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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画师》乙棘(中国語)前編,4

[db:作者] 2025-08-04 11:04 5hhhhh 2600 ℃

他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朋友,具体怎么做也不知道。问最亲近的老仆人呢,老仆人已经从拿到画像开始就时刻张罗着找媒人而忙得不可开交,实话说他自己也不好意思开口,都这么大人了还要问别人怎么和新交的朋友亲近。

以前去祈本家找里香的时候就是这样,买一个她喜欢的点心,然后前往祈本宅和未婚妻玩,或者里香来找他玩……

奇怪,明明前不久光是想起里香,心情都和堵住发不出声的笛子一般难以抒怀……可为什么现在自己会主动想起她?

乙骨忧太抚着自己胸口,感觉有什么说不清的情绪,在交织,在交替。就像在看不清的石碑上,刻上不同的新鲜字体那般,盖不完全原来的刻印,可而又模糊不辨新的碑文。

许久没有得到过的梦幻的奢求,就像春风吹草生,枫叶与雨红一般,在填补他被意外的利刃而刮伤的心脏。

他想不明白,于是决定过完今天,没什么事的话就绕到那天车夫停车的地方去看一看,给小哑巴带个城南的荷花酥,他一定会吃得很香。

想看他的笑容。

“少爷。”

乙骨忧太看着老仆人走进来便叫住他:“啊,正好,绪叔。城南那家荷花酥还开着吗?”

“开着是开着……没想到少爷消息这么快,是需要老仆去采买作为见面礼吗?”

“诶?什么消息?见面礼……已经见过了啊?”乙骨忧太豆豆眼摸不着头脑。

“什么!?少爷已经和明天相亲的小姐见面了!?”

老仆人声音很大,就如气沉丹田的吼功一般,把当今武状元吓了个哆嗦。

“相、相亲……?”

“老仆将少爷的画像拿去与媒人,立刻就有城北一家小姐愿同少爷见面,老仆听到反馈便立刻来询问少爷明日安排。不曾想,少爷已知此事……少爷真的长大了呜呜呜,还知道给小姐买荷花酥……老仆能活着看到少爷成婚的话就再无他憾了呜呜呜……”

“等、等等!等等啊!”

“彩礼老仆会联系乙骨本家,尽快为少爷做好万全准备……”

“绪叔!听我说啊!”乙骨忧太好着急,心里揣着小哑巴,生怕自己就这么继续随波逐流,等清醒的时候已经糊里糊涂直接骑上花轿前的高头大马,“相亲之事,我未曾听说啦!我想的是带点荷花酥,去找狗卷小师傅啦!”

“诶?少爷……不知道相亲之事?”

“第一次听说啦……”

“那明天……见不了吗?……对面很积极的……”老仆人小心翼翼地询问自家少爷,打量着乙骨忧太的神色,好像也并不是抗拒,只是在做内心的挣扎,只要稍微再劝一句,应该就能应下这第一次相亲吧……

“倒也不是……本来确实没有其他安排的……”乙骨忧太也小心翼翼地苦着脸回道。他对这个从小看着他长大的老佣的确也是多一些考虑和照料。本身画画像去说亲就是目的,只是碰巧认识了一个很聊得来的同性友人。这第一次发出去说亲就自己拒绝掉,着实难看。乙骨忧太从老佣眼里读出了“若是传出武状元或乙骨家少爷自己去找媒又拒绝,这、多难听啊……”

“那就……回复那边……行?”小心翼翼的老仆人。

“那就……回复那边……行吧……?”小心翼翼的大少爷。

“好的,那老仆就去回复对方明日见面。具体时间敲定,我会提前来叫少爷整装。”老仆人表情柔和了一些。他的少爷接下来一定会幸福。他这么祈愿着。

啊……狗卷小师傅现在在做什么呢?

乙骨忧太拎着油纸包的荷花酥,大脑放空地走在街上。

他刚结束一场尴尬的相亲。跟一脸担心的老仆人说自己要一个人散散步,不知不觉从城北走到城南,不知不觉顺手买了即将打烊的店里最后一包糕点,又不知不觉,朝着跟车夫问到的狗卷棘的家的方向走去。

相亲的时候,乙骨忧太跟对面尬笑着,时不时嘬一嘬茶水。绪叔和对面的近侍刚退下不久,气氛竟突然变得尴尬了起来。

“乙骨少爷是……对相亲有些勉强吗?”对面的小姐本年纪有点大,虽说不是急着嫁人,但她其实很中意那张画像。今日得见真人,确实更加帅气。但为什么总是有种说不出来的违和感……

“不、不是……”

“可以不用那么紧张,还是说……”她瞄着乙骨忧太似是无处安放的左手,“乙骨少爷其实……有意中人……只是迫于一些原因,才前来同小女子相亲?”

