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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果6th——《赌场》,9

[db:作者] 2025-07-06 19:19 5hhhhh 1880 ℃

  老谢也笑着说:“不用遗憾,以后常来玩,总能碰见。”

  我犹豫了一下,没和他们说这是最后一次来了。既来之则安之,玩高兴就好。我没多想,投下去三万筹码,几千几千地散布在数字格里。轮盘“刷刷刷”地转动着。停下来之后小轮计算输赢,我也没细看,总之筹码是稍微多了一些。

  老谢身后,保儿坐在一张小折叠凳上看故事书,看得津津有味。白大夫脚下,一个脸色白净的小女生正在睡袋里呼呼大睡,丝毫没被喧嚣吵醒。这时候,轮盘桌上又来了一个赌客——小胖子财二爷,身后跟着兔耳小女孩。

  老谢点头问候说:“财二爷好!”

  财二爷神经质地指指我们:“嗯,你们都在呢?老谢,白大夫,鱼不理包子。哈哈!好玩!”

  轮盘转动,财二爷随手撒下去三四十万,也不管摆在哪。小球停止之后,小轮计算输赢,结果他只拿回十余万。这小胖子如此瞎玩能赢?他是怎么赢来好几百万的?

  我小声问白大夫:“他是怎么赢来好几百万的?”

  白大夫告诉我:“不是赢来的。自从来了这赌场,他就没赢过,一直在输。但是他家肉畜多,随便一押就五六个人,输多输少从来不心疼。”

  “肉畜多?他也是做肉畜生意的?”

  “小Z应该知道这事才对:财二爷有个大哥,业界人称财老板,富可敌国。他曾经是朱校长唯一的生意伙伴和出货渠道。朱校长卖的都是优质肉畜,符合国际水平的,定价高得离谱,只有财老板这样极具实力和人脉的大富豪才能和他合作。不过……”

  “我想起来了,那些女生给我讲过。这个财老板死了。”

  “对!在一次离奇的事故中死了。不仅是他,圈子里不少知名人士也在那场事故中死了,死了三十多个,非常离奇。当时他们正在参加一场屠宰宴会,然后就在会场上,被肉畜给反杀了。”

  我稍有吃惊地问:“是金丝和信天这样的女生吧?我见过她们和富红苹的手下枪战。名为肉畜,实际上完全就是女杀手……”

  白大夫说:“唉,听说信天被你们吃了?挺漂亮的一个小姑娘。不过财老板死的那场事故还不像你想的。那次屠宰的根本不是肉畜,而是黑道世家的女儿。我和这件事情稍微有点关系,但事发那天没在现场,所以连我也不知道真相。有种非常离奇的说法是,那三十多个人是被一个只剩半截的小女孩反杀了的。”

  我越发好奇了:“半截?没有手脚?到底怎么杀的?”

  白大夫本来就和我小声说话,他让我再靠近一点,用更低的声音说:

  “传说那小女孩根本就不是人。”

  白大夫说完,淡定自若地在台桌上下注去了。我却感到脊背发凉:世界上真有这么多神仙鬼怪之类的事情吗?难道科学不能解释一切吗?难道……

  不过回想起安少爷说的话,我就稍微安心了一点。他说这些“都是装神弄鬼”。不错,这些无疑就是装神弄鬼,我这种无神论者更是没必要害怕。我这么大的人居然被一个残疾小孩说的话给安慰了,也是丢人丢到家。

  又赌了两局,有输有赢,不赔不赚,总觉得心思又跑没了。什么财老板,什么黑道女儿,什么“根本就不是人”,在我脑子里来回转,良久都放不下。小胖子财二爷分分钟又输进去十多万,老谢看着他身后的兔耳女孩直流口水。

  白大夫又赢了两局,继续和我说:“这财二爷什么都不懂,财老板死了之后,他也不接手人肉交易,把机会白白地给了富红苹。财老板死时候手里应该还库存着不少肉畜,现在都被他弟拿来赌博,快输光了。追根溯源的话,这胖子手里的肉畜也都是朱校长养出来的,那都是一流的质量。他输得越惨,就越实惠咱们这些吃肉的人。”

  财老板一边输着注,一边毫不在意地下更大的注。他自己有肉畜,想吃肉宰自家的不就好了?他来这里赌博的意义何在?不过转念一想,有些人赌博不为了赢得什么,他们就沉浸在赌博的快乐中。小胖子财二爷也许就是这种人。

  老谢对我们使了个眼色,又看了看兔耳女孩,我立刻就懂了。这是今天的猎物。财老板输钱很快,一旦他输光,身后那只肉质一流的小肥兔子就可以开宰了!

