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我嚇了一跳，下一刻我才意識過來：我居然在家教課的時候睡著了。

「上班偷懶欸你。」宥瑞一如往常坐在我的對面，他的手指在我面前的桌上敲了敲，托著下頷笑道：「叫我爸扣你錢喔。」

「......抱歉。」

我收拾好自己的糗態，嘗試以最快的速度讓自己回復到教課的狀態。「寫完了嗎？」

今天就和往常一樣，我帶了一疊試題給宥瑞寫，之後再一同檢討並加強他的弱點，而在他寫試卷的同時，我著手準備論文的部分。

我的手握著筆，眼睛卻已經睡著了。

「寫完了。」「嗯，我來看看。」

我伸手要拿走他桌上的試題，但宥瑞卻突然一巴掌拍在試題上，想阻止我拿走。

我不是很理解這個行為，便抬起頭看著他。

「我今天不想上課，所以不用看。」

說什麼鬼話？

他抽走那疊試題丟在一旁，突然坐正盯著我看，像是在打量著的眼神讓人不是很舒服。

「你不上課你要幹嘛？」「我有問題要問你。」

突然，他的表情嚴肅了起來。

「前幾天，市中心的色情賓館，你去那裡做什麼？」

我心裡一怔，但連這一瞬間的表情都被他抓住了。

「那果然是你嘛。」他的表情更加確信，語氣也開始咄咄逼人：「你是外縣市來的大概不知道，那裡做黑的是出了名的，而且我看你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怪怪的。」

「那你又怎麼會在那裡？」

我下意識低下視線，逃避他審問的眼神。

「我？我朋友的練團室就在那條巷子裡的地下室，我很熟那裡的。」宥瑞又用力拍了一下桌子，原本很緊繃的神經被他一嚇，又變得更緊張了，而他還是繼續逼問道：「現在是我在問你，你去裡面到底在做什麼？」

怎麼辦？

該怎麼回答？

我完全沒想到居然會是被宥瑞看到，這簡直比被同學看到還糟。

......怎麼辦？

「哼，保持緘默嗎？」

只見他站起身子就要往外走，說道：「那我要去跟我爸說，說他找來的家教不會教，上課都在睡覺，而且還有在吸毒。」

「等等！」

我趕緊站起身子拉住他。「不要跟他說！算我拜託你，千萬不要跟他說！」

「那你老實承認，你是不是有在吸毒？」

「我沒有！」

「我可不是什麼好學生，我看過的東西比你還多。」

他一手掐住我的臉，從他的力道跟表情能看得出來，他真的在生氣：「你可別逼我去報警讓人來抓你，到時候難堪的可是你自己。」

或許是我想得太天真了，對於那顆藥的後遺症的影響力。

我抓著那隻掐著我的手，只能無奈地垂下眼睫。

「我...是去援交的......」

過了一會，那隻憤怒的手才終於鬆開了我的臉，我忍不住揉了揉，掐著我疼得要命。

「沒有吸毒？」「應該是沒有......」「什麼叫應該？」

要開口時，那人的暴行突然閃過腦海，現在想起還是令人發寒。

「......我...他強塞進來的......我來不及吐出來......」

我能隱約聽見，宥瑞似乎嘆了很長的一口氣。

「那樣的話，是迷姦藥吧？」他煩躁地撓了撓頭髮，看我的眼神也開始輕蔑起來：「用身體賺錢比教我這個廢物來的輕鬆吧？」

我沉默不語，現在不管說什麼，大概也改變不了宥瑞對我的態度了。

「如何？你那晚賺了多少？」

「......沒有。」「什麼？」「我沒有賺到錢......」

對，那晚我其實什麼也沒賺到，那個人根本連一張一千塊都沒有留下，白白被插了一整個晚上又差點賠了一條命。

更過分的是，對方還故意跟櫃台說開房錢後付，我不只沒賺到錢，還得賠一個晚上的房間費用，惡質到極點。

「哼，遇到白嫖啊，只能說你活該。」

他冷哼了一聲：「你跟不少人有過經驗了吧？」

我感覺自己像是個被審訊的犯人，只能低著頭默默地被質問。

我輕輕點了點頭。「......是。」

「那還真是賺得盆滿砵滿啊，還讓你拿跟人打炮的寶貴時間來教我這個廢物讀書，不就委屈你了？」

他用力地推了一把我的肩膀。說也奇怪，雖然他很用力，但我應該也不至於到頂不住，然而我卻被重重地推倒在地上，摔得屁股疼死了。

但或許是這一摔，稍微爭取到一點宥瑞對我的同情，他也不再對我手來腳來的。

「你該不會......跟我爸也做過了吧？」

我心裡大驚，即答：「沒有！」

「你的反應也太大了，像是在掩蓋謊言似的。」宥瑞笑得很冷，彷佛他早就預料到這件事般。

但是，不行。

只有這件事，我必須對宥瑞咬死到底。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我繼續反駁道：「他是你爸，你怎麼可以這麼說他？」

