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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歳の高校生,5

[db:作者] 2025-07-07 21:19 5hhhhh 9180 ℃

“……老爹,一會兒我們談談早退的事吧?”

“不,那個是有原因的……”

在座唯一的女性終於喝幹了所有的麥茶,乾咳了兩聲:“士郎,我餓了。冰箱裡有我帶來的牛肉,覺得還不錯就買了。”

“好的,牛肉!啊,不是,娜塔莉亞女士。”少年瞬間兩眼放光,讓女性覺得他爹平時會不會太過苛刻,不由得看了眼切嗣,對方仍然板著那張嚴肅的臉,但是平日死氣沉沉現在卻飄向廚房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

哎呀哎呀。娜塔莉亞開始回憶自己有沒有克扣部下的薪水了——結論當然是沒有,只不過切嗣為了買下這棟宅邸外加修復和改裝,加上這幾年近乎NEET的生涯把本來就沒有意識好好經營的存款給花的差不多了,如果是個真正的上班族,這就叫做“月光”了。

“啊,既然如此的話,言峰老師也留下來一起吃晚飯吧!家裡的食材正好夠做壽喜燒,大家一起吃也比較熱鬧。”士郎大概覺得老師叫的反而熟悉,立刻改了口。

“感謝你的盛情邀約,不過……”言峰瞄了一眼桌邊的兩人,切嗣整個人已經背過身去,娜塔莉亞則是叼著煙,在桌下對他擺了擺手,示意他趕快回去。

然而最終言峰還是留了下來,原因只有一個,牛肉。

從冰箱裡把盒子拿了出來,打開一看少年就有些傻眼。娜塔莉亞真的只是路過,買下的是一整塊的神戶牛肉。雖然等級上非常耀眼,但是部位卻是用來做牛排的——切成薄片做鍋物未免太浪費了。

娜塔莉亞向來管吃不管做暫且不提,切嗣曾經努力嘗試過,不過他那穩准狠的手在料理上並沒能發揮出作用,這兩個傭兵出身的成年人根本是戰力外。

士郎的廚藝在他這個年紀自然是高超的水準,但大多是跟藤村家的家政婦學的日常料理,他自己雖然有興趣,卻也僅止於看看料理書,為切嗣更換菜色的程度。偶爾跟切嗣兩人去一趟市區的高級餐廳,父子倆坐在店裡有說不出的彆扭,還是在家庭餐館來得舒適。這樣洋食接觸有限,更別提操刀高級食材——閱歷不足。

那牛肉被娜塔莉亞胡亂塞在冰箱裡,直接凍了一下,估計是有些遺憾了,不過士郎拿著刀,卻還是遲疑著下不了手。最後由娜塔莉亞提議,言峰指導協助,均勻地切成了六等份。把剩下兩份保存好,士郎開始了下一步的準備,言峰也照舊待在廚房裡打著下手,時不時從旁提點幾句。

“嘖嘖,看看人家這日子過的。”娜塔莉亞彈了彈煙灰,伸手抓住故意背過身的切嗣的肩膀,把他強行扭轉過來對著料理台:“不愧是教會的代行者,刀用得真漂亮。”

“那是,當年他……”在我身上戳了不少窟窿眼呢。意識到說出口就輸了,切嗣嘟噥著:“如果是槍的話……”

“還會教人,你看士郎學得多快。”

“因為是士郎嘛。”在誇獎養子上,切嗣一向不遺餘力,順帶著瞄了兩眼言峰。一米九多的身材站在切嗣特意為士郎改裝的廚房裡,倒也不算是特別龐大,只是身上臨時套著切嗣給士郎買的帶花邊的粉紅色圍裙實在好笑。

切嗣突然覺得氣順了許多,看起了言峰削胡蘿蔔,雙手的靈巧性確實很高,不一會就都削好備好,還能用剩下的部分刻出個花瓣的樣子。

言峰注意到他的目光,抬起頭盯著切嗣,手上的動作沒停,又刻了個心形出來,舉在手裡。

“哦,了不起了不起。”娜塔莉亞叼著煙鼓了鼓掌,含糊的說著,總覺得透出股敷衍的意思。

“過獎了。其實我比較擅長的是中華料理,如果是白蘿蔔的話倒是還能雕朵花,胡蘿蔔就遺憾了點。”

“那倒好啊,下次有空讓言峰給我們做一頓,還沒在橫濱以外吃過中華料理呢。”

