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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妖】【后出轨时代】【卷二:「最好的永远是爱人的给予」】,7

[db:作者] 2025-07-25 14:23 5hhhhh 9900 ℃

  「你可拉到吧兄弟,还莺莺燕燕呢,哪个是好打发的?每天一起床我就一脑门子官司,还有那心思?男人的性欲高峰期是十八岁,我啊,俩十八都TM打不住了,实话跟你说吧,你嫂子我都好几个月没伺候了,力不从心啦,羡慕你还来不及呢!」

  一番话不但把白衬衫说愣了,祁婧脑子里也一阵翻江倒海起来。正好底裤潮乎乎的难受,转身又往洗手间走去,刚进了隔间,昨天的心惊肉跳就好像又回来了……

  出事那天祁婧就注意到小毛的床头柜上放着一只几乎被打碎的手表,已经看不清是什么牌子了。

  事情是因她而起,不管是作为答谢还是什么,想着买块新的送他。

  正好昨天中午吃过饭去逛街,找到一款卡西欧的「海神」,虽然送同事显得有点小贵,不过款式亮眼,祁婧一看就喜欢上了,便买了回来。

  午休时间的病房很安静,护士站里有两个护士坐在那支着额头打瞌睡。

  祁婧走在空洞洞的楼道里忽然内急,便先拐进了洗手间。谁知,刚解决完了收拾停当要推开隔间的门,一阵高跟鞋响亮的脚步声传来,却停在门口。

  「有人吗?」

  那是一个轻柔绵软的女声,把祁婧听得心尖儿一跳,是芳姐!

  作为科室领导,芳姐在出事第二天就来慰问过了,怎么又出现在这里,难道是自己听错了?

  正在狐疑,脚步声再次响起,这次不止有高跟鞋的声音,还有一双踢踢踏踏的拖鞋。脚步很乱,那高跟鞋好像跌跌撞撞的,中间还夹杂着剧烈的喘息和「咂咂」的吮吸。

  祁婧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儿,又不是三岁小孩儿,自然知道两个人在干什么。

  「吱」的一声,相邻的隔间门被拉开了,一阵铿锵有声,又「砰」的关上。祁婧屏住呼吸,又缓缓的蹲下了,心里禁不住嘀咕,你妹的,居然每次被我撞上!

  一阵轻声的浪笑伴着喘息传来,「看把你憋得,像个手榴弹似的!」

  那声音轻挑而放荡,让祁婧几乎怀疑自己的判断。声音像的人也有的是,芳姐用这样的口气说话,她实在想象不出来是什么表情。听起来隔壁像是在拍武打片儿,拳来脚往,衣袂猎猎。

  「浪货,这骚水流的,姨父还没碰你么,嗯?」声音很年轻,压着嗓子,很像小毛,可祁婧不敢确定的是口吻。女人没有回嘴,一阵奇异的静默,祁婧不自觉的贴近隔板。

  「嗯——啊!」

  一声极度压抑的娇吟钻进祁婧的耳朵,紧接着就是「啪啪啪」皮肉撞击的轻响。

  实在是太近了,只隔着一层薄薄的木板,几乎能听到阴液在挤压撞击中淫靡的挣扎。祁婧差点儿一屁股坐地上。

  「嗯嗯嗯……不许你叫他姨父,那个死乌龟不是个男人!啊……好深!啊哈……太狠了你个小王八蛋!」

  女人利落的口齿又让祁婧找回点儿芳姐的音容,如此爽利又迫近耳畔的欢声一下就唤起了她身体里的燥热。

  「你不是就——喜欢——狠的——吗?」男的明显故意来了几下「狠的」。

  立时惹得莺燕齐鸣,却粘稠甜腻的压在喉咙里,让人很容易想象那扭曲绷紧的腰线和放浪失神的表情。

  祁婧下意识的并拢双腿,控制着呼吸。

  「哈……哈……啊!干死我啊,你也……你也是个没良心的,哦!爽,好爽!哼嗯——」女人骂得上气不接下气,声音被冲撞得直哆嗦,「都多少天不管我了?就知道去讨好那个狐狸精!啊哈……」

