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 10

　　「レオナさん？」ラギー驚訝地看了看他們，說：「你們居然聯手？」

　　「是大哥哥請我幫忙找ラギー哥哥，他說可以請我吃這個鬣狗棒棒糖。」

　　「レオナさん怎麼能賄賂小孩子！」

　　「這不就跟對付你的方式差不多嗎？」

　　穿著一身簡陋服裝的レオナ披著斗篷站在太陽下，獅子紋路的刺青因為抬著手而展露在外，比起平時的懶散，這樣興致勃勃的樣子即使是提著水桶也不失帥氣。

　　「啊——啊，レオナさん真是太狡猾了。」

　　「少囉唆，往哪裡走？」

　　ラギー伸手指了指自己面對著的方向，閉著眼無奈地說：「レオナさん不是看過照片嗎？就在那裡，看見嗎？」

　　レオナ配合ラギー手臂的高度彎下身來，順著看過去，說：「你說那個朝這裡走來的老奶奶的方向嗎？」

　　「老奶奶……」ラギー聽完突然站了起來，差點撞上レオナ的臉。

　　「幹嘛？」

　　發問的人看著他鬣狗跑過去，雀躍地指著自己的方向和老奶奶說著：「今天有客人」，而後輕輕地攙扶著她回到他面前。

　　レオナ動了動耳朵，尷尬的心情在心中膨脹，比他先開口的是戴著老花眼鏡的奶奶，緩慢且滄桑的聲音說道：「ラギー，他是……」

　　「奶奶我跟你說，他就是レオナさん，我的打工就是他給我的。」

　　被女性注視著的レオナ有點不習慣地撇開了頭，不自在地抖了抖雙耳，果不其然，奶奶說出了他沒打算跟ラギー提起的往事。

　　「你是那個來收垃圾的孩子，都已經長這麼大啦，謝謝你那時候救了我。」

　　「我不記得了。」

　　「這個味道不會錯的，還有這個聲音，雖然變成熟了，可是我是不會記錯的。」

　　ラギー怔怔地看著レオナ，突然笑出聲。

　　「ラギー你這傢伙！」

　　「不是，哈哈哈……レオナさん是收垃圾的什麼的哈哈哈……實在太好笑了……」

　　看著笑出眼淚的ラギー，他忍不住彈指，一顆小水球擊中了對方的耳朵，蓬鬆的毛全濕漉漉地塌了下來。

　　「啊！レオナさん！」

　　「哼，我什麼都沒做。」滿足離去的レオナ搭上奶奶的肩，說：「水ラギー會提回去的，是吧？」

　　ラギー看著不知道什麼時候落在自己腳邊的水桶，一邊暗自罵著「這個任性的王子殿下」，一邊小跑步跟上他們，一同進了比破舊小寮更加簡陋的房舍。

　　レオナ四處張望著，房子內的一切都跟ラギー給自己看的照片一模一樣。

　　「レオナさん，今天不能吃太多肉哦，你也知道貧民窟什麼都很缺。」

　　「知道啦。」

　　ラギー把水桶擺在角落，從學校帶來的袋子裡拿出一些甜甜圈、肉和蔬菜，還有一個小的盒裝牛奶。

　　奶奶對於曾經的救命恩人的來訪感到高興，又多添了一塊肉就親自去下廚。ラギー看奶奶很認真地準備著早餐，回頭便問一屁股坐在地上的レオナ，說：「レオナさん以前救過奶奶嗎？」