切嗣不禁又回想起他在泰山吃麻婆豆腐的樣子,就算自己也很喜歡,但總覺得一股難以忍受的痛楚從胃部燒了上來,面色鐵青地捂住了嘴。

“中華料理的火候和調味都十分獨特,尤其是辛辣這種外國人不太敢嘗試的風味,可謂一絕。”言峰則明顯是看到了他的動作,故意又解說了一遍。

“說起來,切嗣就是那種明明吃不慣,卻又想挑戰的代表吧?”娜塔莉亞毫不猶豫地戳穿了養子:“啊,士郎,我的煎生一點就好。”

言峰露出了一個果不其然的表情:“那請切嗣君務必要品嘗我的麻婆豆腐看看,雖然比泰山的絕品總是要差一些,但說不定正合口味。”

“中華料理啊……青椒肉絲什麼不錯呢,感覺很健康。”士郎一副心嚮往之的樣子,讓切嗣不由擔心起他會跑去拜倒在言峰門下。

“那個其實意外的簡單,士郎君也可以試試。”言峰當然沒有放過這個機會的意思:“該翻面了。”一邊指導著士郎,一邊對切嗣露出了他那招牌性質的捏造笑臉。

“總覺得很有意外性呢,言峰。”水色頭髮的女性切著盤子裡的牛排說道。儘管是用現成材料調配的醬汁,搭配著宛如家庭餐廳出品的配菜和通心粉,上好的牛肉嘗起來依然是超水準的美味。

士郎在言峰的協助下,儘量把握了第一次使用的食材,只是因為厚度難以估計,每一份都煎得差不多六分熟,讓娜塔莉亞有些遺憾。

“哦?”被誇獎的神父依舊不動聲色,把一塊牛排送到自己口中,仔細咀嚼著。

言峰的餐桌禮儀十分到位,刀叉在盤子裡沒有弄出絲毫聲響,舉止優雅如同在晚宴上一般。餐桌上唯一的未成年人一會兒看看他的動作,一會兒看看自家老爹,發現倒也不相伯仲,只是略微僵硬,但娜塔莉亞仍然不拘小節,雖不至於太過隨便,但是總有種隔壁鄰居的成年版的感覺,虎虎生風。就此,士郎反而更加好奇切嗣的禮儀是跟誰學的。

“比如擅長做菜啦,有醫生執照啦,哦,還有教師資格。”不知道自己已經被劃為女高中生的同類,娜塔莉亞繼續說道。

切嗣稍稍停頓一下,又繼續切起了自己那份牛排。娜塔莉亞應該是在變相打探情報,不是由自己而是由跟言峰有正規身份接觸的她來順帶提起的話,確實比較合理。

“那都是家父的功勞。他認為身為地方教會的神職人員,有必要也有義務要在多方面為大家提供幫助,所以在學期間,我也按照他的期望去學習。”

“那還真是幸運呢,穗群原高中能及時找到這樣一位代課老師。”

“校長先生跟我商談了幾次,也讓木村老師堅持到我手邊的工作稍稍空閒下來的時候。”

“原來如此,看來校長先生很器重言峰神父啊。”

言峰喝了口用來代替葡萄酒的冰水:“卡敏斯基女士應該是想問我出現在穗群原高中是否有什麼理由吧?”

這一個直球讓娜塔莉亞也有些措手不及。

“既然你都這麼說了……”女性並不是個虛與委蛇的性格,索性問道:“教會派的任務,細節我們當然不方便知道,不過至少在冬木這方面,我以為雙方應該有些互通有無的默契才是。”

“這一點上,您真是多慮了。在下確實是出於服務社區的精神才去穗群原任職的,以卡敏斯基女士的許可權,要向教會核實並不是難事吧?我何必在這一點上撒謊。況且木村老師懷孕這樣一個原因,恐怕只有神才能操縱。”

如果沒有這件事的話,只怕穗群原某個老師要多受不少罪才是。切嗣稍稍有些慶倖。

“倒是切嗣君覺得如何?”

話題突然拋到自己這邊,切嗣愣了一下:“言峰綺禮你什麼意思?”

