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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羨]鬼修金丹速成法2021 (序)~(四)月下試劍 (待續),3

[db:作者] 2025-07-22 18:33 5hhhhh 5990 ℃

青年赤裸的腰肢如新月般彎曲,他的黑髮濕潤,肌膚泛著珍珠霧光,慵懶地望著他,眼睛裡卻燒著豔麗的欲火。

誘人至極。

藍忘機取出袖中的冰玉瓶,掌心盛滿了黏稠的婆羅香木樹液,按上緊閉的後穴,順利地滑入兩根手指,慢慢揉按著內襞,將穴口揉開一個勉強能進入的孔洞。婆羅香木樹液色呈淺碧,氣味帶著草腥,質地濃稠,沾在皮膚上很容易滑開,三指在臀縫深處進出,不止是貪婪的穴口和內襞,臀瓣和腿根也淋上樹液,濕淋淋的顯得異常情色。

「嗯……」魏無羨嘴裡含著東西,只能發出低聲嗚咽,扭了扭腰,無意間將手指吞得更深了。

藍忘機伸手扶著他的臉,移動腰胯,讓他吐出本就無法吞嚥的長物,語氣有些艱難,「你不必如此。」

魏無羨仰起臉,嫣紅舌頭在唇邊一舔一捲,將方才口淫中斷牽出的銀絲舔去,才回道:「感覺你的手挺急的?我這裡都……」

藍忘機撫摸著那挺翹臀部的手掌一滯,插入了第四根手指,將緊緻滑膩的肉襞擴張到極限。

「嗚!」魏無羨呻吟了一聲斷去調笑的話語,他趴跪在藍忘機雙腿之間,看不見身後肆虐的手指,感覺著冰涼樹液深入體腔,他不適應地晃了晃腰,「我感覺有點熱,這樹液是這麼用的?不是飲用?」

「試試。」藍忘機想起文獻中曾提樹液可入藥內服,取過冰玉瓶飲了一口,將魏無羨拉起身來親吻,樹液哺入彼此口中,隨即熱燙的唇舌也展開侵犯,掃過齒列,糾纏不休。藍忘機餵完一口,自己也飲下部分,他再次含了一口,渡給魏無羨,並且加深了唇吻,樹液在兩人口中翻攪著,不知被誰吞嚥得更多。

「嗚……」魏無羨覺得他家道侶今天認真得可怕。跨坐在藍忘機身上,後穴勉強吞含著四根手指,無法說話的魏無羨搖搖頭,他一點兒也不喜歡那樹液的氣味。樹液嚐起來帶有些許腥甜,若非質地黏滑冰冷,簡直就像在飲用鮮血一般。

藍忘機卻從這樣親暱的過程中得了趣,一來一往強迫他喝下小半瓶樹液,戀戀不捨地啃咬了他的下唇,又將剩下的部分傾倒在他的身上。

「藍湛你……啊、好冷!」魏無羨微微發抖,胸口潑灑的樹液冰涼,但流過之處卻又開始發熱發燙,後穴已經熱得開始發癢,他忍耐著又覺得不想再忍耐,晃動著腰去摩擦身前硬挺的陽物,發現藍忘機的額間早已佈滿了強忍的汗水淋漓。

「好熱,藍湛,別弄了,快點進來。」魏無羨低喘著,一手探到身後,將藍忘機的手指抓住抽出,移動腰部,讓不斷收縮的滑膩穴肉抵住藍忘機的陽物。

藍忘機握住他的腰,毫不猶豫地挺腰送入,一撞到底。

「啊……!」魏無羨仰起頭呻吟,內部被填滿的感覺太刺激,肉襞皺褶被粗長之物撐滿,卻仍貪婪吸吮著,想要更多。

藍忘機扣著他的後背,仍不動彈,帶著薄繭的手指沿著大椎穴一路向下,直到按上命門,緩緩導入自己的靈力,魏無羨驀然喘了一聲,不解地看著他。藍忘機感覺著靈力流,說道:「凝神,控制這股靈力,沿著正經八脈,循環週天,最後導入氣海。」

