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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嫐 第三部艳阳高照】1-51(完结),40

[db:作者] 2025-08-03 22:02 5hhhhh 6050 ℃

  灵秀摆手示意:「这就对了嘛,先喝点凉啤酒开开胃,不也正好给你解解渴吗。」

  对许芳来说,这顿饭确实不太好吃,而且很难吃,而且似乎不吃还不行,尽管这些年她也算历练出个一二,然而面对的人毕竟不是十多岁的学生。她理亏在先又心里有鬼,灵秀越是面带春风她心里便越是没底,思及到对方真要是大闹一场,就自己这身量,先不说名声不名声,吃亏和挨揍肯定都跑不了。

  灵秀没有动手打人的意思,也不想打,但对这种蔫人你不强压她脖子根本震慑不住,于是就又把酒杯直推到了许芳近前。「去年我们家老杨住院,内戴眼镜的大夫就你丈夫吧!」对着酒瓶吹了两口啤酒,随后灵秀又给许芳面前的酒杯斟满了白酒,「听说你父亲在教育局,那你这师大毕业也算是找对口了。」

  到这份上许芳也只能硬起头皮去面对了,这白酒啤酒相混之下,很快她就上了头,且又连熏带呛,没对会儿便咳嗽起来。「这才哪到哪?」就在这时,身后拍抚起来,不等她把身子转过来,小腹上也搭上了一只手。「有了是吗?人家可都说我这手巧呢……」即便就算不用灵秀刻意去介绍,许芳也知道人家是干什么的,原本就矮人一头,强势面前更是不占半点优势,而整个饭局她也如坐针毡度日如年,直到出了餐馆,脑子里仍旧还回荡着灵秀嘴里的话,没错,她怕了,舌头短了腿也软了,「婶儿,我,我。」扑通一下便瘫在灵秀脚下。

  这就招供了?看着这个几乎痛哭流涕且又没什么城府的女人,灵秀冷哼一声:「当老师的哪能不注意形象呢,你说对不?」避开身子时,她脑子里嗡嗡作响,身子泄气似的,没了气力,「我看啊,不如你跟我去家属院坐坐。」和许芳会面之前她就做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哪知一顿饭一堂话就把对方的心理防线给击穿了,让那个猜测的似乎毫无根由的东西得到了证实,「要不,去学校转转也好。」拨开云雾之时,灵秀也说不好自己这心里是兴奋还是酸楚,也许天气本身实在太热了吧。「别从这杵着!丢不丢人!」本还预计带着许芳四处转转呢,不管是就近去那华联还是顺着闹街或者文娱路往北去百货公司,都能打发时间,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必要了。「年前看你跟杨老师逛华联了,就年前期末考完试的内两天。」日头之下,朝露般的细汗浸在她脸上,如饱熟的国光,透着一股莹亮色的红润,她长吐了一口大气,没再理会许芳是否亲口承认,她缓步朝文娱路方向走了过去,其时热浪滚滚,身子却如同坠入到了冰窖。

  没记错的话,结婚头天也很怪,天像是染了色,一会儿明一会儿暗的,内时候她岁数小,即便心里没有什么具体概念,也知道从此以后便像几个姐姐那样,是别人家的人了。她心里既有恐惧也带着丝兴奋,一夜未眠,转日清晨跟父亲竟蹦跶出这种格格不入的话,「爸,我不想这么早结婚……」

  「净说浑话,小二十的人了也,哪有不嫁人的……成家了也该,过门以后要多孝顺公婆,要团结妯娌……没事儿别总往这边跑,还跟以前一样疯……」爹娘的话一直在灵秀耳边絮叨,她记得内天上午是大伯子和大嫂子过来接的亲,是四哥送自己走的,走的是阳关大道——老杨家来娶亲,老柴家的四丫头终于出门子了,很多人都这么嚷嚷,说门当户对,说郎才女貌,溢美之词赞不绝口,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内么新鲜内么热闹,就是在这入夏时节,她成了老杨家的人,成了杨伟的媳妇儿……