“請不要害羞,切嗣君。我當然從協會那邊收到了這次工作的基本概況,其中的含糊部分也太多了些。不但是你不擅長的偽裝任務,而且連明確目標和完成時限都沒有,實在是不像協會的作風。”

“不需要你來操心我擅不擅長。”

神父攤開雙手:“那是自然,我對殺死過我一次的衛宮切嗣可是很有信心的,就是不知道別人是否這麼考慮的。”

注意到言峰故意投向自己的眼光,娜塔莉亞裝作專心切牛排的樣子。她確實是懷有讓切嗣再“重新做人”的私心,不然也不會接下這個條件不清不楚的任務。

“老爹,又要出差嗎?”士郎捕捉到三人對話中的一些關鍵,認為是跟切嗣以往差不多的“異地打工”,試著詢問養父。從他小學時候,切嗣就偶爾會出門十天半個月,他倒也習慣了,不過最近一兩年反而沒有了。

“不,這次是本地的工作。”

“啊,是嗎,那就好。”少年明顯松了口氣:“畢竟還要去上學,請假太多可不好。”

話一出口,娜塔莉亞先忍不住笑容,只好轉過頭去喝水,言峰則緊緊盯住皺著眉頭裝作吃牛排的切嗣,不放過一點苦悶的表情變化。

“啊嗯,是這麼回事。”切嗣把嘴裡塞得滿滿的,含糊地哼了一句。

“士郎君真是個好孩子啊。”言峰表揚道:“如此關心父親的‘學業’,不用太過擔心,切嗣君在學校意外的受歡迎。”

“真的嗎?”

“是的,今天還跟家政老師一起吃午餐了,切嗣君也充滿了意外性呐,很擅長結交朋友嘛。”

娜塔莉亞在桌子下麵踢了切嗣一腳:你小子底都沒摸清,居然就跟人家急速近距離接觸?

切嗣抬眼看著娜塔莉亞:你問對面那位“好心的”神父去。

“家政課嗎?”顯得最為興奮的是士郎:“老爹都學了些什麼?”

“很遺憾不能吃到切嗣親手烤的小餅乾了,這門課只有女生上。不過既然切嗣和田中老師關係不錯,也許有機會教導一下士郎君呢。”

“是這樣嗎?”士郎期待地望著養父:“和那位田中老師?”

“不,只是剛剛才認識,談不上什麼關係——也就是‘師生關係’吧。”切嗣面無表情地吐出了最後幾個字。

“正因為是老師,所以和切嗣年齡差距比較小,也容易有共同的話題不是嗎?”言峰放下了刀叉:“畢竟田中老師都為切嗣準備午餐了。”

“……是這樣嗎?”

敏銳地察覺到士郎語氣的變化,切嗣立刻打斷了言峰的滔滔不絕:“那只是下午上課的試作品,碰巧而已。”

“是嗎。”言峰倒也不追擊:“只可惜我無緣品嘗。”

“呀,今天沒有士郎準備的便當,真的是很困擾啊,麵包啦什麼的感覺不是很健康對吧,所以田中老師叫我幫忙試吃的時候也不好拒絕嘛。”明明就從我的盤子裡吃過了!切嗣無視娜塔莉亞又挨了一腳,儘量用歡快的語調說出半真半假的事實。

“嗯嗯……”不過士郎完全沒有體會到這份苦心,反而若有所思:“擅長料理很不錯啊,感覺很會照顧人……”

“田中老師的手藝非常高超,授課在女生中間很有人氣。去年也曾經來穗群原代過課,今年如果也取得好成效的話,也許會被校長聘用成正式職員,那就要在冬木安定下來了。”

“哦哦!那不是很好嗎?老爹。”

士郎那種莫名的高漲情緒讓切嗣十分疑惑,他不可能知道田中佑實的情況,對於這個狀況卻顯示出分外的關心。

“你那麼想學料理嗎?”切嗣開始考慮是不是請藤村老爺子介紹一位專業的廚師來。

少年突然臉紅了起來:“不,我是說切嗣你要把握……機會……”

“………………?!”切嗣只好轉頭求助娜塔莉亞,對方卻再也憋不住笑,直接咳嗽起來。

“啊,看來是我的失誤,抱歉啊,士郎君。”言峰轉身向士郎道歉:“這其中有點小小的誤會,家政老師田中佑實是一位成年男性。”

“……哎?”“哎?!”

