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8

深夜一點四十二分，カイン想不起來這是他第幾次翻身，他扯了扯棉被又抓了抓頭髮，最後決定睜眼起身去尋找隔壁室友兼戀人的蹤跡。

在兩人開始交往後，他們恢復了「能夠」一起睡覺的關係。但オーエン並沒有馬上就搬到他的房間，而カイン也並沒有想要強迫或刻意提醒對方的意思，寢具仍維持著各自房裡的配置，能夠乘載兩人，空著一個位置。

カイン當然是希望每晚都能一起睡的，但オーエン出現在家裡的時間點本來就不固定，這幾天他都沒能在醒著的時間等到オーエン回來，並詢問他能不能一同入睡。

基於原則，他不允許自己在對方不在房內的時候擅自進他人房間。就算オーエン說了不介意，カイン也從未踰矩。

但他仍需要在固定的時間睡覺，有時候他能想著オーエン成功睡著，有時候則沒辦法，無法順利入眠時就會變成這個狀況——深夜一點四十五，ナイトレイ先生仍在自家仿生人的房門口猶豫著要不要敲門。

而截至目前為止，有超過半數的機率オーエン會在察覺到他在門口時就先幫他開門，並允許他和床上的三頭犬抱枕共享一個床位。

カイン沒有干涉對方生活的打算，因此也從未過問オーエン到半夜才回家的原因，頂多只會⋯⋯躺在オーエン的床上盯著他的背影，笑著猜想這個人不在他身邊的時候都在做什麼。

「你這樣我很難做事⋯⋯」オーエン是在最近才體會「感受」到別人的視線是什麼感覺，他沒有轉過頭，但他猜想カイン現在的表情肯定也掛著傻笑，這讓他有點煩躁，因為那個笑容總會讓他沒有辦法停止心底那股搔癢般的觸感。

「抱歉，我轉過去。」カイン抱著三頭犬的抱枕聽話地轉身，試圖把懷裡的填充玩偶當作是床伴努力嘗試睡著，然而效果不如預期，他抱著抱枕下意識翻身，在想起オーエン叫他轉過去後又躺了回去。

過了一陣子後他聽到桌邊傳來了嘆氣聲，燈光自眼皮的外面失去了蹤跡，カイン感覺到床的另一邊有動靜，幾秒後他懷裡的抱枕迅速地被抽走。

他笑著轉過身，接住鑽進他懷裡的人靠著他的頭頂蹭了蹭，滿足地落下一吻。

在那之後カイン想到了一個一勞永逸的方法。那就是——直接在沙發上等人回來。

除了整理房間以外，他並沒有什麼非得在房間才能完成的事情，撇除健身運動，他多數的娛樂活動都可以藉著現代科技在不同空間接著進行，甚至有些標榜著可以同時運動的遊戲也能輕鬆地移到客廳使用，不僅活動空間變大了，他也能在對方一回到家的第一秒就見到對方。

オーエン對這個改變並沒有其他意見，一進門就看到カイン像狗搖著尾巴蹭過來的樣子總讓他有點想發笑。但有幾天回來的晚了，門口只剩一盞夜燈，オーエン發現カイン仍在等他回來，就這麼睡在沙發上。

他皺起眉頭想起上次的午睡カイン也沒蓋被子，心底碎唸了幾句但還是拿來了毯子替對方蓋上。正當他彎下身把毯子蓋到カイン身上時，身下的人突然伸出手直接把人抱在懷裡。

「笨蛋快點放開，我還沒換衣服。」但抱著他的人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聲音，只是平穩地發出睡眠時穩定的呼吸，彷彿抱住他是一個下意識的反射動作。

オーエン知道這時候如果用力掙扎還是能從對方的手中掙脫，而カイン可能晚點就會因為發現自己回來了而醒來，然後像過去一樣睡臉惺忪地跑去自己的門口，可憐兮兮地等自己幫他開門⋯⋯