  自行车就停在方圆书店,电话亭也在左近,烈日当头,街角挂满明灯,有那么瞬间灵秀眼里竟看不到任何东西。给家去电话时,快两点半了,她跟云丽讲说我在一中这边呢,晚上不回来了,稍顿片刻便又问了问儿子的情况。云丽告诉她说三儿正跟一帮同学在厢房里打扑克呢,让灵秀放心。「我这就给你把他叫过来。」随即用手一遮话筒,扭脸朝外喊了起来,「三儿,三儿,你妈电话。」想来书香也能听到这声音,便又重拾起话筒,放到耳边:「明儿几点回来?」

  正闭着眼沉思,忽听话筒里再度传来云丽的声音,灵秀叹了口气:「明儿?」她看看脚下,又看看不远处的店铺,仰起脸时,又把睁开的眼缓缓闭上,「看情况吧,怎了?」

  「今个儿他大回来。」云丽扫了眼时间,又道:「跟小伟一块,明个儿咱一家人吃个饭。」

  耳边轻快的声音和那欢喜的味道叫灵秀不忍拒绝,她凝神侧目扫向东头巷子里的家属院,一脸苦笑。正这当口,儿子的声音也从电话里传了过来,「谁来的?」「你妈。」

  灵秀颤抖着右手从口袋里把烟掏了出来,她想稳住自己的情绪。「妈,你这又干啥介了?」然而听到儿子的这句话时,便再也抑制不住泪水,从内双忧伤的杏核眼里淌了下来。

  「妈,妈,喂,喂,妈你听见没?」

  灵秀捂着自己的嘴,说:「没,没事。」

  「你在哪呢?」话声刚落,对面便隐约传来云丽的声音,「你妈在良乡呢。」

  应了一声,灵秀寻着一把凳子坐在上面,又把烟叼在了嘴里。「文娱路这边呢。」给烟点着火,她便蜷缩着身子用胳膊夹住了自己。文娱路明显比闹街清净多了,不过灵秀这思绪却一直都不清净。她反复问着自己,我这婚姻正常吗?她想不通,像杨伟这种基本没有什么兴趣爱好且又品性端正的人背地里竟然也会干这种事儿,背叛感情,背叛家庭……从结婚到初为人妇,再到十月怀胎孩子落生,灵秀的脑子里几如过着电影,真好似做了一场长梦,而这十多二十年的日子,到如今看来更像是她自己一个人在过。

  「妈,妈。」再次被儿子打断了思绪,灵秀不顾形象地叼起了烟卷,她不知道哪飘来的纤夫的爱,也不知身后是谁在叫喊,这节骨眼了都哪有心情去理会身外之物。

  「晚上你几点回来?」

  「不回来了。」要强要好了半天,换来的却是这样的一个结果,她不知道自己错在哪了。

  「明儿呢……妈你音儿怎那样儿?你哭了是吗?妈!妈!」

  吼声传来,灵秀赶忙制止:「什么哭了,喝酒了不知道。」她嘴上否认,然而肩头的耸动却又把她内心真实情感暴露出来。「不对,你声音变了,你肯定有事瞒着我。」「妈嘴里叼着烟呢。」「他又跟你吵架了是不是?」「瞎说个啥。」该管的没人操持,不该管的却一直都在耳边絮叨,不过这次她却没再呵斥,声音也渐渐归于平静,像是要融入在这只有娘俩呼吸的世界里。

  也正是这天下午,书香应同学之邀弹了几首曲,一群人聚在西厢房里,在友谊之光后他又弹了两首张楚的歌,其一是孤独的人是可耻的,其二是姐姐。杨刚从省城回来时,恰恰捎来一本由刘天礼所著的吉他教材。撂下电话前,灵秀说:「先在你大内边住两天吧。」重弹起老调来安抚着电话内头的躁动。「别瞎猜忌。」

  「妈,那明天你几点回来?」这不依不饶的声音让灵秀有些为难,她抹掉眼角的泪,「你脚还没好利索,敢四处瞎跑我饶不了你。」撂下电话,她眼前再次变得迷茫。男人都不要她了,还去什么一中家属院啊。从方圆书店推上自行车,呼声又起,但这次却没了纤夫的爱,张望中,就看到一个脸如重枣几乎二等残废的人出现在不远处,这人一脸横丝肉,一双三角眼有如鹰隼般透着晶亮。灵秀没理他,推上车径自朝着家属院走了过去。