  祁婧几乎被淫声浪语淹没了,一手扶着墙壁,忽然听到这句凄楚幽怨的控诉心里一惊。

  「小姨,你别胡说啊,我讨好谁了?」欢快的节奏明显慢了下来。

  「嘻嘻……被我说中了吧,小色狼,成天盯着人家的奶子看个没够,当我是瞎子啊?咋没一刀扎死你个小赤佬!哎,干嘛呢?别停啊!」调门儿瞬间恢复了尖亢的嘶哑。

  祁婧终于确定了,那是芳姐和小毛无疑。

  「小姨……」

  「别叫我小姨,嗯……哈……最看不上你妈那个窝囊废了,我没她这个表姐!快!用力……啊……」

  「我真的跟婧姐没什么!」

  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有高跟鞋两三声清脆的敲打过地面。祁婧大气也不敢出,可怕的静逼着她望向天花板,盯着隔板尽头的边缘。

  「傻孩子,姨不生气,喜欢一个人没有错……」芳姐的声音恢复了独有的轻柔,「女人就是要男人来爱的,你想讨她的喜欢,就得知道心疼她,让她快乐,到时候她自然会是你的!」

  「真的吗?」

  「看着我的眼睛,」芳姐的声音忽然沾满湿淋淋的情意,「那天你在我办公室看到了什么?」

  「看到……你在……」

  「你有没有觉得我是个坏女人?」

  「绝没有!」

  「那你当时是想安慰我,还是欺负我呢?」

  「我当然……」

  「把我干到死去活来,高潮迭起的时候,你开心吗?」

  「开心极了!」

  「那,我想天天让你干我,让我快活,你愿意吗?」

  「死也愿意!」

  「那你说我现在是不是你的女人?」

  一阵长长的沉默,不过,祁婧还是能闻到空气中唇舌吮吸交缠的味道,那是怎样的销魂一刻,她比谁都知道。

  「快……来吧!痒死了,用你的家伙,快!」芳姐几乎忘了压住自己的声音,娇滴滴的呼唤。

  「砰」的一声轻响,隔板的边缘攀上来四根细白的手指,从指头的顺序判断,她该是面朝门口的。

  「嗯——啊!真好……就喜欢被你捧在手心儿里操!哦……哦……好厉害,嗯嗯哈……」

  比刚才更加急迫响亮的奏鸣开始了,狂风暴雨中偶尔拔尖儿的轻叹让祁婧有股憋尿的冲动,那四根粉嫩修长的手指绷起淡青的经络。

  「太棒了,用力!对!嗯……告诉我,你有没有想过像这样操她?」

  「嗯……想啊……想过!」

  「咯咯咯咯……她那么高,你抱不动的,啊……爽死了!再快点儿,干我!」

  「不可能!只要让我操,观音菩萨我都抱得动!」

  观音菩萨半蹲半跪在隔间里捂住了嘴巴,差点儿没笑出声来,手指接触脸颊的刹那才发现烫得像一块烤红薯。

  「嗯嗯……快快,给我几下儿……狠狠的,对……啊哈!对!来了……来了来了!噢——」

  芳姐欢声幽断,只剩下一丝气息婉转而上,颤抖着攀上了高峰。可是噼噼啪啪的肉响丝毫未停,反而更加春风得意马蹄疾。

  祁婧几乎听见丰腴的臀肉被砸起的波浪,那无限的酸软舒畅,欢欣跳跃。

  「嗯——」终于,一声长哼,为所有的声响作结,空气中只剩下喘息,三个人的喘息,两个悠长酣畅,一个压抑低回。

  高跟鞋「咯噔儿咯噔儿」的响声越来越远,那个娇小的背影走向空旷的走廊尽头。平日里看惯的来去如风的苗条身姿,越发显得纤弱而孤单。

  祁婧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一颗压抑着不敢跳动的心不知为什么一阵轻松,好像被谁推开了窗,把阳光和风都放了进来。

  犹豫了很久,祁婧还是轻轻推开了病房的门。小毛正闭目养神,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宽大的病号服穿在他身上似乎还有点短,脚脖子露在外面一截,裤脚是湿的。

  可能是感觉到有人,没等祁婧靠近,小毛睁开了眼睛,立马坐起来,露出一排好看的白牙,请祁婧坐。

  「打扰……你休息了吧?」祁婧坐在小毛对面的空床上,脑子里好像还噼噼啪啪的响着,「打扰」两个字说得格外勉强。

  「婧姐,看你说的,我在这儿没病都快憋出病来了!」

  「伤口还疼吗?」祁婧装作关切的问着,心说你个臭小子,憋你妹呀,刚刚抱着你小姨的屁股射了个痛快,无病呻吟!

