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复盘

（第三人称）

等防盗门关上，阳介皱着眉，心事重重地坐回了沙发上。

晓打乱了他的心境——直到现在，他才有机会整理一团乱麻的心头。因此他也忽视了一向察言观色的凑正用疑惑的眼神打量着他。

迫在眉睫的问题，要不要告诉总司，他和晓做了？

不……阳介的直觉告诉他，最好不要。阳介不知道总司会做出什么反应，万一是鬼畜且抖S的那一面出来了，他没信心能平复总司的怒火……嗯，也可能是欲火。

阳介想象了一下自己的下场。就和晓一样，戴着项圈，捆着手，被总司牵着绳压着，不说“老公我错了”就不会停下来……

这么想想还挺心动的……

不不不，最起码要换个理由，不能因为“没经过总司同意和晓做了”的理由戴上项圈，不然以后在总司面前真是说什么都没有底气了。

阳介捂住了脸。当时为什么鬼迷心窍答应了晓啊？

因为晓暗示了，总司正和凑……去叫醒总司时，凑也睡在总司的怀里。

虽然阳介知道他不在东京时，总司不是和凑上床就是和晓上床……

阳介又有些酸溜溜的。

“阳介，你怎么了？”看阳介独自表演了一会儿独角剧，凑忍不住开口询问。

“呃……”阳介想起这儿正好有一位有过经验的人士。

问凑应该没什么问题，凑的嘴很严——帮着总司向阳介隐瞒了晓存在的事实。

阳介清了清嗓子，十分紧张，“那个……凑。”

“嗯？”凑感觉到阳介要说什么重要的事了，也严肃起来，坐到阳介身旁的转角沙发上。

“我……和……晓……”阳介十指紧扣。

“嗯。”

“那啥了。”

“嗯。”凑点了点头。

阳介沉默了。

待了一会儿，凑见阳介没有下文了，才返回来想阳介说的话，“嗯？你说什么？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你的反射弧是不是有点长啊？”阳介的吐槽又精准地冒了出来。

“该怎么说呢，”凑摸了摸他的脸，显得很淡定，“我只是觉得这不是一件需要大惊小怪的事……”

“可恶，这该死的余裕！”阳介握紧了手，“你当然不觉得大惊小怪了！总司又没对你和晓那啥说什么！”他低下头，把脸埋在手里，“糟糕，我脑海中的总司形象已经快进到皮鞭滴蜡了！”

凑想象了一下穿着皮质制服、踩着高跟鞋、女王气息满满的总司。第一反应是总司再穿高跟鞋是不是得一米九了，第二反应是阳介确实在为此事苦恼着。

虽然想说一句“怎样都好”敷衍过去，但……对阳介来说也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了。都认识两年多了，别搞得好像刚认识没两天一样。既然阳介向他倾诉了，“……我觉得总司，不会生你的气。”

阳介受挫似的叹了口气，“凑为什么这么肯定？”他用手拢着头发，“不行，我的心情更糟糕了……凑和晓都比我了解总司……”

“唔……”凑明白阳介在烦恼什么，但他没信心能顺利地表达出他的想法。他考虑了一会儿怎么跟阳介解释，决定还是直接转述总司的原话，“总司说，他没资格要求我对他忠诚；你也同理。”

阳介脑后垫着双手，向后靠去，“晓也说了类似的话，总司觉得他没资格得到爱情，因为他不专一……”

“嗯。”凑摇了摇头，“我不认同总司的话。”

“巧了，我也不认同。”总司……在用他的方式爱每个人……

“另外阳介，”凑想了想，“我……不太会劝总司，所以……”

阳介懂凑没说完的话，“要拜托我和总司说吗？”

“因为他最信任你啊。”凑理所当然地说，“总司肯定会听取你的建议。”

阳介顿了一下，收起了那略显随便的口吻，“嗯……我知道了。”

“你只是和总司分开的时间有点久，我和晓都是这么认为的。”凑补了一句。他起身去烧热水，准备续一杯热茶。

凑希望阳介能理解这突兀的话——不如说，凑一直都认为最能理解总司想法的人是阳介，不管过去，还是未来。总司最重视阳介的看法，只有阳介的话能改变总司的决心……

可能这就是并肩战斗过的余裕吧。

阳介点了点头，“虽然不知道是安慰还是什么的……总之谢谢了。”

“……”看阳介如此没有自觉，凑也懒得说他是发自内心这么想的了，闭上了嘴。

“但是……我有点好奇。”阳介偷偷瞥了一眼凑。

凑眨了眨眼，又预感到了某些尖锐的问题。

阳介挠了挠鼻尖，虽然询问私事不太好意思，不过他的好奇心已经压过了该有的社交礼仪，“你，和晓，怎么回事？总司的表情精彩到我难得有些幸灾乐祸了。”

“嗯……还能怎么回事？”凑站在吧台机前，单手插兜，斜斜地站着，“不就那么回事？”

“不要用废话搪塞我！”阳介见凑想回避这个问题，决心忽视礼仪（以及凑是前辈），直接逼问凑，“晓是勾引你了吗？”

“咳，咳咳……”凑没想到阳介用了个不雅词，咳嗽了两声。他一边想着晓是怎么把阳介上了的，一边又回忆着和晓出去玩的日子，“没有，就正常约会啊。”

阳介十分震惊，“——哈？”凑昨天还在说晓太轻浮了，言语之中透露着满满对晓的嫌弃！他和总司都被骗了！凑早就被晓迷得颠三倒四的了吧！

凑依旧淡然，“他约我去勒布朗玩，然后见了见他的团员……什么的。”水沸了，“你要茶吗？”