  然而令她意想不到的是,出了家属院,那个人仍旧在不远处杵着。整个下午,她骑着车子缓缓而行,有些漫无目的,也有些随意。关于婚姻是否能再继续将就下去,亦或者是从此以后各自天涯,这问题就像是弯弯绕绕的伊水河,令她想了很久。徘徊至小树林后,她停下车,从他手里接过递来的烟,终于忍不住质问起来。「你哪只眼看我想不开了?」

  「那为啥哭呢?眼都红了。」说话之人不是顾长风又是谁呢,「我都看见了。」他把头撇到了一侧,其实打灵秀从文娱路上走过来时他就看到了她,还叫了好几声呢,直到伊人走进一中,又走了出来。

  「管着么,我想哭就哭。」

  「那……」顾长风还是那头短发,人也一如既往精力无限。「婶儿你说句话,只要我能办到,水里来火里去,绝不皱眉头。」亦如此刻所追的一路,要问是什么原因和动机,他自己也分说不清,但有一点他还能是保证的,也不会再像多年前被水淹时那样,没有丝毫挣扎之力。

  灵秀「哦」了一声,瞥着这个闲得四处打秋风的人。「我说你是没事儿干了是吗?」一个大活人跟在自己屁股后头,即便再如何分心走神,这一路上也觉察到了,「我就问你,你跟红照现在什么关系?」

  顾长风眉头一皱,问道:「什么什么关系?」本来不知道对方为啥这么问,但转瞬间似乎又明白过来,「为啥要问我这个?」

  灵秀暂时没接茬,她支好车,从车篓里取出一张报纸垫在草地上,脸朝东坐了下去。「不得给人家一个说法吗?」那岁数不说孩子满地跑也差不多了,再说就算是混社会,也不能不结婚吧。「你也快三十了,总不能见天晃荡吧。」

  避开话题,顾长风也下了摩托:「这阵子看你东颠西跑的。」挨在灵秀不远处也坐了下来。

  灵秀斜睨过去:「这都听谁说的?你跟踪我?」

  顾长风望着远处辛家营的水塔,眼见那突兀的玩意就像个巨大的蘑菇,意料之内,上面确实有个影子在晃,于是便自言自语道:「这还用说吗,计生抓得那么严,猜都能猜出来。」年前在小树林里,他站在堤上望着蜿蜒流淌的伊水河,脑子里便闪现出一个念头,只不过彼时还未付诸行动。「还是那句话,用得着我的地方,你言个声就行。」不知为何,每次面对灵秀时他总会很积极,表现得也都很热情,哪怕就算是生气拉下脸来,一时三刻又开始反思起来,或许这就是生活吧,也或许这就是他自身的执念,宿命。

  灵秀何尝没有执念呢。「他大爷该回来了,嫂子让明儿个一起吃个饭。」再次面对杨伟时,她传达了云丽所说的话,又点了下不久的将来要办的事儿,「过些日子,也该给妈过生日了。」言简意赅,此后便没再多言。而从文娱路走到家属院,再由家属院走出来,没有争吵也没有过都逗留,不过她却一直在问着自己一个问题——内个人真的是自己托付一生的人吗?既然是,那为啥会变成了这个样子?她琢磨不透,也越来越看不明白,而且发觉二人之间的话题变得也越来越少,这究竟是自己太过霸道了呢还是对方太虚了呢?她知道没病死不了人,然而困扰在这无解的局中,谁又会给她答案呢。

  「好意我心领了。」沉思半晌,灵秀回绝道。

  咂摸着灵秀话里的意思,他知道人家用不上自己,也知道自己太过自作多情了。「那个女的跟我二叔有些不清不楚吧。」察觉到似乎说错话了,忙又改口道:「瞅我这鸡巴嘴,净瞎秃噜。」边说边扇了自己一个嘴巴。

  灵秀看着坡下的青草怔怔发愣,缓了好半晌,站起身来:「你回去吧,我也该走了。」

  看着灵秀跨上自行车车,顾长风腾地站了起来,朝她喊了声「婶儿」。

  长堤上,树像水中的浮萍,一直在抖,灵秀朝北而去,没再回头,像上礼拜那样独自一人朝着陆家营的方向骑了过去。

  对于这阵子闺女的频繁往复,柴老爷子曾问过原因。「吵架了还是咋的?眼跟兔子似的?」灵秀不答。柴老爷子又问,问着问着就急了。「有家有口的,什么事儿不能解决?」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姑娘这幅模样,「你倒说句话啊?!」灵秀仍旧不答。

