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いのちの最後のひとしずく,2

[db:作者] 2025-07-07 21:19 5hhhhh 6860 ℃

  言峰綺禮。

  死於上一次聖杯戰爭,準確的說,是被自己的槍口洞穿心臟殺死的男人。

  為什麼還活著。

  為什麼會活著。

  幽靈?

  還是說……

  “音子,你來了啊。”中年的女性向著這邊打招呼。

  “嗯,阿姨,正好,那邊的騷動是怎麼回事?”

  “啊啊。講壇那邊?新來的神父吧。”

  “新來的神父?可是之前的……”

  “那個說是暫時的代理,你看,去年的時候言峰神父不是突然病逝嗎?但是決定好的後繼人員似乎有其他的事情不能立刻到位,所以請老神父來代理一陣。現在應該是正式就任了吧。”

  “哎~~~~那新神父是個怎麼樣的人?”

  警告。

  警告。

  警告。

  “意外的相當年輕呢,不到三十歲的樣子,長相又很端正,所以他們才會聚集成那樣吧。”女性單手托著下巴:“真讓人擔心呢,能不能好好的管理好教會呢,儘管說是言峰神父的兒子,也未免太年輕了……”

  “咦,言峰神父有兒子啊?而且還這麼年輕……真看不出來。”

  “是啊,身份似乎還很高……”

  剩下的話語沒有任何一句傳達到切嗣耳朵裡,他攏了攏袖子,儘量讓情緒穩定下來。

  手裡沒有合適的武器。不能在這裡動手。

  會把其他人捲進來。

  士郎、大河還有她的同學……人太多了……

  前方的騷動似乎有漸漸平息的趨勢,往回走的人增加了。那個男人的身影現在已經完全呈現在切嗣的面前。

  不會錯。

  “老爹?”

  注意到養父周圍又再度浮現出自己所不熟悉的氣息,士郎不安的抓了抓他的袖子:“怎麼了?不舒服嗎?”

  “啊,我……”

  “還是早點回去吧。”柳洞開口:“士郎君也打了好幾個哈欠了。”

  “哎,是嗎?”意識幾乎全部都在一瞬間集中到了前方的區域,切嗣完全沒有發現。

  “早點回去休息吧,藤村你們也是。”

  “……有道理,反正餅乾也吃過了。”附和的是大河。

  “結果你是來幹嘛的……”音子無力的垂下了頭:“算了我正好和阿姨一起回去。”

  “那好,就地解散。學校見。”

  

  在門口互相道別之後,三個人像來時一樣往新都走去。

  大河依舊跑跳著走在前面,只有士郎注意到養父周身的生硬和冰冷氣息,充滿著陰鬱而沉重的味道。

  切嗣一言不發,從出來之後就一直叼著沒點燃的煙,目光不知道投向哪裡。

  士郎只是握緊男人的手。和之前一樣,帶著老繭但是溫暖的大手讓他稍稍安心了下來。

  沒事的,放心吧。

  回到家裡,躺進暖和的被子裡,老爹一定會這樣說的。

  

死者、亡靈。或者死後復活的怪物們,在衛宮切嗣短暫的職業生涯中並不少見。對於魔術師殺手來說,處理那些魔術的殘骸不過是一頓速食的程度。

  但是這一次不同。

  這一次是被他“殺死”的人。

  被衛宮切嗣這個專家殺死的人,復活了。

  不,還不清楚是“復活”還是“還活著”。但是無論如何,那個男人不應該在這裡出現——不應該在已經結束了聖杯戰爭的冬木出現。

  從瞄準鏡裡看到的冬木教會和印象裡沒有什麼不一樣。前天的雪還有部分殘留在屋頂上,使得它看起來更有異國的風貌,讓衛宮聯想到另外一座永遠處於風雪中的城堡。

  嘖。

  他保持著姿勢,彈了一下舌頭。僅僅六個小時就動搖到失去耐心了嗎,自己看來是完全退步了。

  平安夜的時候見到的那個青年,在向大河旁敲側擊之後,確認不是自己的幻覺。那是實實在在存在於教會,新任的管理人。被自己貫穿了心臟的男人為什麼會若無其事的回到這裡,已經不重要了。對於衛宮切嗣來說,重要的是讓他再一次歸於虛無才行。