魏無羨笑著埋怨道:「啊?這種狀態如何凝神?」說著竟挺了挺腰,讓早已勃發多時的性器擠壓著藍忘機的腹部,兩人胸腹緊貼,沾著異常滑膩樹液,十足撩人,「含光君,快點動啊。」

「魏嬰,」藍忘機咬牙忍著,跟他談條件,「凝神,我便……如你所願。」

魏無羨早已感知那股熟悉的冰雪靈流,總歸是天資聰穎的修者,他確實察覺了體內產生的熱度與靈流結合,隨著引導進入經脈之中,有股說不出的強勢,彷彿一經一脈被某種靈力給依序包覆之感。他喘了口氣,咕噥道:「我努力就是……啊!」

話未說完,藍忘機便猛然撤出,帶出一片淋漓水聲,接著便大力征伐起來。

柔軟的後穴深處被狠狠肏進,直頂至囊袋都撞擊到濕滑的嫩肉,難以形容的熱、強烈拍擊的力道,堅硬碩物凌遲般鑿穿他,一次一次碾過敏感之處,撞得他言語破碎,只剩斷續呻吟,腦中完全無法思考。最後魏無羨只記得讓意識隨著融合的靈流,將自己全身包覆,運轉著週天,將新成的靈力容納至丹田深處。

藍忘機牢牢握住他的腰際,持續頂弄撞擊數十下,感知著兩人連接的靈流方向。隨著歡愉的累積,魏無羨肌肉愈發緊繃,他搖晃著頭,後穴拼命收緊,將手探向自己身前迫近極限的性器,卻被藍忘機阻擋下來。

「嗯、藍湛、二哥哥,我不行了……」魏無羨哀求道:「讓我出來。」

「這次不能。」藍忘機抓住他的手,近乎殘酷地說道:「一旦出精,功虧一簣。」

「不會吧……」魏無羨清醒過來,絕望地瞪著他。

藍忘機甚至抽出抹額,將魏無羨身前硬挺發顫之物從根部牢牢綁住。

「靈流鬆散了,凝神。」藍忘機提醒,將他的雙臂反扣在背後,再度挺送腰身,將火燙肉柱撞入那不斷索求的柔軟內襞。

「不,好燙、啊……」魏無羨的眼眸低垂著,禁受不住般發出破碎的嗚咽,尖銳的快感積累在身體裡找不到出口,便全向丹田而去。後穴纏絞著被巨力頂開了無數次,他難耐地求饒,覺得自己現在什麼都無所謂了,只想逃離這刑求,被強勢靈力灌入身體的激烈熱度過度便成了痛楚,不斷撞擊在敏感點的力道將無處發洩的歡愉壓抑成針尖般的刺癢,腦中幾乎空白,直到被扣著的身體一緊,終於感覺到一股強烈熱度湧入,略微安撫了躁動的力量。

「哈啊、啊……」趁著藍忘機釋出精水的短暫停滯,魏無羨可憐兮兮地趴在他的胸口,求饒道:「二哥哥、放開我……求你了,嗯……」

藍忘機放開他的手,但仍未去解開他性器根部的繩結,僅是安撫意味地撫摸上那顫抖挺立的東西,以手包覆,緩緩揉搓。

魏無羨頓時渾身戰慄,感覺到仍塞滿後穴的陽物再度膨脹堅硬,忍不住雙腿併攏,後退掙扎道:「不不不……受不了了……」

藍忘機置之不理,將他就坐姿轉了身,讓他的背脊緊貼自己胸膛,又彎折了他的雙腿,將整個人緊抱在胸前,又斷了他替自己腫脹慾望抒解的可能,任憑無力的雙手推拒,亦無法撼動那強勢頂撞的硬物,持續不斷肏進紅腫收縮的後穴。直到藍忘機再次發洩在那緊窒濕滑的肉穴深處,魏無羨早已意識迷離,恍惚地昏了過去。

