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忘羡】来呀相互伤害呀(全文+番外),10

[db:作者] 2025-07-14 22:21 5hhhhh 2640 ℃

蓝忘机听见「从前」二字时表情一阵异样,却顺从地脱去靴子、外衣上了木榻,再小心翼翼地把魏无羡托到自己胸前。魏无羡心满意足地叹了口气,一只手不安分地把玩着蓝忘机的抹额飘带。蓝忘机却是没等魏无羡开口,就道:「从前……我曾受戒鞭。」

魏无羡没怎么惊讶,只是笑道:「怎么发现的?」

蓝忘机低声道:「山洞中,若你未出手,我会……」

魏无羡难得没等蓝忘机说完,就轻轻按住那双好看柔软的唇,望着那双美眸道:「蓝湛,我突然……有点后悔。」蓝忘机一顿,双臂猛然抱紧了他的腰。魏无羡续道:「如果当时,我让你滚,你现在是不是就不用这样了?」

伍、 含光君你疼不疼

蓝忘机有点呆呆地凝望着他,魏无羡的指尖沿着那人美好的眼角轻抚过眉骨、滑到眉心往下顺过高挺的鼻梁,再来到那张略薄的粉色嘴唇。魏无羡双手食指按着蓝忘机的唇角,若有所思地道:「蓝湛……其实你,是常笑的。」

蓝忘机蓦然握住了魏无羡的手掌,把他的手指全部拢起后狠狠攒进自己手里,牢牢盯着魏无羡的眼睛,否认道:「不。」

魏无羡弯起眼睛想,这是回答他刚刚的问题,还是在说自己「不常笑」?应该是两者兼有吧。于是道:「我想也是,所以说只有一点后悔。我猜那时候无论我说得再难听,你大约都不会走的。但我又觉得……我好像怎么做都不对。又或者,我只是很贪心……总觉得,应该要更好。」

蓝忘机默默听着,又道:「不常笑。」

魏无羡笑道:「是不常笑啊,可是以前……」说着又深深看进那双眸中,有点怀念又不甘心地道:「……是常笑的。只要看着我的时候,就算没有笑容,眼睛里总是在笑的。如果……我再胡说八道一阵,偶尔还能笑出声来。你是知道自己有多俊的啊,那可真真是、太好看了。」蓝忘机盯着他一阵,嘴角动了动,魏无羡就垂下眼睛,眉间的欢意淡了一点,摸着蓝忘机的脸道:「不用勉强。」

蓝忘机一只手在魏无羡后颈上抚摸,默默道:「……不勉强。」

嘴上这样说,语气里却有一丝沮丧。魏无羡愈看愈觉得堵心。他突然想起多年前,在那个丛生了熏紫色龙胆花的温雅小院中,蓝曦臣问了他几个问题,魏无羡的答案都是:「我不知。」一不知青蘅君在恩义和爱恋间的抉择是否正确,二不知若不正确则是否存在两全之法。但说到底,知与不知都无妨,而在于能不能承受后果……魏无羡以为自己可以,只要能活着陪在蓝忘机身边怎样都行,却在怀念起他的笑容时,心中涌起一股惊涛拍岸的自弃之感。他忍不住道:「蓝湛……你高兴吗?」

蓝忘机愣然不语,心知魏无羡是指从他决定受金鳞台大审、并留在云深不知处的决定,但一看见魏无羡背上新旧交错而更显怵目惊心的伤疤,就连个「嗯」也哼不出来。魏无羡见状,道:「可是还有往后数十年,年年如此……你怎么办?蓝湛我跟你说,我是疼,疼得死去活来,可你受得了我就受得了,但你受不了的话……我怎么办?」

蓝忘机摇摇头,指尖钻进魏无羡的领口,指腹抵在脖子的肌肤与绑在上面的抹额间,摩挲着汲取他身上的温度。须臾才低声道:「也不妨事。」

听蓝忘机又说出了这种要魏无羡不用考虑他心情的话来,只觉得既怒且痛,但又觉得争不出个结果,就算争出来了,也是魏无羡逼的。他只好长叹一声趴在蓝忘机胸口,手不安分地摸进他衣服里吃豆腐寻求安慰,一边道:「是我错了,蓝湛。我以为只要不让你受皮肉伤就好,却忘了以前……当我自己看到你背上的旧疤时,也是很不能忍的。」

