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第九章 所有的光芒,6

[db:作者] 2025-07-28 11:47 5hhhhh 1130 ℃

「非常簡單的來說,跨性別者指的就是性別認同和生理性別不相符的動物們。」這敘述馬上讓我產生了疑問。

「但是如果生理性別本身就不是可以直接二分的話,那要怎麼判斷和生理性別不同?」我一邊說道,一邊因為自己居然注意到了這個邏輯問題,我其實有一點點驕傲。「還有,生理性別無法被顯著區分,但是於出生時便以手術改變構造和外觀,並當成特定型別撫養的動物,產生了和被決定性別相異的認同,這樣……應該算是……」這大概是會讓分類學家有點苦惱的事情。我放棄嘗試梳理邏輯,抬起頭看向老師,希望她能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

「因為我們的了解實在太少了,所以事實上我沒辦法回答這些問題。」她攤了攤雙手,顯得有一點無奈。

「就像是上個世紀的同性戀一樣,因為基本上社會對這個族群的存在視而不見,所以我們自然對這個族群沒有足夠的認識。」老師聳了聳肩說道。

「不過我們總是要有個可以開始的地方。所以目前我們就先暫時定義,是性別認同和被登記於政府單位的性別不同者就好。現今倒是有些國家,已經在登記性別的時候提供『其他』或是『未定』這個選項了。」如果我根本不知道有某個群體的存在,我該怎麼去了解那個群體呢?

我真是對於,以為就這樣,一路平步青雲成為壯獸Beastars,就能表現得比那些僵化的老古董好這種極度幼稚的想法感到十分羞恥。雖然我想這門課的重點是要告訴我們,保持開放和理解的態度面對新的事物,因為世界之大,永遠也不可能被全部了解的。但並不表示,去努力學習先備知識就不重要了。

「我們先花一點時間,觀看一些電影片段。」老師示意坐在兩側的同學幫忙把燈關掉。「這是一九九九年上映的,『男孩別哭』。」

在井守和中途島接受提問的時候,我來到吧檯前坐下,艾妲給了我一杯水。

「最近還好嗎?」我心懷感激的喝了一大口後向艾妲問道。

「老樣子,沒什麼變化。你懂的,風潮來來去去。」艾妲聳聳肩說道,讓她的尾羽隨著動作晃了幾下。每次這個狀況,我都覺得我的密集恐懼症好像快要被觸發了,只好轉開頭,讓她尾羽上閃耀著亮藍色金屬光澤的部分離開我的視線。

「我想,其實我不懂吧。」艾妲對我的回應抬起了一邊的眉毛。「我擁有黑暗視覺,所以從來不懂被無盡的黑暗所包圍,對未知恐懼的無助。同樣的,我也從來都不用體會,被當成獵物那種擔心懼怕的感受,或是努力和掠食慾望鬥爭的痛苦。而且基本上,所有我生命中真正的低潮,總是有動物,會願意陪在我身邊。」就說了,我出演的部分實在是很愜意啊。「所以,我怎麼能懂呢?」我將空掉的杯子還給艾妲,她接了過去開始清洗。

「我就覺得,好像看過幾次你的眼睛在黑暗中發光,我一直為是我的錯覺。」她擦了擦杯子放回晾架上。「這裡有誰知道你是混血的嗎?」這個問題讓我不禁笑了出來。

「只有沃夫。不過現在妳也知道了。」自從我們分手以後沃夫就不再來「光芒」了。或許我應該要想辦法修補我們的關係,除了他會是非常強大的盟友之外,這也是成熟的動物會做的事情。

「那,為什麼突然要跟我說這個?」艾妲和我對話時並沒有停下手邊的動作。她好像在準備調酒,熟練的翻動著吧檯上的材料,還有把酒瓶拋到空中。我從來弄不懂這有趣的點在哪,就正常的把液體從瓶子裡面倒出來是很困難嗎?