待魏無羨緩過了後勁,已是藍忘機又抱著他在泉水中滌淨身體,施過避水訣弄乾長髮之後的事了。

「唔……原來你是這樣的含光君……」魏無羨沙啞著嗓音咕噥道,他現在渾身無力,眼皮十分沉重,但身體卻靈力滿盈,丹田處彷彿湧現微弱的氣旋,正在納化。

藍忘機抱著他,眼看他終於昏睡,握著他的手測得脈象平穩後,終於放下高懸的心。

*****

耳邊傳來輕微的噪音,是紙頁翻動的聲響。

魏無羨閉著眼睛不想睜開,渾身懶洋洋的,像在雪地裡跋涉許久,終於浸入溫暖的泉水中。他動了動手指,對充足的靈力像血液循環般流過全身的感覺十分滿意——靈力?他激動地跳了起來,剛好撞進一旁的藍忘機懷裡。

「藍藍藍湛!是靈力啊!」魏無羨興奮到說話都不利索了,將雙掌攤在眼前看個不停,雖然靈力充足與否並非肉眼可見,但此時又何必介意。

藍忘機扶穩了他,低聲應道:「嗯。」

「雙修真的有用!」魏無羨眼睛發亮,捧住藍忘機的臉,用力親了一口,「幸好有你在!」

藍忘機耳根發紅,靜靜看著魏無羨抓住隨便往山洞外衝出去,不時傳來哈哈大笑的聲音。他放下書,隨後步出。

這僅僅是人生中再平凡不過的早晨,陽光依舊,但只要有那人在自己眼前充滿活力地跑跳,對自己興高采烈地說話,世間的一切就忽然變得有顏色。

他確實是很高興。

魏無羨御劍在火島上空翻滾盡興了,藍忘機把他抓回來,畢竟一次雙修雖然能有效累積靈力,但總歸沒有結丹,還不足以讓他肆無忌憚御劍。

既然證明婆羅香木樹液有效,兩人到昨日發現婆羅香木的樹林蒐集了一些樹液,御劍回韶歌城去找阿夏。

進到商舖林立的城鎮大街時,人來人往,魏無羨疑惑地張望了一會兒,轉頭對藍忘機道:「藍湛,真奇怪。這麼熱鬧的街上,竟然沒有半個年輕女子在行走?」

藍忘機面無表情地望著他。

魏無羨知道藍忘機誤會,用肩膀蹭了蹭他,陪笑道:「別吃醋嘛!我是說,事情有些古怪,莫非那殺人案又有受害者?」

看看頭頂上日頭的位置,正巧過了飯點,兩人便進了那間賣烏龍茶的酒樓,點了幾個菜充作午膳。

那小二見到兩人相偕上樓,連忙趕上來問道:「仙人啊,你們總算是回來了!可知今日又出事啦!」

「這麼快又有受害者了?」魏無羨手指在桌上敲了敲,疑惑地問:「依照那『鬼怪』每七到十天作案一次的間隔,下一名受害者出現,應該還有兩日才是。」

「不是啊仙人,」小二用衣袖抹了抹額上的汗水,手舞足蹈地解釋,「今早在城裡的公佈欄上,貼了一張血書!」

藍忘機道:「內容為何?」

「這、小人不識字,聽巷口那說書先生轉述的,好像說,要找惡毒心腸的女子復仇吧。」小二長嘆道:「那鬼怪也忒惡毒了。現在各家有未出閣閨女的,可是人人自危啊。」

小二離開後,魏無羨拍開酒壇封泥,茶香四溢。

「我說這烏龍茶酒也真有意思,明明嚐起來是醇濃的酒,聞起來卻是茶香。」魏無羨將酒倒入杯中,笑著說道。

藍忘機卻伸手蓋住他的杯口,「空腹飲酒傷胃,待菜上了再喝。」

魏無羨也不與他爭執,拿了另一個空杯,斟滿熱茶,推向藍忘機,「藍湛喝茶吧。正好來想想那案子怎麼回事。」