回想起之前カイン剛搬來時也總會在徹夜值勤到家後直接倒在沙發上睡覺，身體整潔這件事只要在沙發上，重要順序似乎就會被排在後面。

オーエン皺起眉頭，無聲地啟動了沙發床的開關，伸手抓了一旁的抱枕又拉了拉對方身上的毯子，最後靠在對方懷裡閉上眼。

天亮時分，陽光自客廳側面巨大的飄窗外悄悄踏入客廳，隨著指針移動，最終爬到了兩人身上，叫醒了意識逐漸清晰的カイン。

他眨了眨眼，發現自己仍躺在沙發上時有點驚訝，之前明明半夜會因為睡不好醒來的，怎麼這次安穩地一覺到天亮？

在他試圖移動身子後他找到了原因，並輕輕在懷裡的人兒頭上落下一吻。

オーエン在聽到廚房鍋具發出油炸時噴濺的聲響時睜開了眼睛，巨大飄窗被拉上了沙簾遮擋了大部分刺眼的光線，但仍讓客廳保有一定的亮度。他坐起身看著身上蓋得整齊的毯子，回想起過去カイン早起晨練留他一人在房間時也是這個樣子，他揚起嘴角轉過身，看到對方正在吧檯的另一端準備早餐。

「早安オーエン，我做了培根蛋，要吃嗎？」カイン熟練地將主餐從平底鍋移到盤子上，接著放下鍋鏟，拿起另一個盤子將剩餘的配料平均倒到兩個餐盤中。

「如果我說我想吃甜的呢？」

「呃、我今天早餐加菜⋯⋯」

オーエン笑著起身，迎接他們的早晨。

◇

在那之後オーエン告訴他之後會去他房間睡覺，要他在自己房間裡等就好了，他事情處理完就會進去。雖然カイン說一點也不介意在客廳等他回來，但最後仍被オーエン以要是感冒了的話很麻煩的理由勸說成功。

那天オーエン比以往早了三個小時到家，看著自己房內的三頭犬抱枕，他決定先把寢具移動到カイン的房間，這樣入睡前就不需要再大費周章。然而當他把枕頭和抱枕拿進房間時卻沒看到那個紅髮的身影，而後他聽到了浴室內似乎有動靜便開門一探究竟，發現了沐浴中卻沒將蓮蓬頭打開的カイン，而且體溫還比平常還要高。

「你在幹麻？」

沒想到一出聲カイン竟整個人震了一下，オーエン並不認為自己有發出什麼太嚇人的聲音會讓眼前的人反應這麼大。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回來？」カイン心虛地半轉過身，動作不協調的樣子讓オーエン皺起眉頭。

「你擋著什麼？我也要看。」說著，オーエン直接打開了乾濕分離的玻璃門踏了進去。

「等等，這個、不行⋯⋯」カイン一手將下半身擋住一手按住了オーエン的肩膀試圖把人往外推，但單手能做到的事情實在有限，他完全沒辦法阻止對方踏入浴室。

「真無聊，那種東西我也有。」オーエン看著那個用一隻手檔不住的東西一臉無趣地撇了撇嘴，「你不告訴我的話我自己查。」

「真的沒什麼！只是那個、生物性的⋯安慰行為⋯⋯」被逼著東窗事發的カイン脹紅了臉，本來以為オーエン今天也會和前陣子一樣都到深夜才回來，沒想到才一鬆懈馬上就被對方逮個正著⋯⋯而且他剛剛說⋯⋯他也有？

「是喔⋯那你繼續。」

「不行，有人看的感覺很奇怪⋯⋯」カイン腦中還在想著要怎麼說才有辦法讓オーエン放過他，雖然知道就算現在不告訴他，晚點オーエン一樣能在網路上查到他在做什麼。但一想到網路那些資訊可能是讓他看其他人辦事，他內心突然一陣複雜。「那個，你不要查⋯⋯」

「啊？」オーエン皺起眉頭。

「我不想要你看別人、做這件事⋯⋯」カイン覺得這話簡直比告白更困難，覺得額頭上似乎還因此留下了汗水。

「那你要告訴我你在幹麻。」

「我知道了⋯⋯」カイン簡直想找個洞把自己埋起來，看著オーエン穿著衣服呆站在一旁，這是什麼玩法？！「不行，這樣被盯著看我沒辦法⋯⋯」

オーエン有點惱怒地嘟起嘴巴，「我一起總可以了吧，要怎麼弄？」

沒想到オーエン居然會這麼說，カイン張大了嘴巴一時反應不過來，只見オーエン迅速把衣服脫光，光著身子湊了過來催促他快點開始。

カイン仰起頭深吸了一口氣，覺得所有的步驟都跟自己想像中的不一樣，他根本沒打算這麼快碰對方，怕對方嚇到他想要循序漸進，然而オーエン總是比他更早一步跨過來，告白時的接吻也是那樣。