“不……”

乙骨忧太愣住了。

为什么没能将“不是有意中人”这句简单的话说出来呢?他也不是迫于一些原因,非要说的话,也算是自愿。

为什么被问到意中人,那张有纹样的小脸会在第一时间钻进他的脑海?

他不知道,但他想离开这里,想去问那个叫狗卷棘的小哑巴,这是什么意思。

“小女子能问少爷一句话吗?”

“啊!好……请说……?”

“那枚戒指,戴在那个位置……乙骨少爷是已婚?如此,为何还要来相亲?”

“诶?不……”

乙骨忧太回想到这里,今天和对面小姐的对话只有“诶”、“不”、“是”、“哈哈”这样的单音节。那家的小姐最后也没有掩饰无语,匆匆行礼之后便飘然离去。

哈哈,搞砸了呢……绪叔也一定对我很失望吧……真不像话啊,烂摊子扔给仆人,主人自己出来瞎晃悠……什么的。

或许自己真的不擅长和人来往吧……但是狗卷小师傅那么温柔善良,尽管他不会说话,但他就能安静等着自己不擅长的表达好好说出口直到最后,还会对自己笑,身手也矫健,画画的时候好认真,他的画好可爱也好干净,脸也好好看,额头脸蛋皮肤都光光滑滑的,眼睛像宝石一样,身上也没有那种闷人的香粉味,吃饭的模样让人也跟着一起变得特别有食欲……

啊……真想见他……

乙骨忧太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或许,在哪里开始就已经有点不大对劲了。

寻到狗卷棘的门前,他深呼吸几口气,准备敲门。谁知小院的木栅门在他指节上去的时候就被他推开了。

“狗卷小师……傅……?”

这确是小哑巴的家。乙骨忧太刚推开门就一眼看到了小院子里地面上放着的书箱和从他状元府仓库里拿出来的的一些礼品。还有地上掉落的,那只他摸过的靛蓝色围脖。

一个水壶翻倒在小院子花坛前的地面上,水迹老早就干透了连痕迹都不留。花坛里的花长得整整齐齐可是已经低下了头,茎枝都有些开始干瘪的前兆,垂头丧气的模样仿佛在跟这位客人述说自家主人的不管不顾。但这个花坛明明一副平时就被照料极好的模样,这样的控诉只有无精打采的模样可以做一点点不充足的证据罢。

乙骨忧太都没注意到,他走进小哑巴家的每一步都没有声音。他迈着稳稳的步子走到那只围脖前,轻轻拾了起来。

自然不可能有他知晓的那份温度。

一只猫咪像往常一样信步前来这家寻找它的食物,在看到这个陌生人类的瞬间,就立刻炸着毛逃走了。

鸟雀飞虫根本没有靠近这个院子一步,方圆几米都没有生物敢发出声音。

风也停了。

安静过头。

若是有人能看到现在的武状元大人,立刻就会明白,传言和说书先生口中的“校场鬼怪”、“边塞魔神”等一系列可怕的称呼绝非唬人。

一身白衣的他静静伫立在突然失去生气的小院里,漆黑的双眼空洞无光,如肃杀的黑暗,会无视一切有机无机,只管一齐清除的黑洞。前发遮住的眉头虽是完全放松,却在那双瞪得可怕的双眼之上,张扯着微妙的弧度。魔神的眼神是牢牢锁住猎物的铁链,眼周的暗沉也从平时的病弱变成了粗暴的妆样。乙骨忧太嘴唇轻轻颤动着。

“狗卷……小师傅……”

多少听家里老仆人提过这个哑巴画师因为不会说话,会接到一些各种各样的比较隐秘的活儿。眼前的这一切景象让乙骨忧太无法排除是否来自于一些以前的委托者要对小哑巴不利,摆在面前的这些都是危险的信号。