  老伴儿见状,忙打圆场。「小妹你怎了,倒跟你爸讲讲啊。」这边劝完,内边又劝老头子。「容她喘口气,这么急干啥!」后来沈怡过来,老爷子才得知具体情况。「当初你不也这样儿吗。」解释开了就又问灵秀外孙的脚碍不碍事,直嚷嚷着要去沟头堡看看呢。周三内天晌午灵秀把情况又彻底给二老解释一遍,就如现在,她说:「直说在他娘娘内边住着呢,骗你们干啥,又不是什么大事,都甭过去。」又告知二老说儿子班里的同学来了,明儿指不定要去哪呢,撒了个谎。本来这压在心头的事儿想跟沈怡诉诉,听闻说好几天都没在家,连大鹏都跑他爷那了,就是不知这姐妹儿跑去哪了。

  灯熄灭之后,灵秀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其时圆月当头,身周都响起了呼噜声。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梳的油头,而且又穿上了内件青花瓷色的高领旗袍,更为古怪的是,居然还是在船里面。她扫视着四周,确实是置身在船里,晃悠悠的。面前摆着那把瑶琴,一切如旧,她便颇为熟练地把双手搭在上面,在氤氲的香雾中,挥动起双指来,琴声中她想看清对方的脸,却怎么也看不清楚,她心说算了,至于说为何要算了呢,却始终分说不清,于是便在琴声之下跟着一道和了起来。

              山青青水碧碧

              高山流水情依依

            一声声如泣如诉如悲啼

            叹的是人生难得一知己

  熟悉的场景,熟悉的声音,怎把电影里的东西搬出来了?不等细琢磨,外面的天色便似乎暗了下来。船儿一直在微微晃荡,她起身把被褥铺在了脚下,她听到了「革命尚未成功」,直到宽衣也始终没看清那人的脸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吹熄了灯,耳畔缓缓而起的是一股股淙淙流淌的水声,时而婉转缠绵,时而又悠远绵长,令人分辨不清身在何处。

  「答应我,不管成与不成都要回来。」这似乎是离别时最好的嘱托,也成了灵秀这辈子最大的期盼。随后她搂住他的脖子,把腿盘在了他的腰上,轻轻说了句「来吧」,便又在窸窸窣窣中把被子往上抻了抻,盖在了彼此的头上。要分手了,她想让他再当一次男人,毕竟再见面时不知何年何月,也不知生死。「我就在这儿等你。」火热的阳具分开身子杵了进来,她哼了一声,随之又在浅笑中搂紧了他的身子,「给我。」缠绵悱恻,身体如火,迎接着渴盼的激情。

  呱唧声四起时,有如噼啪作响的鞭炮,很快便让人融入到了这份忘却时间忘却烦恼的快乐中。不知过了多久,也许一呼的时间,也许是一个世纪。灵秀翻了下身,趴在了船上,她很舒服,于是朝着身后的人喊了句「快来」,身后之人便来了,压在她身上继续动作起来。

  黑夜中,她不知他嘴里说的都是什么,只隐约听到什么琴,开始时模模糊糊,但那连贯而又持久的动作搞得她确实很舒服,以至于她人都飘了起来。这次似乎没在船里,至于说在哪,她喝酒了,反正没在自己屋里,随着撞击之声的响彻,她有些昏厥的脑子开始有所意识,不过身体却实在太乏了,以至于动弹不得挣扎不得,就连随后反手掐向那个人的胳膊都没有半分力道。

  男人何时走的灵秀真说不清,她站在船头上,一边北望一边掐算着时间,当看到男人朝着码头奔过来时,她欣喜若狂,同时也觉察到了危机,便想都没想就一把抄起船上的竹篙,撑了起来。

  「快把船划过来。」男人的声音万分急切,边跑边喊,连临走时给他系的白围脖都跑丢了,「快呀灵秀。」

  灵秀的动作已经不慢了,却怎么也无法靠近码头。「快来救我……」苍茫中,她再次听到呼声,也渐渐看清来人的脸,「妈你还不快点。」骇得她心惊胆战,再入眼时,一群手持利刃的人蜂拥而至,挥起刀来砍了下去……