「從那些被害女子的共通之處著手。」藍忘機接過魏無羨遞來的茶,看了一眼,與一般茶水顏色相較,顏色略深,香氣特殊。

「南方丘陵地特產烏龍茶。」魏無羨笑著揭開茶壺讓他看,「這間酒樓的特產並不是酒,而是烏龍茶葉。店主家裡世代種茶,以茶入酒,以茶入菜,有點意思。」

「雖然藍湛你不喝酒,我也不愛喝茶,到了這樓裡,喝的仍是相同的味道。」魏無羨雙手托腮,看著藍忘機喝茶,笑得三分曖昧。

「你喜歡就好。」藍忘機覺得喝進嘴裡的是糖水了,甜絲絲的。

因為魏無羨這句話,飯後埋單時,藍忘機多要了五壇茶酒,全裝進了他的乾坤袋。簡直把那人寵得無法無天。

*****

離開烏龍茶酒樓後,兩人繞過了七八重巷弄,才找到阿夏那間宮廟小院。這次走的是正門,便撞進了莫名的衝突裡。

兩旁掛著紅燈籠的宮廟門前,一名高大的黑衣道士擋在阿夏面前,與幾名灰衣家僕爭執。

「這不是宋道長嗎!」魏無羨故意大聲喊道,有意引人注意。

那名黑衣道士,正是自從義城一別便未曾再見的宋嵐,宋子琛。

宋子琛看見二人卻並未移動,依然護在阿夏身前,只稍稍點頭示意。

這次幾名灰衣家僕並沒有後退迴避,見到有人來了,只是回頭望了一眼,又繼續朝宋嵐叫道:「我們員外誠心請仙姑來治病祈福,你什麼人啊?也不說話,憑什麼阻擋我們?仙姑,您這是要見死不救!」

阿夏猶豫不已。

「與前一次來的是不同人。」藍忘機道。

「嗯,僵持不下也不是辦法,總要讓事情有個突破口。」魏無羨思量片刻,走上前去站在阿夏身旁,揚聲對灰衣人群道:「今日我與仙姑大人已有約,你們可否待明日再請?」

阿夏盯著魏無羨的臉,神情有些詫異,疑惑道:「魏公子?」

魏無羨示意她不必擔心,低聲道:「交給我們。」

阿夏考慮半晌,對站在一旁觀望的灰衣瘦削男人說道:「陳管事也聽見了,今日我與兩位北方世家來的仙師有約,實在不便前往府上。」

那名似是陳府管事的人考慮了一下,揮手讓幾名家僕退後,才對阿夏說道:「仙姑,我們四公子的病怕是不能等了。若公子近日有個三長兩短,員外怪罪下來,您之前與公子接觸過,恐怕也遭波及。」

阿夏皺眉道:「陳四公子身上雖有邪氛環繞,但並未遭到鬼怪上身,我只是個小小乩身,無力治療,還是請陳員外求醫吧。」

魏無羨此時接口道:「邪氣環繞?這我們姑蘇藍氏倒是有些手段,不如今晚我們與仙姑同去,看看能否替這位陳公子解圍,怎麼樣?」說著還對面無表情的某仙君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

藍忘機先是不滿魏無羨對仙姑亂送眼波,接著又被那句「我們姑蘇藍氏」弄得心情十分複雜,索性上前一步,「可。」

那名陳府管事似乎是明白人,方才見到兩人氣度不凡,心中驚疑不定,追問道:「姑蘇藍氏,可是北方四大仙府的姑蘇藍氏?」

「是呀!」魏無羨笑嘻嘻道:「正是北方修仙世家姑蘇藍氏,正巧我們有事拜訪舊友,這事情若幫得上忙,含光君自是逢亂必出。」

「若是如此,我家公子必定有救了!」陳管事立即答謝,又與魏無羨約定時間,才帶人離開。

看來也並非阿夏不可。魏無羨望著一行灰衣人離去的背影,心道:莫非不是私仇,而是真有鬼?

