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章、廚房戰爭

　　這一天，法伊亞在自家陽台撿到了菈伊絲；這一天，伯利恩追著惡魔的痕跡來到了蒙提法馬恩；這一天，一名騎士拿著巴托羅的密信從軍區中疾馳而去。

　　這一天，明明昨天晚上才成功埋伏擊退了偷吃士兵們晚餐的小偷。但巴托羅的心情卻不是很好。

　　在巴托羅手下的十二名護衛中，或許那個整天只知道準備狩獵工具的阿丘甘看不出來、或許那個最壯的大塊頭伊隆看不出來，但那個有著與粗獷外表不符的細膩心思、謹慎小心的韓塔斯絕對能察覺。

　　除了一些人格特質上的因素外，那也是因為在與巴托羅一同被北域議會分發到蒙提法馬恩的護衛當中，他是跟隨巴托羅最久的一位，對巴托羅也最為熟悉。

　　但韓塔斯也沒想到他會這麼快就知道自家老大心情不好的原因。

「惡魔？」在飯後被叫到營長辦公室的韓塔斯驚愕的把自家老大剛才說過的話重複了一次。

「對，就是惡魔。」

　　聽見巴托羅以嚴肅的口氣確認了這個消息，韓塔斯想起了那些來自教廷祭司口中種種關於惡魔吃人的傳聞，他頓時有點慌張，但很快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既然巴托羅找他談起這件事，那就一定有任務要交代他去做。身為一名典型的北域人，他不畏懼任何挑戰！

「冷靜了就仔細聽好！明天，我要你假藉獸潮來襲的名義帶隊出去疏散附近的村民，把他們帶到營區內安置，盡量不要造成恐慌。」

「是。」韓塔斯簡短的應道。現在是收穫期，在這種時候疏散平民會給存糧本來就不寬裕的底層帶來什麼樣的影響他很清楚，但他沒有提出任何反對意見。

　　因為這是北域邊陲聯盟下每一個地區軍團唯一的任務：保護平民。無論是對抗冰迪斯肯的入侵還是清理每年不定期出現的獸潮都在這個範疇內，這次惡魔入侵的事件自然也是。

「另外，你還要以偵查獸潮為理由將附近所有可疑的地區都搜索一遍，特別是北邊。注意別讓下面那些士兵知道惡魔的事。」

「但如果惡魔真的在這裡……」聽見巴托羅的指示韓塔斯眉頭一皺。

　　他本來想勸說巴托羅改變主意，因為如果不讓士兵們事前知曉惡魔的存在提高戒備的話，任務中就可能會因為惡魔的偷襲導致士兵傷亡以及混亂。不過話才說到一半，韓塔斯突然想到了一個可能。

　　那就是惡魔已經沒有威脅性了，與其讓士兵們知道惡魔存在而恐慌還不如選擇隱瞞消息。

「難道昨天被擊退的就是……」以韓塔斯對巴托羅的了解，也只有這個可能才會讓巴托羅明知惡魔可能存在之後，還是執意要對下面的那些士兵們隱瞞有關惡魔的消息了。

「本來還有點懷疑，畢竟我也只在二十多年前跟牠的同類交手過一次，但那名使者帶來的消息讓我確定了，那就是惡魔沒錯。」巴托羅點頭證實了他的猜測。

　　翌日，伯利恩無所事事的在營區中閒晃。

　　他此行前來示警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對方也表示了會配合疏散行動，接下來的幾天他將會在這裡觀察事情的後續發展。

　　如果在此發現了惡魔的蹤跡，那他將會聯合這裡的營長巴托羅一起出手，因為只有這樣才可能有一點機會能將對方留下。

「早上好，伯利恩先生。」在建物之間的灰土地上，裝備穿戴完全的寇塔從前方的路口小跑著過來。身為昨天晚上那起紛爭的主角之一，寇塔彷彿什麼事情都沒做一樣，很自然地在經過時跟伯利恩打了聲招呼。

「是寇塔啊。早上好。」之前常常聽戰友說北域如何如何，昨天他總算是親自領略了一番道地的北域民情，這也導致伯利恩此時不知道該對寇塔擺出什麼樣的表情才好，最後只好選擇微笑以對。

　　畢竟寇塔也只是個樸實的北域年輕人，能有什麼壞心思呢？

「我剛剛聽見號角聲了，你們有任務嗎？」

「那是集結指令。聽說最近有獸潮聚集的跡象，我們準備出去疏散附近的居民，這幾天還是先不要離開軍區會比較好。」寇塔回答的內容卻讓在旁邊聽著的伯利恩眉頭一皺。

　　他昨天才帶來消息要求巴托羅協助疏散平民，今天就發現了獸潮的蹤跡？哪有這麼剛好的事？

「放心吧，我還會在這邊住上幾天。話說你們通常是怎麼應對獸潮的？」很好的掩蓋住心中的疑惑，伯利恩面不改色的回道。

「就像現在這樣，優先保護居民並同時尋找獸潮的蹤跡。」

　　伯利恩用隨口找來的話題跟寇塔聊著，很自然地就順路朝士兵們集結的校場走去。

　　號角響起後的短短幾分鐘集結就完成了。校場中列隊整齊的北域士兵們分成幾個大隊，安靜的等待閱兵台上長官的命令。

　　站在校場外的伯利恩認得那個人，好像是叫做韓塔斯，巴托羅營長手下的護衛之一，兼任營區中的大隊長職務。

「一到九隊，出列！」回應韓塔斯號令的是整齊劃一的踏步聲，校場上的所有士兵都往前踏出一步。

　　伯利恩昨天在整個營區中逛了一圈後了解到的資訊是蒙提法馬恩軍區中共有十二個大隊，由巴托羅手下的護衛兼任隊長，大隊整體的實力水平在初階劍士到高階劍士之間，而實力只在學徒水準的新兵則不編入隊伍。

