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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空万里如彀(中部)◤如彀◢,19

[db:作者] 2025-07-07 21:19 5hhhhh 6860 ℃

◤长空万里如彀◢ 如彀·ⅩⅦ

  星天罡迈步,跨了过去。

  轻得不可思议,快到不可思议,不待话音落下,甚至早在那样的调笑开始之前,他的目光就先于他的身体疾行向那道阴影,凝定在十数日不见、而今恍若隔世的人身上。那人的瞳色极清、极浅,在黑暗里戏谑似的逢迎,却和肢体的姿态一样绝不谄媚,像毫无芥蒂地张开的双臂,清云逸的双手插在口袋里,但竹青色的眸子已然拥抱了他,接纳了他,含着心照不宣的笑意,同星天罡有些怔忡茫然的目光纠缠在翻涌的灰白烟雾里,那支劣质烟实在是燃得太快、太快了,显得这片干涩的雾气有些躁动不安。

  分不清到底是叫那样清澈见底的笑色感染,还是根本,因为隐秘地盼过了他,被那种期待日复一日拂得思绪缭乱,甚至在期盼落空后心头暗流涌动,星天罡一时竟没有听清清云逸具体说了什么。他只知道某种来不及收歇的冲动,先于他最基本的判断力执掌起他的行动,连日来的虚与委蛇积累的无处告诉的苦闷,及至刚才猝不及防的诛心之变,早已使星天罡处在理智尽失的临界点,“振作起来”,他先是这么警醒自己,反复,反复,反反复复,可他随后又困惑不解了,“我很好,没有哪里不好,除了伤处隐隐作痛,除了精神稍感疲累……然而这其实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犯不着矫情”,是的,他的各项数值都非常达标,连天璇的医生都说他恢复得很好,出人意料的好,没有什么理由不好的,因为傲长空批下了足量的能源紫水晶。

  尽管他们提议借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更多地探究解剑不完全的可能,记录被那样残破不堪的剑重创后身体的恢复状况,以确认一把没了剑形的东西是不是会造成更大的伤害,但——

  傲长空制止了。当时他开始日理万机,忙得脚不点地,却抽出时间特地过问星天罡的伤情,完全多此一举地要了星天罡的体检结果来看,从中发现了端倪。天璇军区总院的院长被邀请到天枢,在那庄严肃穆的议事厅,那些手握重权的高层们,那迫在眉睫的事项中间,傲长空好整以暇地推开所有议题,仿佛把问询当作中场休息似的轻飘飘地说出口,轻飘飘地微笑,轻飘飘地下令,让右军未来的将军,以最快的速度恢复过来。

  “弃权一事,千年难遇,而右军的烂摊子现在,就摆在眼前。我想院长应该拎得清轻重缓急,不至于为了如此小概率的事件,执意闹得军部在座的诸位焦头烂额,要星天罡副官白遭余罪。”鸦雀无声之中,众目睽睽之下,傲长空伸了个懒腰,大剌剌翘起二郎腿,神色睥睨:“还是说,库房的紫水晶,连在最短的时间内交我一个干活的人,都办不到吗?”

  这其中几番细枝末节的故事星天罡无从得知,即便在治城理政进入正轨,漫长单调地一日赴继着一日,延伸了很久之后,也没人同他提起议事厅让人遍体生寒的这次对话。而事实上,在场的将领都很难说清那种诡异的不适和沉默从何而来,仅就结果而言,傲长空是优待星天罡的,要求尽快治好他的伤,还暗示日后的重用,当众许他飞黄腾达,然而那种语气太古怪了,乍一听是和重视完全相反的漫不经心,随后人们意识到不仅仅是语气,还有理念,是堪称精致的功利主义,表达得淋漓尽致。

  能源之城的历史上,从未有如此赤裸裸地,在执政初期,不,即便是即将卸任之际,亦无人如此简单粗暴地撕碎所有浮在表面的、天诺的德育课上宣讲的士为知己者死、男儿建功立业志在四方——这一切光辉璀璨的为之奋斗的英雄主义情怀,傲长空仅凭只言片语就剖开了它,剥出冷冰冰的内核,明白无误地告诉他们,他希望一个受伤的将领尽快痊愈,仅仅、完全、只是因为,一大堆事积压在那里,非那个人去做不可,和上位者的宽仁体恤毫不相干。

