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子弈走去橱柜，准备给自己沏壶茶却发现茶叶已经用完。他皱皱眉头，这几日许多钱财都花在医馆上了，茶叶还是托叶鸿雪要来的新茶。自己在屋外种的茶叶还没到收货的时候，真是人不顺的时候做什么都不顺畅。

也罢，正好医馆内缺了一些大黄，不远的河岸处就有一些，自己去采了就是。拿起药筐，游子弈将头发束在脑后，走出屋外。

屋外阳光明媚，他在自己的住处周围种了些草药和茶叶，也跟着村民学着种了些青菜。早晨的一场小雨浇灌得植物散发着特有的清香。看着这些游子弈勾起嘴角淡淡的笑了起来。只是当他才一走出屋外，笑意就冻结在嘴角。

“郭雁……”

游子弈轻喃一声，带着惊恐。为何这人还能寻到此处？他不解更是害怕。脑中一片空白，游子弈愣在当场。

终于寻到游子弈的郭雁此刻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一开始愤怒，为何游子弈不告而别，但这之后更多的是心痛，他花了好久才找到这里。期间他不停地询问，虽说有钱能使鬼推磨，可这一次无论如何求助隐元会都是吃到闭门羹。他想尽了无数方法，不管是威逼还是利诱，他都试过。只是一次次的碰壁几乎让他失了希望。在绝望中，他坐在杏花树下看着杏花飘落，喝着一壶苦酒。

恍惚间他好像就看到游子弈在自己的面前，原谅了他。酒醒后，就是飘落的花瓣也是失了颜色。

他心里明白，有人不愿意他找到游子弈。可放不下，心不甘，放下酒壶继续找。找不到再一醉解愁。反反复复几月从不停止。蓝烨走到他身边面露愁色，“你再这么下去，再好的身体也得垮了。”

这事郭雁自己也明白，可是做不到。是夜他又借酒消愁，忽然想起游子弈说话时带着的吴语腔调。放下半空的酒壶，一抹溢出的酒液。郭雁想起游子弈是江南人，便是抱了最后一丝希望向江南走去。

他想或许游子弈为了躲自己会住在一些小村庄里，可是寻遍了角角落落最有可能的地方，他就是寻不到游子弈的身影。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在扬州寻他，却没想到这人居然大隐于市。害他寻得那么苦。

郭雁看到游子弈，愤怒，狂喜夹杂在一块。也不管他人眼光冲向前去想要将游子弈抱在怀中。

游子弈见他突然冲了过来以为这人又是想要拳脚相向，下意识地太阴指向后退去，却因为太过慌张害怕绊住了脚向后倒去。郭雁眼疾手快拉住游子弈将他扶稳，借机会抱住了游子弈。压抑不住寻到人的欣喜，郭雁紧紧抱住游子弈：“大夫，我总算找到你了。”

“……！”那日在长安这人也是这么说，游子弈想到了往日种种，拼命挣扎，“郭雁，你放开我！”

郭雁见他不停挣扎，虽是难过也只得放了。拍拍游子弈的背，声音有些压抑：“好，我放。你别怕……”

被放开的游子弈看着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为什么你能找到……”一步步后退默默地按住挂在腰侧的笔，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但是当他看到郭雁满眼失落的样子怔住了。但是脑中不断出现痛苦的记忆，游子弈紧紧握住笔杆，看向郭雁：“我不懂你为什么之前要带我去万花谷，现在你又来找我是想将我重新绑回去？”

“那我干什么要替你求医治病！”郭雁眉头紧蹙，提高声音喊了回去。他知道如今游子弈不会相信他，在游子弈病的时候他就一直告诉自己，如果他好了一定会有这么一天。却不知道当这天到来时心里会这么难受。难受得他不得不拔高声音来掩饰。

“既然如此，你就不能放过我吗？”郭雁眼里满满的受伤让游子弈看得有些不忍，只是想到之前种种他也无法心无芥蒂。到了嘴边的话也硬生生地被这眼神压了回去。游子弈别开眼睛，“郭雁，我求你……”

