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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揭秘:高衙内与林娘子不为人知的故事】(又名贞芸劫)(二十二)(中),2

[db:作者] 2025-07-25 14:24 5hhhhh 5190 ℃

  别了众庄客,和两个公人再回旧路,肚里好生愁闷。行了半里多路,只见远远的从林子深处,一簇人马飞奔庄上来,但见:人人俊丽,个个英雄。数十匹骏马嘶风,两三面绣旗弄日。粉青毡笠,似倒翻荷叶高擎;绛色红缨,如烂熳莲花乱插。飞鱼袋内,高插着装金雀画细轻弓;狮子壶中,整攒着点翠雕翎端正箭。牵几只赶獐细犬,擎数对拿兔苍鹰。穿云俊鹘顿绒绦,脱帽锦雕寻护指。摽枪风利,就鞍边微露寒光;画鼓团圞,马上时闻响震。鞍边拴系,无非天外飞禽;马上擎抬,尽是山中走兽。好似晋王临紫塞,浑如汉武到长杨。

  那簇人马飞奔庄上来,中间捧着一位官人,骑一匹雪白卷毛马。马上那人,生得龙眉凤目,皓齿朱唇,三牙掩口髭须,三十四五年纪。头戴一顶皂纱转角簇花巾,身穿一领紫绣团胸绣花袍,腰系一条玲珑嵌宝玉环绦,足穿一双金线抹绿皂朝靴。带一张弓,插一壶箭,引领从人,都到庄上来。

  林冲看了,寻思道:「敢是柴大官人么?」又不敢问他,只自肚里踌躇。只见那马上年少的官人纵马前来问道:「这位带枷的是甚人?」林冲慌忙躬身答道:「小人是东京禁军教头,姓林,名冲,为因恶了高太尉,寻事发下开封府,问罪断遣,刺配此沧州。闻得前面酒店里说,这里有个招贤纳士好汉柴大官人,因此特来相投。不期缘浅,不得相遇。」

  那官人滚鞍下马,飞近前来,说道:「柴进有失迎迓。」就草地上便拜。林冲连忙答礼。那官人携住林冲的手,同行到庄上来。那庄客们看见,大开了庄门,柴进直请到厅前。

  两个叙礼罢,柴进说道:「小可久闻教头大名,不期今日来踏贱地,足称平生渴仰之愿。」林冲答道:「微贱林冲,闻大人贵名,传播海宇,谁人不敬?不想今日因得罪犯,流配来此,得识尊颜,宿生万幸。」

  柴进再三谦让,林冲坐了客席;董超、薛霸也一带坐了。跟柴进的伴当,各自牵了马,去院后歇息,不在话下。

  柴进便唤庄客,叫将酒来。不移时,只见数个庄客托出一盘肉,一盘饼,温一壶酒;又一个盘子,托出一斗白米,米上放着十贯钱,都一发将出来。柴进见了道:「村夫不知高下,教头到此,如何恁地轻意?快将进去。先把果盒酒来,随即杀羊相待,快去整治。」林冲起身谢道:「大官人,不必多赐,只此十分够了。」柴进道:「休如此说。难得教头到此,岂可轻慢。」庄客不敢违命,先捧出果盒酒来。柴进起身,一面手执三杯。林冲谢了柴进,饮酒罢,两个公人一同饮了。柴进说:「教头请里面少坐。」柴进随即解了弓袋箭壶,就请两个公人一同饮酒。

  柴进当下坐了主席,林冲坐了客席,两个公人在林冲肩下。叙说些闲话,江湖上的勾当,不觉红日西沉。安排得酒食果品海味,摆在桌上,抬在各人面前。柴进亲自举杯,把了三巡,坐下叫道:「且将汤来吃。」吃得一道汤,五七杯酒,只见庄客来报道:「教师来也。」柴进道:「就请来一处坐地相会亦好,快抬一张桌来。」

  林冲起身看时,只见那个教师入来,歪戴着一顶头巾,挺着脯子,来到后堂。林冲寻思道:「庄客称他做教师,必是大官人的师父。」急急躬身唱喏道:「林冲谨参。」那人全不睬着,也不还礼。林冲不敢抬头。柴进指着林冲对洪教头道:「这位便是东京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武师林冲的便是,就请相见。」林冲听了,看着洪教头便拜。那洪教头说道:「休拜,起来。」却不躬身答礼。柴进看了,心中好不快意!林冲拜了两拜,起身让洪教头坐。洪教头亦不相让,便去上首便坐。柴进看了,又不喜欢。林冲只得肩下坐了,两个公人亦就坐了。

