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胆小鬼！只会吼不会做的可怜虫！是个红眼病的绿狮子！

是，我还不想死，我还有好多想做的事没有去做。我还没有穿过好多衣服，我还没有吃过帝王蟹，可不可以……来个人救救我。

“友理子！友理子！”

是上田先生。我松开了紧握的栏杆，把踮起的脚尖也放了下去。

“站在那别动！”

他会来救我吧……他会来救我吧……我也想……再活上几年的啊……

“友理子！你没事真的是太好了！”

他把我从栏杆上拉下来了。他应该只是害怕要自己担责任吧，给上田先生添了那么多麻烦，真是对不起呢。

“友理子！友理子，我们回去吧。”

“我不想回去……我知道……在上田先生那……会给上田先生添很多麻烦……”

才刚说完话，我就觉得自己自私得令人作呕了。但，这个世界上，除了我以外的人，也都是NPC吧。

“没事的，你母亲刚才同意了，她说只要我不介意，也是可以继续留在我这的。”

“那……”我感到内心一阵兴奋，至少我今天应该是不用死了吧。

“我不介意的，傻孩子，”他伸出手去帮我擦了擦脸，“友理子很可爱啊，也是位很好的玩伴。”

“真的？”

“真的！我玩的游戏都太小众了，可从来都没有人会陪我玩呢。”

真的会有这样的好事吗？还是我已经死了，只是临终的幻想呢？如果真的是幻想，可以让我再沉浸一会儿吗……

（四）

唉，我又冲动了，但是看她的那个样子，大约也只能这样了吧。友理子又回到了我的生活中，回到了那间房里。

可能一开始就不应该插手这件闲事的？算了，都这样了。要怪只能怪当时自己太冲动，没过大脑。

轻生这种事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还是不能刺激她。唉！她母亲干嘛那么火急火燎就要拉人回去，一点心理准备都没给，也难怪友理子不喜欢他们了。

从长远一点的角度看，我还是太鲁莽了。好不容易能用游戏建立起来一点较好的关系，结果就因为我的一时之念给折腾完了。

友理子又在房里窝着了。作为一个老师，我还是很想给她布置点功课的。她这样可不行，太堕落了，这样下去怎么考大学呢。

“友理子，要做点功课吗？”

“药吃了很困的，而且反正也成功不了，做了也没什么用。”她说。

“为什么要这样想？”

她叹了口气：“以前我五点钟就开始起床学英语，结果还是学不好，还要被那两人骂，污蔑我偷懒、不用功。”

那应该是你方法不对呀。我很想这么说，但是我觉得要真这么说了，那她肯定会非常生气。反正学习也只是为了自己吧，别人也帮不了她。

我把这些事情跟大桥说了。

“哈哈哈哈哈哈，自作自受了吧，都快30的人了，当什么白马王子。”

“她确实很可怜啊。”我回复他。

“她再怎么可怜也不关你的事吧，现在你这是请神容易送神难咯。除非你想把她当妻子养着。”

“开什么玩笑啊你这家伙！要是被人看见了，我不就身败名裂了。倒是你，天天游手好闲，要不你来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好啊，我要是拐跑了，上田可别伤心啊。”

“一言为定。”

然后下一个周末，大桥过来了。

“友理子，这位是大桥彰，是我的好朋友，叫他大桥就可以了。大桥彰，这位是天堂友理子，是暂居我家的学生。”

“在下大桥彰，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天堂友理子，初次见面，请多指教。”

两人行了礼，在我的引导下坐到了沙发上。这种场景真是少见，平时大桥就算是要过来也是直接进我的卧室里的。友理子母亲过来的时候也没有去坐，而是直奔友理子的房间。

“天堂小姐有什么兴趣爱好吗？”大桥率先开口。

“没。”

“那……天堂小姐有什么喜欢的游戏吗？”

“没。”