  「早就不疼了婧姐,你吃桔子吧,我妈上午买的」说着把一个大桔子递过来,「大夫说明天可以出院了。」

  祁婧客气的接过,目光顺着他粗长的五指移动到健壮黝黑的胳膊,只见光润油亮的皮肤下面肌束有力的跳动着,耳根没来由的一阵发热。

  「哦对了,我看你手表被打坏了,就买了一只,不知道你喜不喜欢?」祁婧把手里的纸口袋递过去。

  「哎呀,那怎么行,这个又……不,是我自己不小心的!」小毛连忙往回推挡,看那样子死活不能收。

  「小毛!」祁婧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点儿恼火,「这是姐的一点心意,你不要?不要我走了!」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哎姐!姐!」小毛一把抓住祁婧的手腕,「我错了!我要,我要,给我看看啥样儿的?」说着嬉皮笑脸的把祁婧拽了回来。

  祁婧拎着袋子的手腕被握了个结实,心里生出一丝异样。眼睛往胳膊上一搭,小毛立马松了手,脸上闪过尴尬的一笑,挠了挠头,接过了纸口袋。

  靠在床沿上,看着小毛灵活的拆开包装,把手表熟练的戴在左腕上。祁婧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盯着那双大手,连小毛的道谢都没听到……

  再次从洗手间出来,休息区那两个人已经走了。祁婧来到包间门口,刚推开一道缝,明澈如水温柔也如水的歌声已经流进了耳朵。

  「……是这般深情的你,摇晃我的梦想,缠绵像海里每一个无垠的浪花——在你的身上……」

  祁婧进门一看,唱歌的是可依,而在正对小小舞台的长沙发上,芳姐陪着一个高个儿男人已然如醉如痴,竟然是陈志南!

  紧走两步,祁婧上前跟主任打过招呼,心里骂着,怪不得这个疯丫头这么卖力,唱这么骚情的歌呢,原来是男神驾到!

  陈志南跟她握手的同时向包房里面示意,祁婧才发现窗边单人沙发上,跟许博隔一张小几对坐着一位短发黑衣的西装丽人,从并腿斜坐的修长大概可以判断属于「美人一丈青」一类。

  「我爱人,欧阳洁!」陈志南简短的介绍。

  祁婧看他无意多做引荐,便隔空招了招手,那女子也点头爽快一笑,继续跟许博聊着。

  「……睡梦成真,转身浪影汹涌没红尘,残留水纹,空留遗恨,愿只愿他生——昨日的身影能相随,永生永世不——离分……」

  包房的音响效果格外的好。可依的歌声得以百分百的演绎对心中男神的钟情。时而明亮妩媚,时而泣诉柔肠,牢牢的勾住陈志南的心神,连几句客气话都顾不上说了。

  而沙发另一端的小毛和罗薇每人捏着个瓜子皮儿舍不得扔,一脸呆相。

  祁婧佩服得不行,也目不转睛的盯着那明眸皓齿的海上花妖,眼角一眨,飞点过去一个心领神会的赞!

  在那点亮星空的高亢尾音里,秦歌后一个不经意飘向窗口的眼神还是被祁婧逮个正着。

  「下面,请陈老板献歌一首好不好啊?」可依高高举起话筒,挑着小眼神儿看向陈志南。

  「好!」祁婧无缝的默契配合着秦爷。

  陈志南扭头颇有意味的看了祁婧一眼,「嘿嘿」一笑,「好啊,一帮小屁孩儿,本帅叱咤歌坛的时候你们还是少先队员呢!」说着,大步上台接过了话筒。

  这时,芳姐凑过来扶着祁婧的耳朵说:「陈主任是你校友哦。」

  「我知道,他在我们学校可是个传奇人物呢!」祁婧仰头看着正在搜索歌曲的陈志南,咀嚼着芳姐的话里若有似无的别样味道。

  陈主任到底是谁请来的呢?那个欧阳洁究竟是何方神圣,怎么跟许博聊得那么投机?李姐和芳姐究竟有什么过节,既然是姐妹,怎么连面也见不得呢?