马车确实是将小哑巴送到了家,连一并来的这些礼物都还摆在门口没有收进屋子,但是水壶翻倒在了地上,花焉掉的模样看上去应该没有一周,至少还是喝过一次从状元府回家的小哑巴浇的水……

所以小哑巴是在回家后先给花浇水的时候出了什么事……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他送小哑巴的礼物,摆放得有些歪斜如同被踢过,也确实还有掉落在地上摔开了盖子的。

那个人,不会不重视他送的东西,关键是那只挡住他脸颊的围脖也掉在了地上……

所以小哑巴一定是被人掳走的。

乙骨忧太得出这个结论,把手上提着的荷花酥轻轻放在自己那堆礼物顶上,那只柔软的围脖被他塞进衣襟胸口,转身就提步往外走。

不论你在哪里,就算推平皇城,我也要找到你。

11.燕归

嘭。

刚踏出栅门,一个浅浅的身影和他撞了个满怀。

乙骨忧太眼睛还没来得及看,身体已经先自然而然地感觉到了撞进怀里的正是他在找的那只小鸟。

一低头,怀里果然是瞪大了的一双紫水晶,疲惫又充满了疑惑直愣愣看着他。

“呜咕!”突然被紧紧抱住的狗卷棘都来不及调整呼吸,胸腔里的气体都被似是这用力的怀抱狠狠积压出来。

他差点没一口气呛死。

伴随着他忍耐的咳嗽声,耳边有些急慌慌的声音响起:

“狗卷小师傅……你到底去哪儿了啊……!?”

狗卷棘去哪儿了,得从他那天从状元府回家给花浇水的时候说起。

“你可让我好找。”

什么啊……狗卷棘回头看了一眼这个头发非常浮夸、梳的辫子像一颗颗细细的菜头搭在头上、断眉、小胡须的精壮男人,瘪了瘪嘴又转回身去继续看他的小花坛,拔了两颗杂草随手扔在土里当肥料。

“怎么?假装看不见?”男人继续出声。狗卷棘方才搬行李出了点薄汗,他把围脖从头顶取下来挂在手腕上,正准备呼口气再搭理这位不速之客。

然而……

“唔!”他的身体突然腾空,围脖也一下没抓住,从手心滑落,软嗒嗒地落在地上。

“真给我装哑巴装上头了?”

语气有些痞痞的这个男人——秤金次,江湖人称秤哥。为什么?他有好几家赌场和青楼。尽管年纪很轻,但已经在暗色的世界已经有一定经验了。

“木鱼花!木鱼花!”

发出声音的不是别人,正是小哑巴自己。

没错,哑巴画师狗卷棘,不是哑巴。

“管你什么花,”秤金次把狗卷棘头朝后夹在腋下,像拎一只小猫,他看着狗卷棘的脚在自己的身前蹬,懒洋洋地开口,“再乱踢,哥就打你屁股。”

“……木鱼花……”狗卷棘嘴上控诉着,却停止了踢闹,还有些垂头丧气。

狗卷棘和这个看上去绝非善类的男人,其实是通过五条悟早就互相熟悉,差不多也是在五条悟的将军府一起学拳脚,然后一前一后各自走进江湖的孩子。所以尽管秤金次这次看起来来势汹汹,实则是为数不多“能听到小哑巴开口”的亲密友人之一。

而说到为什么要这样“掳走”狗卷棘。

“上次打赌输给我,说好给我的那些‘买卖’画图的,狗卷小子。”秤金次看他没闹了,但也没把“小哑巴”放下来,反而是再圈紧了一点他那只手臂里的人儿,说道,“结果只跟哥传话一声‘且延后’就消失了。总算让哥逮着了吧。”

狗卷棘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发出一句声音,在秤金次和脚底功夫同时响起的一声“走了”的瞬间,就被带离地面,往危险生意的地带腾空而去了。

就这样,在夜晚就会变得非常热闹的街道里,秤金次的地盘里,烟与酒,骰子与盅杯,喊声和笑声,男人女人,还有穿着绝不端庄的一些白花花的肉体在小哑巴眼前晃过来又晃过去。每次到秤金次的地盘,他的画具也不用带,蒙面行头也会给他全部准备好,他只需要画,要吃得喝得他都不用叫人,直接给他备在手边最近的地方,所谓唾手可得。

