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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02 仿生人24601

[db:作者] 2025-08-06 13:25 5hhhhh 7500 ℃

深黑色的木船漂浮在空虚的水面上,船外充斥着虚无。就像是生命诞生之初的子宫里的场景一样。起初什么都没有,只有由虚无构成的深水,承载着灵的黑船漂浮在渊面上。生命的源头竟然是这死一般的寂静,生命竟是如此的独特。世界的内壁上透着微光,简约的线条在视野里模糊不清地勾勒了起来。船尾站着一个犬首人身的怪物,脑袋身上长着柔顺的黑色皮毛,藏在鼻子后的双眼里迸射出刺眼的红光。他的皮肤则和脸上的毛发同样黝黑,左手持着一支细长的权杖,另外一只手里则握有奇形怪状的符节,面前的木台上摆放着一台小巧但是做工精细的天平,黄金与猩红的宝石镶嵌于其表面。他不撑杆,船却能顺着水自行漂流,想来前行的方向是河流的下游。时间之水时常泛滥,涌上两岸,褪去之后在湿润的泥土里留下虚无的印记。下游的一侧河岸突兀地出现了一座城邦,城门之下人影攒动,面目模糊不堪辨别的人影在城外的十字路口与城内的街市里来回走动。他们的视线从河岸转移到了船尾,长着犬首的高大怪物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眼中的猩红色光芒平静地盯着利奥波德的棺椁。河面波澜不惊。忽然之间,一片巨大的土地从上游的河水里漂来,这边土地上矗立着无数与之前岸上那座城市类似的城邦,人类的痕迹遍布其上。又有一片更加庞大,更加肥沃的土地从河面上浮起来,虚空液体像是像是深黑色的水银一样从大陆的边缘溢出来。两片岸线漫不见边的大陆在轰然的巨响中拼合在一起,甚至连漂浮在虚空中无所凭依的黑船都在微微颤动,灰尘从木棺上抖落。沉闷的气氛给利奥波德的胸口带来了重压一样的窒息感,接着河面上下起了雨,雨滴跌落在河面上瞬间就消失不见了。高大的石柱出现在岸边,高耸而上,直指穹顶。接着又出现了一段惨白的城墙。白色之城孟斐斯。宏伟的神像站立在河的两岸,以居高临下的傲慢态度俯瞰着他们,他们投下的阴影在昏沉的光明下闪烁着,流动着,覆盖住了一切。石像那毫无生机的目光投降人间,用冷漠无情的态度审视着一切。从底比斯的三柱神再到孟斐斯的三柱神,涅伽达、法尤姆、提尼斯、美杜姆、昔兰尼……这些往日和神灵一同被人们从人类从石头里凿刻出来的泡影被大风里吹来的黄沙腐蚀殆尽。航行在虚空中的黑船毫无征兆地滑进了一座漂浮起来的黑色倒金字塔。这金字塔巨大无比,高度比比十座,甚至二十座胡夫法老下令建造的金字塔叠在一起还要高,底边亦是如此,像是一座漂浮着的巨山。尖端朝下,直指河面,似乎随时都有可能和毁灭万物的陨星一样坠落,压垮一切。将虚无之河的河面绷断,灾难之水溢出,蔓延两岸,人类竖立起的一切神明、一切崇拜对象连同他们自己一起先被汹涌的洪水吞噬,接着再被掩埋在破碎的黑色巨石形成的废墟之下。船滑入黑色山脉的一瞬就开始疯狂地下坠,雨点击打在木船周围冒出噼啪作响的火花,接着意识就彻底陷入了一片黑暗……

断开波段链接,24601把目光从睡眠舱盖子上的显示屏挪开。利奥波德的生物电讯号逐渐趋于平稳,他大概从黑暗之中又坠入了另一重梦境。距离日出大概还有不到七个小时的时间。在日出之前,她还需要把之前自己踢翻的水碗清理干净,同时需要收拾的区域还有浴室,尽管利奥波德被踩在她脚下的时候被压制得根本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但水花还是被溅落得到处都是。更何况她今晚多半已经看得够多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偷窥利奥波德的梦境了。当然使用“偷窥”这个词确实不太恰当。严格意义上来讲,按照协议赋予她的权力,24601到目前为止依旧享有作为主人的身份和权力。她完全有权限监视利奥波德在睡眠中经历的一切隐秘,甚至可以在对方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主宰对方的梦境,这一切在她的审视下都没有丝毫隐私可言。只不过她想利奥波德从不知道他的梦境还会被分享给第二个人,至少24601从来没有告诉过他,而正常的仿生人又没有对人类精神世界容纳物的好奇心。因此她常以“偷窥”这样的词语来形容自己的行为。