「天底下哪個老爸會對著兒子打手槍的？」

至此，我的心跳頓時漏了一拍。

然而，宥瑞倒是笑得很坦然，眼神卻依舊充滿輕蔑。「是吧？連你都覺得不可思議對吧？那個一臉正經的臭老頭居然是個戀童大變態......欸，跟你很合啊，一個小變態一個大變態。」

噗！

在我意識過來之前，拳頭已經先飛到宥瑞的臉上。

我站起身子揮了他一拳，但那拳似乎對宥瑞來說根本不痛不癢，只是更增長他那暴躁的氣焰。

我看到他回瞪過來的眼神時，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

我緊張地吞了一口唾沫。「抱...抱歉......」

「哼，要打架嗎？你覺得我會輸你這個矮冬瓜嗎？」

他大步朝我走來，我還來不及抵擋，就被他一拳揮到地上，他壓上來又是一拳飽滿著憤怒的一擊，直接重擊在我的肚子上。

那一瞬間，我痛到幾乎沒有辦法思考，也甚至無法呼吸。

我縮起身子，疼到說不出話，但宥瑞的腳還是不停地往剛才他重擊的傷處猛踹。

「媽的、讓你揍老子！媽的！混蛋！」

「在幹什麼！」

大叔和安太太突然衝進門來，安太太趕緊跑到我身邊想把我扶起來，我抬起頭一看，大叔勉強架住殺紅眼的宥瑞，破口大罵道：「安宥瑞，你瘋了你！怎麼可以把人打成這樣？」

「是他先打我的！」「夠了，你給我出去！我晚點再來處罰你。」

宥瑞氣沖沖地瞪著我，他用力地踹了房門一腳後就衝出門，在房內還能聽見他重摔大門的聲音。

轟走宥瑞後，大叔才跟著安太太一起檢查我的傷勢。

「他怎麼樣了？傷到哪裡了？」「感覺是傷到肚子，他一直在冒冷汗，臉色也很蒼白......」

安太太拿起手帕擦拭著我的臉，驚恐的語氣轉向大叔。「老公，怎麼辦？要不要叫救護車......？」

「不用......」

我按下安太太的手，嚥過那口氣後，總算還是能說一點話：「我忍一下就好......」

「忍什麼？萬一內出血怎麼辦？」大叔的語氣也很慌張，但他正在壓抑他的不安，似乎是不想讓安太太聽了更著急。「阿予，我送你去醫院，至少我們去檢查內臟是不是有受傷。」

安太太一聽，表情更驚慌地轉向大叔。「內...內出血......？這麼嚴重......！」

「不用，真的不用......」

畢竟一開始動手的我也有錯，即使我自己也不懂自己怎麼會突然這麼沉不住氣。

「對不起，是我跟宥瑞吵起來......一時氣不過打了他，他才會這麼生氣......」

大叔嘆了一口氣，他扶著我的肩膀，神色凝重地說道：「我尊重你的意願，但......我還是希望你能去看看，你真的不想去醫院嗎？」

「不用......上次受傷已經快把我爸媽嚇壞了，要是去醫院的話一定會驚動到他們，我不能再讓他們擔心......」

我勉強擠出些許微笑想讓他安心，雖然我知道這個方式似乎讓他們更不安了。

「我沒事的，他沒有真的用力......只是我身體不夠強健，被打一下就看起來很嚴重......」

「......好吧，我送你回去。」

大叔深吸了一口氣，無奈地說道：「但你答應我，如果情況變糟的話還是得去醫院，好嗎？」

我點了點頭，大叔這才將我從安太太手中接過，小心翼翼地攙扶著我。

「宥瑞...宥瑞跑出去了......」「那小子一言不合就離家出走，也不是第一次了，不用管他。」

大叔讓我坐在玄關旁的椅子上，等著他焦急地穿好鞋子。我抬頭望向幾乎要被嚇哭的安太太，原本漂亮的美人被嚇得花容失色，深怕我真的出了什麼意外。

「予熹...予熹......我真的很抱歉......」她顫抖著身子，就連聲音都在發抖：「我們家宥瑞居然對你這樣......」

「沒事的，安太太，我真的休息一下就好了。」我安撫道：「還是趕快把宥瑞找回來吧......時間晚了，他在外面也很危險......」

她哭著點了點頭，焦急地將我和大叔送出門。