  士郎離開家門去上學的同時,他就把之前準備好的“工具”整理起來,埋伏到教會的外側。

  建在山頂上的冬木教會不得不說是個考慮全面的所在,既有脫離塵世的意味,也能俯瞰冬木的風景,更重要的是,周圍甚至沒有比它更高的建築存在。

  戰爭時期衛宮考慮過用油罐車來整個爆破教會,而不是直接射殺,也是出於這樣的原因。即使現在他所處的地方,也僅僅只能觀察,絕稱不上是個優秀的狙擊點。

  但是,自己沒有理由按兵不動。

  就算身體狀況不如以前,就算教會在聖杯戰爭期間是個中立的監督所,這樣在週邊的猶豫不決都是不必要的。只要潛入現在已經不設結界的教會,然後把那個男人再次殺掉就行了。

  衛宮切嗣感到了焦慮。

  自己到底在害怕什麼。

  是害怕現在還要弄髒自己的手,還是害怕帶著一身血腥味回到那個家裡。

  又或者僅僅是害怕言峰綺禮這個男人。

  十二月的戶外溫度可稱不上溫柔,衛宮站起身來略微活動了一下發麻的右手,點燃了煙。煙霧升騰中他想起了對方毫無感情的雙眼,那是在資料中見過無數次,但是卻並沒有直接見過的眼睛。

  在他們唯一一次見面的時候,映照在言峰眼裡的情緒激動而複雜,難以形容。

  那個時候的自己,已經“不再”害怕他了。儘管在他的吼叫中,衛宮還是不能明白他追求的到底是什麼,甚至在對戰的時候,一度落在了下風,但最終還是準確的在他的胸口開了個無法痊癒的大洞。

  在那之後……

  在那之後似乎聽到了什麼聲音,但是對衛宮切嗣已經完全不重要了。

  士郎。

  因為見到了士郎,所以才“得救了”。

  兩點了。

  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了整點報時的鐘聲。

  在腳下踩熄了煙,衛宮把曾經賴以為生,現在卻頗為燙手的玩具拆開收好,最後看了一眼教堂的尖頂。與十字架形狀相似的裝飾物曾經出現在他的右手背上,現在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

  沒想到還要再一次面對那個傢伙,現在的衛宮切嗣幾乎看不到勝算。

  

  回到家的時候,士郎已經在準備晚餐了。

  進到院子裡把玩具收進倉庫,再繞回到玄關:“我回來了!”

  從地板的那頭傳來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系著圍裙,最近略微有些長高了、但還遠遠稱不上少年的孩子跑了過來。

  “你回來啦,老……爹……”

  大概是看到了不同尋常的裝扮,士郎略略遲疑了一下。

  “已經開始做晚飯了嗎?了不起了不起!”像是要打馬虎眼一般,切嗣伸出手揉亂了那頭紅發。

  “嗯!今晚吃土豆燉肉。”馬上就被轉移了注意力。

  “哦,這麼難的菜式也學會了嗎?”

  “一點也不難啦,是老爹自己太懶了才對。”

  “你這麼說我可是很傷心啊,今天還給士郎買了禮物呢。”

  “唉?”

  “不高興嗎?”

  “不,只是……覺得不用破費……”

  “小孩子不用操心這種事,就算是遲到的聖誕禮物吧。……你有沒有聞到什麼味道?”

  “糟糕,我還在煮東西!”

  士郎迅速的跑向廚房,一邊叮囑著:“先把外套脫掉再進暖桌,不然衣服全部都會皺!”