「大概,就只是想要在低潮的時候,能向其他動物說說吧。誰知道呢,說不定,會有動物願意去聽呢。」我邊說邊看著艾妲將半杯紅色液體放在我面前,然後倒入另外半杯綠色的液體。兩種格格不入的顏色,翻騰著,交融著。

「這杯算我請的,乾著喉嚨可說不了話,對吧。」我稍微晃了晃杯子,看著液面交界處混和成的黑棕色液體。

「我剛剛有提到我沒有味覺嗎?」對於我的問題,艾妲以一個神祕的表情回應。

「那就更棒了,這東西喝起來跟屎一樣,是專為沒有味覺的混血動物客人設計的。」我對艾妲的答覆報以微笑,喝了一大口。就像是……很細小會流動的沙子一樣。

「這叫『秋海棠』,我的獨門秘方。」她好像對於我喝完秋海棠以後沒有反應這點感到很滿意,我不是很確定為什麼。「那麼,『什麼都不懂先生』,」艾妲拿起了一個看起來不需要清潔的杯子開始擦拭,就像所有盡責著酒保一樣。「你打算怎麼用你的無知來讓我驚艷呢?」

我絕對不會和任何動物承認,看完電影片段以後我受到很大的衝擊,而且非常非常的生氣。

其實有一點矛盾的,我好像總是會否認我表現出像是一般動物會有的反應的時候,但卻還是有那麼一點點嚮往成為普通動物的可能性。我應該要早點拿定主意的。

這樁謀殺案,是發生在一九九三年的美國,難以置信的。一九九三年,我的巨大藍鯨啊,石牆起義可是一九六九年的事情。而這樣的思考路徑,很快的便將我引導至下一個問題:為什麼這件事情沒有引起另一場風暴?不過我想,答案很明顯不是嗎?

我嘗試在之後的時間裡不要沉浸在這種有點抑鬱的感受裡頭,但是並沒有非常成功。

隨著課程的進行,我學到了更多新的單字,無性戀和泛性戀也是從來沒有聽過的存在。

如果連同屬性少數族群的成員,都根本想都沒有想過會有這種模式的存在,甚至是能夠平常心的去看待或之類的,那麼歧異度更大的個體之間相互理解真的有可能嗎?

我甩了甩頭,嘗試專心聽課。總是要從某個地方開始,不是嗎?我一定只是因為周末的事情有些心煩,分心了而已。雖然我本來就沒有要抱著「了解自己/同類」或是類似的理由來修這門課,但是這真的是我最不專心的一堂了,都已經快要下課了,幾乎什麼都沒有聽到。我再次甩甩頭,努力集中注意力。

「……我一點點都不覺得有這麼多種不同類型的……呃,性認同,有什麼好奇怪或不能接受的。」鬣狗顯然十分尷尬的不斷用兩隻手在空中畫圈。我突然發現,這搞不好是分辨這間教室裡面哪些動物是異性戀的最科學手段,害我不禁對那個窘態笑了出來。

「但是有天我和室友在討論……性少數動物的存在議題的時候,他問了我一個我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問題。」鬣狗很細緻的注意選用的詞彙。

「他問:『這是正常的嗎?』我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我想就像我從來不會想過我自己是不是正常的一樣,但是有沒有什麼……例子可以說服有疑慮的動物呢?」我想我大概沒辦法指望孟安了,我應該代表生物系的成員說些什麼。

「目前仍然沒有一個定論,但是生態演化學的觀點大概是這麼說的。」我開始組裝語句,嘗試用最直白的方式表達。

「本身沒有生殖潛力的個體,理論上會是被視為零適存度,這個特性根本不應該被保存下來。當然,這是只將眼光放在個體身上的時候,而忘記了我們是以族群的方式生存下來的。」從微觀到巨觀的演化作用機制都有著力,但是就先簡單解釋好了。

「照顧後代是非常麻煩的事情,不需要將資源投注在這之中的個體可以多出許多心力去做其他事情,比如說:創造。」我不是很確定這究竟是單純的倖存者偏差,還是真的因為這樣,所以藝術家、作家之類的很常被認為是性傾向稀少族群的舞台。甚至出現了更敏銳的顏色分辨能和時尚品味這種神奇的說法。