郭雁见游子弈不看自己，本想上前让他看着自己。却听游子弈三言两语就想撇清了他俩之前发生过的一切。原本上前的脚步停下了，郭雁伸出手又放下，“你以为我会放过你吗？”额前的长发许久没有打理，遮住了双眼。再抬头又是那熟悉的戏谑的表情，只是同以往不同，眼里的愧疚也好，心疼也好，掺杂在一块。可游子弈却没有看到。

郭雁一步步靠近，游子弈一步步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进无可进，两人才停下脚步。游子弈被迫靠在屋门上，郭雁将手撑在门板上，将游子弈夹在当中。“放过你？大夫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伸手将游子弈的头抬向自己，看着游子弈的表情从害怕到惊讶，郭雁笑了。他笑着对他说：“大夫，我说过你是我的……”

郭雁哭了，游子弈从未见过这样的郭雁。他记得初见时那人乖张的样子，记得他对自己掴掌的样子……却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让郭雁居然流下了眼泪。游子弈呆立着，震惊地忘记了害怕，就那么静静地看着郭雁。

郭雁心里好疼，特别是听见游子弈像只惊恐的小鹿一般求自己放过他，可是他要是放过了游子弈，那么谁来放过他？心里好疼，疼得他受不了。无形的痛楚捏紧了他的心脏，掐住了他的喉咙。剧烈的疼痛传遍四肢百骸。“大夫，我不想看到你的眼里没有我，我也不想以后的日子里身边没有你……更不想你现在和我说让我放过你。”

“那你究竟想要怎么样？”游子弈无法理解，他害怕郭雁，怕再一次遭受曾经的痛苦。沦为他泄欲的工具。

可郭雁却像是没有听见游子弈的话一般，“把你带到万花谷之后我在裴元面前跪了三天才见到你，总算等到你的病有了起色，却让叶鸿雪他们将你带走……我找了你好几个月才找到你，怎么会放过你？”

凑上去吻了一下对面有些苍白的嘴唇，郭雁明明笑得温柔，脸上却是挂着泪痕，“我放过你？然后从此两不相见？怎么可能呢？你知道吗，那时候我想你要是记不起来以前的事就好了。我就可以一直在你身边。你要是记起来的话，不管发生什么我也在你身边。”

游子弈怔怔地看着他，做不出任何反应。这话听似告白，又不似告白。是又在告诉他，他只能作为郭雁的私有物？得不到自由？逃，要逃！可是他要怎么逃走呢？就在游子弈想着逃跑的时候，郭雁将头靠在游子弈肩上，“大夫，我爱你啊……我怎么能放过你呢……”

三十五

突如其来的告白让游子弈一时间无法做出反应，他呆立当场无法去理解郭雁的那些话。什么叫做放过他也没办法放过自己？什么叫做不想自己的眼里没有他？什么叫做……他爱自己？

游子弈乱了，思绪如同一团乱线，让他无从下手。郭雁收紧了环着游子弈的腰的手，越来越用力的手臂让大脑一片空白的游子弈反应了过来。他用尽全力推开郭雁，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你那样对我之后……却告诉我是因为你爱我？”

郭雁踉跄后退三步，看着游子弈的眼睛：“是啊，早知道现在会爱上你……还不如当初就在龙门把你杀了。”郭雁面色凄凉，“游子弈，你有什么好的呢？”

他站在原地想起见到游子弈时，他明明功夫不好却为了救那个七秀女娃留下来一个人面对自己，眉间的川字更加明显：“你医术过人却不能打退敌人，你为人善良却只能受我欺负折磨，你讲义气重感情，一直隐忍，可结果呢？却把自己逼到死胡同……

“要是三星望月那晚你不来找我，或许你不会变成今日这样……我也不会站在你的面前，希望你能原谅我……游子弈，你有什么用？就连一点防身的功夫都没有，你那蹩脚的花间游能保护到你什么？爱上你……把你放在心里……我还要时时刻刻担心你的安全，更何况！……更何况，就你那过人医术怕也是不会舍得再一次用在我的身上了吧？

“游子弈，要不是感情不能自己去控制……我也希望我不会爱上你。”郭雁每说一句目光都不曾离开游子弈，他看着游子弈每一个表情，游子弈的表情带着震惊带着害怕，却看不到一丝在患了心病时对自己的依恋。更让他接受不了的是，他居然从游子弈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不堪。