  我看看白大夫,白大夫也笑了笑。他凑近我耳边说:“攒点买肉的筹码,有嫩货可吃了。你够不够?”

  “嗯,我多着呢,昨天小柑赢了好多。你那有多少?”

  “我赢十多万了,上次买脑袋之后还剩下5万,不输太多的话够吃一顿的。”

  我俩暗自握着手,紧紧地盯着猎物。上次白大夫用一盒炒饭和几句话语就把一个小女生拖到了输光。这一次他会怎么拖住财二爷和那只肥兔子呢?

  白大夫果然不断地和我们使眼色,嘿嘿地笑着,表情平静却难掩内心兴奋。不愧是人称“白间红尾蜘蛛”,看见肉质肥美又输得快的猎物,从来都不会轻易放过。而他自己怎么能稳赢?他似乎不像别人一样盯着轮盘看个不停,而是经常环视四周,观察各种东西,包括荷官的表情。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来形容他也不为过。他还给我讲过很多概率算法,能大幅增加胜率,我能听懂,但临到下注却根本来不及算。他有这么好的心算功夫吗?我唯一的诀窍就是和白大夫下相同的位置,也能慢慢有所收益。

  那小胖子几万几十万的输了好几局,大概是心疼了,才改下小额赌注。他已经输掉了一百万,但还有很多筹码。阿文走过来问他:

  “财二爷,您又输了一百万,打算用哪一只来还?”

  “哦哦,就用我昨天带来那五个其中之一,随便哪个都行。反正都交给你们保管了。”

  “好的,我明白了。”

  不一会儿,阿文牵着一个饿得半死不活的小女孩问众人:

  “有人要吗?这是财二爷带来的肉畜,产自小动物学园,一级肉食少女……”

  我想起身材均匀的小生蚝和小鸡丁,再看看这女孩,完全就是天壤之别。看来这财二爷根本就没给她们好好吃过饭。她几乎站都站不稳,需要阿文扶着才勉强没有摔倒。这姑娘也是受苦了,从风光无限的一级肉食少女坠落到这番地步,饿得皮包骨头,变得不好吃了,失去了唯一的存在价值。众人看她实在没有吃头,都纷纷表示不要。

  “唉,同花,带回养殖场吧,没人要。”

  这时候有好心人看她可怜,喊了句“给我来块里脊,酱了下酒。”

  然后,渐渐有人出筹码买她,出得都不多,和之前的抢购气氛截然不同。我也出了两万买了一片大腿肉,让她们烤了。稀稀拉拉半个多小时,她的全身才被订完了。

  她对众人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感谢,然后对阿文也鞠了一躬。阿文没有给她痛苦,而是直接搬来了大铡刀,把她的脖子架在上面。

  “我还……能做……临终表演……给大家看……”

  我摸摸兜里,有两块蛋黄派,递过去。刀刃下的女孩立刻狼吞虎咽起来。一边吃着,突然她就流下眼泪了。

  “好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我心想那小胖子真可恶,不给女生们好好吃饭,唯独那只兔子喂得挺肥!

  “……谢谢叔叔……叔叔想从人家的子宫开始切吗?”

  其他食客也并不想看这么可怜的小肉畜的临终表演,只是各自玩各自的,不再看她的屠宰过程。于是我摆摆手说:

  “不了,从下边切挺疼的,少受点委屈吧,直接切脑袋。”

  “嗯。能拉着叔叔的手吗?”

  我拉着她的小手,冰凉的,于是给她捂手。她笑了笑,闭上眼睛。阿文这时候也松手了——

  “咔嚓!”

  小手轻轻挠了我一下,就不动了。我回去继续玩轮盘,阿文同花等人分工给众人分肉。

  ………………

  “白大夫?怎么样?”

  “不错,手气不错,赢了好多。”

  小丫头保儿又开始喊:

  “爸爸,我饿!”