连续工作得眼皮都撑不开了。直到刚刚,终于是揣着秤金次塞的银票,狗卷棘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家。他只想立刻倒在自己的小床上死去活来天翻地覆地睡觉,要睡得天王老子来了也顾不上的那种。

过度疲劳让他警惕性也稍有下降,再加上平时五条悟派来暗中保护的人很靠谱,狗卷棘完全没有提防,也没意识到自己家为什么气氛如此不稳,不同于往常如死一般安静。

好在他还没完全反应过来的时候,乙骨忧太身上如扬起的沙尘落地一般,肃杀之气顺势就烟消云散了。

任凭乙骨忧太抱着不撒手,狗卷棘现在只想睡觉。虽然他还算清醒维持哑巴人设,但就算是面对状元郎,他也不想比划手势什么的了。狗卷棘心里知道,这个人肯定急了。他干脆就把自己完全倚到乙骨忧太身上,双手从后面搭住他的肩头这样勾着他的脖子,摸摸那头黑发又拍拍背,无声却很努力地去安抚他。

安慰着安慰着,乙骨忧太身上干净好闻的淡淡药草味,就像催眠的线香,狗卷棘意识渐行渐远,忽地睡去了。

“狗卷……小师傅?”乙骨忧太感受到背后的手滑落,立刻紧张起来。狗卷棘已经软倒在他怀里,他赶紧把小哑巴打横抱起,俯首屏息细听。

小哑巴心脏的跳动很规律,呼吸也很平稳。乙骨忧太聚精会神听了一会儿,竟然还捕捉到了细细的鼾声。

他看着自己怀抱里熟睡的小哑巴,好是无语。

乙骨忧太只好把小哑巴抱着回到院子里。大概看了一下,找到一个门,猜测那个就是小哑巴的屋子,便推开门把怀里熟睡的人儿轻轻放到床上,还给他脱掉了鞋子。

他自己也没意识到做这样照顾小哑巴的事竟然如此顺手。

乙骨忧太给小哑巴盖好了被子之后就坐在床边,默默不说话。他注视着小哑巴的睡脸,只觉得让人浑身放松,他也觉得疲劳感一下涌上来,还有今天相亲的种种,全都浮现在脑海中。

意中人……

狗卷小师傅可是男人……

尽管皇城开始有“那种风气”在街头巷尾窜行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但乙骨忧太从未把自己当做主角往那方面想象过。

天色已经暗得快看不清室内了,乙骨忧太又凑近了一点,想再审视审视昏暗中的小哑巴。

熟睡的小哑巴很安静。这么说有些奇怪,醒着的时候他也很安静就是了,但乙骨忧太除了安静也想不到别的形容词。长长的睫毛小巧的鼻尖,就是眼睛下面有一点点这两日疲劳的眼袋,但是没有像他那样的暗沉黑青,嘴边是没见过的简易围巾遮住了那奇怪的纹样。

乙骨忧太动了动鼻子,狗卷棘身上的味道让他觉得有些陌生。是他不太喜欢的那种,但又说不上来。

需要给他把围巾摘下来吗?

摘下叠好了,面前的他,双颊和舌头上那个纹样到底是什么?

他来自哪里?

但是如果自己擅自去打听会不会惹他不高兴?

这可是第一个这么要好的朋友……不想失去他……

等等、朋友……意中人……

小哑巴对自己而言,到底是什么?

嗅到一点下雨前的尘土味,乙骨忧太抽开自己的身子从小哑巴床边离开,先去院子里慢慢捡起掉在地上的礼品,盖好踢翻的盖子,把小哑巴的书箱和那些礼品都搬进了屋檐下。他把他买的糕点先给小哑巴放在屋内的四方小桌上。其他的也不知道该怎么放,他环视了一下小哑巴的房间。

不大,但是够住。不整,但是干净。奇奇怪怪的玩意儿到处摆一点,看得出来主人是个好奇心重也足迹百布且见多识广的人。

真像他啊……乙骨忧太笑了。

他走到院子里,借着最后一点点日光,拿小哑巴房里的纸笔刷刷地写了一会儿,回屋把纸笔放好,摸了摸收在怀里的小哑巴的围脖,有些舍不得地拿出来叠好放在他给小哑巴留的东西旁,再去床边趴着端详了一下已经看不清的小哑巴的脸。乙骨忧太走出来带好了房门。他看了一眼花坛,停顿了一下,只把翻到的水壶捡起放好,就关好门离开了小哑巴的家。