  至于刻意,对,连刻意都是不屑遮掩的,他大大方方以一种相当做作的方式刻意将这件事插进严肃的会议,连同那句实则漠不关心的关怀,傲长空用这一系列除了证明自身是个谎言而别无它用的谎言,尽情展现他的肆无忌惮,他的尖酸刻薄。

  与会者们目瞪口呆,散会后心有余悸,他们接收到傲长空宣泄的不满,更倾向于磕磕巴巴地寻找各种理由去为这种任性妄为开脱,尽最大可能地发挥自己本就不多的善解人意:被中途打断一生仅此一次的即位仪式,难免心怀怨愤;朝夕相处视为至亲的师哥亲口承认背叛,坦白一直以来的嫉恨,怎能不心灰意冷;还有层出不穷火上浇油的各式请愿,何尝不叫人烦躁。傲长空城主是那样的性子,公务繁重,暂时还没适应,总是情有可原的。

  可即便如此——他们转而满怀欣慰地道——即便在繁重琐碎的政务、前所未有的失望,沸腾不息的众怒之中,城主尚能分出心来点名呵护一个将领,获此殊荣的将领还不是别人,而是星天罡,那个要说没在此次事件中推波助澜,乳臭未干的毛孩都不信的风万里旧部。不仅如此,傲长空城主甚至力排众议把右军真正交到他手上,不计前嫌予以重用,这是何等胸襟,何等赤诚。释放出的信号又是何等喜人,他们,那些多多少少替风万里说过公道话,那些起初表达过半信半疑态度,在风万里铤而走险后大乱阵脚惊疑不定的将士们,一颗心终于可以安定下来:如果星天罡不受处罚,至少是在明面上,就说明傲长空希望猜忌和揭发到此为止,他既往不咎。

  当然,城主的态度是糟糕了一点,又有什么理由不糟糕呢,瞧瞧风万里现身墓园时的模样,那张脸,那叫个容光焕发,那席话,那叫个口若悬河,那声音,那叫个中气十足,敢情被捕后愣是一点委屈没受,好吃好喝伺候得舒服着呢,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还不能说明城主给这个师门不幸欺负得多狠吗!

  再说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那也是星天罡日后去受,关他们什么事,他们要做的只是感恩戴德,惦记着傲长空城主的宽容大度。将诸事不顺的城主洗得清白无辜后,这些将士们最后再或怅然,或愤恨,或鄙夷地叹一句:要不是那个寡廉鲜耻、不知好歹的叛徒……不少人也懊恼,当时是怎么听信了那人的惑众妖言,怎么猪油蒙了心竟相信风万里是清白的,无故提心吊胆一场。

  将领们在各自位于天璇的宿舍中辗转难眠,出于一腔敬仰钦佩毅然声援的,不过为看走眼而暗自神伤,而原本就是投机倒把的,则磨着牙把毕生最难听的脏话往必死无疑的风万里身上套,浑然忘记挺身而出是因为嗅到傲长空要保风万里的风声。

  得知星天罡官拜右军主帅后,人人都觉得有义务、有必要把城主的关怀以正确的方式转达给风万里的旧部,要敲打敲打他,要好意提醒他回报这份莫大的恩情,死心塌地为新一任城主领导下的能源之城效力,得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才行。

  星天罡授权的时候,弹窗持续不断潮水一般浮现,相熟的、不相熟的,恭贺信雪片一般在那个虚拟的信息空间飘扬,向他推销傲长空的宅心仁厚,字字句句,感人肺腑。星天罡百口莫辩,他再一次,不敢说,没法说;再一次,就算发出声音,也无人会信。他们不会明白,能源之城的城主实在等不了他在总院里安生快活太久,迫不及待地,傲长空要提拔他,推他进那个干净、整洁、崭新得让他畏惧,让他心慌的办公室。

  然而他星天罡没有垮,没有崩溃,就像在病房里一样,依然冷静自制,在他的副官面前,他甚至从容不迫地,像是好奇又像居功自傲一般随手点开一封道贺信,一封,一封,然后又是一封,才对她说,截止某个日期之前,“替我整理一份名单出来,统一回复。”

