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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夜魔人,2

[db:作者] 2025-07-17 18:39 5hhhhh 5540 ℃

这的女人穿的衣服都那么紧身吗?逆羽不由得感叹,自她敞开下摆后,好似挣脱了什么束缚一般。“杀人也轻松许多了呢。”她喷了喷鼻息,自嘲道。“呵呵。果然杀人令我愉悦。”逆羽舞刀的身姿倒像极了挥舞柳条的小姑娘,天真可爱……不过她的“柳条”能要人命。

细微炸裂声经刀尖通过手腕传到耳内,逆羽的刀贯穿男人的胸甲,锋尖的刀刃透过胸腔。她拔出尚未直击心脏的刀,速度极快地斩断将死之人的双臂,骨头与骨头间的断裂,肌肉与肌肉间崩撕。原先肩膀的位置绽开一朵妖异的血花,逆羽踢倒跪她面前的尸体,她——今夜还要杀,杀得比现在、比过去杀的人还要多;她渴求着更多;渴求刀下亡魂的哀嚎;渴求肢解尸体时飘出的美妙音符。我……请满足我卑劣而贪婪的内心吧,小猪仔们!

逆羽提刀招呼了近旁的人,带着小队人马冲出巷子,闯入厮杀的战团。只有这个时候,手下们才是最听话的,她由衷地暗想,但愿我……今晚死不了吧。呵呵呵。杀了那么多人还妄图贪生,我真是贪心,太贪心了呢,哼,死了肯定被丢进油锅炸的。

小镇的开阔地格外明亮,逆羽还以为是大火烧到了湖边小镇。不过她很快发现了那是有人烧着了屋顶的干草,放眼望去净是屋顶放瓦的不过几座房舍,双手均能数光,况且木质结构的房子有些挨得十分紧。刹时升起的巨大篝火让逆羽误以为远方的大火烧了过来,原本他们一行人允许在最低限度内点了几处火堆烧饭取暖,即便战斗于漆黑的巷里,夜人们仍能精准地寻出敌方,更不用说像这样的混战,哪人多往哪砍就对了。何况这拨人乃系逆羽亲自挑选,十个夜人六个精。她飞快运作的脑子迅速做出此火乃敌人所燃,无非是为了照明,夜间作战最忌讳的便是误伤友军,夜幕下无论多么鲜艳的颜色看起来都如乌鸦一般漆黑,放火烧屋可以算得上明智之举——至少北茨城的军队能认得自己人。如此“无意义”的举措也无法拯救他们被动的局面,谁让他们好死不死偏偏遇上了由夜魔逆羽率领的夜人小军队呢——虽然逆羽不太愿意带那么多人行动,然好歹她还算是个“将军”。

沈贯中的声音幽幽地传入她的耳朵,逆羽隐隐约约听出其中的含义,他在指挥部队绞尽脑汁去歼灭北茨城军亦或是找准机会走为上。“就让我来做你最精锐的士兵吧,贯中兄。”转瞬即逝的理智代替因杀人亢奋中的逆羽轻轻说道,她遵循沈贯中,自己的参谋发出含糊不清的指令奔赴他口中的镇南、镇东、以及一些莫名其妙的地方。杀得昏天黑地,逆羽时不时瞥了瞥远在天边的红光,一丝焦虑在心口游荡,北茨城义光不可能傻到偷袭前还要放火告诉别人自己从此方向杀过来吧?她不禁思忖,不对湖边镇铁定不是北茨城义光的目标也不会是他军队前进的方向,有谁会厉害到将自己的军队往火灾蔓延之处行进……廉阪吗?