*****

四人站在門口,一人不說話,一人不能說話,一人不知道該不該說話,因此全都看著魏無羨,等他開口說話。

宋子琛與當初在義城分別時幾乎沒有變,但他是兇屍,某種程度而言,確實也沒有變與不變的差異。他依然身負二把長劍,一身黑衣,眼眸如寒星,帶著說不盡道不明的淺淺憂傷。

魏無羨好奇看著宋子琛,「宋道長,久見了,在此遇到真是巧啊。」

宋子琛以劍鞘畫地寫道:「尋訪魂元凝聚之法。」

魏無羨明白了,點頭道:「確實,過於碎散的魂魄需要凝聚力以避免離散,才好安養。莫非此處有道長要尋之法?」

宋子琛便望向阿夏。

阿夏來回看著宋子琛與魏無羨,兩人都持有靈劍,又都穿著暗紋精緻的黑色外袍,困惑地問:「莫非魏公子與宋道長乃是同門?但若是如此,魏公子必定比我更……」

「是舊識,並非同門。」藍忘機嚴肅更正道。

魏無羨笑出聲音,覺得藍忘機明明今天沒有喝酒,還是格外可愛。

阿夏今日一直看著魏無羨欲言又止,眼神奇異,彷彿透過那張清俊的臉孔在看別人似的。藍忘機注意到了,開口詢問:「仙姑覺得何事有異?」

阿夏想了想,推開宮廟大門,示意幾人入內,「請進來說吧。」

宋子琛對藍忘機與魏無羨搖了搖頭,在地上寫道:「目的已達,另有他事,後會有期。」

「道長這便要離開?」魏無羨看著他,關心道:「另兩位的情況還好嗎?」

宋子琛看了他一眼,從懷裡取出一張折疊過的紙,遞給魏無羨,「近期在下將暫留南海,若有事相幫,子琛義不容辭。」

魏無羨展開觀看,竟是一段沒見過的曲譜,頓時明白宋子琛的意思。畢竟是兇屍之身,可用笛音或琴音傳訊召喚。

他將曲譜遞給藍忘機小心收好,認真地對宋子琛說道:「多謝道長。若我有得到其他修補魂魄的方法,必定會通知你。」

黑衣的道士對兩人鄭重施了禮,轉身離去,身影寂寥一如當年分別。

「沒想到道長竟遠遊至此。」魏無羨看著他消失在巷弄終的背影,似乎是想起了舊事,有些惆悵。

藍忘機隔著衣袖握住他的手。

魏無羨仰臉看著他,忍不住綻開一個大大的笑容。

*****

阿夏請兩人到宮廟的大廳內,與他們隔桌面對面坐下,將陳家的事情娓娓道來。

南方民間信仰中,宮廟的女性修士常被稱為仙姑,這群人天生有靈力匯聚於眼部,俗稱陰陽眼,可直視鬼怪。擁有陰陽眼者能加以培養為乩身,透過請鬼魂或地方神附身,傳達死者或神祇的旨意,而與人間生靈溝通。仙姑之所以能在信眾之間享有尊敬與供養,是因為她們是人鬼、或是人神之間的對話媒介。透過請神上身,能降預言以避天災,透過請鬼上身,能實現家屬再見故人的心願。

之前魏無羨曾打聽過,韶歌城有三大富戶,其中陳記布行的員外名叫陳起泰,現年五十二歲,陳起泰除了明媒正娶的大房妻子之外,另有五名偏房,替他生了四名男丁、六名閨女。其中么兒陳奕是他最寵愛的小妾所出,從小到大極盡溺愛之能事。但這位四公子陳奕雖得父母偏愛,卻與其他三名兄長年紀差距甚大,故家業財產多半由三名兄長掌握,他只能當個閒散公子,鎮日吃喝玩樂,故身材發福得厲害,又仗著家財豐厚,從不肯認真進學,腹中空空,故追求了幾家略有姿色的閨秀全被拒絕。

阿夏在兩個月前曾經受到陳起泰委託,說四公子似乎中了邪,神色有異,經常對無人之處自言自語,故前往探看是否有遭邪祟上身。阿夏不疑有他,親自去了陳府一趟,結果厲鬼陰魂沒見到,卻遇到陳奕強拉著她的手,盡說些調戲的話,最後兩方不歡而散。此後陳奕似乎還不作罷,時不時派來家僕相邀,而最近出了一系列婆羅香木有關的凶案,因為受害者胃裡都揀出婆羅香木碎葉,信眾唯恐惹麻煩,均遠離宮廟,捐款幾乎斷絕,故平時仰賴信眾供養的小小宮廟,經營處境已經頗為艱難,陳家又找人來糾纏,實在煩惱。