想著想著，カイン搖了搖頭覺得自己徹底的輸了，他壓根兒沒想到會有需要教其他男性做這件事的一天。而且オーエン的那個做得也太真實了吧，他根本沒想過會如此⋯⋯不，不能再胡思亂想了⋯⋯

他嚥了一口口水，艱難地開口：「轉過去。」

「這樣嗎？」オーエン聽話地轉過身，才正打算轉頭問下一步便感覺到カイン炙熱的身體自他身後貼了上來。少了布料的包覆，肌膚直接接觸的觸感讓身體產生了瞬間的異樣電流，覺得似乎有什麼開關就此被開啟。

カイン的雙手自他的腰間伸到了面前，他將頭靠在自己的肩上，低聲在自己耳邊開始告訴他步驟。オーエン看著對方的大掌一手摟住了他的腰，一手握住了他下半身的器官開始滑動。敏感皮膚被他人觸碰的感覺讓他不自覺身體一跳，而カイン只是摟著他要他放鬆，一邊繼續講解。

オーエン一邊聽著カイン的低語，一邊看著被握住的下半身逐漸開始挺立，カイン用手指將頂端的皮往下翻露出了粉色的頂端接著開始愛撫，剛剛カイン在浴室裡也是這麼做的吧⋯⋯

想著想著突然覺得好像連腦子都要開始燃燒，熱度從下半身開始往上竄，喉嚨不自覺發出了奇妙的呻吟。腦中的訊息開始變得模糊了起來，但系統卻沒出現任何錯誤訊息，他不自覺伸手攀住了カイン的手臂，沒想到カイン卻是在這時退開了身子。

背上令人安心的溫度突然消失，兩人中間竄入的空氣似乎都變得有些冰冷，オーエン不滿地用力抓住正要從腰間抽開的手臂。只見カイン喉嚨發出了一個艱難的停頓嘆息，他伸手把人轉了過來，說本來只是想騰出一點空間好讓他處理自己的。「害我這麼興奮卻不讓我動手太過分了吧⋯⋯」

オーエン看著緊皺眉頭的カイン有些得意地笑了笑，顧不得胸口的百合又開始散發強光，他低頭握住了カイン的下半身。「這樣做⋯對吧⋯⋯」

「對⋯⋯」カイン感覺身體比自己平常撫摸的時候更加興奮，看著オーエン白皙的手指在自己完全充血的陰莖上來回摩擦，視線中間掃過對方胸前散發強光的百合和立起來的粉色乳頭，他是真忍不住了。

カイン將オーエン的腰摟過來讓對方貼到自己身上，接著用手把兩人的陰莖握在一起開始加速摩擦。他感覺到懷裡的オーエン有些不知所措，表情有些不安地皺起眉頭抓著他的手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不安的話就抱住我。」カイン湊在對方耳邊壓抑著喘息聲開口，隨後就被オーエン摟住了肩頭。他聽到オーエン鼻腔間傳來了有些曖昧的呻吟，忍不住低頭吻住對方，將舌頭探了進去。

隨著カイン手上的動作和唇舌間的愛撫，オーエン感覺自己的腦子似乎快不能運轉，比起上次舌吻的感覺這次的刺激感更加強烈，下半身酥麻的感覺已經擴散到了全身，強烈地衝動在身體裡亂竄想要尋求解放，這種感覺好像就要⋯⋯

「カイン，好像⋯有東西快⋯⋯」オーエン靠在カイン的額頭上顫抖著聲音說。

「嗯，射出來⋯⋯」カイン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和力道，拇指開始朝對方的馬眼不斷進攻，感覺懷裡的人開始連身體都不由自主地扭動，呻吟變得更加急促，カイン興奮地跟著扭動下半身配合著手上的動作加速抽動。

看著オーエン紅著臉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表情，カイン回想起了他的夢境，想像眼前的人現在已經和自己結合在了一起，他興奮地開始往對方身上撞，低聲在對方耳邊呼喚他的名字。