北茨城义光要夺下廉阪,逆羽得出了这番结论。其实想想不难理解,湖边镇是去往廉阪最近的一个地点,沈贯中出行前便已规划好最快、最短的路径而后水陆并进,最后一重障碍便是离开湖边小镇——一座危机四伏的小镇。倘若以此为跳板进可攻廉阪,退可扼杯户算是一处不起眼的要冲。北茨城家主义光是个野心十足的人,逆羽早在北方的时候便已听说义光之事迹,今夜所为恐怕是北茨城一族欲称霸四方的第一步。逆羽想到这不由得笑了笑,说不准威胁廉阪据点的不是崤函而是凡人呀,白跑一趟。

“北茨城军会试探此地,但是绝对不会率大军冒险穿越火海。”逆羽舔舐刀刃上的血迹,阴笑道。“义光大人。你说我会不会挫败你的计谋呢?”

她,逆羽被躁动的欲望冲昏头脑驱使她速速肃清镇中的北茨城军先锋,然后寻找北茨城的主力,然而她潜藏在心底的一丝清醒却告诫她“贯中兄是不会允许自己冒险,更别提带着百来号人去冒险与上千人……说不定有上万人大军的北茨城军队决战。”

不知不觉,敌人已经开始鸣金收兵。逆羽还未“玩“得尽兴,她觉得很可惜,但贸然追击对她的小军队来说肯定吃不消,只得作罢。她”燃烧“的脑髓似乎降下了温度,沈贯中千辛万苦地找到尸堆中的逆羽。她收刀入鞘,笑嘻嘻地奔向沈贯中,天真无邪,像是帮家人忙等着被夸奖的可爱小姑娘似的。她眯着眼睛站在沈贯中面前,脸上的血迹……应该说是血痕,清晰可辨。笑嘻嘻的样子加上屠戮后的此情此景,使沈贯中寒颤,但还是掏出手帕为她擦脸。

“大人辛苦了。“

逆羽依旧歪着头眯眼傻笑。

沈贯中扭头嚷道:“快,你们几个,去瞧瞧有谁受伤了,或者使有哪个倒霉蛋被杀了!“

被点名的几个跑向镇子各处,逆羽回过神来时,楞了好一阵子。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先是看了看沈贯中,又扫了眼周遭……她猛地往后缩了缩脖子——自己被自己吓着了。

“大人……您还好吧?“沈贯中担心地问道。

她眨巴几下眼睛,吞吞吐吐道:“我……比起这个,讲讲情况,越具体越好。“

“是。“沈贯中擦拭剑身上的血渍,收剑入鞘,缓缓说道。刚开始敌方冲入他们在纵横交错的巷子设下的埋伏,短兵相接,杀喊声令沈贯中误以为自己重回童年时偷溜出家逛集市一般。逆羽喷跑墙头的身影若隐若现,骑兵冲入镇子后能施展的地方过于狭隘,以致于成为他们最容易捕杀的目标。沈贯中跟逆羽说有那么一刻,他甚至想将防守后方的武士调过来帮忙——毕竟北茨城的先锋人多势众又难缠,可传令兵却汇报说镇子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

“怪不得……”她拄着刀喃喃道。

沈贯中抿了抿嘴,问:“大人,我们必须即刻转移。趁北茨城那帮家伙们杀回来之前。暴露了一次,绝不可暴露第二次行踪!”

她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北茨城他们会不会再发起第二波进攻呢,说不定会,也说不定不会……倘若他们发动第二波进攻,我们会被击溃的。逆羽揉揉皱紧的眉头。这时被沈贯中派出去的夜人回来报告说他们死了七个人,受伤的太多了……甚至有人把自己给扭了。逆羽忍不住扶额,好挡住自己满脸的黑线。

“向七位勇士致敬。”她望着被大火熏黑的天空,轻轻吐出心声。“……还有一个白痴。”她把声音压得极低,生怕风声会将其卷带得更远,孰会料料到有人竟会在战地弄伤自己……还他娘的没死,这才是最神奇的!我很好奇他是怎么做到的。“清扫战场,准备撤离。”她望向烧红的天,顿了顿接着道:“该不会有人泄露我们行踪了?”