  一场聚会,有太多疑问困扰着祁婧了。让她没想到的是,总算今晚遇到的事不全是困扰,还有意外的发现。

  聚会并没有进行得太晚,大家玩儿得轻松愉快,都很尽兴。

  十点半的时候,一行人有说有笑的经过大厅,正巧另外几个人从大厅的另一侧出来。祁婧眼尖,一下就发现了眼镜哥跟白衬衫也在其中。

  「老公?!」是令人毕生难忘的芳姐的声音。

  祁婧存满了浪笑娇吟的玻璃心顿时在大堂光可鉴人的地面上摔个细碎。

  那眼镜哥虽然有点儿吃惊,仍无比自然的任芳姐挽住了自己的胳膊,热情的跟陈主任夫妇和许博握手,并且向其他人点头示意,老道而周全。

  从许博一口一个「谷总」叫得那个亲切劲儿判断,两人怕不是泛泛之交……

  祁婧坐在副驾驶上一路数着夜幕下静默的灯影。刚才陈志南登台献歌的情景无声回放。

  从前,她一次也没有刻意的把陈主任和当年的校园传奇歌手联系起来过,今晚的一幕幕,让她陷入一种时空错位的恍惚。

  还有那经岁月琢磨过的目光,在每一句苍凉而又深情的气息尽头映进心底,逼着她一同屏息换气,心不知怎么就跳漏了一拍。

  「萧瑟的风雨中你走在我身旁……」祁婧轻轻哼着。

  「……陪我穿过那深深黑夜微微的光,陌生的路途中点燃我的心房,你脸上羞涩泛起红红的光……」许博很自然的接了过来。

  「这首歌什么名字,我没听过呢?」

  「罗大佑的《思念》啊!」许博继续情不自禁的哼唱着。

  「他是写给谁的,好像一个很久以前的人似的。」

  「应该是吧!」

  「那……我都变成你老婆这么久了,你还会那样思念我么?」

  「怎么了,老婆?」

  「老公,找个地方停车好不好,我好想要!」

 

             第十八章:开出花朵

  许博利落的打着方向盘,顺滑的脱离了浩荡的车流,驶入一条灯光稀疏的街道,找了个昏暗的车位停了下来。

  刚拉起手刹,祁婧就从副驾驶上扑了过来。

  许博连忙扶住她的腰身,迅速的把座椅调到最后,即便是这样,狭窄的座椅仍然不能允许两个人有多大的动作,除了一个仿若穿越时光的深吻。

  祁婧今天穿了一件灰蓝色宽松款的羊绒包身裙,极致的剪裁让裙子不仅松垂飘逸,彰显疏朗的御女气质,更在关键的地方显露最撩人的线条。下身的紧身裤让两条长腿舞蹈般晃动在裙摆之外,纤秾合度的腿型引人无限遐想。

  许博的视线绕过祁婧脖子上炫目的宝蓝色丝巾,看到两条长腿正叉开对折,性感的跪在座椅的两侧,把自己牢牢的压制在驾驶座上。还未来得及提醒她小心肚子,香唇灵舌已经纠缠上来。

  祁婧的鼻息是烘热的,不知怎么,鲜润弹软的樱唇却带着丝丝的凉滑。等不及几下吮吸就急切的度过来的舌头也是微凉的,让许博忍不住轻轻含住,想把她煨暖。

  两排浓密的睫毛就在眼前轻颤着,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也看不见那细润的肌肤上有任何的纹路和毛孔,柔亮的发丝直垂到耳边,来回轻骚,有些痒。

  粗浓的喘息从两个贴紧交错的鼻子里夸张的进出着,无论经历多少次口唇相接的交流,许博觉得自己都无法遏制那一系列的生理反应。

  这个美得让人心颤的女人,每一声心跳,都传进他的胸腔,让他在呼吸间搂紧那扭动着的香软身段,禁不住柔肠百结。

  许博并不能确定祁婧究竟是怎么了,突然如此激动,但他并不急着问,只是用全部的身心去配合她,回应她,抚慰她,让她痛快的发泄,尽情的表达。

  这几个月,祁婧敏感的情绪经常在不经意间被他捕捉,长久的发愣,无声的落泪,还有深夜的饮泣,他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却不便追问。

  他知道,那需要时间,也需要给她提供一个爱的摇篮。

  不过,被这样香喷喷软绵绵的依偎着,再淡定的摇篮也会蓬勃而起,忍不住动情的在宝贝身上揉捏爱抚起来。

  爱人的深吻总是令人迷醉,却也有醒来的一刻。只是这次并未如此,随着怀中的身躯发出一下震颤,烫热的液体滴落脸颊。许博的心一阵灼痛,抚摸着祁婧颈后的头发,搂紧了她的后背。