「當然,還有更實際的方面。」我的心思飄向了所謂的理科宅,但趕緊拉了回來。

「一對兄弟,其中弟弟是同性戀,那弟弟理論上無法將自己的基因傳遞下去。但是如果,今天在弟弟的協助之下,哥哥的子代將會收到雙倍的關注和資源。也就是說,哥哥的子代將會擁有遠超過其他同類的適存度提升,有著更高的生殖潛能。或者是另一種狀況,本來只能扶養一個子代的哥哥,因為收到了弟弟的協助,所以成功多產生了兩個能夠平安成年的子代。而那兩個子代所傳下去的基因,某種程度和原始情況下,弟弟自己產生一個子代的基因強度是等價的。而且這樣還能降低對於資源的爭奪,不論是伴侶,或是物質層面。」畢竟自然界就是純粹機率的相互碰撞,我們最終看到的結果就是當下成功機率最高的方案了。

「所以隨著文明的進展,環境和資源壓力更加吃緊,族群中的巨觀調控力量,可能會讓這種沒有生殖潛力的個體增加,以應對環境或是社會壓力。這在近代所有已開發國家中都有觀察到相似的現象,雖然說目前沒有肯定的數據能夠指出,究竟真的有數量還是比例上的增加,或者因為本來就有這麼多的存在只是從來沒有被注意到而已。」要對於原始基數完全不了解的族群做調查都會遇到這個問題,捉放法的估計效果非常有限,特別是這種光譜性的特質。

「所以簡單總結,目前生態演化學的觀點傾向認為,這些純粹理論上沒有生殖潛力的個體們,是在調控族群適應環境下的結果。藉著協助照護和養育他者的子代,在不升高競爭壓力的前提之下,使得群體可以於更高品質的環境下成長,擁有繼續向上產生突破侷限的可能性。」我不由自主的歪了下頭,檢視著突然進入我思緒的想法,一些我居然會因為太過理所當然而忽略的事情。

直到我猛然從自己的沉思中脫出,才發現孟安已經在幫我解答後續其他同學提出來關於生態學研究發現的疑問了。那隻笨貓還是有一點能力的嘛。

我按了按眼睛,再次努力嘗試專注。

就祈禱這個無法集中的狀態只會持續到周末吧,不然可能就需要……別的方式處理了。我又抓了抓完好的那隻耳朵,聽著剩下的討論。

「好,乖乖別哭喔。」我其實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依然無法控制的繼續放聲大哭。「不痛,不痛了。」那有點溫暖的,有著金色毛皮的手,在我頭上輕輕摸著。

「好,對不起,是叔叔的錯,以後再也不來了。」我嘗試說話,但卻無法停下哭泣。我聽到幾聲特殊的吠叫和吼聲,大灰狼很少會發出這種聲音的。

「春太郎!是誰教你的?」哥用一些模糊不清的咕噥聲回應,叔叔則是嘆了口氣。「以後不可以再這樣,這非常的不禮貌,有聽懂嗎?」又是幾聲模糊不清的咕噥。「知道就好。那我們就回家吧。」

我沒辦法想起來後來的景物或是狀況了,我一路上都是無法控制的哭著,即使我已經忘記為什麼哭泣了。但是那天,牽著我的手的溫暖觸感,讓我第一次將嗅覺和其他感官相互連結了起來,形成了新的記憶。