是不堪什么？不堪当初暴力相待？不堪当初自己的不珍惜？还是不堪此刻爱上游子弈的自己？郭雁不知道，也不想再去深入。此时此刻在他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回响：占有他！

从没爱过人，也没有被人爱过的郭雁，更不知道的是，现在的他，此刻的表情痛苦得扭曲着，在游子弈的眼里，他见到的是一个用着看似瞧不起人的话语伤害着别人的自尊的郭雁。可明明如此，这个丐帮却颤抖着捏紧了拳头，泛白的骨节好似克制着什么，卑微地乞求着自己的原谅和爱情。

游子弈看着郭雁，一会握住腰间的笔，一会又放开。来来回回几次最后还是放了下来，他抬起头第一次正视着郭雁，“既然如此，江湖不见于你我会是更好的选择。不是吗？”

“那是对你！”不愿再听到这样的字眼，郭雁恨透了这种一定要将自己从游子弈身边抽离的言语，“游子弈，你现在不原谅不希望……怎么样都好。我会让你原谅我，然后……”

“然后爱上你？”游子弈强迫自己做出冷笑的模样，“郭雁，你是不是太看不起我了？”他抽出腰间的紫萝怨习惯性地在手里转了两圈，举在身前，“我为什么要原谅你？你对我做了那么多不可原谅的事之后却要求我原谅你……郭雁，你把我当成什么了？”

抬手便是一招商阳指，虽是劲道不足，却也足够让郭雁疼痛难忍。游子弈从未伤过人，本来也不想会伤到郭雁。游子弈太容易心软，看着那样的郭雁，更是让他想到了在万花谷时，郭雁对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可为了自己最后的尊严，他不想那么轻易地原谅他。确实郭雁明明可以躲开这一击，可他偏偏没有躲开。

他看着游子弈，不敢上前却又不肯离开，“是不是站在这里让你打一顿你就愿意原谅我？”郭雁嘴角一勾，一如初见，“那我站着，你来打就是！”

游子弈想逃……

尤其是当他看到郭雁高兴地笑着说出让自己打他的话的时候。游子弈的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郭雁一定会为了让自己原谅他再做出些什么事，然后一步步蚕食自己的尊严，让自己去放下一切答应他……游子弈似乎看见了自己最终会原谅郭雁的结局。

不，绝对不能原谅！

可是自己又能逃去哪里？

无力地放下紫萝怨，紫色的毛笔滚落一边，如同主人的心境。游子弈又想或许也不是如此，或许郭雁只是惦记着这具身体呢？或许这样才能说通一切？他乱了，颓然地看着郭雁，“郭雁，你要不要和我上床？”

突然传来一句直白露骨的话，如同平地的惊雷。郭雁有些反应不过来，呆立了半天后，发现自己不是听错了。他觉得游子弈一定是原谅了自己，可他天真的一厢情愿却让他忽视了游子弈脸上的苍白。

他一把打横抱着游子弈冲进屋里，用脚带上门。小心翼翼地把他放在床榻上，吻了上去。那是他第一次对游子弈极尽温柔的轻吻。像对待失而复得的珍宝，一遍一遍无法抑制心里的欣喜，虔诚地轻吻着。

几个月的时间却像是几年一样。郭雁亲吻着游子弈的额头，滑过眉梢，沿着鼻梁，在嘴唇停留。他含着游子弈的嘴唇，舌头撬开，钻入。勾起游子弈的舌头，纠缠，偶尔舔过游子弈的牙齿，卷走他嘴里所有的空气。

郭雁解开游子弈的腰带，层层叠叠的墨色衣裳就那么散了开来。游子弈的一头青丝散乱地铺在床上，他看着压在自己上方的郭雁，嘴角的弧度是压抑不住的高兴，他想如果郭雁是真心渴求自己原谅，那么如果郭雁发现自己现在的献身其实不过是对自由的献祭……那么郭雁会怎么样呢？

他出神地想着郭雁在情爱过后到底是失望还是如何……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可郭雁伏在他的耳侧看不见游子弈的有些悲凉的笑容。