  “爸爸正忙呢,挣了钱就给你买吃的。”

  我记得这老谢前几天卖器官挣了不少钱,怎么连一顿饭都舍不得给女儿吃?正在纳闷,白大夫凑近我耳边说:

  “老谢在B区把钱都输完了,一分都没剩。”

  这就是赌徒,无可救药的赌徒,我无法理解他们。有些人赌博有明确的目的,比如我就是为了满足虐杀欲,小柑则主要是想卖器官换现金,但这老谢呢?他在C区赌人,又到B区赌钱,他的目的是什么?保儿有这种父亲也着实可怜。如果老谢今天猎到了那只肥兔子,卖了器官,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多好?希望他别再来这赌场了……

  安安稳稳过日子,这就是早上时候我和小柑达成的共识。再玩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了!

  这么想着,我把两万筹码投到下注区。

  白大夫还在和我使眼色,我也对他挤眉弄眼,实际并没理解他想表达什么。他也在和老谢使眼色,老谢却不再看我们了,稍微有点皱眉。他好像赢的并不多。这样下去的话,就算财二爷输了兔子,老谢也买不起。真要是这样就太可惜了。再看财二爷,仍在大把大把输掉筹码,但他说自己押了5个人,加上兔子就算是6个,也就是说,他要把600万输光,我们才有机会吃到兔子肉,而输掉前500万只能换来5个饿得火柴棍一样的女生。

  第一个火柴棍已经分割完毕了,我买的大腿肉也已经烤好,端了过来。真的是一点脂肪都没有,吃起来有些塞牙,咽下去会卡主喉咙。这小胖子财二爷愣是把一级肉食少女养成了比鸡肉还难吃的东西,真是太糟蹋了!

  烤肉的香味飘散,小丫头保儿又开始喊:

  “爸爸,我饿了!”

  “保儿乖,一会儿就有吃的了。”

  白大夫又一次慷慨地拿出现金说:“服务员!来七盒虾仁什锦炒饭!”

  老谢急忙站起来拦着:“这次真的别了!白大夫真别了……”

  我拦着白大夫,自己则掏钱表示请客。老谢一个人拦不住两个,又看闺女饿得可怜,也就不再客气了。阿文走过来,收了我的钱,白大夫的钱则被挡了回去。这20块钱一份的炒饭也许不算什么,有些人根本看不上;但对另外一些人来说就是最珍贵的美食了,比如正在饿肚子看书的保儿;而对于我手里的这块小里脊,她如果能吃到一盘炒饭该是多幸福的事?可惜已经再也无法实现了。

  还好我给了她蛋黄派。

  老谢长叹一口气:“唉!我今天怎么赢得这么少呢!”

  我看他投的都是几千几千的注,而且都投在概率很高的位置,能赢得多才怪,于是随口说了句:“要不然多投点注?像我上次一把三十多万。”

  白大夫却说:“老谢别急,小赢也是赢,积少才能成多。”

  老谢犹豫一下,一狠心,投进去一万,投了个“偶数”。他这么谨慎的人投上万已经也要咬牙,看来是被我的话打动了。轮盘转起来,小球落到14上面,老谢一下就赢了一万,顿时眉开眼笑起来。

  “哈哈哈,果然Z哥说得对,多下注就能多赢!”

  “您叫我小Z就行……”

  老谢来了信心,直接扔下去2万,几千几千地散布在数字格里。我依旧不知道怎么摆这个数字“八卦阵”,更倾向于赌奇偶或者红黑这种大概率小收益的。白大夫非常熟悉轮盘赌博,主攻大概率格子,偶尔也会冒险尝试小概率大收益的数字格。至于小胖子财二爷,毫无章法,输多赢少。

  我一直盯着财二爷,数着他的输赢,他还丝毫不知自己的肉畜被人盯上了。他背后那只肥兔子看起来年龄不大,但是满脸脂粉,说话声音也极度肉麻。我突然觉得刚才那个饿成干的小肉畜反而更健康一些。这兔子真的好吃吗?我不懂品鉴肉畜,但白大夫肯定懂,毕竟人家是当大夫的。他说行,我就听他的,一起狩猎那只兔子。又转了七八局,财二爷又输了100万。阿文走过来问他怎么抵偿,他仍然说随便挑一个。