那是閃耀著和煦金色光芒的太陽。

我嘗試以最淺的幅度呼吸,但隨之而來的劇痛立刻讓我發出類似嗆到的窒息聲,然後又帶來更強烈的刺痛。我躺在練習室的軟墊上,後腦杓靠著牆,動彈不得。

「你們這樣會把他寵壞的。」春太郎朝我走了過來,有點口齒不清的說道。他漫不經心的將鼻血抹掉,揮揮手打算將黎明趕開。黃昏剛剛幫他把鼻子給接回去,但好像還沒有止血。

「夠了。」黎明沒好氣的說道,阻止了春太郎本來打算踩上我胸口的腳。

「肋骨斷掉了好幾根,繼續下去絕對會刺進肺臟。」黃昏剪開了我的衣服,靠著觸感嘗試將骨頭接回去。

「在說什麼蠢話,這傢伙的特異體質頂多躺到晚上就沒事了,不需要你們在那邊大驚小怪。」春太郎語氣不屑的哼了一聲。

「那也……不表示……不會痛啊!你這……混蛋!」不小心吸了太大一口氣,又害我咳嗽了好一陣子。真的是,痛死了。「我很……肯定……你這樣,已經超過了……指導的……範疇。」黎明好像嘗試安撫我,拍了拍我的頭,然後轉過去給春太郎一個埋怨的表情。

「幹嘛,這是為了他好。」春太郎看起來在檢查牙齒的狀況,希望我至少有弄斷一顆。「你們運氣很好,那個時候亂牙那匹明顯有情緒管理問題的虐待狂已經被開除了,你知道我們那期有多少大灰狼被他以訓練指導為名目,弄到送進醫務室,還有差點殘廢或死掉嗎?」春太郎說完啐了口血在軟墊上。石榴不會開心的。

「對,我們運氣很好。我想應該要感謝你打斷他脊椎,讓他一輩子半身不遂對吧?」黃昏翻了個白眼說道,但是沒有停下手邊的動作,他繼續檢查著我的其他根骨頭。

「我就知道有動物跟三葉告密,原來是你們這兩匹跟屁蟲,害我還一直懷疑是夜眼!」看到春太郎這種激動的模樣是挺新鮮的,少掉了來自中央國那些窒息框架的束縛,大概才顯現出他真正的樣子吧。不過不知道他有沒有注意到,自己情緒激動的時候尾巴末端黑色的那撮毛都會優先豎起來。

「至少我們從來都沒有說出去,不知道是誰,被三葉教官教訓完以後整整慘叫了……」

「我只是想要表達你們根本不知道月牙對你們多好,而且我完全看不出來提這件事情和現在的狀況有什麼關聯!」春太郎插話打斷了黃昏,連耳朵都變紅了。要不是如果現在笑出來,一定會痛死,我大概就笑了。

「重點是,」春太郎甩了甩頭嘗試把主導權拉回來。「被我質疑過『指導』手段有問題的傢伙們,」春太郎的視線轉到了右上方,大概在回憶著什麼。「殺了一個,打殘了一個,還有弄瞎了最後那個的一隻眼睛。」他又停頓了一下,好像在確認名單上有沒有漏掉的動物一樣。「所以如果你有意見的話,爬起來,讓我們繼續『指導』。」他睥睨著我說道,語氣中是真心充滿期待和熱誠的。

「這就是為什麼我討厭會選前排專業作為主修的動物,每個都好像是睪固酮中毒了一樣。」黎明開始用繃帶幫我固定肋骨,看起來黃昏已經完成了檢查。

「少不知感恩了。你知道身兼指揮官,還有我一匹當七個突擊手用有多辛苦嗎?」春太郎又碰了碰鼻子,確認已經止血了。

「可不是嗎,七倍超標肯定已經超過了中毒的定義,那應該是致死的劑量。」黃昏檢查著我的瞳孔反射,所以輪到黎明負責反唇相譏。

「我沒空跟你們在這裡廢話,我還得去局裡會報。」春太郎轉身離去。「不准跟過來,我們討論過了。去好好照顧那傢伙,明天我還期待著打斷其他部位的骨頭呢。」訓練場的門關上以後,那種細微但是確切存在的壓力才消失。

「為什麼說……他一匹當作七匹用?」我想到了很奇怪的東西,想要澄清一下。

「喔,一般來說,追蹤手小隊的編制是十匹成員,狙擊手、觀測手負責情報和掩護,還有直接接觸目標進行作業的突擊手。我們是少見的三匹組追蹤手小隊,因為夜眼那誇張到異常的戰鬥能力。」黃昏和黎明又在迅速的交換我看不懂的肢體語言了。