魏無羨聽阿夏說完事情始末,倒也不覺得多麻煩,他隱約察覺那位灰衣管事身上有些怨氣沾附,可能與凶案有關,打算順藤摸瓜查找線索。

阿夏知曉面前兩人並非普通修士,又出自四大仙門的姑蘇藍氏,有二人相幫,對於應付陳家也有了些底氣。如此說定了晚上同行,便將此事暫且擱下。

「旁的不說了,原來兩位仙師與宋道長是舊識?這麼說來,兩位也知道宋道長所求何事?」阿夏為兩人斟了茶水,微笑道。

「是啊,原來仙姑有方法解決魂魄碎散的問題?」魏無羨想起這件事,十分好奇,畢竟各地鬼修雖然各自低調,少有交流,卻自有一套驅鬼控魂的秘訣。

「魏公子也是內行之人。」阿夏望著他,忽然態度一變,朝藍忘機直言道:「含光君可知曉,內行的是這位魂魄,而非這具軀體的原主!」

魏無羨張了張嘴,驚訝地看著這名看似脾氣溫良的年輕女子言詞俱厲,發覺自己還是小瞧了她。

「我知曉。」藍忘機神色平靜,握住魏無羨的手,坦承道:「我心悅者,此生僅他一人。」

魏無羨感動得撲在藍忘機身上,「藍湛!你太好了!」

阿夏呵呵笑起來,收起嚴厲表情,望向魏無羨的目光溫和,像是透過他的臉,看到了另一個人。

魏無羨心中一動,問道:「你看見的我是什麼模樣?」

「你與他並非同一人。魂魄與身體結合比一般鬼附身牢固,他將軀體進獻給你?」阿夏又仔細地看著他半晌,說話之間並沒有遲疑。

魏無羨似乎也不訝異,既不肯定也不否認,「這也是仙姑的專業?為何上一次見妳時,妳並沒有說?」

「我也覺得奇怪。」阿夏仔仔細細地看著魏無羨,疑惑道:「幾日前見到魏公子時,您的魂魄缺少修道者的靈力,與肉身的差別不明顯。但今日一見,這魂魄是靈力充沛的,我便能依稀分辨你與肉身相貌的差異。」

「仙姑說的沒錯,我確實曾經死去多年,後來能夠重返人世,是因為有人施行禁術,以他自己的性命為代價,強將肉身進獻給我所致。也就是獻舍。」對此,魏無羨說得坦然。

多虧夷陵老祖大名,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也還是知道了。

「你最近是不是在提昇靈力……」阿夏皺眉看著他,「我認為……」

魏無羨曉得阿夏的的擔憂,修道者忌諱魂魄與肉身不合,輕則無法提高修為,嚴重則走火入魔,魂魄散離。他一擺手,示意對方別再繼續談,輕描淡寫道:「我原先肉身已毀,沒有別的辦法。」

藍忘機不知是聽沒聽懂兩名鬼修打啞謎似的對答,面色微凝,沉默不語。

「這樣不行。」阿夏卻搖搖頭,堅持道:「我從小就能識鬼,南海地方的人俗稱為『陰陽眼』,意思是能看見亡故之人的魂魄。而您這樣的情況,我們俗稱『鬼上身』,也就是不屬於原來肉身的魂魄,通常是亡靈,將生魂趕出肉身,取而代之。但通常上身都是暫時的,很少有身體原主自願獻身的情形。因此魂魄入體並不穩固,可以透過各種手段將魂魄逼出,將身體還給原主……」

這段話阿夏愈說愈小聲,因為對面的藍忘機聽到「通常是亡靈」、「將魂魄逼出」幾個詞的時候,眼神漸漸冰冷,宛如風暴的目光幾乎能凍死她。

魏無羨只得握住藍忘機的手,安撫道:「仙姑說的是事實,別緊張。」

「雖然這樣的情形我也未曾碰過,但你需要的是固魂融魂,否則待你靈力提升,肉身若遭到覬覦、被人強行散魂,你會非常危險。」阿夏嚴肅地說:「南海婆羅洲,就有擅長強行取魂養為傀儡的巫師,那是你的天敵。」

藍忘機問:「可有解法?」

「兩位仙師這次替我這小廟解圍的答謝,我也應該拿出看家本領才是。」阿夏抬起頭看著藍忘機,微笑道:「我確實有方法,讓魏公子的魂魄與軀體完全融合。此後,此身即是他,此魂亦屬此身。」