而就在他喊了オーエン的名字幾次後對方的身體突然大幅度顫動，像是模仿自己腰部的動作一樣跟著往上頂，濁白色的液體就這麼噴射而出，沾濕了カイン的手。

被射精快感充斥全身的オーエン幾乎沒辦法思考，只能緊緊抱著カイン任由身體有些意猶未盡地在對方身上磨蹭。他好像被拋進了海裡，又被熱浪自水底給打了上來，不斷地在灼熱的漩渦裡打轉。他能在カイン的眼睛裡看到相同的情慾，但カイン眼裡的慾望看起來卻更加深沉，好像能將他燃盡一般⋯⋯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オーエン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被放在浴缸裡坐著休息。他迷迷糊糊地轉過頭看到カイン正在清潔自己的身體，對方下半身的器官已經不像剛才一樣充血挺立，他又看了看自己的，同樣也已經恢復為疲軟的狀態，他隱約有看到了對方也射出來的記憶但卻有些不太確定，片段的記憶讓他的身體又有些發熱，他只得先停止讀取。他猜想最後他們肯定都到達了一樣的終點，只是那些痕跡已經被清乾淨了。

カイン發現他回過神了，笑著湊過來問他想不想被擦背，熱心地介紹說這是人類增進感情的方法之一。

オーエン扁了扁嘴，「這種事情我自己做得到。」

隨後轉過身將雙手往背後一貼，關節間彷彿沒有任何阻礙似地，オーエン輕鬆地將手掌自脊椎的位置一路往上貼到後頸，側過頭看著カイン目瞪口呆的表情，他滿足地微微一笑。

「這還真是⋯呃⋯⋯柔軟？」

「你做不到？想要叫我做事就說啊，還用這種迂迴的說法。」

「不，我是真的想幫你擦背⋯⋯」カイン急忙比劃雙手在空中解釋，看到對方賊賊的笑容後知道對方只是要捉弄他，他笑著垂下眉，「那你要幫我擦嗎？」

「是也可以。」オーエン興致高昂地起身，跟著カイン走到了蓮蓬頭邊在塑膠板凳上坐下。

カイン在身上沖了溫熱的水後背對著オーエン坐下。接過了カイン遞過來的浴球，オーエン將帶著蒼蘭香味的沐浴乳倒到了浴球上面，將手放到了カイン的背上，卻就這麼停了下來。

「オーエン？」カイン正想要轉身，卻發現對方的手指開始貼在自己皮膚上移動。他在⋯⋯撫摸自己結痂的傷口。

オーエン仔細地用手指摸過每一道傷痕，直到全部都摸過了一遍後他才停下手，將額頭靠到了對方的背上。

過了一會カイン才開口，「那些傷口都已經不會痛了，所以沒關係的。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嗎？」

オーエン靠在他背上點了點頭，而後兩人便不再交談。カイン滿足地閉上眼讓オーエン幫他刷背，不自覺笑了出來。

「你幹麻⋯⋯」

「只是覺得很不可思議，好像在作夢一樣。」カイン睜開眼睛轉過身握住了オーエン的雙手。「雖然你可能沒有記憶了，但那時候我第一次帶你去ラスティカ的維修站時，你非常抗拒讓別人碰你胸口的電池，但現在我們卻赤裸著身子一起洗澡。」

願意露出最脆弱可能直接影響「生命」的電池，這代表オーエン真的很相信自己吧。雖然以這種形式坦誠相見也真的是出乎他的意料就是了⋯⋯

想著想著，カイン總覺得自己好像又熱了起來。「對了對了，待會一起泡澡吧？之前搬進來就覺得這個浴缸好大，一個人泡太浪費了。」

オーエン難得沒有任何意見同意了他的提議。雖然オーエン並沒有表現出不悅的樣子，但カイン猜想對方的心情或許還是有受到一些影響，在オーエン跟著坐進浴缸後，カイン自背後一把將人抱住讓他能躺在自己身上，他只是將下巴靠在對方頭頂上雙手環著オーエン的腰，並沒有多說什麼。

整個空間安靜地只剩水龍頭上因蒸氣凝結偶爾滴落的水珠的聲音，オーエン看著水裡飄在自己右邊的紅色長髮，伸手一把撈了過來在水中擺弄。過了許久，オーエン突然開口：「以前在實驗室裡的時後也一直都泡在水裡⋯⋯」

「為什麼？」

「有些特殊的金屬一接觸到空氣就會變質，所以在把那些部位完成之前只能泡在水裡。」

「這樣啊⋯⋯」也就是說，就算已經有意識和記憶了，也沒有自由。

「在做實驗的時候，我看著外面的人類一直想著什麼時候能出去，但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甚至不算是個『人』。」

カイン摸了摸他的頭，他知道オーエン可能還保有一部分不應該記得的記憶，又或者在他有記憶的時候，看到了實驗室裡的其他個體所以有印象。但這些記憶對本人來說未免也太殘酷了⋯⋯