“总会有一款比较喜欢的吧，比如乙女游戏啊、养成游戏啊。今天啊，我就是受上田老师的约来陪友理子，看看能不能让你开心一点。”

毕竟也收了她父母的钱吧。不过，我还是面不改色地说：“喂喂喂，是你擅自要来的好吗？”

“别这么害羞嘛，都一把年纪的人了。”

“呵！”

“那，”友理子开口了，“我……我喜欢能杀人的游戏。”

“我也喜欢！”那家伙两眼放光，“生活里面的那些糟糕的事都该随着那些坏蛋倒下去！杀杀杀！杀起来！”

“其实……其实我比较喜欢杀好人。”友理子不好意思地说，脸上有些抑制不住的兴奋。

“哦？为什么？”

“我喜欢破坏，我喜欢杀戮，看到那些都活得比我好的人，我就十分地嫉妒……哈哈……”

“那看起来也不错！有什么这方面的游戏吗？”

“不知道，我看到的那些我也不感兴趣。”友理子又失落了下去。

“啊！这可真糟糕！那些游戏厂商真不会赚钱！我早就注意到了，他们永远都是换汤不换药，不愿意承担开疆拓土的风险！”

“哈哈……”

然后空气就又这么被聊停了，我就不该指望他有什么能耐的。到头来还是需要我自己来。

“要不友理子来编编故事吧，把自己想到的东西都写下来？”我说。

“故事？我这种人能编的好吗？”

“当然可以。”

“诶……我记得修之以前好像也喜欢写小故事啊，”大桥插嘴道，“我记得你写了个——”

“鬼啊！你这家伙可以闭嘴了！”

“那么害羞干什么嘛，不就是与幻——”

“与幻想中的女朋友交往！你满意了吧？我总有一天要把你沉到海里！”

然后我们就开始打闹了起来。对我来说，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作为一个大人，我已经不在意了。友理子已经听到了前半段，那我就把后半段自爆给她吧。

“写故事放松是社会上主流的消遣方式了，很多的改造人偶像都会选择写故事调剂生活呢。这就像写日记一样，不过我不会写日记。总之，友理子可以试一下。”闹完后，我说。

“好……好吧……”她说。我似乎在她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微笑。

“有什么想法、灵感，可以随时用手机记上，也欢迎找我讨论。”

“好的好的。”

“对了！”上田说，“天堂小姐有什么喜欢的书吗？名著啊，轻小说啊什么的？”

“我很少看书……看一行漏一行……我只看得进漫画……”

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了，在这个漫画泛滥又碎片化阅读的时代，能静得下心来看长篇大论的人可是不多了。不过漫画大部分都是一些青春向的，欢乐积极的，这样也有利于她的病情一些，万一她喜欢致郁系的可就不好办了。

“喜欢看什么漫画呢？”上田追问道。

“这个……成……成人向漫画……”

空气静了两秒钟，我是为友理子直率而感到惊讶，她好像不大在乎我们两个是成年大男人，也不太在意我是她学校的老师。

大桥赶紧打圆场：“喂上田老师，你的学生在看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啊，你这个当老师的是不是要管管？”

死亡陷阱，我不能说错话：“我现在已经下班了，我才不要加班呢。”

我用余光瞥了眼友理子，很好，她没有不满或恐慌的感觉。于是我继续说：“而且你也太不厚道了吧，就过河拆桥啊，我记得是谁以前拉着我看内衣广告的——”

“是因为你啊，你说你喜欢大的！”

“啊？那……那也不是你干这种事的理由好吧！”

“是你的错！”

“你的错啊！你这家伙，想死吗？”

于是我们就又闹了起来。这样做是值得的，我瞅见友理子在憋笑，这说明她是开心的，至少现在是开心的吧。

“唉，你也是真温柔啊，居然会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做到这样。”大桥走时，我到楼下去送他，被他这样说了。

“没办法吧，被妖怪缠上了。”

