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離作戰當日兩天四小時－－

出戰前暮雨的生活沒什麼改變，只是每打算隨手放下某個物件時，都會猶豫片刻，最後將它擺得整整齊齊，像從一開始就原封不動的樣子。

『真是的……暮雨君不提起我都差點忘記了，還沒看的話不必急著還啊！』

艾米娜收到歸還的小說，就猜到這個嚴肅的傢伙不會喜歡看，不過她的第一反應還是將它遞回對方手上。在被再三堅持歸還的情況下，才苦笑著收下：『也好，以後看著這個就會想起暮雨君頑固的樣子，一定每次都忍不住偷笑呢！』

以後還會想得起嗎？

二人刻意對現實隻字不提，讓話題笑著結束。

──我給暮雨君的都不是物質上的東西吧？

翡翠色的雙眸掃視著試卷上歪歪斜斜的字體，也沒有將內容放進腦內，反而不由自主地思考著卡茨薩的話。不是物質上的東西？那就是如那些記憶一般虛幻的存在嗎？

曾幾何時自己也試圖去抓住那名為「記憶」的雲霧……像個笨蛋一樣撲向無形的幻象，一次一次的跌倒，最後因為卡茨薩而找回活著的實感。

那個時候在意識迷濛的狀態中，和卡茨薩做了一件到現在仍不敢相信的事。

那個一直在身邊的人──他的身體……他的雙手……他的唇……他的舌尖……都為身體帶來前所未有的熾熱。為什麼當時的自己會變得如此奇怪？沈思著的暮雨彷彿已看不見試卷，也看不見鵝黃的燈光，過去的映像開始佔據著腦海－－

『等……等一下……不是說……要你停下來嗎……唔……』正值血氣方剛的年紀，暮雨當然知道卡茨薩在自己腿間的手在做什麼，但他卻沒想到出自他人之手的感覺竟是如此無可抵抗。一想到那是熟悉的友人的手，他就羞恥得無法面對對方，只能用前臂縮擋著雙眼。

『已經不會再冷了吧？』

熟悉的軀體因為卧病在床一段時間而略見消瘦，肌肉的輪廓和陰影同時顯得更分明。那起伏的胸膛，哆嗦的雙唇，還有握抓著床單的手……都太美了。卡茨薩靈巧的手捏在已經挺硬的分身，熟練地上下磨擦著。

『啊……唔…！別胡鬧……嗚！』擋在眼皮上的手臂無力地垂一邊，抖顫著的暮雨，臉也生硬地往側面一甩，額角的劉海都因汗水而黏在肌膚上。

卡茨薩指頭的力度、動作的頻率都很不可思議地刺激到弱點，每寸微動都抽動身上的神經。然後那食指抵到前端，稍稍用力按壓、打轉，暮雨又感到全身一陣騷軟。

卡茨薩果然比自己還熟悉這副軀體……現在彷彿一切都在他掌管之下，連一刻的亢奮以至從喉嚨吐出的聲音，都失去該有的自主。暮雨無意識地抵抗著強烈的感覺，但愈是抵抗，就愈是感到慾望無法按捺。

慾望？出自己身上的……慾望嗎？怎麼會……

『吶，別對自己太嚴苛嘛。這些本能早就潛藏在你體內，沒必要抑制……』卡茨薩右手在很適當的時候加快速度，左手則將對方的臉扳過來，輕輕按著他冒汗的前額，打量著那張倔強同時又快將崩潰的表情。這種不肯認輸的眼神最迷人了，任那明顯的傷痕爬在臉頰上也無損他那獨有的美。

如冰冷徹的臉泛起紅暈，緊皺的眉頭反映內心的掙扎，但那濕潤的眼眶卻又如此惹人憐愛。卡茨薩忍不住想再逗玩一番，同時又心痛會不會欺負過頭。

『你…夠了……！不要再迫我……這樣……這樣……』暮雨帶喘的聲音聽起來，也不知是痛苦還是興奮，即使到了這地步還是下意識地壓抑著。

『這裡只有我們二人，不要緊……出來吧，就像平時自己做那樣……』輕柔的聲線不斷削弱頑固的意志，帶著情色的尾音撫上耳背，加上那帶動神經的手部動作，一切都已經無法回頭了。