　　「啊啊，偶然而已。我在發洩情緒的時候正好看到有人搶了她東西，就抓那個人代替一下。」

　　ラギー拿著甜甜圈和牛奶坐到他身邊，甜甜的味道竄入レオナ的鼻子，混著肉味佔據了他的嗅覺。

　　「シシシッ！那麼我可得好好謝謝レオナさん啊。」

　　「你做好工作就行。」

　　「レオナさん該不會是已經習慣被我照顧了，所以才偷偷跑來這裡吧？」

　　レオナ沉默著，尾巴不斷地拍打著地面，良久，他說：「怎麼可能？」

　　ラギー點點頭，雖然覺得方才的寂靜有些詭異，但他最後還是選擇繼續吃東西，畢竟填飽肚子要緊。

　　甜甜圈跟牛奶是ラギー在學校時經常會買的食物，レオナ看那大大的耳朵高興地晃動著，不禁開口道：「你這傢伙是不是很喜歡這種東西？」

　　「怎麼了？レオナさん是瞧不起甜甜圈跟牛奶嗎？」

　　「嘁，我沒說。」

　　「這樣吃的話會很開心哦，而且可以吃得很飽。」ラギー拿了一個到他面前，說：「レオナさん也可以試吃一口。」

　　瞧對方抓著一個送到自己面前，レオナ抱著給下屬面子的想法咬了下去。那一剎那，他啃到了一口空氣。獅子的眉頭皺在一起，畢竟牙齒撞擊在一起的疼痛感可不是蓋的。

　　「ラギー你……」

　　「可是レオナさん應該不喜歡吧？」

　　如果不是這個行為，他會因為今天早上看到的和樂融融而忘了ラギー也不是什麼好人。レオナ伸手圈住他的手腕，因為ラギー吃得不多，自然一隻手就能緊緊扣住。他把對方吃剩的甜甜圈咬走，說：「真不巧，我今天想吃素。」

　　「我比較希望レオナさん多吃一點蔬菜。」

　　ラギー說著，又開始消滅手上剩下的甜甜圈。牛奶已經見底，奶奶也完成她的拿手好菜。レオナ就這麼同他們圍在矮桌邊談天，就像他在王宮一家人一起吃著飯一樣。

　　吃飽之後レオナ和ラギー就一直閒晃到晚上，二王子原本以為奶奶端出來的飯菜是給大家吃的，結果最後只有兩個人在動筷，如果不是自己硬裝了幾塊肉給ラギー，他會一直坐在旁邊看著。

　　「我已經吃甜甜圈跟牛奶飽了。」

　　當時，他如此拒絕問了「怎麼不吃」的自己。

　　レオナ停下了腳步，思忖著一件格外平凡的事，那就是不管看幾次都覺得……很想養胖他。

　　「レオナさん。」ラギー湊到他面前，說：「想什麼想得這麼入神？該不會是未婚妻？シシシッ！」

　　「哈啊？沒有那個角色。」

　　「以後的話一定會有吧？」

　　「絕對不要，麻煩……那種事情大哥已經做了為什麼我還得做一次？」

　　「王族這不是很正常嗎？安排聯姻什麼的。」

　　「嘁，我才不要什麼聯姻。」レオナ看著逐漸黯淡的天空，說：「一輩子都不娶也不會死。」

　　「欸——但我覺得レオナさん以後一定會主動去追求人。」ラギー攤手，說：「因為レオナさん平常太懶散了，シシシッ！」

　　「那有人是想等著被追了？」

　　「誰叫我平常照顧レオナさん就這麼累了，有些事情還是想輕鬆點來啊。」垂下耳朵的ラギー看了看レオナ，說：「有一件事一直很在意，レオナさん的左眼怎麼了？」

　　左眼……

　　他用掌心遮蓋住那道傷痕，明知道傷口早已痊癒，心理作用卻仍然使它隱隱作痛。レオナ欲言又止，突然之間，一個衝擊的力道撞在腿上，一隻纖弱的小手抓住了他的衣角，接著一群小鬣狗蜂擁而至，全都圍繞在レオナ身邊，吵著要和他們兩個一起玩。