“哟，听这用词，有好感了呀？确实长得还算可爱，像个娃娃。你家里人不是急着要娃娃的吗？尝试一下吧。”

“怎么会呢，你也知道我喜欢大的，她一马平川。”

大桥愣了一下，露出了一抹邪笑，这下我才反应过来，我说了什么类型的话。

“修之真是禽兽啊，居然会这么说自己的学生。”

“唉，只是待久了，熟了些吧。”

“但愿，”大桥收起了戏谑的表情，“那么，再见。”

“再见。”

告别了大桥，我转身回去。我到底还是太冲动了，很多话说了也不过脑子，确实不应该那么说友理子的；况且说是待久了熟了些，可我们到底也没有说多少话，这个星期我们像普通室友一样互不干涉。虽然也有那抗抑郁药的功劳吧，听友理子说，那些药吃了之后会很困。

我是不是应该表现得更成熟一点？像学校里的前辈，都很有分寸，谨言慎行。像之前有一个男生非礼女同学，中村先生就一言不发地把他们分开了，也没有厉声呵斥什么的。这还是他跟我们闲聊的时候说的。

不过，和学生谈恋爱也不是不可以吧。在我上高校的时候，就有个男学生和女老师谈恋爱，虽然不知道成没成——我在犯什么傻，该成熟一点了啊！上田先生！

（五）

有次国中的学园祭，我和一些同学待在一起观看社团表演，然后，有一个同学找我说想换一下位置。虽然位置不是固定的，但我还是觉得好麻烦，因为一会儿就结束了，我不想换。

接着她白了我一眼：“你看她们找你说话吗。”

唉，是啊，没有人找我说话。我从小到大，活了十几年，也没有什么特别要好的朋友。

“友理子！毕业了之后也要常联系啊！”

“嗯！”

然后再也没有联系过了。

小学的毕业时候，同学们在分同学录写，我把我喜欢看的书和电视节目全部写上去了，写了满满的一纸，还附有各种推荐。应该只有我一个人这么做吧。不过我是没有买过同学录，嘛，我很早以前就知道这个东西没有什么用了。

“是你的错！”

“你的错啊！你这家伙，想死吗？”

上田和大桥，看起来关系真是很好呢。好羡慕啊。不过要真的去死，说不定也会增加心软的概率而死不成呢。

上田是黑头发、棕眼睛，普通的中分发型，看上去挺有精神——就是有一些白头发；大桥是黄头发、黄眼睛，戴着一副银框眼镜，头发跟我一样有很多杂毛，可能我和大桥的画风要更接近一些。

唉，反正也不关我的事，我就是个绿怪物，红眼病。

嘿嘿……上田先生应该不会计较我在他家做那样的事吧。虽然挺对不起他，可是这感觉无法忍耐啊，四年了，我一直都是如此啊。

我的素材是描绘同性遭受暴力的那些图片，我嫉妒她们，我想要她们被撕碎。她们每一个人都过得比我好，我想强加给她们比我惨痛一亿倍的经历。我被热油烫一下，她们就得给我去滚油锅，我被小刀刮了一下，我就要去一片片地削下她们的肉。

虐待自己还是太不划算了，疼的到底还是自己啊。我小学时因为和那两人吵架，就在自己的脸上拼命地抓挠，整张脸上全是红印子。在这个过程中，我是觉得很爽的，感觉好舒服，可是看了镜子后就立马恶心了起来。

然而学还是要去上的，我不想让别人看到我丑陋的面貌，只好全程捂着脸。这下动作不方便了，嘲笑也受过了。我好怕麻烦，而做这种事正是给自己增加了麻烦。正如拿刀去捅人当时会觉得很爽，可不一会儿后就要付出代价，这不大划算。

我拿着手机，尽情刷着我用来找图的网站。她们看起来好痛苦，哈哈哈哈哈哈，尤其是那些带G的，我太喜欢这种感觉了。不过老是看别人的作画也确实不够尽兴，如果可以，我也想画画，但是我不会。