大叔將我抱入後座，讓我躺在後頭能稍微歇息一會，雖然現在讓我伸直身體還是會很痛，只能勉強蜷縮在椅子上。

「這臭小子......我回來一定要好好教訓他。」

他一邊說著，又往後回望著我：「阿予，現在感覺如何？」

「沒有剛才這麼痛了。」我長舒了一口氣，但肚子還是會一陣一陣地抽痛。

「我真的感到很抱歉，我這樣麻煩你卻還讓你受傷......」大叔的語氣充滿內疚：「之後我會帶那個臭小子親自向你道歉的。」

「沒關係，先送我回去吧，你再趕快回來找宥瑞......」

「那小子隨便他去，反正他還是會自己回來—--

「大叔。」

我轉向他，試著緩慢地吐出字句，不讓換氣造成肚子更加抽痛。

「我不是你兒子，宥瑞才是。」我說道：「比起我，你該更加擔心他的安全才是。」

大叔啞口，似乎一時也無法反駁我的話。

「然後......在你家裡不要叫我阿予，安太太會懷疑的。」

「抱...抱歉......」

他似乎終於意識到他的失態，但我也不怪他，剛才我真的差點被宥瑞揍到往生，他會慌到忘記顧及其他事情也是理所當然的。

在這種時候卻還是想著不被別人發現自己的不倫關係，大概只有像我這種愛亂搞又怕死的人了吧。

我沒關係，死了就算了，不過就是又壞了一個替代品而已。

但宥瑞...感覺是真的對我感到失望了吧......

大叔的車速比以往來得匆忙，晃得我有點暈，我只好閉上眼睛休息，閉著閉著，就這樣睡著了。

等到我再次醒來時，車子似乎已經停下來，而大叔也不在駕駛座上了。

這裡...是哪裡......？

「我覺得他最近有點奇怪......」

——蔡泯浩？

這樣啊，已經到學校大門了。大叔讓他下來接我嗎？這也太大費周章了。

雖然只隔著一道車門，但他們似乎就站在車門旁邊，對話都被我聽得一清二楚。

「我想，他只是太累了吧？這也是我不好，他念書很辛苦，我還這樣拜託他......」

「不，予熹是懂得分配時間的人，他一定是認為自己時間上有餘裕才會答應安叔的。」

「這樣啊...這樣啊......」

「只是......他也是很會忍耐的人，我覺得這也是他的缺點之一。」

什麼鬼，偷講我壞話。

「怎麼說呢？」

「安叔你知道嗎？他預計明年就要畢業了，因為他爸媽年紀很大了，他大概是不想讓他爸媽辛苦，所以硬是逼自己兩年就要把學士讀完。」

「他居然......把自己逼這麼緊嗎？」

屁，蔡耗呆你不要幫我亂編故事好嗎？

「老實說，我反而覺得他去安叔家回來後才沒有那麼緊繃，我每次看他不管到哪裡，不是在念書就是在準備論文，明明累到都笑不出來了卻從來沒有聽過他抱怨很累。但他從安叔家回來的時候偶爾還會跟我聊你們家的趣事，那個時候我才覺得他好像比較放鬆。所以......我覺得他應該很喜歡去安叔家才對......」

我靜靜地躺在車裡，認識一年多來，這大概也是我第一次聽見蔡泯浩對我的想法。

「只是，他最近真的有點怪，前幾天更是。他從以前就會自己去市中心，到快晚點名才回來，也不知道他是去做什麼，但上次他莫名其妙就被人打成那樣，前幾天回來的時候甚至有點恍惚，我很擔心他發生什麼事，但他每次都不會跟我講......大概、大概我在他心裡只是個只會找他抄答案的拖油瓶吧，所以他才沒那麼信任我......」

啊。

我愣了一下，內心一時有些失措。

雖然他真的很吵又不會念書，整天除了找我出去吃喝玩樂就是哭著求我救救他的作業。

但我沒有把他當成拖油瓶，從來沒有。

然而，我表現出來的態度卻讓他有這樣的誤解，這是我始料未及的事。

鄭予熹啊鄭予熹，作人真的是太失敗了。

「阿予是把你當作好朋友的，你別這樣想。」大叔開口道：「你們兩個孩子也真是的，總是低估自己存在的價值，卻不知道自己對他人來說是多麼重要的存在，你們該再對自己更有信心一點啊。」