沉默了一會後，カイン決定將自己曾經向ラスティカ諮詢仿生人失眠症狀的事告訴對方，雖然同樣是想要了解他，但用這樣的方式得到對方過去的情報，即使オーエン可能不在意，但他仍始終覺得有些抱歉。

オーエン僅是抿著嘴沒有說話，他放開了カイン飄在水中的頭髮，而後握住了對方的手。

那時ラスティカ告訴他，オーエン和其他搭載加祿迪亞系統的仿生人不一樣。初期的研究機體都設定有內建的基礎程式，雖然搭載了加祿迪亞系統，但由於是額外搭載的，因此即使系統開始出現了暴走或異常，至少還有特殊指令能夠制約基礎程式以取得控制。

而オーエン則完全沒有任何系統規則，和實驗室裡少數的幾體仿生人一樣只靠著自己學習，成長成現在的個體，也因此可能會出現過去案例裡完全沒有出現的症狀也說不一定。

而在雙胞胎相殺事件後，オーエン應該就是最後一個這種型態的仿生人了。回想起當時他去實驗室對フィガロ說オーエン應該要有自己的基本人權，那時候的フィガロ露出了一個難以言喻的苦笑。仔細一想當時フィガロ之所以會那麼做，說不定是為了要保護與オーエン接觸的人類⋯⋯

カイン任オーエン抓著他泡在水裡的手翻來翻去，看著對方觀察自己因為泡水泡太久而開始變皺的皮膚。

就在カイン覺得似乎差不多可以起身時，他突然想到因為オーエン是突然進來浴室的，所以沒有可以擦身體的浴巾。他捏了捏オーエン的手告訴他要出去幫他拿，要他在浴室等一下，說完便先起身把自己擦乾踏出了浴室。

看著カイン離開的門口，オーエン沉默了一會後躺進了浴缸裡。

他知道人類潛入水底的時候會因為肺臟裡有空氣而浮起來，而自己沒有那些器官，身體裡存在的空氣也無法產生足夠的浮力所以不可能會浮起來。如果自己被丟進了海裡，或許就再也沒有回到陸地上的一天。

當カイン回到浴室時發現オーエン沉在水底，也不顧自己身上已經換好了衣服，他馬上踏入浴缸裡把人拉了起來，緊張地輕拍オーエン的臉頰，換到了對方不滿的表情。

「你幹麻那麼緊張？」オーエン撥了撥貼在額頭上沾濕的瀏海，藉著對方的手穩住平衡站起身。

「啊？咦？」カイン思考了幾秒後，頭上像是亮了個電燈泡，他像是鬆了一口氣般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對喔，你不需要呼吸。」

「嗯，防水功能也沒問題，不然你讓我泡澡的時候早就該被電死了。」オーエン抽走カイン掛在肩上準備要讓他使用的浴巾，蓋到自己頭上開始替自己擦頭髮，無視了カイン尷尬的乾笑。

「但如果我掉進海底的話，大概就回不來了⋯⋯」說著，オーエン別開頭。而下一秒他就被カイン用雙手捧住臉頰給轉了回來。

「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カイン用著認真的神情看著他說。

オーエン揚起了一個自嘲般的笑容，「你怎麼能肯定？」

カイン用拇指摸了摸他的臉頰，劃過他上揚的嘴角，將額頭貼到了對方的額頭上。「我不能百分之百保證，但我會用我的生命全力保護你。」

「你是笨蛋嗎？人類的身體可比我的還要脆弱⋯⋯」

「你說的對，或許我就是個笨蛋。」カイン揚起嘴角，「我就是這麼的喜歡你啊。」

「⋯⋯笨蛋⋯⋯」オーエン紅著臉移開視線，他知道胸前的百合又開始不受控制地泛出光芒，他閉上眼順著對方呼吸的氣息，將唇貼上那帶著寵溺的笑。

◇

這天他們久違地在入眠前有能夠與彼此相處的空閒時間，在カイン幫オーエン把頗有份量的涼感墊搬進房間後，オーエン馬上抱著三頭犬抱枕靈活地翻到了床墊上。

カイン看著他的動作笑了出來，「你就這麼喜歡啊？」

「也不想想是誰害我需要花錢買這個墊子的？」看到カイン抱歉的笑容時，オーエン揚起嘴角。「要我分你躺一點也不是不行，只要你⋯⋯」

「明日菓子的店長說接下來會出期間限定的新品，我預定好了。」

「成交。」

看著オーエン的笑容，カイン覺得自己掌握時機點的技能已經越來越上手，沒枉費他這週每天都繞路去甜點店看有沒有營業。

將晾乾的衣物整理完放回櫃子後，カイン跟著坐到床上。「對了，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麼今天這麼早回來？」