父子倆驚訝的理由完全不同,步調卻頗為一致,讓娜塔莉亞無法顧及體面地捶起了桌子:“衛宮切嗣啊衛宮切嗣,我可不記得把你教成連這種事都要小孩子操心的笨蛋。”

切嗣回過神,明白這完全是出於言峰的惡意誤導:“娜塔莉亞……”

當然罪魁禍首的言峰處之泰然,仍然是那副謙恭中透出嘲弄的表情:“正所謂不穩定的家庭孩子容易早熟呐,衛宮切嗣,你也許確實應該考慮一下士郎君的提議。”

“滾……”

“當然田中老師是沒辦法的,雖然與切嗣在意外的地方很意氣相投也說不定。”言峰在名義上的家主下逐客令之前,以意味深長的話語結束這次餐桌交鋒。

無論如何,言峰明顯很清楚田中的事,甚至比名義上的同僚娜塔利亞更瞭解……這絕不是什麼好事。

晚飯後言峰意外爽快地離開了,娜塔利亞則回房間進行定期聯絡,只剩士郎在廚房裡收拾善後。切嗣待在客廳裡,裝模作樣地打開了電視,喝著剛泡好的紅茶整理今天獲得的情報。

在娜塔利亞看來,這件事應該沒有什麼疑慮了:對方是協會的人,也有明確的任務,即使言峰與他認識,也有合理的解釋。

“就算言峰再怎麼神通廣大,也絕不可能偽造出清道夫的身份。”即使在協會內部,守護者也是最難以接近的部門,跟他們的不受歡迎程度一樣高,娜塔利亞如是說。

但是切嗣仍然感覺到隱隱的不安,這是一種出於多年來對言峰綺禮的警惕。從最初的見面開始,切嗣就懼怕言峰,因為他無法明白言峰在他身上追求什麼。即使後來言峰對他的目的直言不諱,切嗣卻能明白那已經不再是這個男人真正所關心的了。

越是坦率,就越危險。在言峰綺禮相關的事情上,這點是絕對不能疏忽的。如果他主動接觸了田中,那麼這件任務恐怕就另有隱情。

Archer的身份無法造假,並不意味著沒有貓膩。在此基礎上的對策……

“切~嗣~”突然從身後撲上來的少女毫無惡意,切嗣措手不及被壓了個正著。

“今天又被你逃掉了,為什麼沒有來劍道社參觀啦!”

“有點事……”切嗣含糊地說,右手拍著桌面。

“藤姐藤姐,你壓著老爹了。”士郎放下紅茶。

“哦!”大河這才直起身,坐到桌邊喝茶:“因為切嗣老是在逃跑嘛,明明答應過我。”

看見活動的東西就要撲上去,是哪裡來的犬科動物啊。切嗣很不擅長應付大河,唯一的壓制手段大概就是士郎的料理了。

“藤姐太強人所難了。”士郎也加入進來,形成了一般意義上的“衛宮家的餐桌”。

“沒那回事,社團生活可是高中生活重要的一部分呢!沒有社團的青春是沒有顏色的哦!”

“我可不是謳歌青春的年紀了。”

“切嗣明明還很年輕呢,卻總是一副老頭子的腔調,好像我們家爺爺!”

切嗣求助地看向養子,對方這一次卻沒有站在他這一邊。

“說得有道理呢,藤姐這一次。”

“我一直很有道理的啦,不要說得好像平時都在無理取鬧!”

完全無視了大河的抗議,士郎轉向切嗣說道:“切嗣也才三十多歲啊,比我同學的爸爸年輕多了,根本不算老!而且平時總是窩在家裡不動也就罷了,好不容易去上學了,在社團活動裡多做些運動,也能跟大家相處得更好吧!”

“是啊是啊!”大河連忙附和著點頭。

說不定士郎還挺喜歡相撲社的,切嗣看著熱切遊說的養子,覺得有點兒高興。

“士郎在社團裡交到朋友了嗎?”

“啊……那個……”少年撓了撓後腦勺:“學……學到了很多!”