等下就会下雨了,花儿们,再等一等哦。

12.共游(其一)

狗卷棘“叭叽”睁开双眼,他觉得自己是饿醒的。

自己是睡了多久……看窗外的光,只知道还是白天。

哈……只是打赌输了没想到被秤哥这么压榨……让他画了好些有的没的,又高强度又长持久,还吃了那么多好吃的,哎……

真是无话可说。

他想起身去看看外面的日照好判断时间,却被桌上不属于他房间的一个东西吸引了注意力。

在使劲挠着头,试图挠出昏睡前的回忆的同时,狗卷棘走到小方桌前,看见油纸小包裹下面压着一张信纸。

乙骨忧太开头就写着油纸包里是城南的荷花酥,醒来饿的话可以边吃边看信。狗卷棘想起确实是“睡”在武状元大人身上了,失去意识前还在那个冷色却温暖的怀抱里,那么自己好端端在床上一定是那位大人亲自帮他收拾的吧。

怪不好意思的。他拆开油纸包,拿起糕点吃了起来,继续看。

乙骨忧太很担心他是不是遇到了什么,有需要帮忙的一定说,他会想办法帮他的。

也不是什么啦。错过了魔神之容的狗卷棘现在嘴里绽放着香甜,只觉得心里暖暖的。

接下来写的是很感谢狗卷棘能这么温柔待他,让他第一次感受到了这样的友情,很是感动,也很是不知所措。

真可爱。狗卷棘嘬了口水,糕点特有的清香,让他觉得心情也很好。他拿着信往门外走,那样光线更好一些。

开门前他丢了一整个糕点进嘴里嚼吧嚼吧,鼓着腮帮子继续往后看。

乙骨忧太还写了,多亏狗卷棘的画像,家里仆人也一直说最大的那张要挂在正厅,他觉得那样看上去过于自恋,拼命拦了下来。

哈哈哈。狗卷棘笑弯了腰,他都能想象到那个场面。擦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继续读。

也立刻就来了相亲,但是被他自己给搞砸了。

是吗?也正常,第一次嘛,毕竟是他。狗卷棘一想到那张面对生人紧张到连汗水都能看见的脸,又忍不住噗嗤轻笑了一下。

不过,这么快就相亲了,一定是多亏自己的画吧!狗卷棘自己也非常满意他画的乙骨忧太,并且还蛮有自信现在提笔也能画一张出来,短短几天他就已经把那张笑起来其实温柔帅气的脸印在头脑里了。

狗卷棘嘴角持续上扬,一张小脸很是骄傲。

乙骨忧太的字很干净,光是拿着这张信纸,狗卷棘就觉得像是牵着那干净整洁的白色的袖角。连纸张折痕都仔仔细细一丝不苟,给他感觉这个人待人接物其实真的很认真仔细。这些细节其实都给人感觉蛮好的不是吗?再熟悉熟悉和人打交道,紧张消除掉,一定没问题的。

乙骨忧太在信的最后含蓄地说,想见他。

狗卷棘看看天空,远远的天边开始浮起一点粉红色的晚霞。他犹豫一番后,便像是下定决心一般,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唤来一只信鸽。他双手捧着鸟肚子回屋,把剩下的糕点屑撒了一些给鸟吃,然后很快写好了一张纸条,给鸽子腿上绑好了,无言摸摸小鸟头后转出门放飞了这只信使。

他目送着鸟振翅远去,不知道这是什么心情。

从来没人跟他说过这种话语,写过这种文字。

就像拨弦拨漏一个音节,但又微妙地合上了乐曲。

「次晨巳,访贵府。同游与否?」(*注:巳时:早9-11点)落款是和他手帕上一样的小饭团的涂鸦。

太阳完全落山之前,他收到了回信。

「盼与君相见。」

阳光开始给冰冷的石板带来一丝丝暖意,庭院装满流水的竹筒敲在石头上,又缓缓抬头,接续着流动的清甜甘露,并等待下一次和石面的碰头。

乙骨忧太又是一晚没有噩梦,自从和小哑巴相识后的第二日没有噩梦。

但这晚是因为他一夜没睡,所以自然也没有吃人的噩梦和可怕的深渊。

他是天赋异禀的武学奇才,在老师点播通悟之后,每日练习自然也会根据自己的身体状况进行调整(*注:专门加这一句话是希望告诫大家别学,熬夜之后请一定不要剧烈运动!我这是剧情需要而已!)。一如既往的晨练结束后,乙骨忧太从澡桶里出来,早早地就在收拾整装了。