*****

阿夏領著二人來到宮廟後方的小院,指著生長在婆羅香木幼株旁邊的紫色花朵,「這是紫錦草,僅生長在濕熱地區,冬季若過於寒冷,則枯死。與婆羅香木共生的紫錦草,取其花粉,與香木樹液共同煎服,可吸引離散之魂魄聚合回歸肉體。」

「這就是宋道長來尋妳的緣由?」魏無羨想了想,遺憾道:「但曉星塵並沒有身體可服用這藥物,又該如何?」

「是的,我並沒有幫上宋道長的忙。讓他失望了。」阿夏苦笑。

魏無羨靠近去觀看那生長在婆羅香木幼苗旁邊,開得燦爛的紫色花朵,顏色倒是與江家校服頗為相似。他伸出手指沾取了一些淺黃色的花粉,湊近鼻尖嗅了嗅,有股淺淡的清香,彷彿魂魄受到吸引般輕微騷動的感覺。他抬起頭對藍忘機說:「此物確實有引動魂魄的感覺。」

「宋道長那件事……我覺得還是有辦法。」魏無羨沉吟片刻,拍淨手掌,才對阿夏說:「可以試試取花粉與婆羅香木汁液一起做成薰香,在室內點燃,使香氣浸染鎖靈囊。」

阿夏苦惱道:「我沒想過這樣的可能性……但此花雖然容易種植,但婆羅香木的汁液卻不足。而且我曾嘗試多種方式,兩種藥草的比例也很難拿捏,並非任何人都能製作……」

魏無羨語塞,發覺自己想得太天真。材料對了,不表示比例也能想出來,這恐怕便是眼前這間小小宮廟賴以謀生的技術。

一直在旁看著的藍忘機自乾坤袖中取出一張疊得工整的紙,上前鄭重交到阿夏手中,正色道:「我欲使魏嬰魂魄安穩,請仙姑不吝告知融魂的藥方。」

阿夏懵了,震驚地看著手上的紙張——那是一張一萬兩的銀票——腦子瞬間停止運轉,她努力使自己雙手不要顫抖。

出身鄉下的她從未見過如此大額的銀票。即使在韶歌城最熱鬧的大街上買一戶獨棟宅院,價格也不過百多兩。萬兩白銀,足夠讓一個普通人吃喝不愁地安然度日一輩子。

阿夏想想不妥,漲紅著臉欲將銀票遞回給他,艱難地開口:「含光君,我那只是小小偏方,這銀兩真的、真的太多了……」

「嘿嘿,我們家含光君很有錢的。」魏無羨伸手將銀票推回阿夏手中,說道:「這銀票可上姑蘇藍氏各驛站兌領,出了韶歌城沿著大道往北行十里便有一處。」

藍忘機頷首道:「對我而言,此藥方重逾千金。」

魏無羨看著藍忘機,忽然覺得很高興,像是打翻了蜂蜜罐子,將心臟浸在甜美的金黃色漿液之中,血管裡流轉的和呼吸吐納的都是甜味。

「我只要跟你在一起就好了。」魏無羨猛然抱住藍忘機的腰,笑道:「這下你也晉升成為美人一擲千金的藍二公子了,消息傳回姑蘇,大哥一定很驚訝。」

「啊、不過哥哥我也很有錢的,不怕你花,哈哈。」魏無羨得意地補充道:「哪天你從雲深不知處退休,換本大爺養你。」

「好。」藍忘機忍不住對他露出微笑,讓魏無羨看直了眼,圍著他轉來轉去。

看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旁若無人的氣場全開,阿夏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很害羞,明明她看到隔壁大叔和大媽牽著手出門散步也不臉紅的!