  他很好,没有什么证据说明他不好,他静静地聆听她的报告,所有需要他拿主意的事情,星天罡处理得迅速且利落。他不需要上岗培训,他的适应期比理论上还要短,他勤勉用功,报到的第一天,第一个下午,第一个晚上直到街灯点亮的时刻,右军新的将军清理了所有亟待办妥的事。

  最后他长出一口气,反而觉得振作的心理暗示毫无必要。

  没有什么不好,怎么还会需要振作。

  清云逸从那片黑暗中浮现,一直、一直漫步到咫尺之间,在这十数秒之内,在他站定的瞬间,星天罡的神经中警声大作,不是没有困惑,不是没有问题,不是没有债,那笔甚至于己无关的债要向他讨要,可是在那一刹那,什么都不存在了,星天罡眼里只剩下含着笑意的竹青色的眼。偶尔星天罡会感到讶异,为什么清云逸的眸子这么干净明亮,虽然,调查过他,从寥寥无几的资料里,从底层战士的身上,略约猜到他有一段挣扎求生的过去,虽然,他常会慵懒散漫地眯眼,或是流里流气地垂眸,星天罡还目睹过他的悲痛欲绝,他的软弱不堪,他滚烫的泪水灼得眼圈通红。但是此刻,星天罡望定他,望定那双眼,清浅的竹青色轻松自在地笑着,仿佛还是那亲切的声音,喊他“副官”,“副官大人”,用舌尖把这个称呼在嘴里转过一圈,似是回味无穷。

  然而那双仿佛一叠声呼唤着他的眼,忽然闪烁其词起来。清云逸摇着头无可奈何地低笑一声,生生将星天罡阻在原地——他的这个优等生啊,俨然是把他的眼,当作那亘古不变的月色,那纤细如丝的凭依,又或是过去的残影,他何尝见过星天罡如此狼狈、失态,慌不择路地遁逃向自己。他笑,不是笑对方终于是破了功力,而是笑一直以来的避而不见,天璇楼影下的举棋不定,还有为着星天罡流露出的并非兴师问罪,竟是前所未有的失惶和倚赖而松了一口气,升起隐秘喜悦的那个卑劣的自己。

  清云逸其实不应忐忑,他的确利用了风万里,又有意无意地使星天罡回避。可他不是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人,尤其不是会无端大包大揽责任的星天罡,清云逸从头到尾不曾悔愧。典礼惊变后,诸将忙得热火朝天地揣测城主的意思,把他也给搅和进去,清云逸一面顾左右而言他地应付着,掌握舆论的走向,另一方面,他有自己的困惑。墓园前钟破邪漫不经心的一番警醒,固然是暗示他收拾善后,避免给人抓到星天罡的把柄。钟破邪保星天罡不奇怪,星天罡位高权重,真要彻查协助越狱一事,谁都不能保证已经人心惶惶的能源之城不出现更大的变故,况且兽族虎视眈眈,战祸将生,要从头培养一个星天罡一般对右军诸将了如指掌的主帅,并不现实。

  那个男人到底不是任性妄为的人,此前双方闹得不愉快,但也仅仅是不愉快,互有敌意,却不是敌人。

  可那些意味深长的话——为什么?清云逸问自己,他到底想说什么?

  问题恐怕还可以换成,星天罡,究竟从风万里将军那里得到了什么?别的人或多或少会相信星天罡是九死一生,毕竟债多了不愁,风万里在对他下手前不是早开了杀戒吗,但要换清云逸,那是一星半点都不会信。风万里有什么必要伤害星天罡,做戏,叫他的叛徒行为更彻底一点?未必!洗脱星天罡的嫌疑?未必!

  仅凭风万里在云太息墓前那通以假乱真的宣泄,这戏就足了,够了,一个穷凶极恶的叛徒和一个顾念旧情的叛徒,区别实在不大。至于星天罡的嫌疑能否洗清,和他是生是死毫无关系,把他和风万里捆绑在一起的声音永远都不会消失,以风万里的性格,如非必要,绝不肯给爱将致命一击。再结合风万里刻意拖延和星天罡独处的时间,他的意图就很清楚了,他要和星天罡做相对彻底的切割,去麻痹某些特定的人,那些鹰犬所效力的主人,他在那么短的时间里将什么东西不惜一切代价地交给了星天罡,日后,还要星天罡能放开手脚去施展它,所以绝不能被牵连到这件事中来,绝不能叫那些人有借口对星天罡下手。