蓝忘机抚摸着魏无羡的头发,轻轻吻他的额头道:「你没错。」

魏无羡感觉心中有些酸涩却有些暖甜,道:「含光君你怎么这样,什么都没关系、什么都没错,还讲不讲道理了?」说着,手便想使坏地去拧他胸前的嫩红小点,却被一股极大的劲道给按住了。

蓝忘机的力量明显是拒绝而不是情动,魏无羡讶异道:「怎么了?」却感到蓝忘机立刻要把他放下去,准备起身穿衣的样子。

魏无羡皱眉,心下大疑,突然发力压住蓝忘机不让他起身,另一只手则鬼使神差地也探入了蓝忘机的中衣,手掌覆到了他的左腰上,那种熟悉的粗糙感让魏无羡浑身发冷发僵。他惊怒地道:「蓝湛?!」便要扯开他的衣服。

蓝忘机原是按着魏无羡,但看魏无羡突然锐利起来彷佛要吃人的目光,只得松手。他立刻就撕开了蓝忘机的雪白中衣,恶狠狠地瞪着那人锁骨下和左腰上,各有一个崭新生肉的太阳纹烙印。魏无羡如遭晴天霹雳地看了一会,小声而无力地喃喃道:「……蓝湛。」

蓝忘机看他明显不对劲而忧虑地抱紧他,魏无羡用力一挣,不顾背后伤口崩裂出血,猛然跳下了榻,闪到角落里抖簌簌地靠着墙。蓝忘机也翻身跃起,就要去抱魏无羡,他却突然厉声道:「别过来!」

蓝忘机立停,脸色发白地看着他,轻声道:「魏婴。」像是不知如何开口解释。

魏无羡冷冷地道:「怎么弄的?什么时候?」

蓝忘机道:「去古室,刚闭关时。」

魏无羡道:「……你喝酒了?」见蓝忘机摇头,他续道:「那为什么要弄出这个?」

蓝忘机静静地道:「我伤了你。」

魏无羡喘了口气,道:「那是腰上的,可是胸口上的呢?你先回答我,别过来。」

蓝忘机原本要过来搂他的手在空中停滞,闭上了眼睛,好一会才睁开道:「……你受的伤。」

魏无羡没有讲话。直到蓝忘机把他堵在角落里,坚持要把人抄在怀里时,他才陡然死命抵住蓝忘机的双肩不让他靠近,茫然道:「你为什么总是这样。」

蓝忘机凝视着他忽青忽白的脸,担心用力搂抱会让魏无羡的背撞到墙,道:「什么?」

魏无羡的声音很小,彷佛是垂死之人求救时的哀号,他道:「你以前就这样了,可那是因为我……但这回我好不容易没死成,你还是这样……我怎么就没死成?哈哈……」

最后一句是对他自己尖刻的质问,但蓝忘机像是被烈火狠狠烫伤了一样,赤着双目颤声怒道:「魏婴……!」

魏无羡突然道:「滚。」

蓝忘机的手指蜷曲颤抖起来,才要说话,魏无羡又大声道:「滚……!」

蓝忘机依旧不理,冷着一张万年玄冰似的脸坚持要抱魏无羡,翻掌就擒拿过来,他只好踉跄地往旁边闪。蓝忘机轻而易举地夺住他的腕,箍着魏无羡的腰就要点他穴道,他又去推蓝忘机,吼道:「滚啊!滚!你给我……!」说着竟陡感喉间一甜,呛出一口血来。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跟蓝忘机讲话讲到一半就喷血了,魏无羡只觉得身心俱疲。

蓝忘机惨白着一张脸,双唇抿得死紧,伸手将魏无羡拍得浑身一软,才把人抄起来抱回榻上,让魏无羡靠在自己胸前调息,一手避开伤痕不断轻柔地抚摸他的背,一手来不及掏帕子,便直接用白净的袖口细细地给他擦脸,抹去嘴角的血迹。擦着擦着,一双炙热的唇瓣也贴上来,舔拭掉唇缝间的血腥味,再钻入他口中怯怯又痴痴地缠绵。魏无羡瘫软着给他亲了半天,睁着无神的眼睛,没拒绝也没响应地任人摆弄,待蓝忘机微微松开他,就喑哑地道:「亲够了,滚吧?」