小哑巴说等下他要来访。昨晚乙骨忧太就让管事的绪叔通知所有家佣干脆一晚上没关门,谁知道小哑巴什么时候会敲门,一定守住门口,小哑巴来了第一时间就告诉他。

睡不着的他也好几次爬起来往大门口转悠,天是不是快要亮了,小哑巴是不是快要来了。

老仆人也掌着灯起了几次:“少爷,着实是不会这么早来吧……”、“少爷,这里老仆守着,少爷还是去睡觉吧……”、“少爷,睡前不是已经挑好一套衣服了吗怎么又在找衣服……?”、“哈——欠。少爷早,今天怎么在大门口练武啊……”

乙骨忧太终归是被老仆人连哄带拽地拉去冲洗汗水。沐浴完的他发尖还有些潮湿。

还在认真思考着一整天该如何安排的乙骨忧太在房间里正重新整装,突然一个影子从窗户外面“唰”地挂下来,把他狠狠吓了一跳。

结果对上那双倒悬的紫水晶,他稍微安了心舒口气之后,又着急起来。

“原来是狗卷小师傅……诶诶诶诶!?为什么没人告诉我你来了!!??”

狗卷棘一脸无奈,武状元怎么这么轻易就被吓到,在自己家里还真没防备!

他从倒挂翻身下来,指了指后院的围墙。

“狗卷小师傅是翻墙来的啊……”见过世面的武状元大人,终究是眯起了双眼,一脸佛相接受了这个事实。

小哑巴点点头,坐在窗框上撑着脸,安安静静地看着一身整洁帅气的“约会对象”整装。

“可是狗卷小师傅,你这是一身什么行头?”

看着翻身下来盘腿稳稳坐上窗台的小哑巴,乙骨忧太迷惑了。小哑巴身上分明是一身女子装束。

青绿色的暗纹长身裙配上深蓝绿色的腰带,白色上衣的云纹襟口因为穿着规整,未能因他刚才的倒挂而凌乱。狗卷棘的这身女装竟能显出几分林间来的精灵感。若不是刚才那下让乙骨忧太吃惊,这么静静看着,就像不会说话的翠鸟化为人形。

就是盘腿坐果然还是和女性精灵多少有点差别,但这并不影响他的好看。

乙骨忧太看得有些呆了。

狗卷棘很满意状元郎的反应,但是这个呆愣的模样不是他想要的。他一定要在今天把这位武状元的幸福快乐的笑容给他完全逼出来让他适应和女性的交往,不然自己再怎么小天才,最后要是被人知道画的和实物不符合,不对,符合是符合,只是一般人都不知道状元郎放松的模样,所以才显得不符合。

还有,乙骨忧太今天还会给他展示怎样的表情,想想就兴奋。为此,他在袖子里藏了一抽就可以绘画的笔具和册子,以便随时记录。

狗卷棘有些不自觉扬起小脸叉着腰,看向腰带系了一半然而脱手了的乙骨忧太。

好巧,乙骨忧太手里的腰带一面玄色一面藏蓝,竟然和他今天的女装装束颜色很搭。

“狗卷小师傅今天是打算穿着这一身出去吗……?”乙骨忧太捡起自己掉地上的腰带,试探性地开口问。

面前露出嘴上有纹样的小哑巴,显然是没戴围脖。乙骨忧太有些担心,但是看出来的小哑巴立刻跟他摇了摇手心里的一块纱巾。

“啊、用女子的纱巾遮挡就好是吗?哈哈……那就好……”乙骨忧太笑道,“抱歉啊,请你再等我一下,马上就好……要不要吃点什么?”

狗卷棘看乙骨忧太慌慌张张转身要去桌上拿什么,他抢先一步跳到室内,跟这位大人摆摆手,指了指桌上托盘里剩下一个的糕点和喝了两口的茶水。

“这、这怎么行,那是我的……不是不是,我不是介意狗卷小师傅!我吃剩的怎么能……诶!狗卷小师傅!”