商討融魂草藥的配方事罷,到了夜裡,阿夏帶著藍忘機、魏無羨二人來到陳記布行的本家宅院巡了一圈,也見到了這次的事主:陳四公子陳奕。

魏無羨可聽鬼語,阿夏能視鬼魂,兩人在陳家主宅四處走看,卻都沒見到邪祟之物。

再看那陳四公子,此人身材肥碩,幾乎是魏無羨加上阿夏的身量,平日顯然好吃好喝的過日子,雖然面色發白精神委靡,一雙下垂眼睛東看西暼,顧左右而言他的樣子,卻沒有真的遭遇鬼物上身。魏無羨僅僅問了陳奕平日的生活作息,又稍加安撫了陳員外,給了一些鎮宅辟邪的符紙,建議他多加調養,也不多做什麼。陳府員外雖然不大滿意,礙著藍忘機的仙家氣場,亦不敢造次。

眾人向陳家告辭,魏無羨拉著藍忘機在城裡找了客棧稍作休整,隔天夜裡,便安排好人埋伏在韶歌城一戶姓張人家的宅院附近,等著兇手自己上鉤。

子時剛過不久,黑暗的宅院內,忽然有名年輕女子推門出了房間,正是張家未出閣的三小姐。她手上沒提燈,卻絲毫無障礙地穿過了側廂房,推開宅院後門,往街道上走去。女子眼睛緊閉,行走於路上卻健步如飛,簡直就像別的地方生了眼睛似的,那畫面十分詭譎。

高聳的院牆上,身材纖細的黑衣青年與高大挺拔的白衣男人並肩而立,無聲無息地望著這一切。

魏無羨撫摸著自己根本沒有鬍渣的下頷,老氣橫秋地點評道:「看看,這才叫鬼上身。藍湛你說,這女子走起路來雙腳外八、姿勢五大三粗,明明穿著裙子,步伐跨那麼大,毫無端莊之態,不是一般大家閨秀的走法,看起來倒像一個大老爺啊。」

藍忘機看了他一眼,面無表情道:「你對女子走路的姿態很有心得?」

「……」魏無羨無言地扶額,總覺得從空氣裡平白嚐到一絲醋意,「含光君你喝酒了嗎?今晚說話怎麼如此坦率?」

藍忘機眼觀鼻鼻觀心,八風不動,負手而立,擺明今日要讓某位鬼修大顯身手。

「那我過去了!」魏無羨愉快地跳下院牆,悄然跟在那附身女子的後方。

那女子剛從張府的後門繞出來,穿過大街,越過巷弄,往人跡罕至的郊外方向走去。那情景誰都覺得詭異,待字閨中的年輕女子不可能對城內偏僻道路如此嫻熟。

「那邊那個誰,你敗露了,可以投降了。」一個聲音毫無前兆地出現在她的上方,遭附身的女子猛然抬頭,見到榕樹杈上不知何時坐著一名面容俊逸的黑衣青年。

青年臉上掛著一絲悠閒的微笑,繡著暗雲紋的衣襬隨著精巧的黑靴垂落,腰間懸掛長劍,形狀漂亮的手指緩緩轉著一把橫笛,笛穗刺目血紅,轉動時竟生出一股邪氛。這般情態若是擺在陽光照拂的午後,便是風神如月的翩翩佳公子與大家閨秀的偶遇,若是在月黑風高殺人夜,就顯得令人驚怕。

「你是誰?」那女子見到魏無羨,眼睛瞪過來,口中發出威脅的低嘯。

「真不識相。」魏無羨看著她笑,揚起橫笛,悠哉道:「若是鬼物,怎有不對夷陵老祖俯首稱臣者?」

雙方目光在黑夜裡撞上,魏無羨的笑容一滯,而女子的神情扭曲。

「哼。」女子惡狠狠地瞪著他,「不能讓你把事情給攪黃了!」她猛然抬起右臂,掌心竟然握著一把小巧的簧弩,對準了魏無羨。

「哇!明明是個附身型的鬼,竟然用兵器攻擊?還是那麼陰險的彈簧弩?好歹也伸個指甲才上道吧?」魏無羨張了張嘴,幾乎被那鬼怪的舉動逗笑,搖搖頭,簡直不知道該從哪裡吐嘈起才好。

附身女子的鬼物扣動彈簧弩的扳機,幾支小箭往魏無羨射去,他靈活側身避過,甚至還有餘裕將橫笛湊近唇邊,幾個悠揚音節在深夜裡響起,使聞者心生不祥,卻又傳得格外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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