「這次的任務是突發性的獸潮防範，一到八隊，你們負責協助附近居民撤離到要塞中；九隊則由我親自率領，負責偵查周邊區域。」

「這麼多士兵？」眼前這已經是整個營區接近四分之三的兵力了。但越是這樣就越讓伯利恩感到不妥。

　　韓塔斯他知道實情嗎？注視著閱兵台上的那個大隊長，伯利恩很想直接走上去問他個明白，但此時無論身分或場合都不適合他這麼做。

　　韓塔斯自然早就注意到站在校場旁的伯利恩了，因為就他孤伶伶一個站在那邊實在很顯眼。他甚至能猜到對方為何而來。

「一到八隊自行分配路線與要疏散的村莊，九隊分出八個小隊隨同一到八隊，附近村落如有異常立刻回報，現在出發。九隊其餘人等準備輜重，準備完成後要塞外待命。」

「是。」

　　發出指令後集結的士兵們開始行動，讓附近響動的全是紛亂的腳步聲與甲冑摩擦的聲響。韓塔斯則跳下閱兵台，朝伯利恩的方向走來。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換個地方說話吧。」說完也不等伯利恩回應，就直接拐進附近的一個轉角。

　　他果然知情。

「為什麼不告訴他們？」伯利恩面色一凜，跟了上去。

「為了不造成恐慌。」聽見昨天自己問過一次的問題，韓塔斯只是笑了笑。

「他們都是好苗子，但還不夠大膽，他們中有很多人的手甚至沒沾過血。我們要的是一支軍隊，而不是一盤會因為傳言就四分五裂的散沙。」

「你可能不清楚，如果不提高警戒一旦碰上牠會死很多人的。」伯利恩加快腳步跟上對方的速度，如此才能將交談的音量控制在細語的程度。

　　韓塔斯給他的回答有些像搞不清楚狀況，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但他的下一句話讓伯利恩更加困惑了。

「你說的我也想過，只是……」說到這裡，韓塔斯就不再言語。

「只是什麼？」

　　面對伯利恩的追問，他只是默默的推開旁邊的門走入一個房間中。這是一處空房，偏僻、空曠，空氣中還飄著因為有人踏入而被捲起的灰塵，顯然這房間已經很久沒有被使用了。

「巴托羅老大說那隻惡魔已經不再是威脅了。」等伯利恩也進入屋內後，韓塔斯把門關上，才開口把未完的話語接上。

「什麼？」雖然伯利恩已經猜到他會聽到一些預料之外的答案，但這一瞬間他還以為他聽錯了。

　　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巴托羅為什麼會說惡魔已經不再是威脅了？

「你聽過最近有小偷偷吃士兵們晚餐的事嗎？」

「有。」雖然韓塔斯突然提起不相干的事，但伯利恩還是在思索間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他當然聽說過，而且印象深刻。

　　食物小偷的事還得從幾天前的晚餐被人偷吃了開始說起，一開始士兵們雖然生氣，但只以為是誰肚子餓了所以偷吃，並不以為意。

　　第二天的晚餐也被偷吃了，連續兩天發生這種事讓營區中的士兵們有點生氣了。為了找出是誰偷吃所以在食堂附近加強了警備力量，但這仍然防不住食物小偷，第三天的晚餐還是被偷吃了，一名刻意待在裡面的廚娘被小偷打暈，醒來後表示沒看有到小偷是誰。

　　第四天雖然再次加強了防備，但依然沒有用。在廚房外站崗的士兵們沒有察覺誰靠近也沒有聽見裡面有任何聲響，晚餐還是被偷吃了。

　　最後巴托羅下令煮了一鍋特別香濃、特別大鍋的燉肉。之後他關上了廚房所有的門窗，只留下一扇其中窗戶開著，並且不讓他以外的任何人留在廚房內。

　　當食物小偷循著香味而來，牠的陰影出現在唯一打開的那扇窗戶中時，巴托羅藉由埋伏成功的重創了食物小偷，牠留下鮮血與羽毛，於夜色中飛走。

　　經韓塔斯這麼一提，伯利恩很快就把那個故事的結尾與惡魔不再是威脅這兩件事聯繫在一起，但他還是不太敢相信。

　　用燉肉來吸引惡魔？惡魔可是食人的怪物，怎麼可能會被燉肉吸引。

「欸，那可是惡魔、平均實力達到劍師層次的強敵。不是什麼尋常獸潮裡的首領獸王喔，你的意思是巴托羅營長自己把牠解決掉了？」

「信不信隨便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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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更新了一章

本來想說點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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