  说不清自己是吓醒的还是喊醒的,灵秀一脑门子汗,她颤抖着扬了下上半身,又一脑袋跌在枕头上,开始大口喘息起来。她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咚咚咚地,又过了好半晌才翻了个身,然而摸了半天也没在身边找到烟,只得奋起身子来到炕下,蹑起手脚走向炕头,把墙壁上的挎包取了下来。

  摸到烟时,灵秀也摸到了儿子从首府带回来的内个小玩意,她喘着长气,扑通扑通的心跳里又变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其时明月如斗,乍泄的银光像波纹似的让一切都变得清冷起来,田野,小路,房屋,树木,连每一扇门窗都如此清晰。

  灵秀光着身子站在堂屋里,在喝了一碗白开水后,潮热的身子总算是舒服一些,不过心口却一直在跳,不止如此,连裤衩都湿透了。这是梦,肯定是梦。她反复咀嚼着,点燃香烟之后,兀自在那念叨。「哪有儿子跟妈干内种事儿的?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怔怔间,她又摇起脑袋,「他是我儿子,敢不听我的吗!」像抓住了什么东西似的有了凭据和依托,变得颇为笃定起来。

  院子里一片静寂,静得连每一口呼吸都变得深邃起来,灵秀孤零零一个人站在堂屋门前,烟倒是抽完了,人却在这凉滑的夜色下辍饮起来,她悲从中来,在无力和茫然中使得她又抱紧了自己的肩。「跟老丁喝交杯酒又怎了,不正赶上小二结婚吗,又没偷偷摸摸背着人干……没落红就不是处女了,我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儿,凭啥要冤枉我……」由懵懂无知到结婚成家,这些年来灵秀各方面都做得非常到位,她虽没谈过恋爱,却也知晓男女方面的分寸,然而莫须有的东西凭白就这么给她扣在了脑袋上,像座大山,压得她透不过气,偏偏又是最亲最近的人拿起小刀来剜她的心,一刀刀捅进来又一刀刀抽出去,「就算离了,我也能养活我自己,我爸妈也能照顾好我。」负气的话说出口时,她眼前又变得一片模糊,心有不甘的同时,眼前便又浮现出儿子的身影。「妈累了,累了,没人要妈了。」心里委屈,瓦蓝色的杏核中,眼泪扑簌簌地。

           第三十六章如此时情长儿女

  二十五号这天确实很热,热得人心浮气躁,气温也曾一度高达至三十五摄氏度,而知了猴的叫声此起彼伏,直到晚六点过后扬起的一阵微风,才稍稍削减并驱散了一些热气,尽管还没进伏。

  水足饭饱过后,小哥几个和小姐几个倒也都没闲着手——把吃剩的东西收拾利索,稍后又待了会儿,这才起身跟杨刚夫妇道别。

  送行时,书香指着这帮人:「一个个的,啊,连话都不敢说了?」

  「平时不也没机会见面吗。」

  「什么叫平时也没机会,这不就看见了吗。」与此同时,书香按之前杨刚所示的那样把烟给他们发了出去,不管会不会抽都人手一份。「也不留你们了。」斜阳下,天很高,看起来也极其敞亮,东面坡下才刚露角的禾苗齐刷刷挥动起手臂,似是在向青春致意,又像是在倾听这群少男少女们的心声。「照顾的到与不到的,别挑哥哥。」甩开身前这帮男的,书香又专门跟三美和小玉这么讲了起来,「等下次,我妈在家。」这阵子,母亲确实来去无踪,就像大爷鬓角陡然出现的白发,尽管这晚杨刚把酒预备出来,书香的心头却一直都在悬着。

  「知道吗,年前我碰到穷三了,他说自行车厂克扣他哥工资。」书香提及到这件事时,杨刚只「哦」了一声。见此,书香又转向云丽,「哦哦哦的,到底都知不知道?」

  「三儿,水至清则无鱼啊,与人打交道怎能斤斤计较呢。」

  「我知道他跟你一起出生入过死,可……」

  「这是一方面,另外呢,你娘娘之前不也没接手自行车厂吗,总得有人去打理吧,对不对?」他看着侄儿在那寻思,举起手来,把拳头紧紧握了起来,「将来一个人去闯天下也得这么做,就跟你把同学约家里一个样,让三分得天下,这就是手段。」