沈贯中凑近道:“说不准……上面的人把我们卖了,倘若当真如此。大人,依我看还是早日乘船过大陆为妙。”

会中“叛徒”的套。“不可仓促,现在潜逃反而会被套上叛徒的帽子。”逆羽摇了摇头,收刀入鞘。“走吧。”

“是。”

大火直烧到上午,烟的味道随处可闻,黎明随着朦胧的灰色天空到来,空气好似夹杂着烧焦的木屑般刺眼。逆羽被呛得不断咳嗽,林子已成冒烟废墟。大火基本烧尽,偶有零星火势,像灰烬海洋中的燃烧岛屿。烧焦的树干如漆黑长毛直指天空,还有些书横倒在向西的路上,枝丫焦黑折断,烧空的中心还隐隐约约焖烧的红光。树林地上有些地方还很烫,有些地方烟雾缭绕,像炙热的阴霾。

他们越过一头红鹿尸体,后来又有一只面目全非的动物尸体。除了苍蝇别无活物,似乎苍蝇能在任何环境下生存。

“多亏昨夜那趟风改变火势。”沈贯中说,“倘若烧到湖边小镇……真不知道我们该绕多远的路才走到廉阪,廉阪据点有七位夜魔战士,为何非得让大人您亲自率队增援啊?什么狗屁崤函,他们这的势力甭说夺取廉阪据点,自保都难。依我看廉阪那帮家伙肯定是有啥大动作,指不准他们想根除崤函势力哦。”

逆羽无话可说,默默地穿越灰烬林海,最后沈贯中咳几声:“大人,您说为何北茨城放火烧山后才袭击咱们,而不是趁月色围歼咱?”

“不知道。”逆羽此刻满脑子空白,假设条件允许,她恨不得立马扑向被窝,倒头便睡。

她踢了踢地上的尘土,心想为何上面不给他们配马,若是配了那岂不是早早便赶到廉阪了。“走快些,早日到廉阪早日解脱。”

“是。”沈贯中咳嗽起来,“如果撞上崤函精英,望大人发挥实力帮助弟兄们,战胜这帮崤函混蛋。”

“嗯。”逆羽不情愿地回应。我真的可以……我真的敢发挥实力吗?头一次,她觉得自己的脑袋笨得像榆木脑袋。不,但愿无须发挥实力。没错逆羽倘若拼尽全力去战斗,可能会演变成昨晚那副样子,沉浸于杀戮之中,那心中的她,内心深处的她,不为人知的她会取代现在的她。有时夜里她问自己,哪一个才是真正的自己?或许只有将两者合二为一,融合一体才能结合成真正的自己吧——只有时间才能,给出正确答复。

道路与河流相交之处,几棵绿树映入眼帘,他们只有一侧树干发黑,树后的溪水幽幽地泛着光。蓝和绿,逆羽发现河水好似被烧干了不少。他们翻过两个岭头,一望无际的低矮丘陵袭来,高耸密集的林子就此止步,像是畏缩着什么。

开阔地使吾等暴露在危险当中。“贯中兄。穿过丘陵地还有多久到廉阪?”

沈贯中作揖道:“回大人,走多两日骑程便可。不过大人,属下担心北茨城的军队会追过来,走开阔地怕会被——”

“原地休整。”她打断沈贯中想说下去的话,逆羽也知道开阔地的危险。我们在同时间赛跑,若去晚了,廉阪据点怕是要被拔掉了。

看着原地休整的弟兄们满脸疲惫,她说不出话来。两日骑程,听着短,然走起来很辛苦说不定又很绝望。逆羽很快又催促他们启程,不再是徐徐前进,逆羽犹如手执长鞭的监工,使劲挥鞭催他们赶快奔跑即便跑断腿也得跑。馒头似垒叠的丘陵仿佛被他们从凹凸不平而踩成铺盖一般“平整”,灌木丛参差不齐,时而没腰时而像后娘养似的长不高不起眼。隔日黄昏时他们快马加鞭地赶到廉阪郊外七八里地外的一座岭头,逆羽便吩咐下去让弟兄们就地休整。所有人无不是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她沾满汗水的湿法黏着脖子,逆羽上气不接下气,伸手拢拢头发,头皮汇集的热量随着手指的动作逸出。