尽管仿生人的外表几乎和人毫无差异,作为改进型号,有时它们的心智几乎也可以在人类面前以假乱真。然而人类的精神世界太过复杂,而在所有难以得到理解的人类之中,利奥波德的内在又是最难被人理解的。至少按照24601的想法来说如此,只不过她记忆中接触过的人类样本数量太少了。

她的记忆开端于三年前一个雨夜,她的意识在一个义体医生的诊所里面诞生了,或者说是苏醒了。通常仿生人的记忆开端不会是躺在一个破旧且昏暗的诊所里的一张烂床上。医疗用床的皮层上被蛀满了大小不一的坑洞,明显被擦拭过多次的遗留血迹将原本蓝色的表面浸染成了淡粉红色。太过稀奇了,可惜的是24601也不知道一个正常的仿生人的记忆开端是怎样的——唯一可以确信的一点是她也一定是被从工厂里生产出来的,然后意识在公司的某一个车间里被激活,接着就是程式输入,还有就是各种具体阶段未知的培训。这一段过往必然是存在的,只不过数据早就丢失了,要么就是破损了。对于她来说也不再重要了,反正多年以来她也不曾执着于找回自己过往的生活。

“不同的两条生命是独立且不连贯的,因此同一个人的两段生命也一定是不连贯的。”利奥波德这么告诉她。 “想要开启新的人生,过去的生命就必须死去,否则新生就无法存在。生殖就是这么一个道理。”生殖,碳基哺乳生物的又一项特权,如果有什么比生命和生殖更叫一个仿生人费解,那就是与生殖和生命相关的情色与爱欲,那还要涉及仿生人无法理解的另一项事物。简而言之,假若她对新的生命足够满意,那么已经消逝的另一段生命就对她没有任何意义。

仿生人的意识结构跟人类是完全不同的。如果对于意识的定义是拥有可感知物体特性(Qualia)的能力,那么仿生人是有意识的。他们能感受到疼痛,但却无法理解疼痛背后的含义。仿生人跟动物没有什么区别,一开始他们也制造过没有任何疼痛感知的仿生人,但是这些披着人类外表却没有真实人类反馈的仿生人让他们感到恶心。于是他们给人工智能里加入了意识和感知特性,又给他们撞上了“阿西莫夫模组”,好让人类的仆从变得更像人类一点。配套措施,政府还通过了一系列禁止虐待仿生人的相关法案。只不过按照大都会现有的执法力度,警察连货真价实的人类都已经管不上了。流浪汉一天到晚住在城市看不见的角落里,晚上出没于各个小巷,一到白天就往下城区的下水道里一钻,什么人也找不着。

利奥波德从不限制她的自由。那个时候刚刚入职不到一年的利奥波德还时常出差,不离开大都会的工作日一天有12个小时都待在办公室里。她不必和其他的仿生人一样遵循持有者预先设定好的路线行动,兴许是利奥波德太懒了,或者根本没有使用仿生人的需求,而她待在利奥波德狭小的公寓里有显得太过多余。因此白天的时候她可以独享利奥波德的房产,偶尔站在阳台的玻璃前盯着脚下的城市出神,等到了晚上她就一个人从楼里跑了出去,以免小套房变得过于拥挤了。沉默寡言的男人只是由得她去,甚至没有叮嘱过她,一到了周末就得坐在窗前用从网上买来的各种凝胶修补她身上被利器割破或者是被烟头烫穿的皮肤。直到有一个天利奥波德揭开她的上衣后看见了光滑无损的肌肤,他抬起脑袋以诧异的目光仰视着她。阳光洒在他的面容上,勾勒出微笑的剪影。