糕点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进了小哑巴的嘴里。嚼嚼咽下后拿起乙骨忧太的杯子送茶入嘴,狗卷棘舔着嘴唇对状元郎坏笑着,挑眉就像在说他就是一个喜欢恶作剧的坏小孩,如何。要不是那身清新的女装,整一个偷吃的馋嘴小童。

就像小哑巴第一天晚上画的吃饱肚子打嗝的娃娃一样可爱喜感,乙骨忧太又忍不住笑了。

所以,狗卷棘昨晚收到回信就在想,这位没有朋友的状元郎,要是能让他体会到与女子共游的乐趣,指不定就能笑得一脸幸福,那样他这个小天才亲手绘制的画像加持之下,这位大人就更容易被那些相亲女子看上,他狗卷棘也是好人做到底,送人一程了。不然看了画像,最后见到本人,又是那副畏畏缩缩的模样,任什么女子定不会再见二面,这样相得成什么亲,所以得让那状元郎意识到,光凭他这小画师的画像是远远不够的。

狗卷棘也不知道他干嘛要操这么多心。这么想着,他昨夜摸黑出去,找一位某大家族的女性朋友借了她小时候的衣服。他决定从今天一早开始,要用自己全力以赴的女装,让这个有些笨拙的状元郎,适应如何和女子相处……

只是他这扮演女子,除了脸,举止上的确差了并非几分几毫。

狗卷棘走近碎碎念着马上整装好的状元郎,朝他脸上伸出了手。

“哇啊!!!”

小哑巴拨弄着状元郎那头有些长的黑色头发,在对方无措的眼神中伸出食指放在两人脸之间,示意状元郎别动,弄了一会儿,他转身去拿了室内的铜镜。

乙骨忧太有些过长的前发被拨开,狗卷棘在他的头顶偏三七的地方捋了一条分发线之后,把乙骨忧太的额头露了出来。

之前其实就觉得了,虽然这位大人的眼圈很沉重,但他的五官很标致,该说不愧和五条悟一个亲缘吗?把五官都露出来更为帅气。省的刘海盖着背驮着畏畏缩缩的模样,哪个女子愿意让他走在身边。

狗卷棘很满意自己的作品,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顶和他自己发色一样的长发抖了抖,展示给面前的男孩看。

“这是……假发吗?”

说到狗卷棘为什么会有假发,那必然是一些大家族的深闺小姐需要画像的时候,他不管出于自愿还是甲方要求,可以扮成女子去画画罢了。又不用开口说话,脸蛋也没有过分的男性棱角,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装束一换,就可以“糊弄”人,听听各种各样的女孩们的烦恼。

所以,他对于女孩怎么看待男人,同男人相处,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他觉得自己的知识和理论是一定能帮到乙骨忧太的。

要为了这个笨拙的新朋友,全力以赴!

鼓起劲的狗卷棘也把那顶假发一把扣在头上,开始整理。

巳时刚到,状元府的下人们在自家主人出门走远之后,如同放鞭炮一般,炸开了锅。

“少爷……少爷同女子走在一起出了府门!!??”

“不对吧,那姑娘何时进门的!?我们可是一直守在大门口啊!”

“你们都没看到何时进来,那就说明……一直在吗!?少爷居然金屋藏j……”

“他们穿的衣服好搭……故意配的吗?”

“谁看清是哪家姑娘了!?”

“没有看清,听说是少爷揽着那女子,她还带着面纱……不能见脸的话不是深闺就是……人妻?……不会吧……”

“一大早……从少爷房里一起出来……”

“呜呜!我们家的少爷不会是强要了人家家的闺女吧!”

“瞎说什么呢!少爷连和祈本小姐都交往有度的!”

“喂!别提那个名字……”

“但这是不是说明少爷走出那件事了……”

“如果是这样我想为我家少爷高兴。”

……

最老资格的仆人绪叔,看着炸开的下人,摇了摇头,也不知道到底要不要说出来那女子其实是个男的,还是大家都见过的来过府上的哑巴画师……他知道状元府的下人都是自己精挑细选忠诚无二不会到处乱说,但他刻意去澄清“是个男人”的话,恐怕会有更奇怪的故事流传在府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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