  “好~”

  沒想到連這一點都要養子關照,男人帶著苦笑走向起居室。

  幸虧今天的右手上沒有硝煙的味道。

  

  士郎把飯菜端上桌,發現男人已經側躺著睡著了。長風衣雖然規規矩矩的掛在了一邊,但是還穿在身上的西裝和襯衫早就皺成了一團。

  和洗過之後只要注意疊法就能平整的和服不一樣,西裝是需要好好打理熨燙的。看來還要請藤島家的阿姨來教教自己怎麼整理西裝了。

  士郎並不是沒有見過切嗣的這身打扮。救了他的那一天,還有後來接他出院的時候,切嗣都是穿著這樣一身皺巴巴的黑色套裝,如果不是搭配著胡渣,簡直像是哪裡的上班族。

  “叔叔我是魔法師哦。”

  要這麼說的話,請先換身衣服比較好吧。士郎曾經在心裡這麼想著。

  但是在醫院的時候,切嗣的存在似乎更加引人側目。

  死神。可疑的傢伙。血腥味。可怕。可怕。可怕。

  每次出現都有這樣的竊竊私語。

  明明是救了我的人,為什麼會受到這樣的對待呢?士郎完全不明白。

  住到這個家裡之後,發現切嗣變成只穿和服了。

  “大概是在國外太久了,總覺得反而變得更想穿和服了。”養父笑嘻嘻的說。整理行李時候清一色的黑色西裝都被束之高閣,似乎完全被遺忘了。

  但是士郎無法忘記,那一天混合著血和泥土的氣味,像是自己拯救了他一般,拯救了自己的這個人的一切。

  “這樣看來只是個普通的大叔而已。”

  還是個失業了的無能大叔。士郎歎了口氣,輕輕推了推養父的肩膀:“老爹,起來吃飯了!”

  切嗣頂著睡亂了的蓬發坐了起來,迷惑的揉了揉眼睛:“怎麼了?”

  “說了好多次了,不要在暖桌裡睡覺呀。”

  “對不起,士郎。啊……土豆燉肉!真的做出來了啊!”

  “當然啦。不過是第一次做,用的是普通的豬肉……”開始解說的時候,對方已經夾了一大筷子吃了起來。

  “好吃……”

  “……下次有了經驗的話,可以用稍微貴一點的牛肉。”

  “嗯,嗯,已經很好吃了。”

  “要添飯嗎?”看著切嗣只是就著幾口菜就把一碗飯扒光,士郎不由得高興起來。

  “要。”

  把碗遞過去的一瞬間,切嗣又把手縮了回去:“我自己去盛就好,士郎也快點吃飯吧。”說著,有些遲緩的從暖桌裡爬了出來,就差發出“嘿咻”的聲音了。

  吃到第二碗飯,感覺是沒有過的事。雖然切嗣完全沒有表現出來,但是這一年來他與其說是單純的消瘦,不如說是衰弱了很多,最近連士郎都能察覺到。就算是勉強也好,希望他能多攝入一些營養。

  “老爹是比較喜歡和食嗎?”

  看到切嗣又認真的去戳土豆,士郎忍不住問。在他開始做飯之前,家裡的伙食都是藤姐家的阿姨來做,以洋食為主好像是藤島家的習慣,偶爾父子倆一起出去吃飯,也都是些小孩子會喜歡的速食,漢堡薯條之類,切嗣從來沒有表示過不滿。

  “嗯?士郎做的都好吃。”心滿意足般的端起碗,切嗣答道。

  “啊!!!土豆燉肉!!”

  如同黑豹一般沖進起居室一下子就鑽到暖桌裡,帶來寒風般活躍氣息的是藤島少女。

  “士郎,還有剩下的嗎?給大河盛點吧。”受不了對方渴求的眼光切嗣詢問道。

  “有是還有,不過藤姐不回家吃飯可以嗎?”

  “沒關係,吃完我還可以繼續吃。”

  到底是什麼樣的胃啊藤姐你這樣會發胖哦,士郎嘟噥著,卻被一句“對於有繁重社團練習的發育期少女說體重之類的這種話太失禮了”堵了回去,只好乖乖去廚房盛了一大碗。

  “哦,好吃好吃。”大河的筷子沒停下,倒是切嗣很快吃完了之後,一直微笑著看著爭奪的二人。

  大概是填了個底,少女終於緩下了速度:“說起來,士郎是跟我們家阿姨學的吧?”