“我要水,渴死了。”逆羽闭眼道,伸手摸摸空掉的水壶,无奈地摇摇头。她四下张望,试图找出可解渴的野草,比方说三叶草的紫花。沈贯中见状,将自己的水壶递给她。“大人,给。若您不嫌弃。”她两眼冒光地结果水壶,仿佛小姑娘吃到糖球一般。“咕噜咕噜”将水灌入喉咙,甘甜无比。忽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句“有情况,快隐蔽!”把逆羽吓得喷出一口水,仓促卧倒时不慎打翻了水壶,淌出的水犹如冒着金光,她慌忙立起水壶尽可能保住剩下的水,塞上木栓,擦擦嘴角的水痕。众人飞速地躲入掩体,灌木、矮树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宛如清风抚过。

逆羽小心翼翼抬头,望向岭头下的驿道。她先听到马蹄声,然后是盔甲碰撞的微弱金属声,并且越来越清晰。飘动的烟尘模糊了距离,直到掌旗官冲出杂乱的灰幕。白底云纹的李字旗随着马背抖动,泛黄的旗帜迎风招展。逆羽忽然感觉自己跟领头之一的女人对上了视线,她倏地缩脖子好不被发现。那女人骑一匹墨黑母马,马鞍上左右各系着一口刀和一张弓,她的兜帽披风在双肩和手腕上波浪翻卷,轻盈如风。她也穿着盔甲,那是犹如手套般紧身、雕金琢银的绿釉鳞甲,令她看起来好似被夏叶包裹。长长的头发随风舞动,仿佛黄昏下的舞者。先锋共有三十三名骑手,后面更多骑手,悬挂李氏大旗的旗杆挤满驿道。华丽硕大的马车驶过,车轮“咔吱咔吱”地碾压粗糙的路面,一排排的仆从抬着大包小包的行李,气氛喜庆中掺杂着一丝倦怠。

“李家的送亲队伍,看样子。”逆羽扭头看向沈贯中,“大人您殊不知,李承安那狗东西独霸大半个溟莱,今个又把手伸到出云,就没人管管?“

看来贯中兄对那位李大人有点意见呢,逆羽不在乎军国大事,目光始终注视着绿甲夫人,道:“汝不知夫螳螂乎,怒其臂以当车辙,不知其不胜任也,是其才之美者也,戒之,慎之!倘若天命所至,李承安是灭是存自有定夺……等等,李承安是谁?“她呆呆问道。

沈贯中摇摇头道:“李承安乃禤国前南河节度使,庚申之乱的叛党首领之一,南方失势后携兵逃渡溟莱,然后大半个溟莱俱落入其囊中。“

“没有人讨伐他吗?“

“有,不过很多次都失败了,“他顿了顿,轻叹道,”有小道消息称,李承安背后有崤函支持。“

逆羽遥望队伍远去。

远远地、一个人趴在山岭,看着这一行人的背影,消失在天际,不禁长叹——“苦了这帮徒步的。“

夜色悄然而至,他们分批潜入廉阪城。

走到他们口中的据点时,逆羽还以为会是一番破败的景象呈现在眼前,可不料口口声声的秘密据点竟是座不大不小的宅院,更重要的是门面看起来“干净整洁“全然没瞧到这是需要支援的迹象。逆羽心想咱们大老远跑过来是为了啥,吃饱撑着没事干难不成想去劫送亲队伍?更可恨的是,廉阪方面毫无危机感的好吃好喝为他们接风洗尘。晚宴前她便吩咐过只可以代号来称呼自己,廉阪地主也用自己的代号来介绍自己,说什么廉阪好山好水实乃风水宝地,无奈外头烽火四起,城主何日参战只不过是时间罢了。逆羽面色平静,实则内心呕血恨不得杀光这些个把要事抛到九霄云外的家伙,她拧着覆盖大腿的衣摆,以免自己愠色的脸被他们看见。胡乱吃菜又灌了几杯酒后,她把剩下的事交代给沈贯中,找个理由,袅袅地起身离席。