「所以你居然能讓他受傷令我們非常訝異,整個傭兵團裡能做到的可沒幾匹。阿爾發的血統果然非常的強大。」我就把黃昏語氣中那崇拜的意味當成是恭維了,雖然我已經愈來愈確定事情不是你們以為的那樣。

「我們本來打算你一倒地就介入的,但沒想到你撐了那麼久,所以反而受到了更嚴重的傷。」黎明聳聳肩,略帶歉意的說道。我點點頭表示理解,少了一隻耳朵害我沒辦法比出代表「沒關係」的肢體語言。不過我想春太郎如果有那個意思的話我應該已經死很多次了,所以讓我更好奇的是今天他的自制力怎麼這麼好。

「可是這樣不是九匹而已嗎?」我的數學不太好,所以算得比較慢,剛剛才發現數字對不上。而這個問題讓他們交換了一個我看得懂的視線,有些陰暗的。

「我想他自己應該也沒有注意到,那是潛意識中一直保留著的位置……」黎明淡淡的說道,拿起了個玻璃瓶和針筒。

「呃,那是什麼?」我討厭被針戳的感覺,想弄清楚一點目的是什麼。

「消炎和止痛。」黎明說完以後我搖了搖頭表示不需要,他則聳了聳肩沒表示反對。

「那麼打斷了某匹狼的脊椎又是怎麼回事?」我仔細的觀察著黎明和黃昏的動作,想要學到該怎麼解讀他們的暗語,但那動作實在是太快了。

「畢竟那個時候我們不歸亂牙管,所以大多數都是傳聞,我們只有看見最後的結果。很簡略的來說,亂牙是那種瞞上欺下技巧非常卓越的大灰狼,但是他的近身戰鬥才能據說也是少見的強大。軍官訓畢業後被留任,第一個任務就是管理軍官學校的後輩。這個位置按照不成文的傳統,會直接交給現任的狼群領袖,而獵狼犬那邊有自己的另一套規矩。」黃昏在黎明繼續說著的時候塞了個東西讓我咬著,好像在檢查我牙齒的樣子。

「聽說你的咬合力超過四百公斤,這是特製的不用擔心。」黃昏給出的解釋只是讓我產生更多困惑。

「我們沒有詳細問過夜眼究竟怎麼了,但可以猜到個大概。那是月牙對亂牙進行首領挑戰的前一個晚上,我們一如往常的跟蹤夜眼……」黎明繼續說道,但黃昏好像看到了我疑惑的表情,便笑了出來,在黎明故事的空檔之間插話。

「那是我們的消遣,一點小遊戲。」黎明的嘴角也微微上揚,但是他接著說下去沒有停頓。

「……出於某種大概只有夜眼知道的原因,他在儀式之前找上了亂牙,他們大打出手。是那種只有一方死亡才會停下來的打鬥。」黎明接續故事,同時我感覺腳趾頭被戳了一下。

「亂牙比夜眼年長五歲,體型也大上一號,但是最後夜眼打斷了他的背,讓他從此癱瘓。」另一邊的腳趾頭也被戳了,讓我不由自主的抽動了一下。

「他們兩匹都昏了過去,全身是血。那時我們很擔心放著這兩匹魯莽的前輩不管他們會直接死在那裡,所以只好去通知三葉。基本上傭兵團是擁有治外法權,而且好像關於亂牙的傳聞,後來調查的結果都發現是真有其事的。所以最後以開除亂牙,但不追究他在兵團內的所作所為當成事件的結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麼,黎明的左耳末稍小幅度的甩了甩。

「喔,差點忘記。我很肯定路易先生有介入,畢竟那個時候我們還不清楚他和夜眼的關係,所以本來沒有多想。」黎明說完以後,好多疑問閃過我的腦海。

「夜眼從來都沒有跟你們說過這些事情嗎?」我點了點頭,回應黃昏的問題。他和黎明對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想什麼。