蓝忘机垂下了那双如碎琉璃般的眼,把头埋在他颈项间,慢慢地咬他,无论魏无羡又说了几次的「滚」都不应,末了终于禁言了魏无羡,又像是自知犯错地浑身轻颤。魏无羡发现说不出话了,就不再闹腾,又倦又疼地昏睡过去,等他好容易醒来,发现蓝忘机还是维持着原来抱着他的姿势纹风不动,但窗外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也许蓝忘机跟他一起睡着了。然而魏无羡动了动手指,环在他腰上的那双手马上就箍紧了,显然还清醒得很。

魏无羡继续瘫着装死。

许久,蓝忘机低声道:「……魏婴。」魏无羡不应,于是他又说道:「魏婴,我已解你禁言。」

魏无羡还是不开金口,蓝忘机又等了一阵,忍不住说道:「魏婴,说话……你说话。」

魏无羡慢吞吞地道:「蓝二公子不怕我再让你滚吗?」蓝忘机僵了僵,俯身缓缓靠过来亲他,魏无羡这次稍稍响应了一番,让对方很激动又很小心地吮着他的舌尖吞吐,一丝不漏地舔过他口腔所有角落。亲了许久之后才放开,末了又很紧张、却还离情依依似地在他下唇咬了一口,完全没有用力,生怕留下魏无羡不喜欢的痕迹一般。

蓝忘机才刚刚转身下榻,魏无羡就扯住他的腰带,无奈道:「蓝湛你傻吗,我让你滚你就滚,那我让你不要干我干得那么深那么用力的时候你怎么不听?」说着把还有点恍神的蓝忘机拉着坐回榻上,道:「听着我要你滚觉得难受是不是?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伤心?」

蓝忘机蓦然又把他抱紧,刚要说话,魏无羡就打断道:「不用说对不起,我听不得你说这个。可我也没什么好假装的,方才确实是……气疯了。」顿了顿,又道:「蓝湛,你说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是我的人吗,怎么能、怎么能这么心狠……对你自己狠,对我也狠。」

既然魏无羡不让他说对不起,蓝忘机搜索枯肠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魏无羡道:「你是不是还跟你哥哥说过要代我受戒鞭?」

蓝忘机微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道:「……嗯。」

魏无羡道:「蓝湛,我刚刚睡着的时候想,也许我死没死都是一样的。」

蓝忘机立刻道:「不!」

魏无羡道:「我不是说我,是说你。不管我做什么,你最终,还是……」还是会变成那个心若磐石、雍容凛然,却是千辛万苦才生生折磨出来的蓝忘机。魏无羡只能改变自己的命运,却对蓝忘机必须面对的煎熬和苦楚束手无策,半点疼痛也不能替他分担一分,好比蓝忘机也不可能代他受戒鞭之刑。

蓝忘机沉默了须臾,才颤声道:「……还是什么?」

魏无羡不语,若有所思地看了他一阵,才很浅很浅地笑道:「还是这么好,让我这么喜欢,喜欢得要命。喜欢到想天天跟你上床,以后一辈子一起夜猎。」蓝忘机愣了一下,耳垂染上红霞,视线下垂了一瞬又马上目光盈盈地盯着他。魏无羡续道:「蓝二哥哥,东室刑堂里有一盏琉璃灯,行刑的时候会点着,就跟你的眼睛一样……所以戒鞭打在身上的时候,我就一直看着。我不是因为这样就没觉得疼了,自然是疼得半死,但总是想着只要受完了、出去就能看到你那双眼睛了。所以蓝湛,我只要想到,十五年后就能逍遥自在地和你一直在一起,哪有什么是忍不得的呢。」

蓝忘机专注地望着他,握紧了他的手,轻声道:「以后……看我,不看灯。」

魏无羡乍听之下还没明白,直到来年的戒鞭行刑那天。这次魏无羡没有再试图灌醉蓝忘机或一声不吭就一个人去了东室,而是让蓝忘机前一个晚上就在他背上涂好了厚厚一层防感染的药膏,然后揶揄蓝忘机这是作弊。直到隔天早晨卯时,才让对方给他全身罩住了黑色斗篷,由蓝忘机牵着他这个「凶尸」下山。

直到两个人都进了东室,魏无羡注意到了那个执鞭的蓝氏子弟是以布巾蒙眼的,才微微一呆,心想:「这样看不见,等等会不会打不准?还是蓝湛的本意就是让他打不准?不至于吧……嗯他在干什么?」