白玉盘的银光铺洒庭院,白日看庭院别无它意,此时却像披了件银装般多了些浓妆淡抹的诗意。云松“沙沙”作响,夜里凉风抚过脸颊,她不禁打了个哈哈,仿佛催促她回去同那帮讨人厌的家伙饮酒一般。她整了整衣物,决心上街逛逛熟悉周围,以备不时之需。然街上稀稀拉拉的行人没提起自己的兴致,反倒吸引了异样的眼光。我又没带刀,衣服换了又不沾血,看我作甚?轻叹一声她拐进条巷子,以为可以钻出去怎料反钻进另一条巷子,走啊走啊,巷子好似没有尽头般,越走越窄宛如两旁的民宅和围墙心怀恶意挤向她一般。绕来绕去,逆羽的心焦了起来,心里不断质疑自己转出去所为何事,她的处境犹如热锅上的蚂蚱。

“要迷路……可笑之极呀。”她轻叹一声,继续迈步,木屐踩在夯实的泥地的感觉跟靴子的感觉截然不同,,若稍不留神自己便会被湿透的烂泥整个底朝天。潜入廉阪前,沈贯中千叮万嘱要变装,逆羽打量着自己浑身是血的衣裳也不是办法,即便混在人群中也未必躲得过守卫的眼。外头时有战事,诸侯们为保全领地怎又会放任一个浑身是血的妇人随意走动?逆羽也是无可奈何,换上平日所嫌弃的木屐,与红底白边梅兰菊竹交织绘羽的中振袖,此着物乃是她来出云之这么些日子来第一次穿上,鲜艳的颜色与漆黑夜色格格不入或者说乃是夜幕下别出一格的景致,沈贯中饭局当头也时不时偷瞄她;木屐拖出“哒哒”的声音回荡巷头巷尾,犹如庙里僧侣敲的木鱼。

雾云遮月,廉阪披上银白色的衣裳仿佛被泼墨染黑。

逆羽下意识地扶住旁边的墙,右手则贴紧暗藏兵器的腰封,眼前遭霎然而止的阴暗的地面,仿佛会蹦出精怪似的。

今晚是第几次叹气?她在心里问自己。威胁肯定不是来自城内,他们能静下吃喝玩乐说明局势还在掌控之中。逆羽摸着墙边摸索前进边想,“木屐不好爬墙呢。”没错,木屐这种拖鞋对她来说连正常行走已是极限,若再让她翻上屋顶上蹿下跳岂不是要了她的命?逆羽乖乖地徐步前行,小心翼翼的样子同先前在湖边小镇杀人取乐时截然相反。上苍保佑,今夜让我睡个好觉,嗜血的冲动就令其烟消云散吧。贯中兄能把那伙酒坛子搞定,我也相信他能从七位夜魔口中套出有用的情报。沈贯中是她目前为止最信任的手下,他总能在逆羽遇上亦或摊上事时帮自己一把,若非有沈贯中来替自己接管手底下那百来号人,说不准在前些日子他们能活着跟逆羽走出湖边小镇的估计没几个。连日赶路又加上与北茨城军战斗,她隐约感到双腿酸痛。

我在哪?“见鬼!”她望向后方,来时的路业已隐去踪影,此刻逆羽难看的脸色好像会把全廉阪城内所有人的祖宗问候一遍般。咬牙切齿地继续走着,思忖着只要走上大街或许也寻到回去的路了。像是在磨我性子,逆羽转悠半个时辰宛如逛遍了大半个廉阪城的巷子,可之前听沈贯中说真正的廉阪城乃是苔井家族的居城,她现在所在的位置只得说是“下城”。