那就找个东西代替吧，上田先生不是说可以去书写故事吗？虽然可能外貌上不能表述的太过详尽，但这文章应该也只有我自己看吧。

嘿嘿……只属于我的角色，不过，还是怎么想怎么觉得落寞。只有我自己能完整想象的角色……这种事大约还是要拿来分享才会比较有趣吧。

想得到认可，多小都行，求你们了。

“友理子想做点功课吗。”上田在北极星上说。

我主观上是不大想做的，我还想偷懒，可理智告诉我，现在都十余天了，相当于放了一个小长假，原本就跟不上的进度肯定会落得更远了。这样可不行啊。

“我不想上学……”于是我说。

“那可不行，人不能荒废光阴。”

是啊，我也知道这一点。每次要睡觉的时候，我就在想，如果能推迟几分钟睡觉，那是否就等于多出了几分钟的闲置时间呢。我也很想充分地利用时间，不想在睡眠上浪费太多。

“之前那个大桥啊，我告诉你哦，他就天天在家里荒废光阴。啧啧啧，你看他那一副精神萎靡的样子，多不好看啊。”

可能他这只是想委婉地表达不能虚度时间，但这只会让我觉得他们的关系非常要好，令我羡慕。

“这样吧，之前不是说编小故事吗？你肯定会有很多想要发泄的东西吧，写出来给我看看，我们一步步来，可以吗？”

“好吧。”话都说成这样了，也没有办法推辞了吧。

“那下周周三交稿好吧？”

“周三？”我不喜欢压力。

“友理子天天应该也很无聊吧。”

虽然是这样，但我还是不喜欢压力，这就感觉像是身后有一台收割机在追逐我。自从我上小学起，我就很害怕这种压力。各种测验考试，哪怕只是需要出教室的体育课，我都感到心脏狂跳。

“是……吧……”

“嗯，也没什么惩罚就是了。”他笑了笑，有这句话就安心多了。“当做是一个发泄吧，有很多事说出来会好受一些，我很乐意做你的倾听者的，交稿会有奖励哦。”他接着说。

“嗯……”

即使是在SNS上，我也会情不自禁地用上省略号，以显得我没有那么强硬。可能，就是刻在骨子里面的懦弱吧。

第二天我打算出门去买东西——这并不是我不想一直窝在房间里，而是我怕我不做点妥协，可能很快上田先生就会把我遣送回去了。

“对不起，我对友理子感到无能为力，还是请您带友理子回去治疗吧。”

我可不太想让这种事发生的那么快。

然后我发现，我只带了学校的制服，没有带别的外衣。周一，大家都要去上班上学，大街上肯定会冷清不少。我这样年纪的人，还穿着学校的制服，在非学校的场合在外面闲逛……这种破坏规矩的行为令我感到强烈的心虚，我觉得我是个异类一样，很恐慌。

而且，会不会有人认为我是个不良，要是来骚扰我……

自然，要保持自然——我怎么做关他们什么事？一帮NPC罢了！

“欢迎光临。”

好极了，我进去了。平日里我看到陌生人都想发抖，不熟悉的地方我是绝对不去的。自然，我告诫自己要保持自然，腿要放弯曲一点，不要跟搬石头似的。

“2000多啊。”

我骂着那两个人，恨着那两个人，结果还是得用那两个人的钱，真是讽刺……反正也是那两个人赐予我灾厄的，反正也是那两个人让我落得这个下场的，反正那两个人也不过是NPC。

原本是打算吃最便宜的那款杯面的，但是总感觉都吃一样的这种东西会很快吃腻。所以，为了保证我的士气，我决定在里面混杂了三个贵的。

可能吃完之后就会后悔吧，毕竟这种东西下肚了就不见了。管他呢，让未来的我来憎恶现在的我吧！至少我现在还有个盼头，还没有把它吃掉。

像往常任何时候一样，我离开柜台时都会故意放慢脚步。万一出现了意外状况，比如我的钱不够呢？我的钱是假钞呢？我就一直这么想着。虽然从来都没有发生过这样意外的状况，但要是发生了呢？好丢脸，好没面子。