  清云逸能想到的只有一件事。

  那个瞬间,他浑身发抖,不因为悔,不因为愧,仅仅是震惊,是忐忑,是害怕星天罡心生抵触,害怕……星天罡不再允许他施以援手,不再信任他,执意孤军奋战。

  现在看来,竟是他想多了。清云逸的目光还锁着星天罡,眸中的竹青色却开始缓缓流动,前所未有的晦色宛如竹下的一道疏影,随着袅袅月色迁移。

  ——他只是一道竹影,看似洒脱出尘,却敌不过风云变幻,沧海桑田。

  星天罡从未想过人的眼神可以如此莫测,又只能愣愣望着清云逸眼中漫起感激、欣慰和无奈,那样柔软的眼神,一时间说尽劫后重逢的喜悦,怜取眼前人的誓言,和并肩作战的邀约,最后凝眸,是不可轻举妄动的令行禁止。那双眼之外的世界终于降落下来,星天罡如梦初醒,发现他的身体移动得极慢,清云逸的目光劝止后,停得也极快,竟只是迈出一步有余,他没来由地有些恼怒,狠狠剜了对面那人一眼,然后翻了翻白眼移过去,做出个不满冷哼的表情,不过没有出声。

  怎么都是这家伙的上司吧,什么时候他被清云逸召之即来挥之即去这么无怨无悔,这么自觉主动了,哪里不对,感觉不爽。

  清云逸望着浑然没发现自己绷紧到极致的神经,死水般沉寂的眼神,在这个恶狠狠的眼神中悄然化解的右军将军,不由得失笑,待到星天罡眨了眨眼,有些迟钝状地像是回忆起什么似的变得更加凶狠,他才气定神闲地敲了敲指间烟卷,凑到嘴里美滋滋地吸,无视星天罡像是要扑上来撕了他的表情。

  “左军突击部队负责人,清云逸,过去你在右军,我只道你性格洒脱不羁,现在看来,恐怕不过是不识好歹,目无长官。”

  清云逸的笑容凝固在嘴边,低头望着星天罡的副官,嘴角有点抽。那位参谋见这个人高马大的汉子显然是没料到、盯怪物似的望着自己,更加从容不迫,严肃认真,脸上没有一丁点笑意:“星天罡将军为我军最高长官,有权在不具备更高优先级指令的前提下,决定右军一切事务,更何况是将军自己的行程。你这么说,既是在陷害我越权行事,更是在侮辱将军,用心险恶。而且,根据军部最新一版流程规定……”

  “……”清云逸哑口无言,手上的烟不知什么时候烧到了手指。

  “……”星天罡沉默良久,终于在清云逸被那根烟烫得跳起来,叫右军副官的滔滔不绝逼得抱头鼠窜的时候,伸手按住了她的肩膀,摇头:“备案吧。你回去后按我的吩咐,再将报告里的数据整理一遍,明天一早,替我向左军……”

  “是!”

  清云逸被她那声斩钉截铁的应答又惊了惊,完全忘了星天罡交待给了她什么,抖着瞳孔望她走得毫不拖泥带水,星天罡高高大大的影子欺压过来的时候,左军准将连磨牙都忘了。

  “你……你、你从哪里捡的这个宝,”他话说得磕磕巴巴,抬手颤抖指,“她……你,乖乖,幸好……”

  ——幸好我不在右军,幸好右军过去的副官是你,但这认主效率实在高得过着点分吧!

  刚给下属大大地挽回了颜面的星天罡轻轻勾唇:“我不清楚,今天我才接手,是……”他眸色黯了黯,“傲长空城主任命的。你——”

  斟酌片刻,笑得坦然:“可以放心了。”

  清云逸因为他这一句话,灰败的神色倏地活泛起来,表面还是客客气气地保持着距离,若是在以往,那胳膊早摔到星天罡肩上,勾着他摇摇晃晃了:“你就这么确信,我刚刚……”他望进星天罡的眼底,“是只在试探她?”