  “嗯。光是看外面賣的菜譜,還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不過味道不完全一樣呢。”

  “會嗎?”士郎有些慌張起來:“有哪裡奇怪……”

  “不是啦,不是說味道奇怪,怎麼說呢,微妙的有點差異,不過也很好吃。說起來不是有那種說法嘛,土豆燉肉是媽媽的味道,所以也許這是士郎媽媽的味道吧。”

  藤島的話一說出口,四周突然安靜下來。連她自己都察覺了失誤,而吞吞吐吐起來:“不,我是說……”

  “我不記得……媽媽的味道……”

  放在桌上的手顫抖了起來,很快被另外一隻手給包裹住。

  “士郎的味道就是衛宮家的味道。”切嗣輕輕地握住養子的手:“這樣就夠了。”

  

  收拾完餐具,士郎看了看起居室,發現切嗣還盯著電視。快到新年了,特番很多,但並沒有吸引住切嗣。雖然平時也很難看出情緒的波動,不過士郎已經可以逐漸分辨他是不是在發呆。

  泡了茶放在他面前,好像才讓他回過神來:“啊,士郎,快坐下。”

  “怎麼了?”

  “不是說了嘛,給你買了禮物。”

  “啊……”

  “不過現在倒有點不好意思給你了。”

  “什麼?”

  切嗣從身邊拿出了窄長的盒子放在桌上,猶豫了一下還是打開了。

  “菜刀……”

  比一般的菜刀要小一號,正襯士郎的手。

  “切東西的時候,看到士郎揮舞那麼重的刀總有點擔心,恰好看到有這種,也不知道好不好用就買了……”男人拼命撓著下巴:“但是現在想想,就像是打算讓士郎一個人做家務的打算,讓我這個做父親的實在是不好意思。”

  “…………”

  “士郎?”切嗣試探著。

  “嗯,沒事,我很高興。像老爹這種笨手笨腳的,太讓人操心了,家務還是讓我來吧。”

  “啊……啊哈哈哈哈……說的也是,都已經被判了家務死刑了。”把下巴靠在桌面上,切嗣語氣低落:“對不起,老是給士郎添麻煩。”

  意外的是沉默的回應。

  “切嗣。”士郎遲疑的開口:“教我魔術吧。”

  男人把頭偏向了另一側。

  “我想跟你一樣,老爹。”

  “你跟我不一樣,不該跟我一樣,士郎。”

  “老爹!”

  “魔術不是每個人都能學的,士郎。魔術師是有家系的……”

  “不試試怎麼知道,我想學。”

  “沒有必要。”

  “有的!不光是家務,我想幫你的忙,切嗣。”

  “……再過,一段時間吧。”

  切嗣站起了身,表示了徹底的拒絕。

  

  自己是不是太過依賴士郎了。

  男人一邊看著瞄準鏡裡的教會,一邊思索著。明明只是小學生,就擔負起了兩個人的生活,把還是童年的玩心全部收起,每天放學都在採購、做飯,打理家務。他應該有更輕鬆的生活才對。

  收養他本來就是出於自己的自私,卻沒有想到等於是給士郎造成了困擾。

  如果……

  如果再讓他捲入到這個扭曲的世界裡來,絕對是無法原諒的事。

  無論如何,哪怕只能陪伴他一點點時間,也希望他能夠幸福的活下去,在這個虛偽構成的衛宮家。代替自己,代替愛麗,代替伊莉雅……

  伊莉雅,還有伊莉雅。

  所以,不能退讓。

  “不管你是什麼,言峰綺禮,你都不能再繼續存在了。” 

  十二點整,瞄準鏡裡出現了一個衛宮切嗣也曾打過照面的人。紅洲宴歲館•泰山的店員,帶著提箱,應該是來送外賣。

  他推開教會門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到自己身後一步之遙跟上了別的人。

  切嗣趁著他進門的瞬間,隱藏進了最後一排椅子的陰影裡。

  “打擾了,我晚點再來收盤子。” 

  店員退出去關門的聲音就是信號,切嗣略微抬起頭,卻意外的看見一動不動跪在最前面的青年。

  麻婆豆腐的香料味彌漫在禮拜堂裡,對方卻完全不為所動,只是埋頭祈禱著。

  是陷阱嗎?這個冒牌神父。

  切嗣思忖著。對於他那身防彈的法衣,遠距離狙擊是不管用的,這在上一次對戰中已經證明。而另外一個重點是,起源彈也無法起效,所以他今天並未攜帶Thompson Contender,而是選用了破壞力更強的武器。

  心臟如果無效的話,就只剩頭了吧。

  這一次,一定要確實的,把他殺掉。在附近準備了汽油,一旦成功就連屍體都燒掉,決不能再給這個“怪物”第三次機會。

  謹慎而迅速的,切嗣移動到了前排的位置上,對方依舊只是默默的禱告著,似乎完全沒有發現他的存在。

  變遲鈍了嗎?