  书香嘿嘿一声:「我说不过你。」

  杨刚伸手摸向书香的脑袋:「告大脚还疼不疼?」

  「喷云南白药了不是,再过两天都能跑了。」

  「没戴护腿板还是怎的?」说话间,目光便转向书香那趾尖都起了糨子的脚丫上,「有事儿得告诉家里,这要是耽误了。」话到半截就从后面给书香屁股上来一巴掌,「再他妈敢这样儿看大怎揍你的。」尽管内些年书香遇到了很多操蛋事儿,尽管后来他远走他乡,但父爱般的温暖一直都在,如此时。

  当年可还没有女神这种称谓,不过梦中情人和大众情人倒是时常能在电视机里听到,从山口百惠到张瑜,再到刘晓庆和巩俐,后几年随着港台三地明星的涌入,又涌现出一大批靓丽风景线,像什么王祖贤,张曼玉,周海媚等等。在书香的认知里,附和以上条件的,无论穿着还是打扮,娘娘绝对能归属于大众情人这一行列。至于说母亲是否也符合这一标准,书香一直都在回避,既不愿面对也不乐意跟人分享,更不喜欢别人嘴里去议论她。每每听到众人提及到母亲时,但凡是说点花边新闻或者是涉及到男人方面的东西,灵秀还没咋地他就率先瞪起眼来,不是踢下桌子就是踹一脚门,哪怕被灵秀数落,反正他总要弄出点动静来,或许这就是少年人的心理,仿佛唯有这样才能让阻断视听,让人把注意点都转移到他自己身上来。

  灵秀是十点左右到的家,进村北口时她就把路上用来敷眼的刨冰扔到了墙角处,来回眨巴几下眼,这才朝着胡同里骑了过去。之所以冰敷,其实也是因为早上爹妈说自己眼肿了,她解释说可能是上火了,回来的路上便买了一袋刨冰。放下车,灵秀就跑去屋里照了照镜子,眼皮还虚微有些浮肿,便在洗过脸后用梳子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她看着镜中的自己,总觉得少了些什么,遂又跑去里屋拿起了描眉笔——这东西尘封已久,书勤结婚内天她似乎也只是打了个口红。

  女人没有不爱美的,想到昨日那个还不如自己有魅力的女人都擦了粉,灵秀觉得自己也应该变一变了。至于说怎么去改变,首先当然要化化妆了,然后再烫个头,这样一来,既能换换心情,也能让别人感受到自己的与众不同。杏核之上的柳叶经过修饰之后变得靓丽起来,放下描眉笔后,灵秀往后退了退,照着镜子左看右看,除了体型更丰满些,似乎哪都没变,还是那么年轻。凑过去又拿起口红,正在唇角涂抹,这时候忽听院里响了几下。她转身朝外看了看,没见到人却听到了几声门响,以为是公婆过来了呢,便照着镜子又抹了两下。

  抿着嘴唇,灵秀又把擦脸油拿在了手里,拧开盖,抹了一点打在手心上,脚步声声渐大,透过镜子,她看到了杨伟撩帘儿走了进来。

  进屋后杨伟讷讷地说了句什么,灵秀没接茬,她把双手搓了搓,随即涂抹在自己的脸上。杨伟缓步上前,站在灵秀身后,好半晌才递出一封信来,头一低,又开始支吾起来。

  灵秀本不想搭理他,可看到自家男人这幅表情时,又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十几二十年的夫妻,便把信封接在了手里。看上面也没落款,倒是鼓鼓囊囊的,又见杨伟在那磨磨唧唧,灵秀就把信封撕扯开。「谁来的?」像是忘记了昨天发生的事儿,不见动静,她又问了一遍。「谁给我的?」叠起来的信纸厚厚一沓子,有个七八张的样子,估计都得有个万把千字了。

  杨伟脸现愧色,扑腾一下就给灵秀跪了下去:「我错怪你了。」

  「这是干什么?」从冷战开始有一个多月了,到后来的分房睡也已僵持了一个礼拜,给杨伟弄出这么一手倒着实出乎灵秀的意料。「错不错的也不至于这样儿。」抖开手里的信时,开头就是「忏悔」两个大字,她立时全都明白了。「你起来。」她说过男儿膝下有黄金,也说过我宁吃鲜桃一个不吃烂桃一筐,还说过我这个人一身毛病,但就是穷耿直。