  星天罡脸上一热,才想起方才种种,皱了眉:“给我适可而止一点。”

  话题也不是这么个转移法,虽说他试探自己这将军的权力是否遭到架空的方式,实在没水准,实在恶劣,居心不良了一点,结论也不怎么可靠,反应机敏的人,很快就能回过神来。可自己又不会说他什么不是的话,犯得着这么……这下好了吧,舒服了吧,没想到他还是死性不改。自己向来行得正坐得端,哪像这个流氓似的家伙,每天脑袋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非工作时间和女下属来往过密这么老套的八卦事件,特地去解释不是很奇怪吗。

  “唷!”清云逸不以为意,“星天罡将军,虽然您的军阶远高于我,可你我而今分属左右两军,恕末将不肯从命了。”

  “……你什么时候把军阶高低放进眼里过。”星天罡嗤之以鼻,略略白了他一眼,又因为分属两军的说法变得有些沉闷,声音到最后,已是极低极轻:“过去你在右军,不也没少见你抗命吗?”

  “抗命?我怎么不记得!”

  奈何厚脸皮的清云逸矢口否认,望见他黯淡下来的神色,心里着急,就气不打一处来,装作回忆良久:“哦——我想起来了,星天罡副官的命令,执行的时候是要不打折扣的,但领命的时候嘛,哎哟我这总是碰上状况。可那不是因为你是副官嘛,副官副官,我要是像对待风万里将军那般……”

  “清云逸!”右军现任将军闪电般抬起头,因为他脱口而出的那个名字惊惧不已,下意识环视周围,嘴里警告道:“你……”

  “‘给我住口’?这可就道了,将军,凭我们往日的交情,怎么着你都不该单对我这么恶语相向,却把顶顶好的耐心给那趁你病要你命的牛鬼蛇神吧。”

  星天罡眼见着他越说越出格,唯恐他惹祸上身,本来清云逸……该死,哪根筋搭错了才会现在跑来找自己这个麻烦人物。他卧病在床的时候,是盼过,甚至盼得久了,很有点怨愤清云逸竟然真的一次都没有露面,就在刚才还惦记起对方。不过惦记归惦记,星天罡后来人恢复了,情绪也没那么失控,左思右想觉得最近还是不见面为好,而那件事……

  那件事……

  “……我为什么要对你笑脸相迎,清云逸,你如今敢受我这特别优待吗?”他眼神忽然冷下来,“你值得我……你配吗?”

  “我敢。”清云逸收敛了轻浮的表情,一字一顿:“而我也配。”

  “……”

  清云逸和他大眼瞪小眼许久,忽然长出一口气:“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他假作不在意道,“去哪儿?”

  “分明是你半路截的我,反过来问我去哪儿?”

  星天罡只心里好笑,虽然出来的时候,参谋部的人已经不多了,但他们俩站在这里,到底还是不少人看见的,现在这种非常时期,人人的政治敏感度都高着呢,去哪儿都一样,不出明天,全城将领都会知道他们见过面。

  “嘿,星天罡,别以为我叫你声将军,就装起蒜还顺手把架子给端上了!”清云逸愤愤不平,睨着他:“非得我把话挑明了说?行,谁叫你脸皮比我薄呢,敢问星天罡将军,乐意赏光到寒舍一聚,还是乘着升迁之喜,尽个地主之谊?”

  “我有什么可喜。至于地主之谊,同你有什么好尽。”

  这话,已然是不打算固守摇摇欲坠的自制,摆明了要同他说道一番,摆明了,在他心目中,清云逸是自己人,算不得客。

  “清云逸,我不跟你拐弯抹角地浪费时间,你要真有心一聚,就引我去开阳,好让我见识见识,究竟值不值得你在……”星天罡目光如炬,那两个字,那个人,提起来几多心痛苦涩,到底还是咬一咬牙,说出了口, “在将军面前,津津乐道。”

  “哦,那可不是什么世外桃源,你肯定得大失所望。”

  这样才好,星天罡。清云逸幽幽默叹:这样才好。

  你放不下他,你做不到的,你渴望着有人再同你提起他,不是那种愤世嫉俗的腔调,没有那些污言秽语,不用逼你一次又一次,亲口证明所谓的他的不堪,再历对于你而言的噩梦。到最后你自己都开始回避他,你没什么可以偿还诋毁他的过失,所以你让自己沉下来,重起来,像一块冰冷坚硬的砖块,再不允许轻松,再不允许笑,好像那是莫大的罪过。

  ——我都明白的,我不敢替那个人说,他不希望你这样,又或是,他希望的正是你这样,我只能代我自己说,我只清楚我自己的心意……

  我见不得这样的你,这样的星天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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