  “固有時制禦,二倍速。”切嗣卻絲毫不能放鬆,硬撐著展開了魔術。

  在對方起身的一瞬間,槍口已經頂在了太陽穴上。

  “代行者,你是誰?”切嗣皺起了眉頭。

  “衛宮切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不是言峰綺禮。”

  “這從何說起?”

  “言峰綺禮不可能沒有發覺有人侵入教會,更不可能這樣……”黑鍵停留在距離切嗣的頸部動脈還有一公分的地方,連皮膚都沒有擦破。

  “衛宮切嗣,這句話我要反過來問你。”

  對方居然微微揚起了嘴角:“為什麼不直接開槍?”

  “………………”

  “以我看過的魔術師殺手衛宮切嗣的材料,比起擔心錯殺,他應該更怕放過。”

  毫不猶豫的,比起精准,選擇的是不擇手段的,徹底消滅。

  “但是儘管你被形容成一個濫殺無辜的越界者,我也需要問一句:聖杯戰爭已經結束,我僅僅是作為教會的監督者被派遣於此,你為何要來殺我?”

  衛宮切嗣感到了巨大的違和感。

  眼前這個自稱言峰綺禮的男人,並不是他在四次戰爭中見過的那個沉默而陰鬱的虛無青年。對方的眼睛依舊波瀾不驚,只能映照出動搖了的自己,上揚的嘴角裡卻吐露出尖刻的嘲諷話語,距離寡言有著相當遙遠的距離。

  “還是說,嗜血的魔術師殺手厭倦了冬木的和平生活,要拿初見面的人試刀?”

  是了。

  這就是那種不協調。

  言峰的形容完全就像是“只透過資料知道了衛宮切嗣這個存在”,雖然態度上與四次戰時不同,但是也並不像是與自己面對面交過手的樣子。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差錯。被自己殺死的言峰綺禮本不是擁有這樣表面化的情緒波動的男人,從資料上第一眼看到他,衛宮切嗣就明白他的危險——那是個空洞的存在。

  “言峰綺禮,我們在上一次聖杯戰爭中見過。”

  雖然被槍頂著頭,神父坦然的收起了黑鍵,一派輕鬆的站起了身:“換個姿勢你不介意吧。跪拜我主的時間已經結束,我想你也不是很願意以這個姿勢擊斃一個無所防備的人。”

  比印象中還要高出一截的身高,讓切嗣拿槍的姿勢有些滑稽。

  “坐下。”

  因為厭惡居高臨下的眼神中透露出的不明資訊,切嗣命令道。

  對方只是攤了攤手,在長椅上坐下,還不忘用右手扶住了槍口:“我相信你不會失手,所以你也大可以相信我所說的,我們沒有見過,衛宮切嗣。”

  “這不可能,如果你真的是言峰綺禮。”

  “很遺憾現在我不能拿教會的證明書給你看,但是魔術師殺手啊,我想你已經明白,我就是言峰綺禮。”

  沒錯,切嗣很清楚,儘管有著微妙的變化,這種令人不安的壓迫感,這種從看不見底的沼澤中滲透出的陰暗,使用黑鍵的俐落身手,讓他現在就想丟下一切帶著士郎逃跑的焦慮,都說明眼前的人是言峰綺禮,他恐懼的來源。

  “我不否認我參加了上一次聖杯戰爭,但是儘管拜在遠阪門下,很遺憾我的魔術天賦並沒有達到預期的效果,Assassin在首輪就被時臣師消滅,之後我就受到了教會的庇護。在我的父親,也就是這次的監督者言峰璃正遭遇不測之後,我護送他的遺體回到了教廷本部,直到聖杯戰爭的結束。”

  “……………………”

  “以上,都是寫在教會的報告書上。據說這次失控的戰爭並沒有決出勝利者,但是也有情報說,衛宮切嗣,你獲得了聖杯。”