　　「……你這傢伙……有這麼多小鬼你就該早點說！」

　　「シシシッ，我怎麼知道レオナさん不喜歡小孩子？レオナさん才應該早點告訴我才對吧？這就是レオナさん的不對了。」

　　ラギー露出了「原來是這樣」的表情在一旁看好戲，他倒是很好奇二王子接下來會怎麼做，他看起來不像是擅長應付小孩子的人。

　　「吵死了，想玩是吧？」レオナ從ラギー帶出門的包包裡掏出一把糖果，說：「我就陪你們玩，現在開始我是人，你們全是鬼，抓到我的小鬼就給糖吃。」

　　「レオナさん那是我的糖果哦。」

　　「放心好了一顆都不會少，倒是你……ラギー，不想餓肚子就趕緊抓到我。」

　　「我也要玩？」

　　「拖我下水還想全身而退？」

　　「就算這樣也不要。」ラギー嘀咕著，說：「又沒有錢賺……」

　　「加上回去之後一個禮拜的特別午餐。」

　　「真的！」瞬間放大的雙眼閃著期待，他竊笑道：「那レオナさん要記得放水呀，シシシッ！」

　　「放水不就不好玩了嗎？」

　　雖說平日總是慵懶的模樣，但動真格的時候還是讓人難以招架，獅子永遠不會忘記馳騁草原的感覺。他們跑遍了很多地方，從賣水果的攤位到各處小巷，直到遊戲結束，只有ラギー勉強碰到レオナ的衣角。

　　「累死我了……レオナさん……是不是偷用了魔法啊？呼……」

　　「終於發現了？」レオナ扔了一個紙袋給ラギー，說：「你應該學著多用點腦袋，我剛剛可沒說不能用魔法。」

　　「真不愧是レオナさん。」ラギー吃了一口巧克力甜甜圈，說：「用魔法雖然很狡猾，但甜甜圈真的太好吃了，這個！有可可的味道，肯定是高級店鋪買來的，抓到レオナさん真的太好了——」

　　「有免費的你什麼不好？」レオナ看著他，沒有說他老早就把從王宮廚房摸出來的甜甜圈偷偷塞到ラギー的包包裡，只不過現在才拿出來而已。

　　晚風吹來，毫無遮蔽的夜空點綴著繁星，傳說只要看著北極星就不會迷路，可惜南邊沒有那麼明亮的恆星。雖然如此，那未知宇宙編織出來的美景還是有特別之處——無論是二王子還是貧民窟的居民，只要抬頭都能共享。

　　因為龐大的運動量疲倦得睡著的小孩子們全都靠在ラギー身上，壓得他腿有些麻。在貧民窟裡，有人陪著的地方就是家，所以即使不在家裡大家也睡得很安穩。

　　「怎麼樣？他們很可愛吧？」ラギー小聲的說。

　　「不吵都還行吧。」

　　「レオナさん知道嗎，貧民窟的好處就是抬頭就可以看到星星，因為沒有光害，所以可以看得很清楚。」

　　「啊啊。」レオナ把手背在後腦勺。

　　雖然站在王宮的陽台一樣能看到，可就是感覺少了點什麼，是氛圍？還是人？

　　「但是為什麼這裡看不到北極星？」

　　「哈啊？你需要看那種東西嗎？看著我就行了吧。」

　　「啊，是啊，只要レオナさん在，寮裡的大家就不會迷失方向……好孩子們都睡啦，レオナさん也該睡了。」

　　他們並肩靠在牆邊，幾條破舊的薄被覆蓋在身上，レオナ難得地毫無睡意，興許是這裡沒有床，晚上又有些冷的緣故。這時他突然想起方才打發小鬼們之前，ラギー提出的問題。

　　「喂。」他開口喊了正要進入夢鄉的人，說：「你不是很想聽嗎？左眼的故事。既然要睡覺了，我就當睡前故事說給小孩子聽聽，反正也沒什麼大不了。」

　　レオナ從腦海裡尋出那段陳年往事，故事的開頭是他嘴裡說出的「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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