『什麼……平時？你到底……監視我到什麼地步？嗯唔…！住手…！』精神上受到動搖，連帶肉體上的抵抗力亦瞬間弱化，慌亂的雙手抓到卡茨薩裸露的胸前，掃至肩膀，十指再陷進意外地結實的背肌中。

明明都留在魔導院中埋首研究，臂力和肌肉的強度卻如此出乎意料……

不過……很溫暖的身體。

『騙你的……沒想到你竟然自己承認了，真可愛啊……暮雨君。』當在耳邊說著「可愛」和喚著自己的名字時，那聲音也像刻意煽情似地加重鼻音。

『嗚－－你果然……很討厭…嗯唔……！』

看來要敗給他了……暮雨一臉不甘的閉起眼，體內諷刺地流過一絲快意，然後，再次撫上腿間的手已沾上暖熱的濕潤。卡茨薩輕吻暮雨因自我厭惡而緊合的眼皮，安慰似的輕語。

『沒關係的……即使是暮雨君也一樣有這種需要吧？我也常常想著暮雨君，就自己做……』

『不要…說了！』還未調順呼吸的暮雨急不及待要打斷對方的話：『聽了……感覺更糟糕……真是夠了……你就……什麼也別再說了……』

『但是，剛剛感覺應該不差吧？』

『……』

這絕對不是難受，但暮雨鐵定無法像卡茨薩那樣面不改容地讚好。

只是，身體真的輕了不少，已經不再感寒冷了……

雖然還是有點無法接受，但卡茨薩的確幫了自己。這樣自我說服著的暮雨從床上坐起來，抓過被子遮著下身，看見對方仍然彎著腰，才想起他還沒有解決：『那個……你……』

一本正經的少年怎也想不出適合的字眼，這時卡茨薩已拿起制服的上衣，跳下床背對著他：『這個特別房間有獨立浴室吧？借用一下。』

『咦？可是……』暮雨突然有種過意不去的感覺。

『難不成你想幫我做？』

『怎麼可能！』暮雨拉起被子蓋過頭，轉身背對著卡茨薩，此時臉龐仍然燙熱泛紅。

『呵……等你完全康復時再來吧。』

明明就敝得很辛苦，語氣卻仍是那樣從容，在感到被作弄之餘，暮雨也為最後也沒能控制好的自己而感到羞恥，少有地像個孩子般賭氣：『我才不會再理你。』

獨自活過來……還荒唐地幹著這種事，這樣真的好嗎？

大概是因為迷失了吧……

把一切推在「迷失」這理由上又真的好嗎？

心裡湧起無數疑問的暮雨決定閉起雙眼，懶懶的倒回床上去。

再次張開眼時，暮雨又看到台燈映出的鵝黃，還有試卷上的塗鴉。

「咦？」

他瞪大雙眼看著自己在Ace的試卷上畫的冬貝利，那就是自己在沈思時，無意識地繪畫的東西。更糟的是，墨水這東西一旦畫上了就無法擦掉，他呆望著自己的「傑作」僵硬了好一陣子。

最後他還是獨自苦笑起來，抬頭看著坐在桌面的冬貝利，牠已經呼呼大睡了。

「算了……都沒關係了。」而且他也不打算把畫好的冬貝利塗掉，這樣留著就好了。不過，這不就和希望還清所有東西的自己相矛盾嗎？

－－我給暮雨君的都不是物質上的東西吧？

「對了，和那傢伙之間的事也……」

為了不弄醒冬貝利，暮雨放輕動作，站起來繞過書桌，步向門前。

但他又驀然佇足，緊抱雙臂，在心底暗暗自語。

「是嗎？我果然……還是想留下什麼痕跡……嗎？」

曾幾何時，他認為自己應該和四天王的三人一起消失才對。

但在內心深處還是覺得……就這樣被遺忘真的很悲傷，他們在死前曾懷著這種想法嗎？

不管是誰，披著一副多冰冷的外殼，還是很害怕被遺忘。

因為人總是無法否認自身是何等脆弱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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