  那種東西,根本不是聖杯。切嗣略微痛苦的絞緊了眉頭。

  言峰見他沒有否認,又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事實上聖杯達成了怎樣的願望,連教會也無從知曉,但是目前這個世界並沒有發生什麼可以觀測的變化,只有這一點是可信的。所以,聖杯還存在於冬木的地下,我作為父親的繼任者,被派遣於此。下一屆的戰爭將在六十年後展開,你和我應該都不在人世了。游離於魔術協會之外的外道魔術師,沒有教會的命令,我不會干涉你的生活,你也不必太過提防於我,我們之間不存在衝突的必要。”

  “……不對。”

  “有哪裡不對?”男人改變了方向,迎向槍口,筆直的仰視著切嗣。

  “你……在那時候……”

  意外的,神父咧開了嘴,露出一個比剛才更明顯的笑容:“我知道不對。”

  “…………”

  那個目光仿佛又回到了最初也是最後一次見面的時候,切嗣以僅僅自己能察覺的程度顫抖了一下——不,也許這細微的變化也被對方捕捉到了。

  “剛才所說的,全部是教會的一面之詞。事實上我在上一次戰爭中受了重傷,花了一年時間才醒過來,並且失去了所有的記憶。”

  重傷?不對,完全不對。

  “我知道了,衛宮切嗣。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是翻看之前的檔案,在我心裡一直有什麼在呐喊,在看到你的時候,我更加明確了這一點。”

  那是明明空無一物,卻渴求一切的眼神。那是“之前的”言峰綺禮擁有的眼神。

  “衛宮切嗣。”對方的語速變得緩慢而黏著起來:“我的身體知道你。”

  男人眯起了眼睛:“那個時候,你殺了我。”

  

  “固有時制禦,三倍速。”

  魔術發動的同時,切嗣就後悔了。被黑泥侵染之後,失去了七成魔術回路和阿瓦隆的現在,身體根本無法承受這樣的魔力,況且,上一次對戰的經驗告訴他,這對言峰綺禮來說並不起效。

  子彈飛出去的同時,身體也向後躍起。

  但還是遲了。

  切嗣看著對方揮出的黑鍵避開了子彈,並跟上了自己速度迫到眼前,然後胸中的血氣就湧了上來。無法遏制的黑暗侵襲上來的最後,眼簾裡映入的是言峰綺禮的笑臉。

  還是自己太奢求了。

  如果不求自保,或許還能一搏。自己卻還想著,要回到那個家裡去。

  對不起,士郎。

  ……對不起,伊莉雅。

  聖杯還在。聖杯戰爭還將繼續。

  最終自己還是什麼也沒能辦到,對不起。

  

  食物的香氣。炎熱、辛辣、從心底裡燃燒的味道。在那個島上吃過的料理的記憶深深印刻在腦中。

  “士郎的味道就是衛宮家的味道。”

  雖然並不是謊言,但是自己其實記得,或許那可以稱為母親的味道。

  “……莉。”

  “什麼?”

  “我想成為……正義的夥伴。”

  對方溫柔的笑著:“凱利的話……”

  然後,支離破碎。

  衛宮切嗣無聲的呐喊著,從噩夢中睜開了雙眼,四周的風景看起來難以用地獄來形容——自己躺在教會的長凳上,旁邊坐著言峰綺禮,正在吃那頓被自己打攪的午飯。

  言峰吃得極其認真,切嗣覺得可以算是用比他的祈禱更加虔誠的姿態膜拜著麻婆豆腐。如此專注而心無旁騖,頂著滿頭的汗水,一勺一勺的吃下去,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切嗣的醒來。

  泰山的麻婆豆腐衛宮也吃過不止一次,當然那不是能帶士郎去的飯館,所以這一年來幾乎沒去。儘管可以承認其美味程度與獵奇程度呈現正比,他也難以想像言峰綺禮會執著於口腹之欲。

  想不通言峰為什麼沒有殺了自己,但是既然有了這個機會,就不能浪費。切嗣試圖坐直起來,卻發現自己無法挪動任何一塊肌肉哪怕是腳趾,徒勞的搖晃了一下,差點滾下長凳。

  因為超負荷的使用,所以神經麻痹了嗎?