「不行？」オーエン將臉從抱枕中抬起來，歪著頭望著他。

「我只是好奇而已，如果你不想說的話也沒關係，那是你的隱私。」カイン給了他一個真誠的笑容。

面對カイン的誠心，オーエン瞇著眼露出一個有些刻意的笑容：「我本來以為要先幫你整理個一小時的房間才有辦法睡覺。」

「呃⋯我⋯⋯」突然又身中一箭的カイン一時不知該先為オーエン之前幫他整理房間的事道謝還是道歉，整個人像是石化般停了下來。

オーエン滿足地將臉埋進抱枕裡笑著翻過身，「但看來現在應該不需要我動手了。」

看著對方那個熟悉的惡作劇的表情，カイン跟著笑了笑，躺到他身旁摸了摸他的頭。「之前謝謝你了啊，抱歉，之後我自己會試著好好整理。」

「你也可以不要整理啊，明天幫我排CBSC。」

「都說了我會整理了。」カイン笑著捏了捏對方的鼻子，オーエン拿出三頭犬抱枕反抗，熟練地用爪子拍開了對方的手。

熄燈後カイン張開手臂等著對方放下抱枕湊過來，然而オーエン這次卻是抱著抱枕靠上去，カイン雖然有些疑惑，但也只是一如往常將手環住對方的腰靠著他的頭頂準備睡覺。

就在カイン意識開始有些模糊時，懷裡的人卻突然開口說話。

「靠近南邊的森林公園裡有一隻獨眼的雌性蒼鷹。」

「嗯？」カイン感覺對方又往自己身上蹭，明明想貼近他的心臟卻捨不得放開懷裡的抱枕，他調整了自己的動作，好讓オーエン能夠再靠近自己一點。

「在幼雛破殼兩週後她的伴侶死了，」オーエン抱緊了自己懷裡的抱枕皺起眉頭。「晚上就算好不容易獵到食物，要停靠巢穴的時候會停不準，總要花很多時間才有辦法回到巢穴。」

カイン輕輕摸了摸他的頭，僅是發出了一些單音回應，告訴オーエン他正在聽。而後オーエン告訴他，他每個晚上都會過去公園，上了樹之後坐在樹上舉起手發出微弱的閃光，好讓蒼鷹知道他的位置讓牠停在他的手臂上，能夠安心回巢。而今天最後一隻雛鳥離巢了，蒼鷹告訴他可以不用再過去了，雛鳥學會狩獵後牠會自己想辦法度過餘生。

「呵，今天牠停在我的手上的時候，體重比我第一次見到牠時少了三成，還能活多少日子？」

カイン用手輕輕順了順他的背，低聲在他頭頂低語，「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她肯定很慶幸遇到了你。」

「動物的壽命好短⋯⋯」

「是啊，所以更要珍惜能夠在一起的每一刻。」看著オーエン的反應，カイン猜想這或許是他第一次面對生離死別。雖然他總會開一些刻意想嚇人的玩笑，但實際面對的時候衝擊還是很大的吧⋯⋯

「牠說，死亡只是現在使用的這個軀殼沒有辦法使用了而已，靈魂都會回到應該去的地方。我的軀體如果壞掉了隨時可以換，那我也有靈魂嗎⋯⋯」

「オーエン，」カイン將對方懷裡的抱枕抽開，把他整個人摟了過去。「看著我。」

オーエン聽話地抬起頭，眼帶疑惑地看著那雙蜜金色的眼睛，明明就在黑暗之中，但他似乎仍能從對方眼裡看到光芒。

「我在這裡，」說著，カイン拉著オーエン的手貼到他的心臟上，接著將自己的手貼到他的胸前。カイン明明什麼也沒做，但加祿迪亞系統卻像是感應到了カイン的心意，皮膚底下的百合開始散發微光。「你在這裡。」

――你和我一樣，有一顆[[rb:心 > 靈魂]]。

オーエン突然覺得眼眶有點熱，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心裡的這個情感。腦中浮現了好多和カイン一起的記憶，有一天カイン也會死亡，他的靈魂也會和蒼鷹一樣回到他們應該去的地方嗎？如果我也有靈魂，不是人類的我的靈魂又會到哪裡去呢⋯⋯