  洪教头便问道:「大官人今日何故厚礼管待配军?」柴进道:「这位非比其他的,乃是八十万禁军教头,师父如何轻慢?」洪教头道:「大官人只因好习枪棒,往往流配军人都来倚草附木,皆道我是枪棒教师,来投庄上,诱些酒食钱米。大官人如何忒认真?」林冲听了,并不做声。柴进说道:「凡人不可易相,休小觑他。」洪教头怪这柴进说「休小觑他」,便跳起身来道:「我不信他,他敢和我使一棒看,我便道他是真教头。」柴进大笑道:「也好!也好!林武师,你心下如何?」林冲道:「小人却是不敢。」洪教头心中忖量道:「那人必是不会,心中先怯了。」因此越来惹林冲使棒。柴进一来要看林冲本事;二者要林冲赢他,灭那厮嘴,柴进道:「且把酒来吃着,待月上来也罢。」

  当下又吃过了五七杯酒,却早月上来了,照见厅堂里面,如同白日。柴进起身道:「二位教头较量一棒。」林冲自肚里寻思道:「这洪教头必是柴大官人师父,不争我一棒打翻了他,须不好看。」柴进见林冲踌躇,便道:「此位洪教头也到此不多时,此间又无对手。林武师休得要推辞,小可也正要看二位教头的本事。」

  柴进说这话,原来只怕林冲碍他的面皮,不肯使出本事来。林冲见柴进说开就里,方才放心。只见洪教头先起身道:「来,来,来!和你使一棒看。」一齐都哄出堂后空地上。庄客拿一束棍棒来,放在地下。洪教头先脱了衣裳,拽扎起裙子,掣条棒,使个旗鼓,喝道:「来,来,来!」柴进道:「林武师,请较量一棒。」林冲道:「大官人,休要笑话。」就地也拿了一条棒起来道:「师父请教。」洪教头看了,恨不得一口水吞了他。林冲拿着棒,使出山东大擂,打将入来。洪教头把棒就地下鞭了一棒,来抢林冲。两个教头就明月地下交手,真个好看。怎见是山东大擂,但见:山东大擂,河北夹枪。大擂棒是鳅鱼穴内喷来,夹枪棒是巨蟒窠中窜出。大擂棒似连根拔怪树,夹枪棒如遍地卷枯藤。两条海内抢珠龙,一对岩前争食虎。

  两个教头在明月地上交手,使了四五合棒,只见林冲托地跳出圈子外来,叫一声:「少歇。」柴进道:「教头如何不使本事?」林冲道:「小人输了。」柴进道:「未见二位较量,怎便是输了?」林冲道:「小人只多这具枷,因此,权当输了。」

  柴进道:「是小可一时失了计较。」大笑着道:「这个容易。」便叫庄客取十两银子,当时将至。柴进对押解两个公人道:「小可大胆,相烦二位下顾,权把林教头枷开了,明日牢城营内但有事务,都在小可身上,白银十两相送。」董超、薛霸见了柴进人物轩昂,不敢违他,落得做人情,又得了十两银子,亦不怕他走了。薛霸随即把林冲护身枷开了。柴进大喜道:「今番两位教师再试一棒。」

  洪教头见他却才棒法怯了,肚里平欺他做,提起棒却待要使。柴进叫道:「且住!」叫庄客取出一锭银来,重二十五两。无一时,至面前。柴进乃言:「二位教头比试,非比其他,这锭银子,权为利物;若是赢的,便将此银子去。」柴进心中只要林冲把出本事来,故意将银子丢在地下。洪教头深怪林冲来,又要争这个大银子,又怕输了锐气,把棒来尽心使个旗鼓,吐个门户,唤做把火烧天势。