就当是为了那时动心的自己唯一一次也是最后一次的放纵好了。游子弈伸出手环住郭雁。默许了郭雁脱去他的亵裤。郭雁含住游子弈的耳垂，湿润的舌头不停的卷过耳蜗，一阵阵酥麻的感觉从腰椎传来，软了他的双腿，郭雁的呼出的气息顺着脖颈来到胸前，他喊着游子弈已经翘立的朱果，吸吮啮咬。“嗯啊……”让自己放纵的游子弈此刻顺从了性欲，毫不顾忌地抛却了尊严，轻声呻吟出来。他想那时的自己一定是喜欢郭雁的，所以为何之前这颠鸾倒凤之事明明让他如此难堪，而此时此刻他居然愿意打开自己的身体？算了，不去想了，反正这次之后他的生命里不会再有郭雁二字。

游子弈分开自己的双腿，让郭雁的手伸向自己体内的最深处。游子弈感受到郭雁的手指在他身体里进进出出，有些疼，却也很快就习惯了。郭雁抱紧了游子弈，亲吻他的耳垂，“忍一下。”然后又在小穴里加了一指。“啊…………疼……”游子弈呼了出来，本能的收紧下身的秘穴。太久没用的甬道变得十分紧窄，明明此刻下身已经涨得恨不得抬起游子弈屁股直接肏进去，可郭雁不愿游子弈受伤，他压抑着想要直接进入的心情不停地开拓着菊穴。渐渐地甬道里分泌出液体，湿润了郭雁的手指。咕啾咕啾的声音飘荡在屋内。游子弈觉得有种异样的感觉传来，身前的分身也翘立起来，本能地想要合拢双腿，却因为郭雁在他腿间，反倒是看来更像邀请郭雁快点进来。

第三根手指也已经顺利进进出出，郭雁想让游子弈再适应一下，但又有些恶质地故意在他体内敏感的地方压了下去，“啊！！……嗯唔……别，别碰那里……”看着面色潮红不停喘息的游子弈，郭雁咽了咽口水，他在诱惑自己的唇上吻了一口，“忍一下。”说着扶着自己肿胀紫红的阳具一口气冲进了游子弈的体内。

“啊——！！”进入的瞬间游子弈觉得自己像是被撕裂一样，痛楚传遍四肢百骸。他夹紧了双腿，抱紧了郭雁。脑中除了痛还是痛……郭雁伸手安抚起游子弈的分身，痛楚和身前传递来的快感，双重夹击着游子弈。他的脑中有些混乱，眼前一片朦胧。

迷糊间感到了郭雁好似心疼的轻吻，游子弈放纵自己将双腿勾在郭雁的腰上，“动吧，没事。”再痛的，他不也是撑了过来？

郭雁听见游子弈的邀请，开始抽插了起来，但他不敢动作太大，他粗重的喘息声从上方传来。游子弈看着额头上布满了细密汗珠的郭雁，也感到郭雁小心翼翼不敢动作，他笑着，拉下郭雁的头，吻了上去。

第一次主动的游子弈让郭雁一下子乱了方寸，游子弈嘲笑他，用了巧劲翻身坐在郭雁身上，这时才看清游子弈表情的郭雁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可是又说不出来，只听游子弈和他说：“我来动吧。”

然后游子弈就那么双手撑在郭雁的小腹上，一上一下的动了起来。他眉头紧皱，郭雁的粗壮在他体内一次次撞击到最深处。他甚至可以感受到肉棒上涨到充血的青筋，快感从体内冲击到周身，游子弈压抑不住地叫唤起来，浑身上下都泛着情欲的潮红，郭雁也不再压抑，掐住游子弈的腰一遍遍顶了上去。骑乘一样的体位让游子弈有种要被顶穿的错觉，屋内肉体的撞击声不绝于耳。不用看游子弈也明白，下体的泥泞不堪好似告诉自己，他的身体早就被胯下的人变得不再对劲。

不然为何被男人操弄的他竟然觉得后穴传来的快感是那么食髓知味？

“嗯……啊啊……不，停下…………不要停……啊啊！郭雁，放过我……”或许是委屈，或许是快感，游子弈哭着叫嚷着。

可对以为被原谅的郭雁来说却是一盆冷水从头顶灌下。

郭雁停下动作，从游子弈体内抽离，震惊地看着游子弈，“你说什么？”