  祁婧的哭声仿佛来自压抑太久的岁月深处。

  起初只是一声憋闷的细喘,许博几乎听不见。紧接着她的身体越绷越紧,好像拼尽了全身的力气,那声音才从嗓子眼儿里给挤了出来,一点儿也不像哭声,直如久病的呻吟。

  伴随着几下剧烈的喘息抽噎,终于,满脸泪痕的祁婧一把抱住许博的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那次在后海边上,两人曾经互诉衷肠,祁婧怀着懊悔感激涕零,也曾失声痛哭。

  许博知道,从那以后,他们重新接纳了对方,心与心再次沟通。祁婧虽然哭得惊天动地,可两人心里是痛快的,安慰的,那是重新回到爱人怀抱的喜悦。

  可是这次不同,祁婧趴在自己身上涕泪交流,腰背一抽一抽的哀哀哭号久久不绝,那是积郁已久的悲伤,深入心底的幽怨终于得已倾诉的痛哭。

  她腰腿用力,肩颈顶紧许博的身体,不住的摇晃,还伴随着毫不留力的捶打,全身的力气都在发泄好像还不够,忽然泪眼婆娑的抬起头来,满眼的委屈让人心底冰凉。

  「老公——我好想你!」

  也分不清是呼唤还是哭喊,说完一口咬在许博的肩膀上。

  钻心的疼痛扎进心脏,却生出一股暖流。他知道,肯定流血了,可是如果让他早些时候明白这一口咬下去的意义,整条胳膊不要了也心甘情愿。

  刚刚在停车之前,祁婧说的几句莫名其妙的话,伴随着哭声在心底回荡着:思念,为什么一定是给一个远方的人,甚至是一个早已失去的人呢?我都已经做了你的老婆,是你最亲近的人啊!可你连多看我一眼都不肯,更不要说思念了,那个曾经让我怦然心动,魂牵梦绕的人,去了哪里?我好想他!

  不知不觉,泪水已经涌出了眼眶。

  两排殷红的牙印透出衬衫,祁婧一下止住了哭声,心疼得颤抖着双手捂了上去,「呜呜……老公!老公对不起,老公我不是故意的!」说完又「呜呜」的哭了。

  许博含泪微笑的看她,摇了摇头,伸手理过贴在泪人儿嘴角的发丝,搬过她的头靠在另一边肩膀上,轻轻拍着不停起伏的背,「不怕,一点儿也不疼!」说着,低头吻在爱人的脸颊上。

  祁婧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里,一时哭得悲悲切切柔肠寸断,只是不再捶打,身体渐渐放松,抽抽噎噎的在许博的怀里不时颤抖。

  在许博的记忆里,两个人结婚多年,从没有这样相拥落泪,抱头痛哭过,却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接连发生了。

  如此积郁难平的宣泄,究竟缘起何时?望着车外行人稀落的街道,昏黄的路灯下空荡荡的,一如那些年里,表面上平静无波的日子。

  人都是有感觉的,平淡是真的道理容易讲得通,寂寞无聊的感受却无法欺骗。一天两天可以视作平常,一季数月则是忍耐,若是三年五载,怎能不是消磨呢?

  原以为互不干涉的自由日子就应该是那样的。上班干事业,下班忙应酬,闲来兄弟把酒言欢,寻花问柳。无论疲惫或是宿醉,那个人都会等在那儿。可事实真的如此吗?

  少了儿女情长的牵绊纠缠,也就自然没了每日里的嘘寒问暖。不再留心探问对方的悲愁喜乐,哪里还有那份体贴入微的叮咛惦念?你既然选择远离我的心,却怎能要求我的身子为你柔软发热?

  搂着怀里哭声渐止的娇妻,许博心如刀绞,自嘲的笑意牵动悲戚的面容,诠释着痛悔的心境。

  那些自以为逍遥自在的日子,自己难道就真的享受了吗?

  真的心满意足的话,为什么总是忍不住去眠花宿柳,那些风尘女子哪个比得上祁婧的姿容,又哪个能与自己情投意合?

  为什么总是争强好胜,近乎偏执的在每一个无关紧要的地方跟别人较劲?为什么脾气越来越大,看什么都不顺眼,连给自己看病的大夫都无缘无故的得罪?