“好吧。”切嗣點了點頭:“我會去的,社團。”

兵行險招。

這是切嗣最不喜歡的事情之一,簡直就是一種賭博。在一局幾乎輸光了自己的人生之後,他就更加不願意制定出冒險的計畫。但是現在,他站在了弓道社的門前。

上午他找到社長提交了入部申請,對方雖然有些吃驚但是沒表示出反對,反而在意外之後表現出了友好的態度。事後切嗣才知道,大河積極挖角他進劍道部的事情已經傳開了,大家都對這個能輕而易舉打敗劍道社主將的人產生了興趣,覺得他說不定會成為讓人大跌眼鏡的戰力。

“不過,您之前練過嗎?”弓道社的社長是個溫和有禮的三年生,對著二年生的切嗣還是使用了敬語。

“工作上面,接觸過一些。”

“那太好了。”對方顯然把這當做了自謙:“今年除了有田中老師,還有衛宮君在,看來會取得很不錯的成績。”他收好了入部申請:“這個就由我來提交給顧問老師。”

被會錯意的切嗣苦笑著點了點頭。說接觸過,倒不是假話。勉強算得上中距離的武器,弓和槍不是完全沒有相似點的。切嗣獨特的穩定感,在射箭上也能發揮出來——只不過那些都是帶著狙擊用瞄準鏡的殺人道具。

安靜、迅速、難以分辨。

在特殊的暗殺場所或者環境裡,切嗣也使用過不同種類的弓箭。不會留下痕跡固然好,但是不能一擊致命的可能性也很大,需要非常周密的佈置。

不過有一段時間用得挺頻繁的,那時候主要任務是干涉戰局,冷兵器往往會起到比較有明確方向的效果。

但是,要說他有多擅長,甚至能夠指導其他部員,切嗣很清楚那是不可能的。自己所學的僅僅只是冷酷無情的技巧,和追求競技乃至上升到自我修養的弓道,沒有一絲一毫的可比性,不如說是背道而馳。

是不是有些太草率了。

切嗣站在離校舍有些距離的弓道社門口,遲遲沒有踏出向前的那一步。田中這時候應該已經收到了自己的入部申請,同時他肯定也明白自己是為何而來。雖然說顧問老師主動拒絕學生的加入是一件古怪的事,但是在切嗣這樣的身份下,藉口是要多少有多少的。

再退一步來說,就算田中同意了自己的申請,這仍然是一件危險的事。對方清楚自己的情況,在可能抱持著敵意的情況下,故意接受切嗣的試探,往往更容易設下圈套……

不,這樣簡直是自己往裡跳才對。

可是切嗣卻仍然選擇了這條會被娜塔莉亞一口否決的道路,哪怕是會受到難以想像的重擊甚至造成任務的失敗。

很在意。

切嗣不得不承認,自己對田中這個青年十分在意。不光是因為他身上帶著自己熟悉的戰場氣息,也不僅僅是覺得他有種古怪的熟悉感覺。切嗣發現自己偶然會把他跟士郎重疊在一起,對幾乎沒有擁有過家人的衛宮切嗣來說,這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

當然這絕不是因為他做料理的手段,絕不是被區區漢堡排和意面收買了。

已經不存在的組織也好,協會和教會也罷,像他這樣出身的人不知道有多少,切嗣也算是其中一員,但是對於田中,切嗣總有一種從心裡湧現的柔軟感情。

啊啊,確實是這樣。

打開門之後,沐浴在暗紅色的夕陽斜照之下的那個背影,完全不像是站在學校的道場裡與學生們一起練習,而是獨自一個人彷徨地徘徊在已經無人的沙漠之上,無法得知自己的去向。

為何而生,為何而死。

切嗣突然想起言峰問過自己的話。

因為自己的出現而起了小小的騷動,注意到的田中停下了手中的指導,向著切嗣走過來。

“衛宮切嗣。”

如同第一次一般,飽含著複雜情緒、不加稱謂的全名。看來他並不喜歡切嗣“入侵”這個地盤。

“田中老師。”切嗣點頭示意:“社長應該已經提交了我的申請書。”

“我收到了。因為你是臨時提交的申請,目前也沒有多出一人份的用品,雖然你有相關的經驗,還是請你先在旁邊見習吧。”

“知道了。”對於“合理”的安排,切嗣一向不會提出異議。找了合適的位置,切嗣靠在一邊認真看起了弓道社的練習。

就像最基本的膚淺理解那樣,比起精確的“射出”這個動作,更加注重的是完成“射出”的流程。當然,最終的成績也十分重要——這一點在田中的指導裡也有體現。以他遠超學生們的身高,姿態更容易顯出端整和優雅的美感。

這種美感只能來自於他自身就是一件精心雕琢的武器,切嗣想著。今天大約是因為指導老師的身份,田中反而沒有穿著道服,只是解開了襯衫最上面的扣子,卷起了兩邊的袖口,便於活動。他從練習的學生身邊走過,調整著他們的姿勢,或是稍稍輔助一下,如果不是那顏色迥異的發色和不管怎麼隱藏,都會微微洩露出來的危險氣息,看起來就是一個運動系社團的日常而已。

田中指導的很認真,部員們也很勤奮地練習,看來今年要在夏季的全國大會上更進一步的目標並不是空談。

“謝謝指導!”