“狗东西!”逆羽咂舌道,“我就不信,不信他奶奶的廉阪城连条像样的大街都没有!”腰封衿下、衽、下前不仅缠紧了她剩余的怨气,更裹实了她的腿,平日里大步流星如今已成小碎步,走得极为难受,若是敞开下摆又极其引人目光。逆羽受着这股气,憋心里着实委屈。“为了你们的狗屁事业,我忍。去你的狗屁事业!”

一只乌鸦像被她吓到般飞走,寂寥的巷子泛起雾气迷蒙了前头的路。“累了。”逆羽喃喃道,背靠墙抬头仰望夜空,感叹自己现在的心情跟天上的月亮一样吧。她貌似听到人的说话声,摇了摇脑袋甩掉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前退两难”的处境令她不知如何是好,她伸手碰碰袖子。嗯,荷包还在。“嘿咻。继续走吧,反正杵这头呆着也没啥用,柳暗花明又一村……大概吧。”逆羽不确定地笑了笑,“想吃饭……”虽然自己的气未消,然肚子诚实的“咕咕”响着。走出去买些吃的吧,她这般想着。

月关顽皮地趁乌云疏忽而露出的缝隙探出头,一抹银光照耀逆羽的脸颊,她的思绪早已随着食欲上九天揽月去了,步伐犹如丢了魂似的,一只小“飞鼠”从自己头顶掠过,翅膀貌似还夹带着家家户户的话语,欢欢笑笑、争争吵吵。她不明白为什么蝙蝠要成为飞鼠,不明白那些生逢大争之世的平民对距离自己三日骑程外的战事充耳不闻,还能其乐融融聚一起吃饭,战火烧过来时他们不过是待宰的羊羔——连反抗的力量都没有。

她感觉前方有声音传来,便加快脚步。

月亮伸手推掉乌云,仿佛白夜笼罩廉阪。

看清路面的逆羽跑了起来,若能逮到人,绝对逼问他怎么走出去。正当她扶着墙角拐弯时,鼻子撞上了堵柔软的“墙”。正当她抬头仰望想瞧瞧撞上了啥,不想她瞅见眼前撞着个妇人,她一手扶着自己的肩一手按向腰间的皮套马刀。还是个孩子,逆羽看着她的脸心想,高过头。少女扎束起亚麻色长马尾,湛蓝的眸子映着逆羽的身影,双眸宛如水晶般剔透,白皙的肌肤在月光照耀下散发光芒,小圆鼻薄嘴唇瞧过去甚是可爱。身着修身的金边鸣燕旗袍,上头描绘的几条色彩各异的锦鲤在月光衬托下呼之欲出,修长的大腿套进红丝缎系紧长至大腿的足袋中,又装进抽折的黑色高筒靴。肩头上批件钴蓝色的外衣,半只胳膊穿着,另一边任凭其垂落,中间一根小指粗细的红绳栓两衣襟防止脱落。细看那少女英气勃勃,带着几分男儿之气,高挑的身材让逆羽必须抬头才能看着她的眼睛,高自己半个脑袋。

此时见了这人,竟有几分亲切眼熟,正欲开口:“我是……”

少女顽皮地以手指唇,笑道:“且慢,容我猜猜……嗯,你是雏后来的常陆家的姑娘,是不是?”

