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活著是令人沈溺至深的一種毒，是想得到的東西實在太多？還是對失去的那種恐懼過於深沈？現在所走的每一步，都僅如泥沼中的掙扎嗎？如前進是唯一的使命，何故現在卻全然無法自拔？

某天晚上，１１組候補生卡茨薩的宿舍房間來了一名稀客。

本來住在四人房的他因某種原因將室友們都全嚇跑，最後只有他一人霸著這個四人房。雖然那名訪客走起路來幾乎全無動靜，但他的出現還是引起候補生們的一陣哄動。

即使如此，卻沒有一人敢接近他。

受到外面動靜所吸引的卡茨薩打開門，面前就站著一個比自己矮半個頭的紫髮少年，睡衣上披著候補生的冬季制服，帶著傷痕的臉面無表情，眼神也找不著焦點。

他也同時意識到其他同學投在那少年身上的目光，還有那些議論紛紛的聲音。心裡少有地湧起一陣急躁，令他忍不住用力抓住對方的手臂，將其扯進房內，再狠狠甩上門。

自朱雀四天王的那個事件後，穿梭同學間的卡茨薩也聽過不少傳言，也許活著的人已想不起四天王的事，他們關心的只有那個可能前往的未來……這也是人之常情，在水晶的加護下人們都是這麼前進的，說不定有問題的人其實是自己。作為候補生的他，有時候也弄不清自己的使命重要，還是暮雨對他比較重要……

被拉進來的暮雨抱緊雙臂，低垂著頭縮在一角，看起來很不尋常的樣子。

『完成任務回來了？看你這副樣子還是休息一下比較好唷。』

『……』

見對方沒反應，他就走近去，伸手抬起那張面無血色的臉：『就知道你喜歡逞強，但硬撐的話往往適得其反，明明這麼好看的臉卻如此蒼白，真讓人看不過去呢。』

卡茨薩很熟知這友人的脾性，這時候故意說難聽一點才容易令對方順從。從暮雨被抬起的臉上，他可以看到一張在極力忍耐的倔強表情。是為了朋友的嘲諷在忍耐嗎？但那刻意迴避著的目光又似乎帶有某種含意。

『怎麼了？有什麼想我幫忙嗎？』卡茨薩的臉刻意朝那視線的方向移去。

然後碧色的眼珠又溜向另一邊，似乎好不容易才能吐出聲音：『我……需要那個……』

『什麼？』從暮雨含糊的語句中，連最熟悉他的卡茨薩也找不著意思。

『我說……那個啊……』瑟縮一角的少年將雙臂抓得更緊，聲音帶著明顯的哆嗦，他聽到自己的牙齒也因顫動而咯咯作響，似乎已冷得無法忍受了。

『那個？抱歉我真的聽不懂呢……暮雨君。』卡茨薩少有地面露困惑，但慣性地帶著玩味的語氣似乎令對方誤會了。平時冷靜沈著的暮雨突然發難將好友推開……

『你這討人厭的混蛋！到現在還要戲弄我嗎？你這……該死的！該死的……』臉色蒼白的少年前所未有地吼出粗俗的狠話，但吼到一半又突然接不下去的他，感到腦袋已經凌亂不堪。

『……暮雨…君？』總是惹暮雨生氣的卡茨薩還是初次被罵得如此厲害，，一時間有點錯愕，但他感到從對方身上散發出的，似乎是彷惶多於憤怒。

『我說的是……那天在房間做的那個！』豁出去似的大吼出來後，紅著臉的暮雨使力將臉別開，非常不甘的咬著唇。

『……』這實在是意料之外，一時無言的卡茨薩再次步近，在看到那張又羞又怒的臉時，因為感到很可愛而不禁逗玩起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暮雨君說得太隱晦了。』

『滾開……！』已經管不了什麼是前後矛盾，過強的自尊心讓暮雨排斥起對方來。

臉龐被揮出的手背打了一下的卡茨薩搭上對方肩膀，透過手心感受到極冷的抖顫：『咦？難道我又誤會了嗎？不是想要嗎？』

『嘖……！』急起來的暮雨忍不住向對方揮拳，但因為不在狀態的關係，卡茨薩翰易就抓住那個拳頭，並以右手擁著他後腰。二人順勢變貼緊對方，卡茨薩以溫柔的聲音去撫平那紊亂的思緒：『對不起啦，就隨暮雨君希望的做吧？想怎樣做都可以喔……』

『唔……』曖昧挑逗的話語令暮雨不悅地皺起眉，但身體卻感到愈來愈焦急。

令人難以面對的一個晚上，同時又無法忘懷，直到現在，每個細節都仍然深印在腦海。

「暮雨君？怎麼又發呆了？」

「……大概是你的藥終於生效了吧？」躺在實驗台上的暮雨從回憶中被喚醒，身體似乎沒什麼感覺，但既然答應了幫忙，也就只好乖乖的躺著。

「奇怪了，這次的藥不會令人昏昏欲睡啊。」

「是未試過的藥嗎？」作為實驗對象的人到此刻才懂得不安。

「這陣子一直在想，要怎樣才能加深肉體的感覺，從而令記憶更清晰地留在大腦中呢？」拿著綠色針筒的卡茨薩，左手的袖管已經捲起：「大腦的話仍在研究中，不過針對前者，已研究出加強神經感應的藥了……不用擔心的，這次我也一起試好了。」

「這…這樣真的好嗎？」明明自己已被打了這種奇怪的藥，暮雨還有空去擔心別人。

「暮雨君的擔心我嗎？放心吧，沒事的。」研究員毫不猶豫就把自己研發的藥物打進體內，然後又對一臉憂心的教官回牟一笑。深知道這個人的胡鬧根本沒有底線，暮雨也乾脆閉起雙眼，輕輕苦笑：「算了，又不是第一天才見識你的傑作……」

「放心吧，都交給我好了。」從腳步聽可以聽知道卡茨薩又再次貼近實驗台，臉也湊得非常的近，並輕輕將他的面罩脫去，再次開口時，二人雙唇只相距數毫米：「暮雨君也該知道我的技術可是一等好的，嗯？」

「別乘機亂來，我只答應幫你做實驗而已。」

「剛剛我說過在研究加強神經感應的藥吧？沒有感覺就無法測試啊。」讓自己也成為實驗品的研究員似乎急不及待想感受，並以深吻封住對方想要反駁的嘴，舌尖一下子就進入交纏的狀態，似在開門見山地表達滿心的渴求。

因為再沒有人說話，密封的實驗室再次剩下儀器既定的運作聲，但對二人來說，傳進腦袋的只有唇舌磨擦時的濕潤聲音。暮雨明明想要反抗的，但被那個熟練的吻纏上後，就再也無法擺脫，一時間也沒發現自己的舌頭已開始在迎合對方了。彼此無形交錯的鼻息，令吸進的氧氣變得稀薄，昏沈的感覺湧上腦門後，身體又意外地瞬間飄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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