  阿文又牵来另一个瘦弱不堪的小女生,人们再有同情心也不舍得花筹码买没有油水的瘦肉干了。阿文不得已,让同花把她关进养殖场。这才输了200万,我们还要等他输光400万呢!但他下注又大,一旦赢了就赢一大堆,我几乎没有耐心了。

  老谢似乎已经没有耐心了。他突然站起来,把筹码一拢,说了句“我今天手气不好,先撤了,各位慢玩”然后居然就走了。

  “保儿,跟爸爸过来。”

  保儿合上故事书,搬着小板凳走了,跟在老谢后面。原来这板凳是她自己带的。

  老谢消失在人群里,这桌只有三个玩家了。白大夫突然说要上厕所,让我帮他看着筹码,去去就来。他一走,我也不太敢下注了,闲了两局。只有财二爷还在专心致志地输钱。那只肥兔子时不时扭头看看我,毫不在意我的存在。我觉得有些不自在,也不自然。

  一分钟后,白大夫回来了,把自己的筹码一收,抱起睡袋里的小女生,然后示意我跟他走。我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也把筹码装进衣兜里离座了。

  “快点,小Z,跟着我!”

  “去哪?等会儿我,白大夫……”

  “快点!”

  我们在人群里挤了半天,来到扑克区,也就是昨天我和小柑玩了半天的区域。在21点牌桌上,有个人正孤零零地坐着,旁边还没有别的玩家。荷官小杰正在给他发牌。

  我仔细一看背影,这不是老谢吗?再看旁边,保儿又把小凳子支起来,正在看故事书。

  白大夫走过去,坐在老谢旁边。我犹豫了一下,也坐下了。

  老谢看见我们,似乎吓了一跳,不知道说什么好。白大夫没和他说话,我也就保持沉默了。这一瞬间的气氛变得有些古怪,突然有种让人心跳加速的感觉。我在干什么?我隐隐知道自己正在干什么了。

  白大夫投下一万注,我也投下一万。老谢看我们不说话,颤悠悠地扔下去五千。小杰发牌了,白大夫拿到6+7=13,我拿到4+7=11,老谢则是J+8=18。白大夫要了一张牌,是7。13+7=20。我也当然要牌,翻过来,非常好运,是个Q,凑够21了。老谢则没在要,直接停牌了。

  小杰翻过来,不多不少,卡在19。把老谢比了下去,我和白大夫则获利了。

  老谢用僵硬的语气自嘲说:“唉唉,今天手气不怎么好……”

  白大夫这只“白间红尾蜘蛛”会怎么做?我有些期待他的反应。

  我正猜测着,他突然说:“老谢,我问你个事。”

  “啊?白大夫问吧。只要是我老谢知道的……”

  “你还有多少筹码?”

  一片寂静,只有保儿翻书的哗哗声,良久没有人说话。周围的喧嚣仿佛可有可无的背景音,连空气都有些凝固了。

  “我还剩……”

  白大夫拍拍老谢的肩膀说:“你还剩不到六十万了吧?我没数错的话,53万4千,差不多吧?”

  老谢的脸色逐渐苍白,点了点头。我心里一惊,老谢什么时候已经输这么多了!?

  然后老谢突然抓着白大夫的胳膊说:“白大夫,帮我一把!我知道你赢了不少,富裕筹码多!”

  他又抓着我的肩膀:“Z哥!我知道你人好,吉人自有天相,手气也永远比别人好得多!借我一点筹码,救我们家保儿一命!求你了Z哥!过了今天,我让保儿一辈子给Z哥做牛做马!”

  我手上已经有130万了,抽出40万也不很心疼,反正是小柑赢的,说交给我来处理。保儿正在专心致志地看书,完全没注意到她爸爸的悲伤表情。我该怎么回应?我就像动画片里一样,左肩站着个天使形状的小我,长着翅膀带着光环;右肩站着个恶魔形状的小我,长着尖角握着铁叉。这两个小我正准备辩论一番的时候……

  白大夫说话了:“老谢,说实话,我应该是不会借给你筹码,小Z也肯定不借。让你失望对不起了。这是第一点。”