啊?常陆家?逆羽诧异道:“你如何知道?“

那少女歪头,历数道:“看你的打扮,自然不会是民妇,且说衣裳上头的三鱼纹章,乃是世家之证,凡夫俗子穿戴怎么说都会被杀头。听口音也不似本地人或是溟莱诸地的人。所以,常陆家族的小姐,您迷路了?“

逆羽笑了,但不是笑她猜出了正确答案:“小女名唤‘小羽’,随舅舅行商至此见见世面,怎知迷路于此。若小姐不介意可否领我走出去。像您这般能靠观察几眼便推论出小女身份的聪慧女子,定能带愚钝的我走出吧?“既然是丫头你先推出的谎言,那就顺其自然的让谎言持续下去吧。

那少女拍手道:“哈哈哈哈。不妨不妨,一起走便是。“她整了整衣服,接着道。”令尊不同你一起嘛,为何只与舅舅出行?“

“唉。小姐不知。“逆羽假叹一声,”家父半道去了杯户行商,我人生地不熟拐胡同失了方向。唉,小姐知晓我常陆家之事,莫非贵人是?然喜欢舞刀弄枪的公主或小姐,‘小羽’没听说过呢?“逆羽不停打量着那姑娘,试着从她身上揣测出些端倪,可她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出能证明她身世的纹章及物件。

“要不要猜猜看?“少女眯眼道,逆羽摇头表示投降。,嘴角的微笑好似在嘲弄逆羽似的,却又夹带着大姐姐对妹妹般的亲切。说罢,少女挽起逆羽的胳膊领她往自己身后走。一手抚着刀柄。“天下诸侯整整嚷嚷,分家无数。可到头来贵族们数来算去不过才几家,你们常陆家想来也是奇特世家,聚财无数实力不容小觑,常陆家注重家业之心今日算是见识了。儿子随父行商也罢,然女儿也随父行商,问天下有谁家可比过贵家。”

还有此事的说法?“哪里的事呀,只是为了家业着想啦。商人苦是苦,却没人想的那般下贱。”逆羽搭手覆上少女的手,仰望她接着说,“阿姊若不嫌弃人家低贱便可,倘若公主明经商之道,必须可领悟其中的奥妙。”

“瞧您说的。”少女放开抚着刀柄的手,逆羽隐约地看见上面雕刻着些东西,她顿了顿接着道。“常陆妹妹。怎么说你也算常陆家的公主,理应明白大争之世,士农工商不齐心独大一家。即便雄心勃勃到最后不过是白费功夫,经商之道小女子必然领悟不到奥妙。一则,顽信本心之自由为吾所持。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不正如咱俩,倘若你我二人皆系世家平凡女子怎又于此邂逅呢?”

逆羽笑了:“即便相遇,比的也是绣花针功夫哦。”

她们都笑了,少女继续道:“顽信本心说真的是最为奢侈,我执刀剑你掌算盘,无视他人之非议,走自己的路,做自己喜欢的事。都说产床方是妇人的战场——那只是无力反抗的理由,按我说人皆有一死,能选择自己想要的死法比死在产床好上万倍。”

“阿姊好棒哦,试问天下孰可比之!”逆羽“公主”又不由得对眼前的女孩子刮目相看。无视世俗眼光的贵人,假如她在大争之世掺和一脚,不一统出云溟莱也可教育子孙继承其念盖平乱世……指不定哪天还会变成禤国最大的威胁。“难得啊难得,阿姊可惜不是男人,若为男岂教公族不欢?”

“知我者小羽也!”少女颔首笑笑:“听公主的口音有些怪怪的,像是禤国腔调呢。”

又没承认过我是雏后人。“不瞒阿姊所言,妹妹出生在禤国,童年待在北方过。”

见她点了点头,为不起疑心逆羽继续假扮“常陆公主”的身份,很多时候常陆家给予夜人很多便利,逆羽初来乍到之时被安排在雏后充分利用了这点,语言文字地理均在雏后所学。说句难听的,逆羽知道常陆的事比常陆家人知道的还多。“阿姊可带兵打过仗?唉,我还以为阿姊打过仗呢。老实说,常陆家快十六年没打过仗了,若是真打起来该怎么办啊?”打起来还不是夜人帮他们擦屁股?打了也与我无关。