「我們是一樣的，沒事的，オーエン。」

オーエン不懂為什麼カイン連跟其他動物溝通感應都做不到，卻有辦法知道他在想什麼。

「⋯⋯不覺得很麻煩嗎？」

「你指什麼？」

「你不會覺得我很麻煩嗎⋯⋯」連他都對自己這陣子不穩定的狀況開始感到煩躁，這些不知道要叫做什麼的情緒、這些不知道要怎麼面對的事情、要如何回答的問題⋯⋯

カイン笑著扣住了他的手。「事到如今還在說什麼啊？如果覺得麻煩的話，打從一開始就不會答應當你的主人了。」

オーエン垂著眉抬眼，對方燦爛的笑容彷彿像夏日的陽光一樣，驅散了他心中的不安。當初他覺得カイン簡直傻得可以，不管直著看或橫著看都是自己一手讓事情發展成主人與所有物的關係的，他卻一點戒心也沒有簡單地就相信了自己。一開始他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已，沒想到現在的自己卻彷彿再次被他拯救了一般⋯⋯

「對了，我上次聽到了一首搖籃曲※，一聽到就想到你，結果聽到我都會唱了。一直很想讓你聽聽。」カイン將他一把攬進懷裡摸了摸他的頭，「我唱給你聽，眼睛閉上。」

オーエン將眼睛閉上後感覺對方開始輕撫他的頭，他將額頭靠上對方的頸子，感覺對方的脈搏在皮膚底下跳動，而後カイン沉穩的聲音自頭頂上傳來，開始哼起了他沒聽過的曲調。

——我的寶貝 寶貝 給你一點甜甜 讓你今夜都好眠♪

這不是哄小孩的兒歌嗎？是把我當孩子了？

オーエン皺起眉頭，在聽到對方藏不住笑意的聲音後，抗議似地用額頭撞了對方一下，卻反而讓カイン笑得更開心。他睜開眼睛抬頭一看，又是那個傻的可以的笑容，傻的就像盛夏烈日中仍拼命盛開的向日葵一樣。

——我的小鬼 小鬼 逗逗你的眉眼 讓你喜歡這世界♪

唱著唱著，カイン用手指試圖撫平オーエン眉間的皺褶，卻被オーエン作勢要咬他的樣子給阻止。カイン揚著嘴角接著繼續唱。

——嘩啦啦啦啦啦 我的寶貝 倦的時候有個人陪♪

——唉呀呀呀呀呀 我的寶貝 要你知道你最美♪

用手撫上オーエン有點泛紅的臉頰，在唱完最後一段歌詞後，カイン輕輕在對方眼瞼上落下幾個吻。オーエン閉著眼感覺對方又吻了自己的額頭，就像過去每個晚上睡前カイン都會對他做的那樣。

如果他是一個人睡，今晚肯定是個漫長的夜晚，但有カイン在身邊，一切似乎都沒有那麼難熬了。他知道カイン不會離開他。

就算不把眼睛睜開，他也知道此刻自己胸前的百合肯定也正在散發光芒，而他有預感在他睡著後也會持續閃爍好一陣子。

◇

前一晚溫馨的氣氛變成了眼前這個狀況實在是カイン始料未及。雖然引發這一切的元凶是他自己⋯⋯

「カイ、ン⋯我快要⋯⋯哈啊、⋯」破碎的單詞在他的耳邊斷斷續續敲擊他的耳膜，カイン嚥了口口水加快了手上的動作。在看到オーエン解放的那一瞬間他忍不住低頭咬住了對方的頸子，感覺オーエン的身子又靠著他顫抖，他興奮地握住オーエン覆在他下半身上的手掌藉著對方的手繼續摩擦。

半小時前的溫度還沒有這麼高的，不論是他的、オーエン的，又或者是纏繞在兩人身邊的。

他只是又在早上想捉弄一下可愛的戀人，為了捕捉對方害羞吻他的表情他悄悄瞇起眼偷看，卻在半途被湊到面前的人發現。趁著對方要開口抱怨前，他握住對方的手腕一把將人壓到了身下，笑著落下了數個吻。

就在オーエン試著將他推開阻止自己繼續親他時，身下人兒的膝蓋就這麼蹭過了他的腿部。雖然前一晚已經發洩了一次，但對於正值熱戀期的他來說，會因為這種觸碰而不小心興奮也不是什麼意料之外的事⋯吧⋯⋯