  老谢听了,呆呆地点点头。白大夫似乎还要说第二点。

  他果然说:“第二点,我跟你老谢同台这么多场,也不愿掖着藏着了,就把实话告诉你吧。我,白大夫,今天,想尝尝你闺女保儿。”

  美哉!我在心里大声呼喊:美哉!我帮着左肩的恶魔赶走了右肩的天使,然后擦了擦口水。板凳上的保儿正在专心致志地看书,书是带拼音的,她还认不全汉字,用小手指头指着每个拼音,费力地读着。因为板凳太矮,保儿的小脊背弓着,上衣没塞进裤子里,露出一点后腰来,雪白雪白的,皮肤就像透明一样,隐隐可见青紫色的血管。

  我说:“保儿,你后背露出来了,别着凉。”

  保儿听了,站起来提了提裤子,然后接着坐下看书。

  老谢又转过来对我说:“Z哥!你难道也……”

  “老谢,实在对不住了。这是我们家小柑押着自己的身体赌赢来的,多虽然多,每一枚都是我媳妇的血肉。您要跟我借,稍微有点舍不得。不过也别听白大夫吓唬您,您还不一定会输光呢!”

  “对对,我还不一定输光呢……还这么多,我急什么……再来!”

  老谢虚弱地点点头,继续下注了。白大夫冲我一笑,竖了个大拇指。

  几局过去,老谢先赢回来三万,又输进去五万。输输赢赢,赢赢输输,总体来看却是输券在握的。老谢能不懂得这个道理吗?他也狩猎过别的小女生,难道不知道这种状态越赌越输吗?他何以还要继续?啊!他当然要继续。客观来说,他当然有几率赢回100万,虽然他知道这种几率微乎其微,但他当然侥幸地幻想着能赢回来。

  阿文提着炒饭过来了:“Z哥原来在这儿!什么时候换桌了,我还找半天……”

  “每人一盒,剩下两盒给财二爷那边送去,问问吃不吃。给他俩买的。”

  “没问题!”

  我顺手把刚赢来的一万塞给他当小费。

  保儿闻见香味了,回过头来看我们,流着口水,肚子咕咕叫着。我递了一盒给她,她双手接过来,对我和白大夫说:

  “谢谢叔叔!”

  保儿吃着炒饭,白大夫捏捏她的小脸说:

  “小妹妹不用谢。叔叔一会儿准备吃了你呢!”

  保儿埋头吃她的饭,没听见白大夫的话,也或者是没听懂。但我又似乎看到她在听见这句话的时候稍微停顿了一秒钟。这小不点儿到底知不知道我们要干什么呢?

  保儿也不只挑虾仁吃了,反倒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小牙齿嚼黄瓜丁和胡罗卜丁的声音咔咔作响。我反倒有些不太想吃,从自己这份里挑虾仁给她。

  我说:“我勺子不脏,没开吃呢。多吃点虾仁吧。”

  她的小嘴被米饭占领着,没空说话,但是认真地点了一下头。不一会儿,她又说:

  “爸爸说不挑食才能长身体!”

  白大夫把脚底下的小姑娘踹起来吃饭,小姑娘睡得迷迷糊糊,看了一眼周围,惊慌地问:

  “这是什么地方?你是那个美容师?快放我回家!”

  “别废话,吃饭!吃完饭把你送回家!”

  “我手机呢?赶紧放了我,我妈找不着我的话就要报警了!”

  这小女生被困在睡袋里出不来,白大夫用勺喂她炒饭,她也不吃。保儿看见了,走过去拿起小勺子喂她。

  “姐姐不能挑食,要听大人话。”

  “你又是谁?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还有小孩?把勺子拿开!呸呸!”

  “姐姐快吃吧,可好吃了。挑食的都是坏小孩,坏小孩都被叔叔们吃了。”

  我还一本正经地解释说:“这和挑食没关系,不挑食也照样有可能被吃。趁着还活着,别饿肚子。”

  睡袋里的女生用疑惑的眼光看看我,但她的视线突然凝固了。我回头一看,只不过是个人举着一只烤小脚丫子正在边走边啃。

  她的表情开始扭曲,呕吐出一股酸水。保儿吓了一跳,但也不嫌她脏,掏出自己带的纸巾帮她擦嘴。

  白大夫看她实在不吃,就不理她了,继续迷倒。老谢则信心十足地数着自己的筹码堆,强装淡定地吃着炒饭。

  我又问:“保儿,你知道叔叔们吃的是什么吗?”