  林冲想道:「柴大官人心里只要我赢他。」也横着棒,使个门户,吐个势,唤做拨草寻蛇势。洪教头喝一声:「来,来,来!」便使棒盖将入来。林冲望后一退,洪教头赶入一步,提起棒,又复一棒下来。林冲看他脚步已乱了,便把棒从地下一跳,洪教头措手不及,就那一跳里,和身一转,那棒直扫着洪教头臁儿骨上,撇了棒,扑地倒了。柴进大喜,叫快将酒来把盏。众人一齐大笑。洪教头那里挣扎起来。众庄客一头笑着,扶了洪教头,羞颜满面,自投庄外去了。

  柴进携住林冲的手,再入后堂饮酒,叫将利物来,送还教师。林冲那里肯受,推托不过,只得收了。正是:欺人意气总难堪,冷眼旁观也不甘。请看受伤并折利,方知骄傲是羞惭。

  柴进留林冲在庄上,一连住了几日,每日好酒好食相待。又住了五七日,两个公人催促要行。柴进又置席面相待送行,又写两封书,分付林冲道:「沧州大尹也与柴进好,牢城管营、差拨,亦与柴进交厚。可将这两封书去下,必然看觑教头。」即捧出二十五两一锭大银,送与林冲;又将银五两赍发两个公人,吃了一夜酒。

  次日天明,吃了早饭,叫庄客挑了三个的行李,林冲依旧带上枷,辞了柴进便行。柴进送出庄门作别,分付道:「待几日小可自使人送冬衣来与教头。」林冲谢道:「如何报谢大官人!」两个公人相谢了。

  三人取路投沧州来,将及午牌时候,已到沧州城里,虽是个小去处,亦有六街三市。径到州衙里下了公文,当厅引林冲参见了州官大尹,当下收了林冲,押了回文,一面帖下,判送牢城营内来。两个公人自领了回文,相辞了,回东京去,不在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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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冲在沧州如何,先按下不表。单说那汴京花魁娘子李师师将张择端《清明上河图》奉交徽宗后,得了圣宠,名声早已响遍整个东京。道君皇帝为找李师师,不惜九五之尊,修了条「潜道」直通李妈妈家。一次宫中宴会,嫔妃云集,韦妃悄问徽宗:「那李家姑娘是何等样人,令陛下如此喜欢!」徽宗道:「若你们穿上一般衣服,同师师杂在一起,她定显迥然不同,那种幽姿逸韵,全在容色之外」。时有大学士秦观做诗赞她美貌:「远山眉黛长,细柳腰肢袅。妆罢立春风,一笑千金少。归去凤城时,说与青楼道。遍看颍川花,不似师师好。」

  然这青楼天子生性轻浮,好色如命,终日沉湎其中,不能自拔。李师师虽是倾城国色,绝世艺容,却也降不住圣心。不出三月,徽宗又瞧中御街新来角妓赵元奴。此女是金国人氏,与李师师各蒙圣恩,二人一时瑜亮,都传出一段风月佳话。

  这一日,李师师听闻官家宿在赵元奴家中,不来她这里了,心下暗自好笑。见窗外夕阳正红,秋高气爽,便邀了李妈妈一齐到城中牡丹园赏秋。时下已过中秋,牡丹花虽早已凋零,却是菊花满园,开得正艳。但见:青松屈曲,翠柏参商。秋菊绽锦绣铺林,荷莲旖旎池中香。落日带烟生碧雾,断霞映水散红光。

  李师师携李妈妈沿荷花池畔漫步,忽闻前面轩亭之中,有女子抚琴唱曲。那声音悠扬动听之极,竟不在自己之下。但听她唱道:眉共春山争秀,可怜长皱。莫将清泪湿花枝,恐花也、如人瘦。清润玉箫闲久,知音稀有。欲知日日依栏愁,但问取、亭前柳。

  李师师听得心醉,大感好奇,不由快步来到亭中。只见亭内坐一白衣少妇,站一青衣少女。那少妇见有人来了,便将手中短琴交给那少女。李师师看那少妇时,但见:鬓鸦凝翠,鬟凤涵青,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似玉生香,颜赛洛神甄姬。如花解语,貌比初嫁小乔。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若九秋华菊。秀色空绝世,馨香为谁传?奈何娥眉紧蹙,汪汪泪眼落珍珠;粉面低垂,细细香肌消玉雪。端的好姿色!但容颦不喜,若非雨怨云忧,定含爱恨情愁。