游子弈又哭又笑地抬手摸着郭雁的脸，“郭雁，做完这次，放过我好不好？”

三十六

郭雁原本炙热的欲望一下子就冷却了，他以为像游子弈那样的一个人如果不是愿意原谅自己，一定不会委身于下。此刻游子弈有些扭曲的表情却在告诉自己，那人根本没有原谅他……

而且，游子弈竟然为了离开自己愿意被自己再一次操弄……

郭雁怕了，他知道他伤害了游子弈。他想他的真心一定能换回这个心善的大夫的宽恕。因为那是一个明明被自己打成重伤还会替自己治伤的人啊。可就是那么一个人却被自己伤害地体无完肤。

早知如此，早知如此……

郭雁害怕极了，他一把揽过游子弈将他抱在怀里。“游子弈你别这样！！！”他用尽了力气抱住游子弈，游子弈眼下的反应让他心惊到了极点。“你别这样……告诉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愿意原谅我……”

被他抱在怀里的游子弈却毫无动作，他无神地看着屋顶：“别在我的视线里出现。”

郭雁手下一松，失了力道。游子弈推开他，看着惊惶无措的他，重复一遍：“别在我的视线里出现。”

“不可能！我好不容易才寻到你！我怎么可能……”

“那就我走。”

郭雁急忙拉住游子弈的手，怕下一刻游子弈就会离开：“是不是只要你见不到我就好？”

“是。”游子弈走下床榻，拾起衣服，一件件地穿上。他看着面色带着害怕的郭雁，一字一顿说道：“还是你不愿意？那我就让你做到愿意了可好？眼下，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出现。”

可就是这么一句，让郭雁几乎心灰意冷。但是他又怎么愿意放弃，兜兜转转才寻到的人，下定决心要补偿、要好好照顾一辈子的人，郭雁怎么舍得放弃，不就是不要出现在游子弈的面前吗？就是不出现在面前，他也会爱游子弈。虽然游子弈的话就像是刀，一柄柄刺在心口。郭雁笑了，笑得有些凄凉。因果报应，来得居然那么快？

他站起身，随意穿好，“好，我不出现就是。你别走……至少让我知道你就在这里……”他拉过游子弈，吻了上去。与其说吻其实不过是亲了一下，郭雁不敢再做什么，因为他怕游子弈会再次消失不见。

郭雁轻轻用手一缕一缕地替游子弈顺好方才情事里有些凌乱的头发，看着游子弈冰冷的脸，郭雁想笑一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游子弈，我是真的爱你。”有些颓然，可郭雁还是想告诉游子弈，“哪怕，你不相信……这次我真的不会再伤害你。算我求你了，至少这一次，信我好不好？”

再一次亲吻了游子弈的黑发，郭雁努力地挤出笑容。虽然有些难堪，却不想让自己太过狼狈。他放开游子弈，“我是真的爱上你了……真的。”

任由郭雁对自己亲吻，任由他梳理自己的长发，任由他一遍遍对自己告白。可游子弈不想听，他静静地看着郭雁，“那就离开我吧。如果像你说那样……你爱我的话。”

郭雁站了好久，他就那么看着游子弈，试图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些什么，可游子弈的眼神太过复杂，他看不懂看不透，良久良久，郭雁垂下手，说：“好……”

——吱呀

房门打开又关上。

游子弈看着郭雁，一步一顿慢慢消失在自己视线里。当门合上的一瞬间，游子弈觉得仿佛周身的力气全部都被抽离了，他瘫坐地上，呆滞地望着房门。却不知眼下的感觉究竟是如释重负，还是心有不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体内蔓延，可他寻不着头，见不着尾。

他想，或许这一次郭雁是真的愿意放过自己了。可为何自己的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告诉他，他有些不舍呢？或许是尚未痊愈时的自己的声音吧。游子弈明白那时候的自己是多么依恋郭雁。游子弈告诉自己，这一次不能再隐忍下去。他和郭雁……从此陌路才是最好的选择。

游子弈站起来，打开门。好似看着郭雁方才离去的方向，不知究竟想着些什么。

几日后，郭雁一如他说的，确实并未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游子弈叹了口气，郭雁的确遵守了他的承诺。这几天游子弈再也没见到过郭雁。他想这一次郭雁是真的放弃了，但让对在万花谷被郭雁照顾的记忆依旧记忆犹新的游子弈来说，心中某个角落却像是缺了个口。