特别是看到那个便利店店员有点手忙脚乱，看起来像个新人，我生怕他算错账，结果到时候一起尴尬。这对于我们双方都将是心理阴影吧。这时我看到店主往前台来了，可我也不能就此站在原地，所以我放慢了脚步，慢慢荡出店门。

希望他能原谅我的自私……吧。

（六）

“嗯……”

友理子交稿了，速度非常快，这才周二，有点超出我的预期。

“好的，我等会儿看。”我这样回她。

“话说上田君，天堂同学怎么样了？”坐在我对面的那位老师问。

“还好吧。”

这女人邪笑道：“你也真是厉害啊，晚上回去是不是还要无偿加班，辅导她的心理健康？”

“鬼啊，”我自嘲地笑着，“那我先去了。”

“好。”

我出了办公室，来到了外面的走廊，和之前一样啊，有很多人在议论我。

“绿狮子的男人来了啊！快跑快跑！”

“哇，是黑犬老师，恶心。”

“肯定和绿毛狮过着不知廉耻的生活吧。”

自从收留了友理子之后，我就被那帮学生集火了。我是不在意的，这么一群性格顽劣的过客，我要是跟他们计较，那我早就在之前很久就已经被他们气死了。

“我回来了。”

回到家里又是十点半了，我浑身又酸又累，一点开口说话的想法都没有，要不是家里多了个人……真意外，客厅的灯居然是开着的。

“欢迎回来，给老师弄的热水就放桌上了，啊？”

这差点惊掉我的下巴，友理子不仅破天荒地跟我打招呼，竟然还会给我盛水喝。

是不是我开车回来的时候被撞了，这是我弥留的幻觉。

“给上田先生问安。”她面无表情。

“那你问一个？”我玩味道。因为她缺乏一个鞠躬的动作，然后她又不动了。

“怎么还穿制服啊，又不用出去。”我接着说。

“有点冷吧。”她神情低靡。

“你对父母有这样做过吗？”

完蛋了，不经意间就脱口而出了，明明是这么显而易见的蠢问题。只见她把脸撇到了一边，没有说话。

“啊……抱歉啦……”

“只是希望你看我写的东西的时候……能批评得轻一点……”

啊！这个时候我才突然想起来友理子写的小文章：“啊不好意思友理子，工作太忙了，我差点忘记了，我马上就看。”

“没事的，老师工作忙，按老师的节奏来就好了。”

“啊——”我直接倒在沙发上，真是舒服。

说到底，我只是是一个和她没有什么关系的陌生人，仅仅是恰好发了发善心。为什么要做得这么多呢？可能也只是她能让我感受到我最初对教师这一职业的憧憬吧。

“友理子？怎么不坐着呢。”我发觉她还是站在自己房门前，如一尊石像般凝视着我。

“躺久了，累了。”

岂有此理，我就从来不会因为躺太久累着。我每天早上睁眼的第一个想法，就都想着要是能一直躺着就好了。

“来，坐旁边吧。”

然后她坐了过来，不过脸还是撇在一边的。

“让我看看啊。”

讲的是主角“我”在便利店里购物的事情，结账的店员是个小孩子，因为“我”太过自卑，怕对方算错而自己又跑掉了，所以出门的时候放慢了脚步的小故事。

“嗯……”第一印象非常重要，所以绝对不能用这种听着就很勉强的回应。因此我说：“动作太多啦，会掩盖重点的。”

“那……那是因为我想弄成电影的感觉！你看！这样不就很有画面感了吗？”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有那么快的语速，以及这样精神的样貌。

河豚……绿河豚！在我的心目中，她已经得到了一个新的称号。

“这样很臃肿的啦，像胖胖的孩子一样。”

“胖……”