  李师师不想世间竟有此等绝色,面容又与她有三分相似,心下甚喜,不由挽袖掩口一笑,脱口赞道:「恁是唱得好!姐姐莫怪小妹来得唐突,打扰清音。但听姐姐唱得好听,便赶过来瞧,不想姐姐竟是这般美貌人物。」

  那少妇站起身来,唱个轻喏,抬眼去瞧面前这位红衣女子,但见:金钗斜插,掩映乌云;红袖巧裁,轻笼瑞雪。樱桃口浅晕微红,粉罗裙底露金莲。素体轻盈,朱绣袄偏宜玉体。脸堆三月娇花,眉扫初春嫩柳;香肌扑簌瑶台月,翠鬓笼松楚岫云。

  那少妇见她亭亭玉姿,卓卓不群,容色竟不在自己之下,言语间似有亲近之意,脸上也不由现出喜色,忙道:「姑娘说笑了,您才是真美人呢。瞧来姑娘有些面善,敢问您是?」

  「小妹李师师。今日有缘见得姐姐,也想闻听姐姐芳名,可许告知小妹,做个念想?」

  那少妇吃了一惊,忙又唱一轻喏,说道:「恕我眼浊,不知是御街花魁娘子到了,还乞恕罪。妾身贱名不足挂齿,汴梁张氏,双字若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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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林娘子张若贞自家中突生变故,便暂且断了与高衙内往来,一心居家为父亲守孝。她谨遵父训,为丈夫守节一年,频寄书信与林冲,却始终不得回信,心中难免愁苦。三月来又闻高衙内已与蔡太师小女定婚,太师太尉两大家结为儿女亲家,定婚筵宴办得颇为盛大,盛况轰传京城,却教她更是郁郁不乐。

  这日左右无事,若贞便与锦儿到牡丹园中幽逛散心,想起往年曾与丈夫来过此间,睹景思人,意乱神伤,便叫锦儿取出短琴,弹唱了一曲太学士周邦彦的名作《洛阳春》,不想正巧被李师师听到。

  二女本是同母异父的亲姐妹,只因世事无常,造化弄人,相逢却不得相认。但一见之下,均觉投缘,各带三分欢喜,话儿便多了起来,都以姐妹相称。若贞便将锦儿引见给李师师。

  李师师猛然想起,当日药郎张甑所说被高衙内奸污的那个俏锦儿,莫不就是这个丫头?心中更觉有缘,当即也对锦儿笑颜接纳。

  三人畅聊了一会儿家常,话语很是投机。锦儿好奇心起,问了一些坊间所传皇帝之事。李师师本是傲性飒爽之人,她若不喜欢,便想听她一句也难;她若喜欢,便是什么话也可以说。当下竟毫不避讳,将她如何得享圣恩,如何与皇帝风流快活之事说得活灵活现,逗得二女止不住掩口娇笑。

  李师师忽儿问林娘子道:「妹妹颇晓些歌舞音律,适才听到姐姐琴音中有愁闷凄苦之意,不知姐姐何事烦心?可否说与妹妹听?」

  若贞见她为人爽直,快人快言,毫无做作,心中很是喜欢。她孤居家中三月有余,平日只与锦儿相伴,少了说话的人,如今见到李师师这等人物,竟不由打开话匣,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正为拙夫之事烦心……」当下便将岳庙如何与高衙内相逢种下孽缘;林冲如何被高俅所恶,刺配沧州;父亲撒手人寰,自己如何在家中为丈夫守节之事,一一说与李师师听了,只略去她红杏出墙,与高衙内偷情一事不提。

  李师师何等聪明,一听便知内有隐情。她早从张甑口中知道些端倪,又曾亲自试过高衙内的厉害,那日还险些将处子身子都给了这淫少。听若贞言语中不乏避讳,心下已猜到几分。当即将李妈妈支走,不让听她三人说话。

  她对若贞神秘一笑,说道:「小妹虽是青楼里的,却也见过不少公子王孙。那个高衙内,小妹也曾接洽过,端是个厉害人物呢。」当下便将那晚高衙内来她家中入肩,险些破了她处子身,幸喜圣上驾临一事,绘声绘色说了出来。