  “炒饭啊。”

  “不不,你刚才说叔叔们吃坏小孩,是你亲自看见的吗?”

  “嗯!叔叔伯伯们都吃,爸爸也吃,还给我吃过呢!”

  我还以为保儿不知道,但是转念一想,她毕竟不是一两岁了,这里的服务员来来去去推着烤女孩肉,脑袋酒之类的兜售,她无论如何也看见过——并且知道那是和自己一样的人类。

  那么,白大夫说要吃她的时候,她无疑听见了。我感到这个一丁点的小熊孩子今天格外安静。

  吃完饭,游戏继续。老谢也是很谨慎的人,输得少,赢的也不多,总体来说仍然是在慢慢输光的。白大夫脚底下的女生又被他下了药睡着了,保儿则继续看她的故事书。

  我挺喜欢这个小孩,闹起来虽然嘻嘻哈哈的很烦人,安静下来却也挺可爱的。输输赢赢的没意思,我就渐渐分心了,找小丫头聊天。

  “保儿,看什么书呢?”

  “狼和七只小羊!”

  “字都认识吗?”

  她摇摇头:“好多不认识的。”

  “来,我给你念。”

  “嗯!”她把书递过来。

  “从前有个……”

  “从这里念,前边的我都看过了。”

  “……最小的山羊跑回家,拿来了剪刀和针线。老山羊剪开那恶魔的肚子,刚剪了第一刀,一只小羊就把头探了出来。它继续剪下去,六只小羊一个个都跳了出来,全都活着,而且一点也没有受伤,因为那贪婪的坏蛋是把它们整个吞下去的……”

  她认真地看着书上的字和图画,听着我给她念书。不一会儿,她疑惑地问我:

  “狼被剪开肚子不疼吗?为什么还能不醒?”

  “呃……嗯……不疼。”

  “叔叔,剪开您的肚子,您也不疼吗?”

  “我也……不怎么疼。问这个干什么?”

  “太好了!我就能从叔叔的肚子里跳出来了!”

  “哈哈!”我笑着捏一下她的小鼻子,然后说:“怕什么,还不一定吃你呢!高兴点。”

  她小声问:“万一吃了呢?”

  “万一吃了就没办法了。你看大灰狼是把小羊整吞下去的,所以才能拿出来。我能整吞你吗?”

  她点点头,没说什么。老谢那边输得就剩20万了。按照白大夫的说法,这就是想走也走不出去了。

  “叔叔,帮我讲下一篇!”

  “嗯,这篇叫《渔夫和妻子》,开始了。从前,有个渔夫,他和妻子住在海边的一所肮脏的小渔舍里……”

  保儿还在认字呢,她也在跟着我默念。

  “……那条比目鱼果真朝他游了过来,问道,‘她想要什么呀?’‘嗨,’渔夫说,‘刚才我把你逮住了,我老婆说,我应该向你提出一个愿望。她不想再住在那个小屋子里了,她想要一幢小别墅。’对了保儿,你知道别墅是什么吗……”

  老谢笑了一声,他孤注一掷地赢了十万。白大夫也不着急,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他聊着天。一局赢十万对老谢来说并没有什么用,这没能阻止他在之后几局输得更多,筹码总额变得更小。

  “……渔夫于是回家去了。来到宫前时,他发现宫殿大了许多,增加了一座高塔,塔身上有漂亮的雕饰。一排警卫守卫在宫殿门口,附近还有许多士兵,门前还有一支乐队,敲着锣打着鼓。他走进宫殿,只见样样东西都是金子和大理石做成的……”

  保儿紧紧地攥着小拳头,抿着嘴唇,盯着书本上的插画和不认识的字,仔细听着我的阅读。我也尽量把声音放慢,字句清晰,不受周围的喧哗声干扰。

  “……‘她想要什么呀?’比目鱼问。‘唉,’渔夫回答说,‘她要当皇帝。’‘回去吧,’比目鱼说,‘她已当上了皇帝。’……”

  保儿很专注于故事,每次讲到渔夫去求比目鱼的时候,她就紧张地抓着我的裤子。每当比目鱼实现愿望的时候,她就松了口气。

  老谢已经越输越少了,我不想用换位思考去体会他此时的感受。

  “……‘喂!’她对渔夫说,‘你还站在这里发什么呆?我现在当上了皇帝,可是我还想当教皇。快去找比目鱼告诉他。’‘哎呀,老婆,’渔夫说,‘你到底想当什么呀?你当不了教皇。在整个基督教世界教皇只有一个呀,比目鱼无法使你当教皇。’‘我的丈夫呀,’她说,‘我要当教皇。快去吧!我今天就要当教皇。’……”

  保儿微微喊出声:“别要啦!别要啦!”