只见蓝忘机先是点了那盏琉璃灯,然后走过来帮他除下斗篷和上衣,接着脱了自己的上衣……然后两掌击下锁住了自身灵脉,魏无羡目瞪口呆,二哥哥这是做什么呢?蓝忘机迎向他疑惑的目光,走过来跪在同样跪在地面的魏无羡跟前,展臂拥住了他,不怕自己的手是否会遭到波及,径自平静地对那执鞭的蓝氏子弟道:「行刑。」

啪。令人胆颤心惊的凌厉鞭声破空袭来,火辣的烫意瞬间传遍全身,魏无羡习以为常地要痛得扯住绑缚他的锁链挣扎,却被蓝忘机牢牢按在怀里。两具赤裸的胸膛紧紧相贴,他只能直面蓝忘机剧烈到几乎破腔而出的心跳。蓝忘机把他抱得极紧,也正在浑身发抖,不知是被痛得还是被魏无羡吓得……生怕他失控,魏无羡死命忍住了四肢的痉挛,却在蓝忘机冷不防解了他禁言时险些哀号出声,只能用力咬紧牙关。结果蓝忘机猛然把他的头按在自己肩膀上,不容置疑道:「咬着,不许伤着自己。」

魏无羡痛得满头冷汗,什么也顾不了,只能迷迷糊糊中顺从蓝忘机的话,把那人雪白无瑕的肩头啃得血肉模糊。但蓝忘机自始至终都稳稳抱着他,哪怕颤抖,也未曾松手。往后十二年,年年亦如是。

魏无羡恍惚中想到十五岁那年到云深不知处听学时的光景,蓝忘机那时因不慎着了他的道,只能怒气冲冲地来逮魏无羡去刑堂,两个人肩并肩跪着,蓝忘机按着他的肩膀,坚定冰冷地对着刑堂内子弟道:「打!」打完了入冷泉却不疗伤,想来是认定了,即便是上当受骗也该和魏无羡一起跪祠堂。

至于蓝曦臣那年在观音庙对他说:「……他无法断言你所做所为是对是错,但即便有错,他愿意和你一起承担所有后果。」大概也是这个意思,总之,蓝忘机永远不会愿意放着魏无羡一个人的。

所以此时的蓝忘机,大概也是在无声告诉他,我陪你一起。就像当初,二次围剿乱葬岗的时候,魏无羡问他:「含光君,我想做一件事。你陪不陪我?」

已然浑身浴血的蓝忘机一瞬不瞬地看进他眼底,掷地有声道:「陪。」一字之诺重逾千金,那置生死于度外的炽烈诚挚……纯粹到能把魏无羡的灵魂点燃。

魏无羡可以引他犯禁、可以拉着他坠下高墙,也可以带着他豁出性命去闯尸山血海,只要能一起承担,无论怎么重罚或付出什么代价都无妨。想到此处,魏无羡突然觉得眼眶很热、很湿,有种语无伦次地想对蓝忘机说什么的心情。于是他从蓝忘机被咬得鲜血淋漓的肩膀上抬头,看着蓝忘机琉璃般剔透的眸子,用无声的口型道:「蓝湛,你特别好,我喜欢你。」

待魏无羡好不容易靠在那人耳边,把那串心悦你、爱你、没法儿离开你全都说了一遍,才发觉自己已然热泪如倾。

再看蓝忘机,只见他眼底的一颗泪珠恍若水晶,轻巧地砸碎在魏无羡唇上时,却那么甜美,一直酿进心底,腻成一汪满满的蜜。

陸、 便宜了你个小混蛋

在云深不知处的第四年,魏无羡让总算是学了点有用的东西的薛洋下山,要他去兰陵金氏把温宁偷出来,带回乱葬岗藏着,并且让薛洋自己在乱葬岗上琢磨怎么控制温宁,不然就学着炼炼能做各种家事劳务的凶尸。

薛洋吊着眼睛笑道:「温宁不是你的东西吗?这么轻易交给我,不怕我用刺颅钉对付他?要是我让他去哪个世家大开杀戒……你岂不是要被蓝家戒鞭生生打死……唔!」来不及把话说得更难听,蓝忘机便带着极度凌厉的神情禁了他言。

魏无羡不为所动地慢条斯理道:「首先,温宁不是东西,为了你的小命你最好谨记这点。第二,姑且算是温宁属于我,也只听我的指令,你难道不觉得自己要近距离操控他是更危险的事情吗?无论他身在何处,我对任何鬼魂下的命令他都能听见,也可以响应我,那么你以为……要是你不知好歹肆意杀人放火,我就不会让他把你撕成碎片吗?」