  若贞锦儿有如身临其境,只听得面红耳赤,目瞪口呆。不想高衙内也与李师师有过一段风流情缘。

  只听李师师说道:「姐姐莫怪小妹话直,你适才言语中有些撅撒,却被小妹听出来了。小妹都将皇帝之事说与姐姐听了,姐姐却不真心说与小妹听么?怕小妹不能守口如瓶么?容小妹一猜,你与锦儿,可有被那高衙内玷污?你心中是有那人的吧?」

  锦儿待要阻止若贞不要说漏此事,不想林娘子也是飒爽之人,捋了捋肩头青丝,含羞点了点头。见左右再无旁人,便将她和锦儿与高衙内的挨光艳事,从头到尾,大致说与李师师听了。更说到如今与亲夫天地相隔,父亲又有遗命在,不得与高衙内见面,正为此事烦心不已,要李师师替他拿个主意。

  李师师听罢,又惊又喜。不由握起林娘子双手,说道:「姐姐,你这人十分直爽,更兼天生丽色,小妹从所未遇,怪不得那高衙内如此爱你。你我一见如故,咱俩结为金兰姐妹如何?」

  林娘子见她英姿豪爽,绝非一般青楼女子可比,将来定是个大有作为的人物,不由喜道:「我也求之不得。」

  两人叙了年岁。张若贞云英二十三岁,李师师年芳十八,林娘子比她大了五岁,自是义姐了。当下堆金山,倒玉柱,撮土为香,向天拜了八拜。一个口称「义姐」,一个口称「义妹」,均是不胜之喜。

  李师师道:「姐姐,我们做女子的,本就不容易了,人生在世,何苦委屈自己!世人教我们一切唯男人是从,当我们生下来就该当苦命么?就该当男人的陪衬?什么妇道贞烈,在小妹瞧来全是狗屁。人生得意须尽欢,否则芳华过后,谁还会在意你我姐妹。我料你丈夫绝不肯再对你好了,你何必再苦等他?一年之后,若他再不回信,你大可放心嫁给高衙内做妾。若那淫厮敢对姐姐负心薄幸,有妹妹在呢,皇帝那里,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这番话直说到林娘子心坎里了,当即说道:「姐姐理会得,便听妹妹的。」

  自那日之后,李师师若有闲暇,便派下人相约若贞到牡丹园中叙话,更送她不少奇珍异宝。若贞有她相伴,也自开心不少,心境越来越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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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高衙内自女使口中得知若贞定下决心与他绝交一年,他连月见不到林娘子,正自气闷,却又苦于美人丧父,强求不得。他与太师小女行了定亲礼,闹得满城风雨,更不便再如以往那般四处沾花惹草,招摇过市,只能蜗居家中。每每想到林娘子,容颦深自不乐。

  他那心腹干鸟头富安见了,情知底细,这日忽来报他,说虞侯陆谦奉太尉之命,悄悄去了沧州公干。高衙内一听便知父亲尚不甘心,仍要结果了林冲。那日他听富安说董超薛霸回来见过陆谦,说起鲁智深之事,知道父亲定要派人去捉那花和尚回来。想起为林娘子所做承诺,便叫富安央人通知鲁智深,提早离了东京。这回他见父亲仍执意要害林冲,定劝他不得,不由心下盘算:「那娘子说要等林冲一年,莫要这一年中那厮当真回心转意,教我竹篮打水,空忙活一场。」又想:「若林冲当真枉死了,双木娘子又不知底细,定以为我也不知情。何不睁一只眼闭一眼,权当林冲该死?他若死了,又有休书在,他娘子不跟我却跟谁去?」想罢,便叫富安不可声张,林冲生死只听天由命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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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以下摘自水浒原文)只说林冲被送到沧州牢城营内来,看那牢城营时,但见:门高墙壮,地阔池深。天王堂畔,两行细柳绿垂烟;点视厅前,一簇乔松青泼黛。来往的,尽是咬钉嚼铁汉;出入的,无非沥血剖肝人。

  沧州牢城营内收管林冲,发在单身房里,听候点视。却有那一般的罪人,都来看觑他,对林冲说道:「此间管营、差拨,十分害人,只是要诈人钱物。若有人情钱物送与他时,便觑的你好;若是无钱,将你撇在土牢里,求生不生,求死不死。若得了人情,入门便不打你一百杀威棒,只说有病,把来寄下;若不得人情时,这一百棒打得七死八活。」林冲道:「众兄长如此指教,且如要使钱,把多少与他?」众人道:「若要使得好时,管营把五两银子与他,差拨也得五两银子送他,十分好了。」