“不要把读者当木偶，他们会自己想象勾勒出一副完整的场景的。”

“那这样……可能就和我内心的想法不一致了……”

“一万个人心目中有一万个哈姆雷特。不用拿着钓竿去牵引读者，只需要描绘一个完整的、清晰的事件，剩下的交由读者来评说吧，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哈哈，也不错啦，友理子会表述自己的想法了。”

“噢……呃——”

啊，手情不自禁地就放上她的头摸了——她的头发还挺软的。

“不好意思啊，不由自主地就……”

鬼，冲动了。如果就那么顺其自然继续放在那摸，反而没什么问题吧，怎么条件反射就做出了这样的举动，搞得我根本就不像一个大人。

“啊……啊也没事……”

“那，那可是你说的啊。”

我又把手放了回去，耐着性子慢慢抚摸了起来。她的头发很软，像是猫咪的毛发一样，但与猫毛不同的是，它有一种坚实紧致的质感，一不小心就会从上面滑下来。唯一不足的是，友理子不是改造人，没有那种毛茸茸的大耳朵。

“啊，抱歉，很久没有摸过女生的头了，没有分寸。”

我突然想起来了时间的概念，于是赶忙把手拿到一边去。就在手拉开的时候，我看见这个家伙的脸早就红得像新鲜的牛排一样了，跟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虽然本来也就是吧。

“可以……再摸一下吗？”她红着脸。

我再一次伸出手去，但突然被挡下来了。

“等等。”她突然露出了很嫌弃的表情。

“你这家伙！到底是要我摸还是不要我摸啊！”

“因为我突然想起来，你甚至都没有洗过手啊！”

“这和洗手没有关系吧？”

“你一个老师都这么不讲卫生的吗！你从外面回来携带了多少细菌和灰尘啊！我刚洗的头发！”

友理子手舞足蹈地抗议着，不允许我再碰她了。她还是那一条鼓着气的绿河豚，脸上的红晕依旧在泛滥，看起来还是挺可……

“我受够了，我要吃药了。”

她离开了沙发，到自己的房间里拿药了，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捻着了一个装满药的小塑料袋。她看了看自己的杯子，然后开始一批一批地吞起了药。

“谢谢你的热水。”在她服完的时候，我感谢道。

“这只是因为我也要用热水服药！只是顺便对你照顾我的事做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感谢！你看！要是我什么都不做，就这样赖在你家，你肯定会更快想把我赶出去的！”

说完，她轻叹了口气，那双陷在脸颊上的红宝石又如以往一样毫无光泽。

“我不会赶友理子走的，放心好了。”

“真……”她又突然不说了，“晚——”

“真的友理子，能有友理子这么好的室友我这是三生有幸，不要想太多，你很优秀的。”

她脸颊微红，这是我第一次见她显露出这样的微笑：“谢谢……上田先生，晚安。”然后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真是可怜的家伙，不过如果能每天都这样，大概也不错。既然学校里面的那帮家伙都那么说了，那么认为了，那么一锤定音了，那不朝这个方向发展看看岂不是很亏。

啊，又在想什么傻话，还是赶紧洗刷刷上床睡吧，明天可不是周末。

糟糕！还忘了给她布置新的任务，不能让她浪费太多时间了，在学校里面肯定会因为太忙而忘记的。

我掏出手机，打开友理子的聊天窗口，但又停了下去。

她应该直接就去睡了吧？她一直在说吃了药之后就会非常困倦，那这样岂不是很不好？我在休息的时候也特别讨厌提示音，因为这意味着我又要动脑思考了。不过我从没有听她手机有放送过提示音，可能一直都是静音的？她之前也说了自己没有朋友，甚至连熟人都没有。

啊！我怎么也想的这么别扭了，算了算了，今天还是放过她了。

（七）

被上田先生评价了我写的第一个故事，还被他摸头了……还被说了“很优秀”这样的话，明明我只是个瘟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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