暮色完全降臨之後,弓道社才結束了訓練。學生們整理好道場,換好衣服陸續離開,切嗣活動了一下略微僵硬的脖子,才收拾起外套和書包準備回家。

“有何感想啊,衛宮君?”

“……學到了很多。”

“是嗎。”

交換了幾句完全沒有內容的語句,那個籠罩在頭頂的影子離開了,切嗣才緩了一口氣。

道場基本依靠著自然採光,以目前的光線來說,已經看不見對面的標的。轉過身,卻看到田中拉開了弓。

那應該是學生使用的其中一把,而不是初次見面的那把反曲弓。

普通的拉開,普通的射出,普通的放下。田中只是單純的執行了這個動作,從這流程中看不出“弓道”的影子。切嗣這幾年的視力稍不如前,但是憑藉聲音和一下午的觀察,也能在夜色中分辨出那一箭是正中靶心。

“說到底,我會的只是射中而已。”

自嘲的語句從唇間吐出的時候,切嗣不知道他是不是在說給自己聽。

真想拍拍那頭白色的短髮。

鑒於生理性的不可能,切嗣只是拎著包從青年的身邊走過時,拍了拍他的背部:“明天見,田中老師。”

感受到對方肌肉突然地緊張,切嗣苦笑了一下,離開了被青年當做容身之處佔據的弓道社。

之後的幾天裡,切嗣應付著因為他擅自加入弓道社而憤怒不已的娜塔莉亞和大河,在士郎獨排眾議的大力支持下堅持每天去道場報導。連續的見習之後,今天新的用品終於送來了,也意味著切嗣可以正式參與練習了。

不妙,怎麼看都把系帶的方法搞錯了。只剩切嗣自己留在社辦的更衣室裡,情況變得尷尬起來。剛才雖然社長有很詳細的示範,不過切嗣對這方面相當遲鈍,只記住了大致的穿著方法,在細節上記憶變得相當模糊了。

說起來當初連浴衣都是士郎先學會了以後,反過來教自己的。

想起了失敗的經歷,切嗣更是有些慌張了。如果就這麼隨便系一下,不知道會不會發現——畢竟服裝的整理也是重要的環節。

不管怎麼說還是應該先練習一下。

切嗣向社長表示自己是個徹頭徹尾的“弓道”初學者之後,社長雖然略有失望,不過倒也沒表現得太過明顯,只是在指導和交談上更加細緻緩慢了一些。

而對於切嗣來說,保持這個低調的定位來觀察田中才是最重要的,對於練習這件事並不熱心。

新手就要有新手的樣子,漸漸習慣了高中生活的男人多少有些懈怠。弓道社實在是一個再好不過的庇護所,一到休息時間就躲進來,連著幾天都沒碰見過言峰,讓切嗣的心情大好。不管可疑的神父在策劃什麼,只要緊緊盯住田中,應該能夠第一時間察覺。

最重要的是,見不到他的學校時光是如此的安定祥和,簡直稱得上是小小的幸福。

“果然。”

打斷切嗣那為了逃避現實而刻意營造的積極思考的是觀察的對象。仍然穿著款式略有不同的黑色襯衫,青年一臉嘲諷地站在門口。

“大家都已經開始練習很久了。”

“我馬上……”

對方伸手接過了切嗣手裡的系帶,乾淨俐落的結好。

“從以前就不擅長這種事。”青年嘀咕著。

“嗯?”

