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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經過各種周旋後，對兵團的資助總算是批下來了，下次的牆外調查將會是六週之後。」埃爾溫放下手上的文件，環視在座的每一個人：「這次我們要在策略、陣形以及訓練上作出徹底的調整，務求大幅減低死亡率。」

「要嘗試新玩意了？計劃也搞出來了？」戴眼鏡的分隊長興奮地傾前身子，瞪大雙眼望著團長放下的那疊文件：「我可是急不及待想到牆外找那些巨人呢……」

「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難不成你這四眼田雞想去吃巨人嗎？」坐在分隊長旁邊的兵長一臉嫌惡地退開，他聽說在上一次的調查中，韓吉那隊也傷亡慘重。

「才不是呢，我還不想撐死啊。不……也不能這麼說。」

「什麼跟什麼……」

「話說，利威爾你有留意到嗎？」分隊長突然用力抓住兵長的手臂，每次有什麼新靈感時她總會起勁得令人卻步：「活動中的巨人體重可是相當地重……」

「嘖，還以為你想說什麼。」利威爾滿臉不爽，想甩開對方：「這是當然……」

「但被完全切離的身體部分又如何呢？」

「……」聞言，兵長停住掙扎的動作。

整個會議室也陷進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在回想之前和巨人的戰鬥。

「的確，這和被撃中要害後肉體會自行分解是同一原理。」

「對吧？埃爾溫，這次請務必讓我進一步證實！」

利威爾打量著分隊長這興奮莫名的表情，感到這個人是真心的樂在其中。雖然之前的他屠殺巨人時看起來也很快樂，但現在的他卻完全不同，這樣的他就像找到人生真正的樂子一樣。

「我明白了，你就以與眾不同的目光去看清楚吧。」團長點頭，同時把手上那疊文件分發出去：「但一切必須以提高牆外生還率為前題。」

「只要這次的數字夠漂亮，那些傢伙就會閉上嘴繼續投資給我們嗎？」

「所以這次牆外遠征的目的除了基本調查，就是製造可觀的數字。」埃爾溫站起來，垂頭注視主席位右側的兵長：「利威爾，我將會成立以你為首的特別作戰班，而這次你們的任務就是製造目標的討伐數字。」

「喔……也就格殺勿論嗎？」兵長昂一昂首：「這倒沒難度。」

「可是，埃爾溫。」坐在左側的鬍子男也開口了：「是精銳的話當然支撐得了，但上一次我們已充分領教過，和巨人硬碰的話代價會有多大……」

「你說得沒錯，米可……所以這也是試驗新策略的時候。要是這方法可行，對我們日後的調查也會大有幫助。」埃爾溫將捲在一旁的陣形圖攤開，貼在黑板上：「正因為了解到人類的極限，同時又無法掌握巨人的實際數量，若我們的動機是調查，任何主動的捕殺都只是非必要的行為。所以由現在起，將會以避免與巨人對戰為前題而開始新的訓練。」

「說得也是呢……」韓吉垂頭注視手上的計劃書：「為了不明的狀況作消耗只會對我們不利。」

「就是這一回事，我們還不知道目標……敵人到底是誰，與其魯莽行事，更應該重整旗鼓，為迎接關鍵的時刻做好準備，先將調查兵團失去的威信與力量奪回來。」

在參與會議的成員中，能明白此話含意的只有一部分人。

當講解完陣形分佈和訓練要點後，隊長們也各自解散，最後留下的只有團長和兵長。

「喂，埃爾溫……那個特別作戰班，是何時跑出來的念頭啊？」

「只是初步的構思，規模大概是四至六人，這樣機動性會較大。」金髮男子將桌上的文件都整理好並放進文件夾：「但對於詳細的安排，還是希望和利威爾商量呢。」

「對於特殊任務我是完全沒有問題，但人選呢？」兵長交疊雙臂，仍然坐在原位。

「還沒有決定…畢竟，那必須是很特殊的精銳。但米可和韓吉必須在其他小隊上發揮作用，我認為比起他們那種人才，成員必須是絕對的戰鬥材料，不折不扣的戰士。」

「巨人的殺手集團嗎？還不賴。」

「但我們得早點決定人選，針對性訓練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說到人選的話……這次我想親自提名。」