  切嗣絕望的閉上眼,卻感覺到什麼東西放置在自己頭頂附近。

  “醒得比預計的還快一些,不愧是前職業選手。”言峰放下了手裡的空盤,意猶未盡的舔了舔嘴唇,表情看起來十分滿足。

  這個人果然有什麼地方完全不同了。

  “……為什麼?”

  “為什麼不殺你?衛宮先生,我一再強調,以現在的監督者身份我並不希望惹出新的是非。”言峰微微眯起了眼睛:“或許你是曾經殺過我一次,但是很遺憾我還活著,從法律和倫理上來說,你都沒有必要承擔殺人的罪名——當然啦,這是指教會並沒有給我指派命令的情況。”

  說謊。

  衛宮眨了眨眼。

  男人是如此的享受危機,對於他來說生命就好像誘人的餌食,只是為了創造更刺激的狀況而存在。他如此饑渴,沉迷在與自己的對抗當中。

  “倒是閣下……”令人不快的敬語又提高了等級:“真是讓人佩服。魔術回路大半……不,應該超過六成都已經壞死,居然還敢自投羅網。不,從別的角度來考慮的話,都說帶著小獅子的母獅子會特別兇悍,無視規則和專業性,不顧一切的莽撞程度簡直愚蠢的讓人側目啊,衛宮先生。”

  “……不要……”

  “你說什麼?”言峰誇張的把耳朵湊了過去,幾乎要貼在切嗣的唇上。

  “不要傷害……他。”

  “在下和某些外道魔術師不同,可是會嚴格遵守‘日常性’的界線。”

  不管承諾的可信度有多少,切嗣稍稍安心了幾分。至少他現在不會動手,士郎也不值得言峰動手——如果沒有自己這層關係在,他本來永遠都不會遭遇到來自‘非日常’的威脅。

  徒勞的試著動了動手腳,切嗣有些疲倦的閉上了眼,不料一個不屬於自己身體的熱度探了上來。

  “言峰綺禮,你要做什麼?!”

  覆蓋著薄繭的手指在領口遊移了片刻,無視切嗣的質問,開始解開三件式西裝馬甲的紐扣。

  “言峰綺禮!”

  斥責的聲線裡已經帶上了掙扎,衛宮難以置信的看著對方將自己的上半身拉起半靠在他的胸口,剝掉了外套和馬甲,靈活的應對著僅剩的襯衫鈕扣。

  這是拷問還是淩辱?

  衛宮切嗣腦子裡一片混亂。

  “你昏迷的時候,已經做了初步的診察,運氣不錯,神經只是暫時麻痹了,沒有全燒斷。但是要想恢復全部知覺大概還需要四個小時以上。”伴隨著五點的鐘聲,男人比起年紀略顯低沉的嗓音近距離在耳邊響起:“你有兩個選擇。一是就維持麻痹的狀態,讓我就這樣送你回去。”

  “送我……回去?”

  “很遺憾我才剛剛到任,教會的設備也沒有想像中齊全,恐怕弄不到車,只好讓我這麼徒手地……”

  對方示範性的托起了切嗣的雙腿,使他整個人都陷於自己的懷裡。切嗣僵直了——僅僅是在想像中僵直了身體,不過表情大概已經可以說明一切。

  “第二個選擇就是接受治療。雖然在聖杯戰爭時期沒有什麼作用,時臣師所教導的部分裡,我所擅長的只有靈力治療一項。”

  言峰的手開始在裸露出來的胸口移動,除了人體的溫度之外,確實能夠感受到其上包覆的魔力流動。

  “時間不早了,相信你的養子已經在等著你回去了。”

  切嗣的眼前浮現出僅僅是個孩子的士郎臉上,與年齡不符的擔憂神色。

  看穿了他的焦慮,神父沉穩的說道:“做出決定吧,衛宮切嗣。”

  

  不得不承認,對方的治療很有效。言峰的手乾燥而有力,排除他人體溫的因素,碰觸在皮膚上也不會覺得太難受。逐步同調的魔力讓僅剩的魔術回路再度活躍起來,切嗣漸漸的可以挪動四肢,但同時,細微的觸感也恢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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