薛洋脸上没有丝毫被威胁的恐惧,待魏无羡要蓝忘机解他禁言以后,继续笑咪咪地道:「真令人伤心,我以为当个徒弟你起码会稀罕一些,真想不到啊,你就喜欢巴巴地教那嚣张跋扈的金小公子剑法和骑射,不然就教那个蓝家的旁系子弟各种有违他家训的奇技淫巧,反而你自己的亲传弟子命比狗还贱哪?」

见蓝忘机神色危险,魏无羡无所谓地握了一下他的手,才平静地对薛洋说道:「怎么?没心没肺没资质的小流氓也会羡慕?觉得我应该以你为荣?说实在的,我不在意鬼道这窄门能否传承下去,反倒想让世人见见,修鬼道者是真的个个不得好死……如今我已是只任凭差遣的凶尸了,所以接下来该轮到你给修真界一个警醒了。我真想看看你这德性能修到什么时候会出了岔子、被凶灵碎尸万段呢。」

「魏婴。」蓝忘机淡声道,从魏无羡说「温宁属于我」之后就开始盯着他了,听到他说「修鬼道者皆不得好死」时神情更是冷漠,此时终于出声要魏无羡不要愈说愈过分。

魏无羡一笑,又握了握蓝忘机的手,道:「我不会呀,含光君莫恼嘛……我不是有你管着吗。」

薛洋冷冷地看着他俩,突然阴恻恻地道:「你不也是看着我吗,为什么我还会不得好死?」

魏无羡挑眉道:「我看得住你吗,你以为我把你打残打死就叫看住了?你有好好听过我说话吗?还是你动手之前哪怕有一刻曾顾虑过我?」

薛洋莫名其妙地恨恨道:「没有人顾虑过我,我为什么要顾虑别人?只要炼出一只够强的凶尸我就爱干什么干什么,谁能管我!谁能让我不痛快?!」

魏无羡认同道:「是啊,没有人天生应该顾虑你或对你好,所以你也没理由不去面对自己作恶的下场。先给自己准备好衣冠冢,等着被碎尸万段尸骨无存的死吧。」

可能是因为没人想要走着鬼道的快捷方式时承担下场残酷的风险,毕竟都是投机取巧之徒,于是薛洋看了魏无羡和蓝忘机一会,道:「他是怎么看住你的?」

魏无羡有些诧异道:「看不出来你这小混蛋会给自己打算退路啊?想找一个人看住你是不是?好啊,我告诉你怎么找,其实很简单,只是……」话音未落,魏无羡倏然飘到蓝忘机背后,伸手捂住了他的耳朵,再从他肩膀处探出头道:「你就不要忍不住上下而索求,最后求而不得……否则你大概要疯。」

蓝忘机和薛洋都不知为何魏无羡不让他听,但蓝忘机没反抗,薛洋也不想管,径自道:「你什么意思?」

魏无羡道:「如果真有那么一个人,你第一眼就会知道是他了。你会觉得他就是在天外触不可及的星辰,而你自己只是沼泽里腥臭的烂泥巴,生怕碰他一下都会弄脏,却止不住一直仰望他,想一直撩他惹他,去换他看你一眼。所以……在做任何选择之前,你都会去看他,想知道在他眼里的你有多丑陋狰狞……每看他一眼你就多清醒一点,你就不会真的一条路走到黑……这样说你听得懂吗?不懂就算了,反正等你明白的时候,早就来不及了。」

后来蓝忘机欲言又止地看着他,魏无羡笑道:「二哥哥很好奇我怎么跟小混蛋胡说八道的?我那是在教他怎么找对象撩呢,想学吗?」

蓝忘机突然问不出口了,眉心一抽别过了头,冷冷地道:「无聊。」

魏无羡揽着他的肩膀道:「不嘛,这有什么无聊的,人不轻狂枉少年。」

蓝忘机道:「……为何不让我听。」

魏无羡把下巴垫在他肩头好一会,闻着那清冷又缱绻的檀香,缓缓道:「因为我现在不这样想了。」他不再觉得人能活得那么潇洒,觉得是非在己毁誉由人、得失不论……因为他身边有这么一个人,便猛然发觉什么事情都变得很重要──因为这个人已经为了他不顾一切了,他要是再那么淡漠凉薄,该让蓝忘机如何自处?因此魏无羡对上蓝忘机疑惑的眼神,道:「因为我只得你一人,就亟尽圆满,不会一条路走到黑,也不需要有心理准备。」