「是嗎......但我想，他應該還是更信任安叔你吧？」蔡泯浩發出乾笑的聲音。

「信任我沒有用啊，我不能一直在他身邊。......但泯浩你不一樣，你和他一同出入進退，是能一直伴他左右的，老頭子我呢就把這個任務交給你了。你對他來說是很重要的存在，請你務必替我好好保護他。」

突然感覺自己好像被嫁出去了，這兩個人的對話也太奇怪了吧。

喀嚓一聲，車門突然被打開，我下意識閉起眼睛裝睡，免得他們知道我剛剛都在偷聽他們講話。

「他還在睡啊？」「他的氣色看起來好多了，但你要記得，如果他身體狀況惡化的話，一定要帶他去醫院，不要聽他在那邊逞強。」「嘿，這我擅長，我一定把他拖去醫院關起來！」

我才把你拖去精神病院關起來，豬頭。

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緩緩扶起，但這一動，原本已經沒那麼痛的肚子又突然抽痛起來。

「嗚......！」「哇！我是不是哪裡讓他更痛了？」「我想他可能還會再痛上幾日吧，這幾天就稍微注意一下。來，我幫你把他背起來。」

挨了幾陣的抽痛，身體總算好好地伏在蔡泯浩的背上。第一次被他這樣背著，我才發現他的背其實也挺寬大的，趴起來有一種無法言喻的安全感。

「那麼，再麻煩你了。記得，有什麼事一定先送醫院，然後請務必通知我。」「嗯，我知道了。」

遠遠地聽見大叔的車子離去，蔡泯浩才背著我緩緩地走回宿舍，這段路不短又有點坡度，走起來應該很辛苦才對。

「......放我下來。」「不要。」

我愣了一下。「你知道我醒著？」「你忘啦？你睡著一定會磨牙的。」

蔡泯浩咯咯地笑著，他的手也真的沒打算把我放下來，反而將我背得更嚴實些。

「安叔說你肚子挨了一拳，臉都鐵青了，你還是老實給我背著吧。」

「......抱歉。」

「抱歉什麼？」

「我並沒有把你當成拖油瓶。」

蔡泯浩突然不說話了。

意外地，他安靜下來時，我居然感到有些不安。

「讓你有這種感覺，我很抱歉。」

「幹嘛呀......突然這樣，肉麻肉麻的很不習慣啊。」他哈哈笑了兩聲，很尷尬。「但......我的確老是在給你找麻煩啊，如果我沒有一直麻煩你的話，你就有更多的時間念書了吧？」

是啊，在他眼裡，我除了讀書以外的事情都沒有放在心上吧。

我在他的眼裡，就是這麼冷漠無趣的人哪......

「......你是一直給我找麻煩沒錯，而且超級麻煩。」「哈哈哈是吧。」「但我不討厭你的麻煩。」

他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瞥了我一眼。我就趴在他的肩上，他一轉過頭來，臉就突然靠得很近。