  正说之间,只见差拨过来问道:「那个是新来配军?」林冲见问,向前答应道:「小人便是。」那差拨不见他把钱出来,变了面皮,指着林冲骂道:「你这个贼配军,见我如何不下拜?却来唱喏!你这厮可知在东京做出事来,见我还是大剌剌的。我看这贼配军,满脸都是饿文,一世也不发迹!打不死,拷不杀的顽囚!你这把贼骨头,好歹落在我手里,教你粉骨碎身。少间叫你便见功效。」把林冲骂得一佛出世,那里敢抬头应答。众人见骂,各自散了。

  林冲等他发作过了,去取五两银子,陪着笑脸告道:「差拨哥哥,些小薄礼,休言轻微。」差拨看了道:「你教我送与管营和俺的,都在里面?」林冲道:「只是送与差拨哥哥的;另有十两银子,就烦差拨哥哥送与管营。」差拨见了,看着林冲笑道:「林教头,我也闻你的好名字,端的是个好男子!想是高太尉陷害你了。虽然目下暂时受苦,久后必然发迹。据你的大名,这表人物,必不是等闲之人,久后必做大官。」林冲笑道:「皆赖差拨照顾。」差拨道:「你只管放心。」又取出柴大官人的书礼,说道:「相烦老哥将这两封书下一下。」差拨道:「既有柴大官人的书,烦恼做甚?这一封书直一锭金子。我一面与你下书,少间管营来点你,要打一百杀威棒时,你便只说你『一路患病,未曾痊可。』我自来与你支吾,要瞒生人的眼目。」林冲道:「多谢指教。」差拨拿了银子并书,离了单身房,自去了。林冲叹口气道:「『有钱可以通神』,此语不差。端的有这般的苦处。」

  原来差拨落了五两银子,只将五两银子并书来见管营,备说林冲是个好汉,柴大官人有书相荐,在此呈上。已是高太尉陷害,配他到此,又无十分大事。管营道:「况是柴大官人有书,必须要看顾他。」便教唤林冲来见。

  且说林冲正在单身房里闷坐,只见牌头叫道:「管营在厅上叫唤新到罪人林冲来点名。」林冲听得叫唤,来到厅前。管营道:「你是新到犯人,太祖武德皇帝留下旧制:新入配军,须吃一百杀威棒。左右与我驮起来。」林冲告道:「小人于路感冒风寒,未曾痊可,告寄打。」牌头道:「这人现今有病,乞赐怜恕。」管营道:「果是这人症候在身,权且寄下,待病痊可却打。」差拨道:「现今天王堂看守的,多时满了,可教林冲去替换他。」就厅上押了帖文,差拨领了林冲,单身房里取了行李,来天王堂交替。差拨道:「林教头,我十分周全你。教看天王堂时,这是营中第一样省气力的勾当,早晚只烧香扫地便了。你看别的囚徒,从早起直做到晚,尚不饶他;还有一等无人情的,拨他在土牢里,求生不生,求死不死。」林冲道:「谢得照顾。」又取三二两银子与差拨道:「烦望哥哥一发周全,开了项上枷更好。」差拨接了银子,便道:「都在我身上。」连忙去禀了管营,就将枷也开了。

  林冲自此在天王堂内,安排宿食处,每日只是烧香扫地,不觉光阴早过了四五十日。那管营、差拨得了贿赂,日久情熟,由他自在,亦不来拘管他。柴大官人又使人来送冬衣并人事与他。那满营内囚徒,亦得林冲救济。

  话不絮烦。时遇冬深将近,忽一日,林冲巳牌时分,偶出营前闲走。正行之间,只听得背后有人叫道:「林教头,如何却在这里?」林冲回头过来看时,见了那人。

  有分教:林冲火烟堆里,争些断送余生,风雪途中,几被伤残性命。

  毕竟林冲见了的是甚人,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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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说当日林冲正闲走间,忽然背后人叫,回头看时,却认得是酒生儿李小二。

  当初在东京时,多得林冲看顾。这李小二先前在东京时,不合偷了店主人家财,被捉住了,要送官司问罪,却得林冲主张陪话,救了他,免送官司;又与他陪了些钱财,方得脱免。京中安不得身,又亏林冲赍发他盘缠,于路投奔人,不意今日却在这里撞见。