蓝忘机微微垂下眼睫,似是羞涩,却紧紧握住魏无羡攀在他背上的手,道:「嗯,我在。无须准备。」

两个月后,薛洋离开云深不知处。蓝忘机定期下山夜猎时,都会顺带前往夷陵乱葬岗关注情况。魏无羡也不知道薛洋是吃错药了还是怎么,竟然真的用口哨和温宁交流,没有试图往他脑壳里钻钉子。还让温宁没事带着他大江南北跑,去寻找有什么好的材料能做凶尸。为了让温宁乖乖听话,他偶尔还会顺着一只凶尸的意夜猎几场。

一年后,抱山散人之徒晓星尘出山,在百家夜猎中一战成名,协同拂雪剑宋子琛除魔歼邪,声名大噪。过不了多久,薛洋就从乱葬岗传信来,跟魏无羡说他找到那个眼里满是浩瀚星海,也能看住他的人了,总是忍不住跟在他后头夜猎……可是对方每每提醒、警告他修鬼道恐不能长久,甚至可能酿成大祸,无论如何就是不认同,于是问魏无羡:要是得不到那双眼睛的话怎么办?魏无羡回了两个字:「活该。」想了想又加附注:「你敢挖他眼睛,我就让温宁挖你眼睛然后煮了让你自己吃下去。」

来年,栎阳常氏灭门血案传出,晓星尘自告奋勇着手调查,魏无羡与蓝忘机听闻后惊骇莫名,蓝忘机也匆匆赶去乱葬岗,却在那儿见温宁道:「含光君,原来常家家主之父常慈安有虐待童工的恶习,已经许多附近的百姓家孩子惨遭毒手……他们的冤魂尤其无知凶狠、是非不分,只要是有印象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将其杀死。因为我们那时恰好路过夜猎,跟常家争抢猎物,我作为凶尸的阴怨鬼气太重,这才无意间激起了那些怨灵……但薛公子也未加以阻止……」

薛洋懒洋洋地笑道:「我跟常家可是有仇的,有鬼帮我报仇,我为什么要阻止?他们杀他全家我才高兴……」话来不及说完,蓝忘机便一语不发地把薛洋暴揍一顿,将此人交给晓星尘以后就返回云深不知处,让温宁继续藏在乱葬岗。

魏无羡得知此事没说什么,听到百家不顾晓星尘针对薛洋之罪不致死的据理力争、也无视蓝忘机找出的常家虐杀孩童的证据,决定要将薛洋关在金鳞台择日处死之后,依旧对此案不予置评,只是对蓝忘机道:「薛洋身上算是有很多习自我手的法宝了,若让他假死之后换个身份、给金光瑶吸收……大约要兴风作浪一番。若当真如此,含光君,你就一剑斩了他吧。」

蓝忘机摇头,沉吟道:「金光瑶怕是要东山再起,此刻切莫妄动。」

魏无羡道:「那个什么所见略同,只能静观其变了。但还是务必让你哥哥和赤锋尊小心一些。」

然而,又是半年后,赤锋尊聂明玦于金鳞台巡视遭到世家软禁的敛芳尊金光瑶时,无故走火入魔,爆体而亡。清河不净世易主,换了个「一问三不知」的聂怀桑。蓝曦臣哀恸莫名,魏无羡和蓝忘机都深深怀疑是金光瑶所为,却苦于找不到证据。所幸蓝曦臣对金光瑶信任不再,对金光瑶的软禁只有更严苛。不过百家与金家联合起来要大肆建设各地的瞭望台的工事推展颇为顺利,一时之间,即使金光瑶尚在服刑,却搏得许多好名声,说他忍辱负重、过去实则是受奸人陷害误会等等,想来他重新入主百家指日可待。

再过不久,白雪观遭屠,晓星尘与宋子琛失踪,众人来不及惊诧,就又被兰陵金氏少主金如松惨遭杀害、薛洋越狱等等消息砸得晕头转向。而金光瑶找出杀害其子的凶手,欲将该家连根拔起时,蓝忘机曾试图阻止,却被蓝曦臣给拦下了。蓝曦臣认为金光瑶遭软禁数年,颇有改过自新之悔悟,对于痛失爱子之事决不会草率决断,何况金光瑶并未赶尽杀绝,只是让此家族再修真界再无立足地位,算是罪有应得。