「你...不討厭我啊......？」「......不討厭。」「所以我以後分組作業，我還能跟你同一組嗎？」

明明一直以來就是這樣生活著，此時突然還要特別徵求我的同意，反而覺得彼此生疏了。

不知為何，這樣怯生生的蔡泯浩還真讓人有點不習慣。

「報告也可以幫你寫啦......」

他像是鬆了一口氣般，開心地笑了。

「想到你明年就要畢業了，就覺得很寂寞啊。」

他再次邁開步伐往宿舍走去，嘴上這麼說道：「如果你不在的話，我要怎麼在這裡生存下去啊？」

「你是指考試跟作業沒有人罩你嗎？」「哈哈哈對啦。」

我意外發現蔡泯浩的步伐很穩，就像坐著大叔的車一樣，讓人不自覺放鬆下來。感覺自己趴在他的背上像是小嬰兒一樣，眼皮不知不覺開始變得沉重起來。

真的很舒服啊，他的後背。

當做寫報告的報酬，讓我在這裡小睡一下應該沒關係吧。

輕叩幾聲門板後，我打開辦公室門，此時教授已經在裡頭等著我了。

今天帶著論文來跟教授討論細節，其實內容都還算是順利，花的時間就跟前幾次討論的時間差不多，教授似乎也對我的進度很滿意，誇讚甚至不絕於口。

大概過了半個小時，我將需要修正的部分用標籤貼給貼起來並用鉛筆做記號，打算回宿舍再來慢慢修正。

「對了，予熹。」教授突然叫住我。「有件事我想跟你談談。」

我愣了愣，原本要站起來的身子又重新坐回原位。

「怎麼了嗎？」「沒什麼，只是件小事，但我還是比較希望和你私下談談。」

教授從桌上的資料夾裡拿出試卷，從其中挑出一張遞給我。我接過後仔細一看，那正是我的試卷。

我的不及格的試卷。

「雖然這是期末考前的模擬試題，但我第一次看到你這麼失常的成績，所以有點擔心，想來問問你的狀況。」

教授正好也是我的班導師，總是比較關注我，好像深怕我會受不了打擊似的。

我快速看了看題目，現在的話我一定能夠得到滿分，只是當初答題的時候大概走神了，連我自己都不知道當初怎麼會寫這種愚蠢的答案。

對了，那天正好是被那個男人白白強暴的隔天，那幾天精神狀況一直不太好，可能是因為這樣，答題的時候注意力一直不太集中的關係。

「可能沒睡飽，考試走神了。」我給出簡單的理由糖塞過去。「老師不用擔心，我期末考不會再發生這種事的。」

「希望如此。」教授無奈地點了點頭。「既然你有超越他人的目標，老師自然也得多督促你些，幫助你完成你的目標。」

「嗯，謝謝老師。」

教授拍了拍我的肩膀，帶著和藹的微笑：「書要讀，身體也要顧啊，晚上還是早點睡吧。」

「......我知道了。」

離開辦公室後，我帶著標記好的紙本，準備回去宿舍繼續修正。

既然如此，到期末考前大概也別想再去約了。沒辦法，自己力不從心，但還是得以學業為主，這才是我的目標。

這才是...我活著的意義......

「......唔——」

肚子......突然開始痛起來了。

這個痛感我很快意識到，是我的胃又開始疼起來了，只是這個位置跟昨天宥瑞打我的位置差不多，但痛的感覺不太一樣，我多少還分辨得出來。

一直以來，我自身時不時就會有神經性胃炎的問題，通常休息一會就會沒事了，頂多嚴重了些就得去醫護室躺著休息，或是請校醫開藥給我吃。

校醫說，我自己無法感覺出來壓力過大的問題，於是身體替我發出警訊，提醒我該休息了。

但也太不是時候了吧......

我捂著肚子，忍不住皺起眉。這個痛感還在能忍受的範圍，只能回去宿舍吃藥後稍微小睡一會兒了。

雖然想趕快回到宿舍，但只要稍微移動稍微激烈一點的動作，胃就會更疼，於是我只好踩著緩慢的步伐慢慢走回去。然而，胃痛這種事在治療或休息之前，它只會越來越嚴重。我抿著唇深呼吸，嘗試讓不知不覺間縮起來的身子稍微挺直些，不讓自己看起來像是真的快痛死了。

不久，宿舍門口就在眼前，真的是慶幸自己很能忍耐，還能一路走回來。

誰說我很能忍是缺點啊？明明就是個優點—--

「咳......！」

突然全身一震，食道裡湧出的一口腥味從嘴裡咳了出來。我下意識捂住嘴，感覺到掌心被濺上一灘溫熱的液體。

我困惑地看著手掌，鮮艷的血紅色混雜著些許的暗紅在掌心中綻放開來，甚至緩慢地往手腕延伸。

我...吐血了......？

在意識到自己吐血的瞬間，肚子的疼痛等級突然像是三級跳般，感覺整個胃都要被撕扯開來，痛得要命。

該死，怎麼會這麼痛啊？！

「咳...呃......」

我幾乎是重重地撞上宿舍大門，磅地一聲，櫃台的宿舍長被我嚇到站了起來。

我刷卡打開門，然後拖著沉重的身體往電梯走去。宿舍長看向我，表情大驚失色：「同學，你的臉......！」

對了，剛剛我捂著嘴咳血的關係，臉上一定也沾到血了吧？

「沒事，我回去休息就好。」「這怎麼可能沒事......！」

我想，這次不想去醫院也不行了。

我不等宿舍長的攔阻便走進電梯按下五樓，就算要等救護車，至少也先把這嚇人的模樣給整理好，先回到房間裡休息吧。

現在這個時間，蔡泯浩應該還在房間裡吧？拜託他幫我叫救護車好了。

我顫抖著手拿出手機，感覺連視線都開始模糊了，好不容易才終於撥通他的電話。

響這麼久，一定是在睡覺啊。

拜託你了，這次就好，求求你快點接起來......

叮的一聲，五樓到了，而電話也終於接通了。

「喂？」電話的另一頭傳來剛醒的慵懶聲音。

「蔡...泯浩......」

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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