  「我错了,是我误会你了。」

  「起来呀,有啥事回头再说。」看着杨伟的脸,灵秀把脸撇了过去,「估计这会儿爸妈也都去了东头。」以前或许还犹豫呢,但经过昨儿半宿的沉思,她已经彻底想好了,自己啥都不要,唯一的念想就是把儿子争取过来。这不是草率,也不是一时的冲动,就如同她这些年一直坚持在做的,或者说是人生寄托——儿子是我养活的,也是我招应大的,让什么都不能让这个,让了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是喝酒连带谈事情,连云丽都没料到许建国会拖家带口拉着他嫂子和沈怡跑过来。其时书香还没起呢,听到门外吵吵嚷嚷,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问了句:「谁呀,这大起早的。」虚晃间,也没看清到底是几点。

  云丽也皱起眉来:「好你个老许!」她面带愠色,给书香回话时,说道:「你表嫂也过来了。」来者是客,东家就不能在屋里干坐着了,于是她把脚上的黑色高跟鞋穿了起来,起身往下扥了扥一步裙,随后把蝴蝶衫领口处的扣子又系上一个,给他们准备起茶水来。

  书香坐起身子,隔窗探去,沈怡果在人群里。就看许建国双手紧紧握住杨刚的手,嗓门跟驴似的,「刚子,咱哥俩可又快一个月没见了。」

  说话时这许建国把身子一闪,便把沈爱萍和沈怡让了出来:「沈怡就不用我介绍了,我嫂子,也是哥,哦加刚他妈,也不用多说了吧。」陡然间他舌头有些打卷,好在这个时候沈爱萍把话接了过去,「可见着大兄弟了。」她一脸的浓妆艳抹,抢上前抓住杨刚另一只手就握了起来,「大忙人啊,见一面多不容易,本来嘛,年前我就应该过来。」机关炮似的,幸好彼此都认识,不然还以为她是神经病呢。

  杨刚笑着看向许建国时,这边就暗暗把被沈爱萍握着的手抻了回来:「太阳底下可不是说话的地界儿。」稍稍一顿,又道:「昨儿看球来,我侄儿还没起呢。」手一引,就把这几个人让到了东侧的厢房里。

  「是拜山头还是喝酒啊?」书香一边往身上套衣服,一边说,「早知这样我就把焕章喊过来了。」昨儿虽说没跟着一起去北头,但喝酒这事儿却跟焕章讲了,也算是找个由头吧,毕竟有几天没去北头了,免不了被琴娘惦记,不过当时确实不清楚,要真知道姓许的来这么一出,也就在昨儿个告诉焕章了。起床尿尿刷牙三步曲,这边刚收拾利索,灵秀内边也赶过来了。

  置身在堂屋门口,书香眼前一亮,「妈」这个字也在这个时候被他喊了出来。灵秀「嗯」了一声。「干啥呢?」儿子傻愣愣戳在那,她还以为哪里不对,停下脚步开始环顾起来。「哪不行?」边扫视自己的衣服,边问儿子。

  「好着呢。」书香嘻嘻一笑,迎着香味这步子就迈出去,朝灵秀走了过去。

  灵秀哼了一声:「没个正经。」小嘴一掘,脸上却笑靥如花,「准是刚起。」她爱干净,向来是利索人,而这身牙白色无袖长裙正极好地展现出她那修长丰润的身子,胸脯挺拔,分界线处的腰肢往里收收着,略微撑开的臀胯把裙子挑撑起来,而脚上又踩着一双细跟红皮鞋,所以成熟中自然而然平添了三分喜庆劲儿。「昨儿又熬夜了吧。」「你咋知道的呢?」「我咋知道?刷完牙也不说擦擦嘴。」这么说着,她下意识把手伸到胯间,摸空之下就瞪了儿子一眼,「手绢也不说给我。」裙子上哪有什么口袋啊,她就用手给书香擦了擦嘴。

  萦绕在鼻尖的香味让书香抽搭起鼻子深吸了两口,嘻哈间嘴上道着「真香」,朝身左方向扭了下脖子:「我表嫂来了。」然而下一秒在看到杨伟打门外进来时,便又嘟噜起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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