戲。

半兵衛身後捲來一陣似有還無的氣流，然後那位置就出現一名蹲著的黑衣男子，那是己方的忍者。在攝津時，官兵衛亦與這名忍者有過一面之緣，後來才得知他其實在半兵衛還待在美濃時已被雇用。

「情況怎樣？」

「如大人所言，松永久秀的部隊直奔回信貴山城，並沒有其他敵軍接近的跡象。」

「哦……？」半兵衛揚一揚眉，回頭注視官兵衛。

後者則交疊雙手，仰天自語：「都已經成了大叛賊，那座城還能再保護他多久？」

「半兵衛。」

身形高大得不合常理的男子推開布幕進來，似是聽到忍者的報告，他只是盯一盯在微笑著的銀髮軍師，連開場白都省了就直接進入正題：「你認為接下來應該要怎樣做？你應該知道信長公對於清算叛徒的事有多著緊吧？只是，牽扯到的恐怕不只松永久秀一人。」

當在場每個人都因秀吉的出現而全身崩緊，被催問的半兵衛反而一臉從容。

「請放心，他現在已沒有將其他人拉下水的本錢了。即使是看準武田反對信長公的力量才背叛，但這種見風轉陀的人很明顯……不會我到任何支援喔。對吧？官兵衛。」

因為半兵衛的呼喚，秀吉凌厲的目光又轉到另一名軍師身上。

「正是。本願寺的兵馬現在仍然分身不暇，而武田和毛利那邊也不會笨到為了這個亂來的叛徒而貿然出手，所以接下來要做的非常簡單。」

「是包圍信貴山城嗎？」

秀吉看著自己的拳頭，並把手指的關指屈曲伸直，發出咯咯的響聲。

得知松永久秀背叛信長是前幾天的事。

對於此人，半兵衛從沒有放在可以信任的行列。對他背叛的預感可謂顯而易見，然而松永這個人卻還有很多無法預料的未知之數，因為「瘋狂」的底線往往是多精密的思路也無法計算，愈是離經叛道就愈是找不著軌跡，即使是才智過人的兩兵衛也不例外。

「只是，秀吉……雖說信長公的意思是『讓他投降』……但松永久秀擅長用毒和火藥，圍城已有一定危險性。」

半兵衛說著，官兵衛也同時攤開布陣圖：「為了防範城上的遠距攻擊，毒針以及毒氣，我們已就風向決定圍城時的陣法……同時也須為身為大將的您作掩護。」

「所以，秀吉你不需要親自出馬。」半兵衛步近，輕握秀吉闊大的拳頭：「你的力量該留待適當時候好好善用，我不會讓秀吉白費氣力的……這種瘋子還不配讓你來出手。」

「半兵衛，身為軍師的你也給我留在後方。」

對官兵衛而言，秀吉超越君臣的關愛態度已變成心裡最大的疙瘩，同時他亦是無比明白對半兵衛執著的心情。明明老被說不夠沈著，但他認為……有時候，一心為了秀吉而冒險的半兵衛，也一樣是個胡來的傢伙。

並非指行為魯莽，而是……他彷彿從不在乎自己會變成怎樣。也許，這也是「忠誠」的一種。官兵衛很清楚，有這樣的一個下屬，對主君而言應該是最佳的狀況。

「秀吉，請你放心。信長公說過只要他獻出珍藏『古天明平蜘蛛釜』就會饒過他……我想茶具和小命之間，不難決擇吧？」說著，半兵衛又以食指的關節位點著下唇，偷笑起來：「不過信長公真心眼壞呢，殺掉倒還乾脆……但他就是要那個收集狂割愛。」

「哼。」魁梧的主公冷笑一聲：「難道信長公真的會放過背叛他的人嗎？」

「只要留著活命，即使一無所有，也許哪天仍能成為棘手的敵人。這樣的例子可多的是！所以……松永久秀這個人，大概命不久矣了。」

「……」官兵衛沒有插話，事實上他的見解和半兵衛一樣。

此刻他的思緒就纏繞著「忠誠」二字。

自己心裡有所謂的「忠誠」嗎？眼前這兩人，以忠誠去形容好像還生疏了一點，似乎用「情義」去形容才更貼切。即使是像半兵衛如此理性冷靜的奇才，一切的出發點可能都是出於最私心的感情……就像現在的自己一樣。

『為了抹殺自己。』

他想起半兵衛戴面具的理由。

是嗎？半兵衛……為了這種名為「情義」的感情，而抹殺身為人的感情嗎？

官兵衛不禁疑惑。那自己心中的感情又是什麼？

對半兵衛這個人，對於前路的仕途，官兵衛可以斷言那是慾望……然而他又無法忘懷得悉半兵衛將不久於人世時，那種沈重的痛。

「這次圍攻信貴山城也有明智的份，半兵衛……你得小心。」

「你也察覺到了嗎？不愧是秀吉。」半兵衛帶著讚嘆般的笑容，然後貼近那副比他高出接近一倍的身體，放輕聲線細語道：「只要危害這個國家的毒，我一定會為秀吉除掉。但有時候……以毒攻毒都不失為一條妙計，秀吉你就看著吧……那將瘋狂推至極點的景象。」

在官兵衛眼中，半兵衛有時是無欲無求似地溫和，有時候則是不擇手段似的殘酷。他耀眼，卻總會在適當時候回歸低調，退下來，讓一片光明的前路留給主君，一點一點地引導著他，

好讓他一心想著前進，然後忘記在後方倒下的人。

「啊啊……小生這雙眼真是銳利得令人討厭。」

官兵衛心裡一沈，別過臉去沈沈自語。

他看到天才軍師在光茫下的私心，也看到自己內心那難以啟齒的妒嫉，靈魂中並不存在任何得以理直氣壯地道出的「義」，至今仍然找不著清晰的戰鬥理由。

只知道現在腳下就是步往天下的中心，而眼前就是半兵衛的身影。

（其實對官兵衛這個人的解讀，有時也感到很難說得清……但不管從哪一個作品上看他，總覺得滲著濃濃的不憫氣味。對我來說兩兵衛之間的感覺氣場都總是微妙的……只是，宮下老師那個漫畫中…官兵衛對半兵衛說很久沒出席軍議的理由是＂我妒忌你了所以不想見到你＂真是萌到了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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