捣药的手顿了顿。游子弈嘲笑自己，怎会如此。便是那会被郭雁照顾着，可那是失忆的自己，这份心情又怎么能作数？自己该是恨他才对，恨他毁了自己原本平静的生活，这不该存在的恋慕为何不跟着病痛一块消失呢？

看着药臼中的药材，游子弈有些出神。再一看倒是看到了郭雁的脸。游子弈一愣摇摇头，连忙重新握紧药杵用力敲打下去。

——游子弈，郭雁已经离开了。你也该放下了！

他一遍遍告诫自己，重新投入劳作之中。

可郭雁又怎么会真的放弃？

他想，游子弈此刻不愿意见他，那他就在游子弈看不见的地方守着他。只要知道游子弈人在那里，郭雁心里最后的一丝希望就不会消失。就算游子弈再也不愿见到他。

郭雁在人迹罕至的地方寻着了一处可以看见游子弈家的破庙。巡视了一下就住了下来。一来不引人注意，二来游子弈也见不到他。他也是守住了诺言。

几日来，他住在破庙中，不停思考着如何才能让游子弈原谅他。可无论如何他都想不出个折中的法子。暗中照顾，说得好听，可又该如何做到？就在郭雁寻不见方法的时候，他看见游子弈灰头土脸地端着一碗不知名的东西走了出来。

郭雁让栖夜去探探情况后，笑着道：“好一个君子远庖厨，怕是除了煎药他根本不会做饭吧。”而郭雁唯一拿得出手的，怕也就是和蒋方文一样的厨艺了。

拍拍栖夜，让栖夜自己出去觅食，郭雁自己则躺在稻草堆中，笑得不能自已。“大夫，你说我不能出现在你面前，但是没说我不能在暗中看着你呀。不会做饭的游子弈……哈！”

三十七

郭雁暗自打定了注意，就是游子弈不愿再见自己，也要同他一世纠缠。不过，郭雁并不打算这么快就行动。他在暗处观察了游子弈好多天，发现这人当真是除了替人看病，种种药草之外，几乎什么都不会做了。

好在邻里见游子弈生的一表人才，又有一手好医术，平日邻里间也会多做一口饭菜送了去。不过通常游子弈都不愿接受，往往还是在外随意买着点吃。暗处观察了好几日，郭雁终是摸出了游子弈的行程。无外乎采药、制药和替人看病，有时候游子弈还会去周围的人家问诊。

原本郭雁想寻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就开始自己做点饭菜替他送去。可他的栖夜没办法带走饭菜，而自己又不能出现在游子弈面前。

就在他为寻不到方法而苦恼时听见门外一孩童惊叫，“救命啊！呜啊啊啊！！”

郭雁不高兴被人打断思路，站起身打算看看究竟是谁在打扰他思考。这脚尚未踏出门槛，就被孩童撞了个满怀，郭雁嫌弃地拉开两人距离，只见小童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方才那一撞，郭雁似乎还看见自己的裤子上有着一团粘液……嫌弃地看了小童，“臭小子，后面是有狼在追你？”

小童原本就被吓得不轻，这会见到郭雁哪还顾得上其他，更何况眼前被泪水糊了眼睛，更是看不见郭雁生气的神情，只觉得自己找到救星，他连忙跪了下来，“大侠救我！！大侠救我，后面有倭人在追我！”

“倭人？”郭雁脸色一沉，他曾在沿海一处待过一段时日。见识过倭人的手段是何其残忍，却没想到这群倭人在这扬州城外也敢如此放肆。可还未等郭雁开口询问，就见三五个倭人走进破庙之中，那群倭人操着一口不甚流利的官话，手中唐刀不停比划，“小娃娃，把东西交出来！不然就去死！”孩童怕得不行，跪在地上起不了身，郭雁眉头一皱，嗤笑一声，那倭人正要盘问郭雁之时，就瞧见郭雁抽出短棍用力一挥就是一招恶狗拦路，几个倭人应声倒地，这时郭雁根本不留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时机，收起短棍，一掌伸出就是连打几招降龙掌法，谁知那些倭人根本没几下功夫，根本就不敌郭雁。