聞言埃爾溫再次望向對方，他看到那眼神中含著絕不退讓的堅定。

看來是對這次的任務懷著極大的執著。

經過上次的教訓，他知道跟在自己身邊的部下必須要擁有過人的生存本能。

「可以啊，利威爾。」團長特地放下手上的文件夾，面向著兵長坐下：「既然是你的班，就由你來決定吧……不過，我很好奇是怎樣的人如此得你信任呢？」

「是上次的調查中，同隊後排的士兵和護援小隊中僅存下來的四個人。」

「是嗎？能在那種情況下活下來確實是不簡單。」

「我看過他們的記錄，戰績也很不錯。」利威爾放下交疊於胸前的雙手。

「明白了。」埃爾溫從桌下伸出手去搭上對方的手背：「我相信你，就像你也相信著他們一樣……放手去幹吧。」

「老說著這種話……不覺得肉麻嗎？」利威爾縮開手，改為托著腮子別開臉：「你要我殺多少？開個數。」

「沒有限制，照你喜歡吧。」

「喂……」聽見這無綾兩可的指示，兵長一臉不爽地回頭。

然後面前仍是那臉毫無破綻的微笑：「我相信你，這樣就好了。」

「……」利威爾皺起一邊眉頭，明顯還不太滿意這答案。

最後團長還是露出他真正的笑容，同時像拿他沒輒地搖頭輕嘆：「利威爾，我從來不需要以數字去衡量你所做的事，因為我就知道你一定會令我滿意，對吧？」

－－我就知道你會死守我們之間的承諾。所以，利威爾……

「又是這樣，就像那個時候一樣……」

「怎麼了？」

「沒事。」利威爾站起來，逕自走開：「晚點我會給你名單。」

在樹林中他對著後排那名年輕女兵說，會相信她，相信他們會活下來，但當時他並不認為自己的「信任」會有何結果。最後，在聽見他們發出訊號彈後馬上趕過去時，只看到少女已害怕得站不起來，手上的刀刃都沾滿血肉。她邊哭邊說著「我們活下來了，兵長」。

一句相信，原來真的能夠帶來力量……

正如那時候，如果沒有堅持相信，就不可能有今天的自己。

－－把你拉進兵團的籌碼都準備好了。

－－請相信我，利威爾……與此同時，我也一樣信任著你。

那個時侯，在事情結束過後一段時間利威爾才從他人口中聽到埃爾溫為自己做的一切。他為了自己這個惡名昭彰的流氓，不惜賭上自身的前途和命運與憲兵團相對立。因為當時調查兵團一直都沒有成績，這讓一直反對涉足牆外的勢力借機從中作梗，而當時被盛傳為下任團長的埃爾溫亦成為中矢之的。

事實上，打從找上自己的那個時候，埃爾溫的賭注已經開始了。

『做得很好，我就知道你會死守我們之間的承諾。』

當時為了糟糕的事而落在憲兵手中，受到混帳的對待，被監禁期間甚至對時間亦已沒有知覺。直到再次聽見埃爾溫的聲音時，那感覺還真是彷如隔世……

『所以，利威爾……這次真的要跟我一起走了。』

癱軟的身體被輕易地扶起，他能感到身體被那披風包裹著的暖意。

『唔……』在這樣的溫柔跟前，利威爾咬緊牙關，拚命地使出氣力內，退離男子的懷抱，自行支撐起身體：『我自己……能走……』

『埃爾溫團長，需要幫忙嗎？』牢獄外傳內另一名男性的聲音。

『不需要，請不要過來。接下來交給我好了，你們都退下吧。』

聽見男子和部下間的對話，利威爾大概也理解狀況了。

『團長……是嗎？你……真有一手啊……』

『我答應過你吧？會給你戰鬥的力量。』男子笑著站起來，向蹲在地上那帶傷的青年伸出手：『來吧，現在……至少讓我拉你一把。』

『算了，這樣……還不壞。』

那是第二次牽上那個人的手。

但這一次的相隨，將是永不回頭決意……

那是一條崎嶇的遠路，遙遠到與死亡對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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