  “……渔夫胆战心惊,只得去了。他走在路上,感到浑身发软,两腿哆嗦。颤抖不止,海岸边的山上狂风呼啸,乌云滚滚,一片昏黑。树叶沙沙作响,海水像开锅了似地汹涌澎湃,不断拍打着他的鞋子。他远远地看见有些船只在狂涛中颠簸跳荡,燃放着求救的信号。天空一片火红,并且越来越红,只露出中间一点儿蓝色,好像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保儿捶着我的大腿:“别去啦!已经够啦!”

  “……‘比目鱼啊,你在大海里,恳请你好好听我说仔细,我捉你放你没提愿望,老婆对此却不饶又不依。’‘她想要什么呀?’比目鱼问。‘唉!’渔夫回答说,‘她要当教皇。’‘回去吧,她已当上了教皇。’比目鱼说……”

  身后传来老谢捶桌子的声音,我看到他的筹码只剩下寥寥几片了。

  保儿的一双小眼睛有点红肿,她急忙用袖子擦擦。

  “……外边已是狂风呼啸,刮得他脚都站不住了。一座座的房屋被刮倒,一棵棵大树被吹翻,连山岳都在震颤着身子,一块块的岩石滚落在大海中。天空雷鸣电闪,一片漆黑,大海掀起滚滚的黑色巨浪,浪头有山那么高,浪尖上翻涌着白沫。

  渔夫嘶声力竭地喊道:

  ‘比目鱼啊,你在大海里,

  恳请你好好听我说仔细,

  我捉你放你没提愿望,

  老婆对此却不饶又不依。’

  ‘那么,她到底想要什么呀?’比目鱼问。

  ‘唉,’渔夫回答说,‘她想要当太阳和月亮的主人。’

  ‘回去吧,’比目鱼说,‘她又重新住进了那个破渔舍。’

  就这样,他们一直在那儿生活到今天。”

  小保儿捂着眼睛,突然发出呜呜的哭声。她竭力抑制着哭声,但眼泪却止不住地流下来。她一边哭还一边说着:

  “……有宫殿多好……干嘛还想要别的……其实别墅也挺好……干嘛还要更好的啊!最后什么都没了!我早就猜着了!呜呜呜……”

  “还听下一篇吗?”

  “呜呜呜……”

  她哭着摇摇头,越哭越厉害,连气都喘不过来,我拍着她的后背给她顺气,她才渐渐平静了,一长一短地呼吸着。

  在我身后,白间红尾蜘蛛正用它的八只眼睛死死地盯着老谢,确认他把最后几片筹码下到投注区了,然后,输光了,才松了一口气。

  老谢的皱纹和泪水已经混合在了一起,他想站起来,却摔倒在地上。我和白大夫急忙扶着他。

  “保儿!爸爸对不起你!啊啊……”

  保儿刚才哭过了,现在一脸平静,也不说话,咽了咽口水,扑到爸爸身上,紧紧抱住。小保儿心里比谁都清楚,但她没有责怪自己的爸爸。

  阿文和同花又过来了,推着小车,搬着大盆,一切准备就绪了。人群早已经围了过来,持币待购者不在少数。老谢带保儿来了不知多少次,小丫头也算是这里的“常客”了,面对这一切似乎习以为常。她不哭不闹,因为她已经看过无数次了:哭闹和挣扎是没有意义的。

  老谢突然抱起保儿就往出口跑,但这如何逃得掉?几个服务员两下把他拽住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把保儿拉出老谢的怀里,提回大盆所在的位置。保儿仍然没有哭闹,就像柔弱的小鸡一样瞪着大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反倒没人对她动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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