“組織的高位也不過是這種水準,完蛋也是當然的事了。”順手整理了切嗣的衣襟,田中所說出的話卻與溫柔的動作相反。

抓住了他的手臂,切嗣感到有些微微的顫動,不知是自己的,還是對方傳來的,他聽到自己低沉到有些陰鬱的聲音:“已經不存在了,組織。”

“十分清楚,正義的夥伴衛宮切嗣。”

田中甩開切嗣的手,面無表情地答道:“這件是從倉庫裡找出來的以前部員的道服,你的身高也還在標準範圍內,所以弓具也找到了合用的。”

背對著切嗣,田中站到了備品櫃的前面,以指導老師的口吻不抱期待地介紹道:“如果能堅持下去的話,再考慮買專用的吧。”

打開了櫃子,在紅色的反曲弓旁邊,放著的是黑色為主體的複合弓。

無論哪一樣都跟弓道社格格不入,切嗣疑惑地看向青年,卻發現他表情僵硬,握住櫃門的手用力過度,死死盯著複合弓。

那是一把從造型上看有些年代但是保存狀態很好的複合弓,是從競技用改裝而來的狙擊兇器,目測是以玻璃纖維和碳纖維為主體,堅韌而便於攜帶,也能適應環境,瞄準器則是特別選擇了強調準確度又不至於引人注目的光學瞄具——就像切嗣所使用過的那樣。

不,不光是一樣。

“是誰……”青年似乎在努力恢復平靜,從牙縫裡擠出了聲音:“在開玩笑嗎?”

切嗣先他一步,拿起了弓。熟悉的質感在手裡復蘇,他仔細看了看瞄具,在底部摸到了K形狀的壓痕。弓這樣的武器,需要針對個體進行精密的調校,和槍械那種“儘管不是自己的,也能操作”的感覺完全不同,換到另外一個人手裡,有時候甚至完全無法使用。所以一旦已經調校好,就儘量不想丟失它。

切嗣也因此不太喜歡這類具有個人特質的武器——這仿佛是自己跟它有著獨特的聯繫,在必要的時候難以捨棄。

這把弓就是如此。

應該是很多年前,自己在那個局部戰爭的沙漠地帶所使用過,緊急撤離的時候丟棄的。那段時間組織的方針也很飄忽不定,切嗣被派遣到那個灼熱的地區16個月,是非常罕見的長期任務——應該說除了現在的任務之外,再也沒有那樣的經歷。

在那段時間裡,切嗣也在組織的安排下接觸了某個當地的群落,並寄住在那裡。偽裝的身份是聯合國還是什麼呢?總之就如同當時切嗣所深信的一樣,應該是正義的一方吧,受到了當地人的歡迎,共同生活了一段時間。

不過即使如此,在組織的安排了其他任務之後,切嗣立刻就從他們的眼前消失了。丟下了所有不需要的裝備、用品,還有與別人的聯繫。衛宮切嗣只是組織的工具,在被叫做“凱利”的日子裡,他是不是稍稍回憶起了童年的時光,那就不得而知了。在當時,他可以記得自己殺過的每一個人,卻未必能記起每一張對他露出微笑的面孔。

“Archer。”從娜塔莉亞那裡得到情報之後,自己就被名字的含義所迷惑了,切嗣感到有些後悔。

沒有陌生感,對自己懷抱著複雜情緒,但是又無法捨棄關心的青年。

“阿茶。”在那片沙漠裡忘記了名字、又再度被丟下的亞裔少年。

“Archer嗎?”少年有些興奮的詢問著切嗣,試圖從他這裡找出自己真正的名字。

“漢字有很多的發音,同樣的發音也有很多的漢字,基本上沒辦法推測出來。”切嗣冷漠地整理著行李,在跟隨娜塔莉亞幾年之後,選擇了組織作為自己的容身之處,正是最為忙碌的時候。而剛剛踏入成年期的他,也並沒有心力來顧及一個孩子的好奇心。

“是這樣嗎……”

“那就叫阿茶吧。”看著少年失望的臉,仿佛小動物垂下了耳朵一般,切嗣說道。

“阿茶。”少年高興起來:“這是什麼意思呢?”

“…………”總不能說是柴犬的名字之類吧,切嗣思考了一下:“茶是一種傳統的飲料。”

“阿茶。”少年對這個名字十分滿意,又重複了一遍:“謝謝你,凱利。”

Archer對衛宮切嗣所抱持的感情,他自己也並不能厘清。

怨恨,當然是有的。

在居住區裡,他是Archer最喜歡的人。因為來自同一個國家,有著相同的膚色和眼睛,讓Archer覺得十分親切。雖然不明白切嗣在做什麼工作,但是他總樂於幫他的忙,休息時間也去找切嗣聊天。

切嗣雖然語氣冷漠,卻並不會拒絕他,兩人就像是年差很大的兄弟一般。切嗣偶爾還會教他射箭或者小刀的使用方法,講講他從未去過的遙遠故鄉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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