“常陆家人才济济,妹妹何须担心。”少女伸手揉乱逆羽的头发,劝她不用多想,可她并不知道逆羽此时想着啥。认识不久,可她俩越谈越投味,很快几言几语便也成了知己。她觉得跟眼前这位陌生女子聊天有一股安心感,能给与她短暂的平静。

几缕薄云绕着月亮打转,少女领逆羽迈出巷子。终于迷宫般的巷子算是走完了,街上灯火辉煌仿佛另一个世界,逆羽双眼冒光嘴巴“噢噢噢”个不停就差跳起来。拽着少女从摊位这头走到那头摊位,又从刚刚那摊位溜回这个摊位。少女笑着说既然带你出来了,用不用送妹妹回客栈?逆羽摇头婉拒了,难得出来溜达怎可回去那么快,少女便说有事失陪,摸摸逆羽的头就转身离去,她忽然想到什么要紧的事。

受助者必谢,不然则失。逆羽赶忙扯住她的袖子,即便夜人被骂作坏人也不可失礼:“阿姊稍等!”

“怎么了?”她回头不解地问道。

逆羽舔舔嘴唇:“那个……可否请教阿姊名讳?以便妹妹铭记阿姊之恩好生报答。”没错,逆羽才惊觉自己同不知人名的妇人聊了大半天,不知人名岂非失礼之至?

“啊——这个呀。”少女单手叉腰,挠挠脑门,吐出令逆羽险些失声尖叫的名字。“小女子嬴姓白冥氏,白冥梦楚也。”

她松开袖子,捏着菓子顾不得什么礼仪对她鞠躬道谢,生怕面前这位天生的宿敌——白冥梦楚,会看见自己煞白的脸色。我必须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文字好似从她脑海中浮现欲压倒她瘦小的身板一般,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仿佛感到这三个字在她眼珠子里晃动着,密密麻麻颤动着,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白冥梦楚笑了笑同样向“常陆小羽”鞠了一躬,朝人群走去。看着她的背影,目送她的渐行渐远,逆羽心里不是滋味……好像遭人背叛似的。直至白冥梦楚的身影没入人群,再也找不到,逆羽仍站立在木桥上仿佛木头似的。桥底流过潺潺水声,像是在梳理她纠结的思绪。

“哈哈哈哈。”她身子一转,背靠桥杆坐下。路下都很好奇地打量她,逆羽问自己为何不趁她不备杀了她,白冥梦楚乃宿敌……可我下不了手,贯中兄知道了怕是会训我一顿。身为夜人我因何而战?她可是崤函的族人,就因为是知交便放过那厮…… 我不是个合格的夜人啊。食而无味吃完菓子,逆羽叼着签,上下咬动。直到沈贯中半个时辰后带人找过来,她空空的脑袋方回过神。

“大人,您怎么坐这,多脏啊!”沈贯中忧心仲仲,他眼中的逆羽与瘫掉的废人无异。“来。您慢点,我扶您回去。”

归了宅院,沈贯中催促她换了身鹿子柄纹染二尺袖及灯笼袴。少去束缚下半身的枷锁,逆羽仿佛解脱似的,她独自坐在房间,拿着簪子剔了一下灯台,突然间灯花一晃,她看到板壁上出现一个巨大人影。

逆羽手一抖,强自镇定道:“贯中兄?”

却听声音缓缓道:“正是属下。”

她缓缓地转头,好诧异道:“怎么,大半夜的?”

沈贯中正襟危坐,开始说明在逆羽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夜魔们制定的计策。原来七位夜魔的任务并没有想象的那么“难”,无非就是想尽办法肃清这一带的崤函势力,据可靠消息称他们不断地往梅川靠拢,像是有什么特别大的动作。还有人说前些日子北茨城家族所为之事必然有崤函指使,他们说北茨城现欲吞并两小诸侯的领地,他日必有扫六合包举宇内之心,吾等的任务便是先行袭击梅川掉头攻击北茨城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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