「那麼,深呼吸。」我對這個指令抬起了右邊的眉毛詢問,但是他們沒有多解釋。

「會有一點刺痛。」當他們把我脫臼的肩膀復位的時候,那無法形容的強烈劇痛讓我吼出了一些很不禮貌的吠叫聲。

「我們是黎明與黃昏,我們將相伴於夜的左右。」帷幕粉碎,再也無法阻隔我與痛苦相互接觸。我的臉頰,感受到了什麼濕濕的東西。

他們繼續照顧我,確保我不要把自己餓死,或是臭死其他動物。還有夜深時分,萬籟俱寂之刻,陪在我身邊。在我的尖叫聲之中嘗試安撫我,或是壓制我以免做出傷害到自己或是其他動物的行為。

一點點一點點的,我好像偶爾會感覺到飢餓,或是聞到自己的臭味。噩夢的頻率好像也開始下降了,我有時甚至能夠睡到天亮。

我不確定這段時間持續了多久,我只知道他們一直照顧我,直到我被接回中央市。朦朧的現實開始清晰了起來,熟悉的壓抑以及窒息感讓我無法繼續躲藏於意識之外。

「少爺,您的包裹。」是誰說的呢?我本來想要嘗試去在意的,但我認出來了那個長方形包裹的外包裝。

那讓我的視野中看不見其他任何東西。

我期待、好奇、害怕、猶豫,但是又充滿希望的,拆開了包裝。

是一柄刺劍,漆黑的劍鞘,漆黑的劍柄,只有那繁複華麗的漆黑護手上頭鑲嵌著一些銀線。

沒有其他任何東西了。

瞬間湧上來了怒火差點將我吞噬,但是下個瞬間,我發現自己居然抱住了那漆黑的刺劍開始哭泣。

我無法哭出聲音來,不論我的顫抖有多劇烈。

夜眼沒有留下任何書信的理由非常簡單,因為這並不是給我的,這柄劍是留給他自己的。

那將會是許多年之後,我們浪跡天涯,被世界所遺忘,最終感到疲倦,想要安定下來的時候,他依然想要保留下來的回憶。那是用來緬懷母親的紀念物,或許還包含了一些替我設計新造型的橋段。

不是告別,而是攜手共行的起點。

因為我們還有許多時間,所以並不急著把話說完。未來應該還有很多很多個,沒有顏色與聲響的夜晚,能讓我們在對方的眼中靜靜聆聽彼此同步的心跳。

但是,這都不再重要了。

最重要的是,他把這如此珍貴的物品,寄到了這裡來。

寄到了,我這裡來。

他作出了選擇。

選擇我,作為棲身之處;選擇我,成為了他的家人。

「不要忘記,你是替我工作的。」尤金讓我跟著他,漫無目的的在辦公區域走著。每個文職職員都對我投來異樣的目光,讓我無法控制的緊縮眉頭。

「所以你是想要展示給所有同事看,你能夠在我脖子上栓上條繩子牽著我走的意思嗎?」我還真想不到別的可能了,我這種長期在野地出差的外勤成員根本沒有理由出現在這些辦公區域。

再說了那些奇怪的目光是怎樣,我都懷疑這些傢伙們是在黑市裡做過什麼虧心事了。不過我好像的確是目前局裡在身後留下最多屍體的紀錄保持者,一般動物會對我有些懼怕好像也很正常。真不知道這是怎麼統計的,或是為了什麼目的而統計的。

但是仔細想想,這裡可是中央情報局啊,那些目光應該不會是害怕的意思。

「如果這樣真的有用的話,我一定會在你脖子上繫上一條非常牢固的鍊子的。或是兩條,以免你弄斷第一條。」我知道尤金是認真的。但是我不太確定他是不是故意想要刺激我,上次這樣做讓他少了一隻眼睛,他應該不會想要再來一次。

「大人沒空見你。」我們進到電梯以後尤金說道,又想要表現出看破我心思的樣子。「多虧了你在外面惹出的那麼多事情。」我沒有要求更多的說明,但是尤金還是自顧自的補充了。總是這樣自以為是,看了就煩。或許有天我真的會受不了,扭斷那討厭的頸子。我盯著尤金的後頸上橘色的毛髮,審慎的考慮這個選項。