他心虛地起身告訴オーエン要去浴室打理一下，要他換好衣服就先去廚房等，晚點要點餐再點。他試著讓自己聽起來一切正常，很可惜的是他的戀人的偵測器永遠比他敏銳。オーエン摸了摸他的頸子接著低頭看著他的褲頭，用著不帶任何情慾或調侃的普通語調開口：你是要去自慰嗎？

カイン一口氣差點緩不過來，趕緊從對方身上退開，心虛地轉過身抓頭。然後像是想到什麼重要的事又轉回來，「你該不會是查過⋯⋯」

「我只查了正確名稱和文字解說。」オーエン皺起眉頭，表示不能理解為什麼カイン要這麼大驚小怪。他坐起身湊到了カイン身旁，「你要開始了嗎？」

「你不要這麼有興趣⋯⋯」カイン用手蓋住眼睛，覺得一早就自掘墳墓⋯⋯不，以後也該習慣這種事，不要再管什麼矜持了カイン・ナイトレイ！

「那我一起總行了吧？」說著，オーエン開始解開上衣的扣子。

他覺得他昨天好像也聽過一樣的台詞？不對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自己還來不及阻止オーエン對方便已經在他面前脫個精光。カイン單手摀住半張臉，看著昨晚應該是第一次照面的オーエン的兄弟嘆了一口氣，思考著要在這裡或是去浴室。

但考慮到自己可能又會像昨天一樣過於興奮往オーエン身上蹭，在這個有柔軟彈性床墊邊做這件事，可能就不是只有摸一摸就能了事的了（而且他還沒查好該如何安全地與同性仿生人做這件事）。

還有就是⋯⋯在浴室的話オーエン沒有其他東西可以支撐，就只能攀在自己身上高潮，會讓他很興奮⋯⋯

カイン靠在對方身上磨蹭，藉著オーエン的手射了出來。等待餘韻退去的同時，他用著還有些破碎的思考能力回想，剛才オーエン在被他觸碰前連半勃都沒有，但說要一起的人可是對方，他應該沒有勉強オーエン吧？

「オーエン，還好嗎？」

「嗯。」

看著懷裡已經恢復平靜的人似乎沒有大礙也沒有不悅的樣子，カイン讓他坐到浴缸邊，開始調整水溫準備替兩人沖洗。

就在這個時候オーエン突然開口，「你今天射精花的時間比較長呢，多了兩分十六秒，為什麼？」

カイン嚇得差點沒將手中的蓮蓬頭甩出去。「不要幫我計時！！」

他嘆了一口氣，有些好氣又好笑地向對方招手，オーエン乖乖起身走到了他面前，在溫水碰到皮膚的時候不習慣地顫抖了一下。

「真的是每次都輸給你，」カイン側過頭吻了吻オーエン的臉頰，「都是你這麼快自己闖進來，害我對你的慾望越來越深了⋯⋯」

オーエン困惑地望著他。「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他捏了捏對方的臉頰，選擇跳過回答。「今天想吃什麼？」

オーエン思考了一下，在腦中跳出了數個選項開始旋轉，經過無數個計算後他開口回答：「玫瑰可麗餅。」

「怎麼覺得難度越來越高了？我的廚藝可沒ネロ那麼在行⋯⋯」

「ネロ是誰？」

「我的同事，他的手藝好到來當警察反而像被耽誤前途一樣。之前的法式吐司也是他教我做的。」カイン笑得一臉自豪，講得好像是自己的榮譽一樣。

「好，我想吃他做的早餐，換完衣服就出發。」

「等等，這也太突然了吧？！」

「那你做給我吃？」

他覺得好像看到オーエン的空氣尾巴在空中得意地甩動，「就是做不出來所以⋯⋯」

「他的號碼幾號？」

「零七零⋯等等，所以我說了不⋯⋯」

オーエン笑著搶過蓮蓬頭幫カイン沖水，「好了快點，我餓了。」

「是誰跟我說仿生人不像人類一樣那麼需要進食的？」カイン捏了捏眉心，印象中ネロ今天確實也休假，如果不聯絡給オーエン看他大概又會吵一陣子。抱歉了兄弟，待會的電話你可千萬不要接啊⋯⋯

十分鐘後，在オーエン殷切期盼的視線下他按下了通話鍵，而在聽到電話另一頭傳來ネロ的聲音時，カイン放棄了掙扎。

※歌詞引用自張懸——《寶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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