  那个曾经志存高远,心胸豁达,坚韧果敢的许博怎么变成个满身戾气,行为乖张的失败者的?

  在那些独自关在书房的日子里,许博一遍遍的追问过自己。这些问题在痛苦的自省中逐渐找到答案之后,「妻子为什么会出轨」这个魔咒渐渐失去了法力。

  他从来就不是个缺乏勇气的男人,再残酷的事实也要面对,即使自己的婚姻面临的是最严峻的危机,即使造成这个最糟糕局面的背后推手其实是自己。

  祁婧的身体不时传来一下抽噎,哭声停了,眼线已经洇花,晕开的残迹漫过眼角,显得分外凄楚动人。那湿漉漉的黑眼珠定定的看着车窗,不知在想什么。

  「亲爱的,我也好想你!我一直都在思念着你!」许博小心的擦去爱人脸颊上的泪痕,声音深情而平和。

  在痛苦的经历中已经成长的他完全懂得那洪水般倾泻而出的委屈和依恋。一悲一喜,只有破镜重圆的爱侣才会懂得。那曲折而辛涩的悲伤,心中早已没有一丝埋怨。

  「你问吧,我什么都告诉你!」

  祁婧没有抬眼看他,幽幽的声音里仍有着沙哑的悲戚,又透着坚毅跟果决。

  「亲爱的,是我没能好好爱你,我太自以为是了,没资格怪你。」许博搂紧匍匐在怀里温热柔软的身子,只希望好好的疼爱她,完全没有追问的意愿。

  「难道,你不想知道,我有没有爱过他么?」

  祁婧的声音清晰的穿透微弱的光线,执着的牵引着话题,并未等许博做出回应,自顾自的说着,「如果那时候他肯离婚娶我,我是肯定会嫁给他的,但是我知道,我不会幸福,因为我确实不爱他。」

  「为什么,因为孩子么?」许博忍不住问。

  「因为,在那种时候,我觉得,我再也……再也不能爱你了!」祁婧的声音又哽咽了,却被她努力的压制着,搂紧了许博的腰。

  「宝贝不哭,我永远都在,我是爱你的!」许博只觉得胸口隐隐的疼。

  「既然要说给你听,我也不怕你生气,」祁婧深深的呼吸,又恢复了平静的语气。

  「有那么一段日子,我也以为自己爱上他了。觉得他是个外冷内热,细心又可靠的男人。治学严谨,知识渊博,对待工作一丝不苟,每次见到她都会心跳,甚至坐立不安。」

  「但是后来我渐渐发现,这些优点虽然实实在在,也不过是平常人们都看在眼里的,没什么稀奇,最多也就让我尊敬他而已。或许,我也只是拿来说服自己罢了。真正吸引我的,让我悸动难安的,其实是他对我的态度。」

  「图谋不轨么?」许博不由脱口而出。

  「是!」祁婧毫不犹豫的回答,「你以为我没发现他的图谋不轨么?我是女人,男人的眼睛往哪儿看我怎么会没感觉呢?可是,我并不觉得讨厌,甚至可以说很享受他这样。」

  许博沉默着,他不是不懂女人,更了解祁婧的性格,她绝不是个温良恭俭,小心翼翼,循规蹈矩的淑女。当然,有时候有点儿喜欢装。

  她那么爱漂亮,每天第一重要的事就是把自己打扮得光鲜靓丽,说白了,就是要吸引男人的目光。

  老妈曾经委婉的提醒自己,说太扎眼了也不好。许博觉得这理所当然的是一个美丽女人的自由。

  「他是个习惯了一本正经的大夫,沉闷刻板的知识分子,却会直截了当的夸我漂亮,更毫不避讳的说喜欢我,说他老婆比不上我的一根脚趾头。」

  「一个结了婚的大男人,还是个人人尊敬的医生,居然没皮没脸的求我给他看那里,还骗我说是医生的职业病。」说到这里,祁婧的语调轻快许多,好像在调侃一则网络新闻。

  「我不是没听过夸奖,他也没有什么新鲜的花言巧语,但是很直接,直接夸我的身体,说我长得漂亮,就没怎么掩饰他的图谋不轨,也没有赌咒发誓,说什么情啊爱的,就连答应离婚也是在怀孕之后才被我逼着去的。就这样赤裸裸的勾引,直截了当的赞美,我居然很喜欢,每次心都会跳。」

  许博一向自认为是个口才不错的人,可听了这些仍觉得满嘴的苦涩。

  搜遍所有的记忆,他也找不到一句对祁婧像模像样的赞美之辞。虽然他几乎每天都在心里一遍遍赞叹,用目光对美丽的妻子行礼,或者干脆用身体,就是不肯说出口,好像夸上一句就必须撕掉脸皮一样难受。

  祁婧是如此的美丽,即使在她跟姓陈的做爱的视频里,许博依然吃惊的叹服她的美,可是为什么,自己如此吝惜毫不虚伪的赞美之辞?