「就算是你,也沒有那麼容易辦到好嗎。我能活這麼久是有我自己的秘訣的,請打消這種沒有意義的妄想。」這隻臭狐狸甚至連回頭都沒有的說道,我只能哼了一聲回應。

「我告訴你為什麼大家會那樣看你,省得你想破頭。順帶看在你算是我弟子的份上給個小小的提醒,以後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之前請多想一下,這樣事後就不需要弄不懂為什麼其他動物會那樣看你。」電梯開門,我認出了這是我沒有權限的樓層,為了避免被關在這裡出不去我只好跟上尤金。

「先稱讚一下你的反跟蹤技巧依然是一如以往的一丁點都沒有長進,還是那樣的拙劣。大象欸,拜託一下。」可惡,被他挖苦的感覺也還是如同記憶中的那樣令我不爽。

「不過你的眼光很好呢,那兩匹大灰狼的的才能絕對能彌補你最欠缺的部分。局裡有意思想要招募他們,你說呢?」尤金還是沒有看我,右手在空中比了幾個想要表達心不在焉意思的手勢。

「少打他們的主意。」我的語氣比我以為的冰冷了一些,尤金則是聳聳肩回應我。

「我畢竟很珍惜我剩下的那隻眼睛呢,如果你反對的話我就打住這個想法吧。」他一邊用識別證刷開門禁一邊說道。

「回到剛剛的話題。你居然在本土上殺了中央國公民,而且還差點弄傷秩序委員會的成員,更別提對方還是傭兵團的大灰狼。」尤金終於轉過頭,給了我個很無奈的表情。

「你這天殺的是在想什麼啊?」說完全沒有愧疚感的話就是說謊了,我只能沉默以對。

「算了,我才是在想什麼。你肯定是什麼都沒有想。」尤金嘆了口氣,而這個反應顯然是做給我看的。

「如果大人沒有一直幫你擦屁股,我早就不得不被其他高層逼得讓你去澳洲和紐西蘭養老了。」他停下腳步,轉過身,用剩下的那隻綠色眼睛對上我的視線。

「我沒有在開玩笑。對你不滿的高層成員愈來愈多了,我不想哪天看到大人迫於壓力,必須簽下你的離職令的時候那難過的樣子。」中央情報局從來沒有動物能夠非自願離職,那是用來代稱另外一種命令的。

「大人已經夠辛苦了。你應該是幫忙分擔並解決問題,而不是去製造問題。」有點意外的,尤金居然對我表現出了真誠的關心,事情恐怕是真的很嚴重了。

「抱歉……我會注意的。」我對尤金垂下了雙耳說道,狐狸看起來勉強接受了我的歉意。

「所以,這是你接下來的任務。沒有完成之前,不准你出外勤。」尤金指向一扇玻璃窗,看起來像是單向透鏡。

「拜託告訴我你在開玩笑。」這太殘忍了,連我都做不到這種程度。

「這是大人的意思。要我說,還是太放縱你了。但是不要把這看作是處罰,雖然這就是目的。」尤金拍了拍我的背說道。即使他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可是我非常確定,這隻老狐狸心裡頭絕對是極度的爽快。「請把這當成是自我探索和成長的大好機會。」

「我知道夜眼很少開玩笑,但是我本來不太相信的。」黃昏幫我拆掉繃帶,一邊檢查我的傷勢時有些訝異的說。雖然我們已經算是……我一時不知道該用什麼稱謂稱呼他們,不過重點是,被不太熟的狼這樣摸索身體實在是有點害羞。

「昨天那個傷勢本來是可以推託的,但是現在這樣應該是不行了。」黎明說完和黃昏對看了一眼。

「夜眼會報以後心情明顯不太好,如果你今天不想……被遷怒,我們可以幫你打掩護請個病假。」我嘆了口氣,輕輕的搖了搖頭拒絕。

小说相关章节:願望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