“要，谢谢。”阳介把他的马克杯推到了凑的马克杯旁，突然反应过来他被淡然的凑牵着鼻子走了，吐槽都没来得及说出口，“不对，关茶什么事！你昨天还在说晓轻浮啊！”

“嗯？你不觉得晓轻浮吗？”凑将热水注入玻璃茶壶，柔和地笑了。

……完全一副“轻浮对晓来说是褒义词”的模样。

阳介当然能从中感觉到凑对晓的喜爱，他摇了摇头，“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你喜欢晓。”

不过……阳介也能感受到晓的人格魅力。阳介苦恼的是，如果再给晓一些时间让晓展开攻势，他会沦陷在晓的双眸里。

为什么这么迅速地动摇了……是因为对总司厌倦了吗？他的爱已经过了保质期吗？阳介担心的是这点。

“嗯……总司和晓，他俩和我不一样呢。”凑等着透明的水染上属于茶叶的淡橘色，“心态积极得多，做事也很主动……是那种可靠的、能倾听苦恼的Leader。”

阳介不知道凑为什么对自己做出了低评价——也许凑的同伴知道原因。

“社交对我来说，实在是太困难了。指挥起来也很麻烦，尤其是队员内讧……”凑想到了什么，叹了口气，“总司和晓是一类人，而我是另一类人……被相似的特质吸引，不是很正常吗？”他的声音低了下来，“Type啊type。”

阳介努力理解着凑话中的含义。

凑的话实在是太模糊暧昧了，指代也不明确……

凑的意思是，因为晓和总司的本质很像，喜欢总司这型的也会喜欢晓……至少对凑来说是这样的。

“像吗？”阳介挑着眉毛，“晓比总司野性好多啊？”

正在把热茶水倒到杯子里的凑僵了一下。阳介理解到哪里去了？他又没说是床上的风格……

“给。”凑把阳介的马克杯递给了阳介，又给自己的马克杯里倒满茶水，“就我所知，总司也很……狂野。不过他不会这么对待你我——”

阳介打断了凑的话，“你喜欢总司多一点还是晓多一点？”

“……”凑摆出纯良的表情，又坐回了沙发上，“你指哪方面？”刚才在聊擦边的内容……

阳介意识到他的问题可以向两方面理解，“嗯……都有。”

凑犹豫了一会儿，考虑着他对总司和晓的看法。

亲口对晓说了，总司在心里的分量更重一些。

因为总司的介入，才让事情有了变化。

如果要说的矫情点，总司敲开了关死的心门，让凑感受到了，“原来我还值得被爱”，这件事。

（“拯救了世界的救世主却拯救不了自己呢，凑。你的终极人格面具弥赛亚，就证明了你的自我牺牲以及毫无希望的命运。怀着对大家的友情和爱意，然后来到此方——但是，未免也太残酷了点。太早了，还是太早了。”）

凑歪着头，“总司。但是在晓面前很放松，不管是什么……”

大概和晓一开始就是放松的心态相处，也不会把自己摆在低位。所以不用考虑说错话，也不用掩饰自己的情感……

而且晓会用一些从总司那里学来的技巧……本来就很刺激的事会更刺激。

为什么要小心翼翼地在总司面前伪装起真实的自己呢？

不想让总司看到不够完美的那面……被情感冲昏头脑的那面，实在是太丢人了。

但，也差不多了吧……要忍不住了。

“果然啊……”阳介端起杯子，吹了吹散发着热气的茶水，试着啜了一口，“好烫！”

凑抬起了头，望着天花板，“下次拜托总司好了。”

阳介又吹了吹，“拜托什么？”

凑挡着嘴，掩着笑，“……让他不要那么考虑我的身体情况。”

阳介转了转眼睛，“我的直觉告诉我，凑很有‘干劲’。”

连凑都变得有干劲了，阳介察觉到了威胁感。之前因为晓的威胁感，阳介才试着改变了风格，结果被总司说“不要勉强自己做不擅长的事”……只要多向总司撒撒娇就行了吧？

首要问题还是找到在东京的工作，不然计划再好也是空谈。

“‘干劲’……也许吧。”凑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屏幕，“到练琴的时间了。”

“唔，哦。”阳介没想到凑干脆利落地结束了话题，“凑找到学音乐的目标了吗？”

“……目标啊，其实没什么目标，就是自己搞着玩的……”凑显得有些无奈，摊开了手，“如果要去音乐学院上学，一个是要把高中毕业证拿了，另一个是会离开东京……而且我觉得我也不适合往更高的地方去……我没有站在舞台上表演的目标。现在就是研究手上的乐器……吉他、键盘、架子鼓，还有声乐……浪费的时间太多了，要加紧学。”

一提到音乐就话唠了，凑很好懂，“你学声乐有三年了吧？”表面的热茶终于能入口了。

“嗯，还是打基础的阶段……远远不够。”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有些事情，只能靠大量的练习磨出来。”

“有才华的人在哪里都能发光啦，凑。”说到这里，阳介隐隐觉得他最近太沉迷偶像组合了。

“不，我没想要发光……我只是想过得有意义点。”凑又柔和地笑了，“我发光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一辈子一次，足够了。”

笑起来真可爱！好像看到了凑身后的翅膀和头上的光环！呼吸都因为美好的画面屏住了。

阳介愣了一下，一边想着自己也太容易心动了，一边应着凑的话，“真是豁达的人生态度……”他站起身，“那我也收拾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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