魏无羡接到了薛洋的消息,他说那个人最终失去了一双灿若星辰的眼睛。魏无羡问他:「那他还看得住你吗?」薛洋回道:「我知道杀聂明玦之人是谁,我会帮他和那个人报仇。」便从此失去一切音讯。

就是不知羞

十年后,姑苏彩衣镇。

人来人往的坊市街道上,一个面目清秀可爱的少年当街踹翻了一个生意摊子,发出哗啦啦的巨响,一旁的白衣道人因以布遮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于是道:「怎么这么大动静?」

少年道:「你自己瞎,看不到别的瞎子被人欺负,我帮她欺负回去怎么了?」

白衣道人谴责道:「可这也太过了,这么大的声音……还有你说,是谁被欺负了?他也看不见吗?」话才说完,他便听到一个娇脆的女声恶狠狠地道:「杀人啦!我吃碗汤圆怎么了,凭什么抓我!」

一个壮汉怒道:「你偷我的钱吃我的汤圆,没把你送衙门就不错了!寒酸的小乞丐,哪吃得起什么汤圆!呸!还有你,明明看着这小乞丐偷钱的,却来妨碍我做生意!搞什么鬼!」

白衣道人道:「这位兄台,有话好说,莫要欺负人家小姑娘才好。至于我朋友……我代他跟你赔不是,损失多少,我赔。」

少年道:「够了吧你,你把钱赔了我们今晚就没东西吃,上次夜猎之后人家送的干粮早吃完了!你又不负责管钱,给我闭嘴。」

壮汉道:「我道是谁来管闲事,结果是个穷酸道士,穷酸也罢,嘿,也是个瞎子!」

少年猛然阴狠道:「你说谁瞎!?」话音未落,袖子一甩就要翻出符咒。

然而,蓦然一道银光飞来,就把少年的手击偏了去。少年一吃痛,却觉得这几乎把他手腕打折的劲道实在熟悉,转眼一看,一个仙气凛然的白衣男子信步而来,负琴佩剑,头束卷云纹抹额,俊美而冰冷。他手里握着缰绳,后面跟着一头嚓吧嚓吧啃着苹果的花驴子,驴背上坐了一个姿态悠闲疏朗的黑衣人,头罩兜帽,只露出形状姣好的下巴和一双薄情带笑的优美唇瓣。他腰间插着一管通体乌黑的和田玉笛,笛尾垂坠着一绺鲜红的穗子,上头挂着一块云纹白玉以及一枚晃不响的九瓣莲银铃。

少年有些不甘愿地看着白衣男子的冷漠神情,终于露出挑衅的笑容执了一个师礼——卻是对白衣男子背后。只見后頭还有一黑衣人,坐在驴背上随意地还了那个礼,少年才笑嘻嘻道:「我以为您俩不会这么早下山呢,含光君……还有尊敬的师尊。嘿,早知道我该早点来,在这多玩儿会,听说这里以前水鬼很多,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让我抓几只回去研究。」

蓝忘机波澜不惊单刀直入道:「莫家庄处邪祟恐与你追查多年之事有关,我等打算前去一探。」

薛洋一惊,遂阴森地对黑衣人道:「真的?」

坐在驴背上的高挑黑衣人,也就是魏无羡,听到多年不见的薛洋一打照面就用「尊敬的师尊」这个称呼恶心他,顿时一抖,让蓝忘机以为他要重心不稳摔下来、眼疾手快地在他腰上扶了一下,但听见薛洋问话,他便装模作样地点头。薛洋见状,脸上嘲笑之意更甚,魏无羡就弹指让他往后栽了个跟头,却给薛洋又惊无险地打滚站好了。

白衣道人又听到异状,只得手里牵着刚刚据说是被欺负了的小乞丐,给摊主道歉一番后,准备掏钱赔偿再和薛洋的友人打声招呼,却尴尬地发现阮囊羞涩,正不知如何是好。蓝忘机从怀里拿出钱袋,走向摊主处付账。但姑苏彩衣镇上的人无一不熟知百年来驻镇庇护此地的仙家姑苏蓝氏,一见蓝忘机的品级甚高、气度明显尊贵磅礡,就知道此人绝不能惹,因此意思意思地收了两碗汤圆的钱就算了。

小说相关章节: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