  不知怎么,那段最初的记忆闯进许博的脑海,那时他第一次领略到祁婧的迷人风采,可以说是一见钟情。

  虽然一直自视很高,但是,当见色起意的室友铩羽而归的时候,他奚落嘲笑的同时并没有鼓起追求的勇气。在他的心底,女神一样的祁婧跟他应该没什么交集。

  没想到,唐卉居然扮演了红娘给他带来了福音,才成就了一段惹人艳羡的美满姻缘。

  难道,自己心里一直以为配不上祁婧么?一旦说出口就等于承认自己的卑微?虽然荒唐,却是一个可以说得通的理由,现在的许博已经不会再忌讳对自己内心的剖析了。

  「其实跟他在一起,我更有自由自在的感觉:他想要我,必须得我愿意,肯给他才行,每次跟他做,都是我愿意的,毫不勉强,多数时候是我主动,想要了就去找他,不用考虑别的。当然,我也可以不给他,不想给,求我也不行,完全不会觉得愧疚。在他那儿,我是放松的,自由的,很舒服,可以痛快淋漓的做一个女人,而不是谁的老婆,必须尽妻子的义务,或者像深宫里的妃子,等着被宠幸。」

  祁婧的声音变得温柔而遥远,尽量的躲避着敏感的字眼儿,但在许博听来,仍然像有重型卡车在面前驶过。

  做爱这件事,许博从前没觉得有什么不和谐过,然而,他从前也未想过关于「自由自在」的事。所谓「考虑别的」,「觉得愧疚」很显然也不是在说做爱本身。

  许博此刻已然明白,自己怀里抱着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女人,她一往情深的爱着自己,也渴望着被爱,可是你许副总是怎么爱老婆的?

  名牌时装,名牌包,名牌化妆品,名牌首饰,房子,车子,每次出国都带回价值不菲的礼物,简直像个暴发户。

  自以为这就是爱最直接的表达,这就是对老婆好,自以为爱人的一切都是自己给予的,却不肯坐下来跟老婆吃顿饭,聊聊天,甚至问问她喜不喜欢。

  在那段如同炼狱一般饱受折磨的日子里,最让许博难以忘记的一瞬是自己跟陈京玉同样狼狈的在医院楼道里厮打的时候,祁婧慌乱焦灼的眼神里一闪而过的愤怒与怨恨。它深深的印在许博的脑子里,一遍一遍的把他从梦中唤醒,胸口就像压着一块巨石。

  「他是个奸夫,跟他做爱,就只是做爱而已,我可以完全投入,全身心的乐在其中,放浪形骸的让自己爽。所以,我总是很想要,不完全是因为他家伙大,弄得爽,还有他迷恋我的身体,让我觉得自己是鲜活的,美丽而纯粹,会脸红心跳,会盼着明天。即使终日惶惶,细想起来还觉得很下贱,也不愿再作一个空壳,这就是我的感受。」

  「在他身下,我觉得自己的身体仿佛在开出花朵,不管是对还是错,该是不该,只是不想继续枯萎罢了。」

  仿佛一段总结,为拷问心灵的艰难倾诉落下帷幕。祁婧略显沙哑的尾音在深夜的车厢里拉着细丝,一道道裹缠在许博的心上。

  这个外柔内刚,有点儿好强任性的女人本来跟自己如此的契合,是自己在幽暗的意识里筑起高台,蛮横的用冰冷的物质封锁了心灵的通道,怯懦的把她关进了黄金打造的笼子里,就不管不问了。

  让这朵烂漫多姿的娇花渐渐褪去颜色的,是自己那自大和自卑纠结而成的自私,而真正把她推向一个流氓怀抱里的,则是日积月累的冷漠。

  「宝贝对不起!」许博觉得自己的心几乎被揉碎了,「是我不好,冷落了你。我心里一直爱着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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