就见为首的倭人口吐鲜血，跪在郭雁面前，若不是靠着手中唐刀支撑，根本就撑不住身体，“你……你是什么人……”

本想一掌了结他们的性命，奈何有个孩子在这，就是郭雁再怎么目空一切，也还是忍住了，他一手持棍，抵在倭人下巴处，“你爷爷的大名你不配知道，看在小孩的面上，这次放你们一条狗命，下次再让爷爷我见了，就送你们去见阎王！”说罢郭雁一棍打开倭人，喊道：“滚！”

那群倭人怨恨地瞪视一眼郭雁，拾起武器，踉跄着跑了出去。

小童见郭雁三两下就赶走了倭人，高兴之极，又连连给郭雁磕了几个响头，“谢谢恩人！谢谢恩人！”

郭雁不耐烦地挥手，想赶快让他离开，却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盘腿坐在地上，手肘枕着膝盖撑着头，“喂，小鬼，你是下面那个村子的人？那群倭寇追你干什么？”

小童抬起头，“恩人，我确实就是下面那桃花村的人，我在城内的药材铺里跟着做学徒，这会儿替村里的游大夫送药材来的。那群倭人就是想抢药。”

听见游子弈的名字，郭雁脸色顿时亮了起来，他放下手，继续追问，“那你倒是和我说说，究竟是什么药材，让这群强盗追着你？”

“不瞒恩人，是彼岸花与石莲花。恩人，这两味药草可以制成许多药品，所以那群倭人才……”

“哼嗯……”郭雁沉吟一声，表示了解，转念一想既然这孩子是替游子弈送药材的，当然也就认识游子弈，更何况从他的话中听出，游子弈身边少不了彼岸花及这什么石莲花……“呵。”郭雁轻笑一声，看着小童，“喂，小鬼。既然我救了你，你替我办件事如何？”

“恩人既然这么说，我自然在所不辞。可是不知恩人大名？”

“你不用知道我叫什么。过来我告诉你你要替我做什么！”

小童还想继续追问下去，可郭雁却拎着他的耳朵将他要自己办的事说了出来。末了郭雁还特别嘱咐了一句，“记住，千万不可以说是我送的，也千万不能提到我！更不能让他知道我住在这里！”

“这……可是，恩人……”被郭雁凶狠的眼神震慑住，小童不敢询问为什么，只得连声应了下来。

郭雁看着那孩子走出破庙，便窝回草堆上，随意拾起一根稻草，叼在嘴里。破庙内到处都是蛛网，土地神像残破不堪。郭雁想着此处连个灶台都没有，又该如何做饭。即便不是为了游子弈，他郭雁自己也要吃饭，这几日风餐露宿早害得他五脏庙提出了强烈抗议。不过不远处有片湖泊，郭雁想干脆就去那里钓些鱼，做些烤鱼果腹好了。之后再去扬州城内置办些锅碗。

既然他说了要守着游子弈，那他就一定会做到。

他想，游子弈或许并非真的对自己一点情感都没有，至少在他失忆那会，他能感觉得到。每当他去看游子弈时总能看见他笑着迎上来。

郭雁运着丐帮独门轻功，迅速飞到湖岸边。将裤子反折，郭雁拿着一杆削尖头的竹竿走进湖里。花了好一会才叉到两条鱼，弄得一身水的郭雁也毫不在意，在岸边生起火烤起了鱼。看着不停上窜的火星，听着木柴被烧地劈啪作响，郭雁自私地想着，若是游子弈一辈子都不记不起来该多好。至少，这一会他在他的身边。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躲在一旁，只能远远地看着，做一个偷窥者。

若是早一点，早一点明白这份占有欲究竟是什么……

——别在我的视线里出现。

郭雁握紧拳头，脑中不断闪现这些话语。可他又能如何，事到如今总不见得再将人掳回来囚禁一辈子。眼前唯一的路，怕是只有等着，等到游子弈释怀的那一天。郭雁想，就是游子弈第一年不肯，第二年不肯，那么他就等，等第三年，第四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终有一天，游子弈必定会将自己刻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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