  林冲道:「小二哥,你如何地在这里?」李小二便拜道:「自从得恩人救济,赍发小人,一地里投奔人不着,迤不想来到沧州,投托一个酒店里姓王,留小人在店中做过卖。因见小人勤谨,安排的好菜蔬,调和的好汁水,来吃的人都喝采,以此买卖顺当。主人家有个女儿,就招了小人做女婿。如今丈人、丈母都死了,只剩得小人夫妻两个,权在营前开了个茶酒店。因讨钱过来,遇见恩人。恩人不知为何事在这里?」林冲指着脸上道:「我因恶了高太尉,生事陷害,受了一场官司,刺配到这里。如今叫我管天王堂,未知久后如何。不想今日到此遇见。」

  李小二就请林冲到家里面坐定,叫妻子出来拜了恩人。两口儿欢喜道:「我夫妻二人正没个亲眷,今日得恩人到来,便是从天降下。」林冲道:「我是罪囚,恐怕玷辱你夫妻两口。」李小二道:「谁不知恩人大名?休恁地说。但有衣服,便拿来家里浆洗缝补。」当时管待林冲酒食,至夜送回天王堂。次日又来相请,因此林冲得店小二家来往,不时间送汤送水来营里,与林冲吃。林冲因见他两口儿恭敬孝顺,常把些银两与他做本银。

  且把闲话休题,只说正话。迅速光阴,却早冬来。林冲的绵衣裙袄,都是李小二浑家整治缝补。忽一日,李小二正在门前安排菜蔬下饭,只见一个人闪将进来,酒店里坐下,随后又一人闪入来。看时,前面那个人是军官打扮,后面这个走卒模样,跟着也来坐下。李小二入来问道:「可要吃酒?」只见那个人将出一两银子与小二道:「且收放柜上,取三四瓶好酒来;客到时,果品酒馔只顾将来,不必要问。」李小二道:「官人请甚客?」那人道:「烦你与我去营里请管营、差拨两个来说话;问时,你只说有个官人请说话,商议些事务,专等专等。」

  李小二应承了,来到牢城里,先请了差拨;同到管营家中请了管营,都到酒店里。只见那个官人和管营、差拨两个讲了礼。管营道:「素不相识,动问官人高姓大名?」那人道:「有书在此,少刻便知。且取酒来。」李小二连忙开了酒,一面铺下菜蔬果品酒馔,那人叫讨副劝盘来,把了盏,相让坐了。小二独自一个穿梭也似伏侍不暇。那跟来的人讨了汤桶,自行烫酒,约计吃过十数杯,再讨了按酒,铺放桌上。只见那人说道:「我自有伴当烫酒,不叫你休来。我等自要说话。」

  李小二应了,自来门首叫老婆道:「大姐,这两个人来得不尴尬。」老婆道:「怎么的不尴尬?」小二道:「这两个人语言声音是东京人。初时又不认得管营,向后我将按酒入去,只听得差拨口里讷出一句高太尉三个字来,这人莫不与林教头身上有些干碍?我自在门前理会。你且去阁子背后听说甚么。」老婆道:「你去营中寻林教头来认他一认。」李小二道:「你不省得。林教头是个性急的人,摸不着便要杀人放火。倘或叫的他来看了,正是前日说的甚么陆虞候,他肯便罢?做出事来,须连累了我和你。你只去听一听再理会。」老婆道:「说得是。」便入去听了一个时辰,出来说道:「他那三四个交头接耳说话,正不听得说甚么。只见那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去伴当怀里取出一帕子物事,递与管营和差拨,帕子里面的,莫不是金银。只见差拨口里说道:「都在我身上,好歹要结果他性命。』」正说之时,阁子里叫将汤来。李小二急去里面换汤时,看见管营手里拿着一封书。小二换了汤,添些下饭,又吃了半个时辰,算还了酒钱,管营、差拨先去了。次后那两个低着头也去了。

  转背不多时,只见林冲走将入店里来,说道:「小二哥,连日好买卖。」李小二慌忙道:「恩人请坐,小二却待正要寻恩人,有些要紧话说。」有诗为证:谋人动念震天门,悄语低言号六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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