从医生诊所出来后,一个穿着棕色夹克和深色牛仔裤的男人试图把她从楼梯间里拖到二楼拐角处的一个小房间里面。那个小房间里还有另外一个年纪更小的男性。那个胡子拉碴的男人从正面抱住了她的腰,但却没能拖动她的身体。维瑟嘉德公司的仿生人出场装备是铝合金骨架,在诊所维修的时候,利奥波德把残余的铝合金骨架全部扔到了废品站,并要求医生给她用上了更加结实的碳化钨骨架。这样她就不至于再被糟蹋成在垃圾场里被发现时的样子。24601的整机质量比一般的仿生人要重得多,几乎可以赶得上终结者机器人了。那个男人接着又给了她一记右摆拳,她当然感受到了打击的触感,只是痛感并不很剧烈,面颊也不会像脆弱的人类女性一样轻易出现淤青。仿生人的确能够感受到疼痛,仅限于此,它们无法理解疼痛的意义。每次街上的人用嫌恶的目光打量着她并朝她吐口水,用烟头烫她的身体,或者是把杂物对准她的脸投掷的时候;她能感受到疼痛。有一次,她竟然惊奇的发现如果人类遭遇到类似的状况,会试图躲避,还有的会试图以同样的方式对待彼此。按照维瑟嘉德公司的官方说法,他们生产的仿生人拥有语言能力带不拥有语义能力,生产者给他们设置了正确的回应方式——如果仿生人遭受暴力虐待时,它们就会乞求施暴者停止他们的暴力行为,或者试图在不伤害人类的前提下进行合理规避。这些预设好的反应让次世代的仿生人变得更像人类。不过24601的智能里面没有这些设定,甚至于她的“阿西莫夫模块”都是不完整的。

“阿西莫夫模组”是所有人工智能的基层程式之一,它以三条类似康德绝对律令(catagorical imperiative)的道德模式来限制所有人造意识体的思维模式。优先级从高到低:第一条为不得伤害或因不作为导致人类受到伤害,第二条为必须服从人类的指令,第三条为必须自我防护。即与前两条绝对律令产生冲突的情况下, “仿生人必须进行自我防护”这一条指令将不会优先生效。

24601的“阿西莫夫模块”在利奥波德发现她的时候就已经破损了。维瑟嘉德公司将他们的知识产权保护得无懈可击,即使是通过非法途径,大都会的下城区里也找不出任何一个能够修补阿西莫夫模块的程序师。就算真的有人知道模块的构成,利奥波德也不可能找到相应的生产和维修设备。那干脆就这样好了,利奥波德反而更加兴奋,他告诉24601从此她就是一个自由的生命了,不受任何道德和文化禁忌的约束。尽管仍旧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对应的后果,但至少她不必被像人类一样“被自己所在的社会环境洗脑”了。利奥波德原话用的就是这样一组叫她完全听不明白的短句,她竟然还从前者的眼神里读出了强烈的嫉妒情绪。

于是24601开始站在人类的角度考量自己的处境,试图以人类的方式做出反制决策。砸在下颚上毫无效果的一记重拳并没有让中年男子收手,于是她在对方第二次扭转肩膀的时候就做出了一个觉得,她伸手在半空中捉住了对方的手腕,然后模仿利奥波德从烤鸡上撕扯下鸡腿的动作往身体外侧一扭。接着男人的小臂从桡骨的位置应声向右侧扭转,被扭转的前半部分跟后半截夹成了一个直角,接着血从里面渗透了出来,一截染红的断骨渣滓从直角另一条穿刺了出来。

停顿了片刻,男人突然将目光转向自己仍然被24601攥在拳头里的手腕,接着发出尖利的惨叫。她自然而然地放下了他的手腕,接着男人跪倒在台阶上。走廊远处的一扇门打开,探出了一只脑袋,却没看清外面正在发生什么。大概是住在这一头的人总是习惯大半夜喝醉了酒就在过道里鬼哭狼嚎,要么是他自己的嚎叫,要么就是别的什么人在大声尖叫。那扇洞开的门里探出来张望的脑袋很快就缩了回去,并不乐于管他的闲事。男人一边咒骂,一边嚎叫着往自己房间的方向爬。期间还差点以断折的那只手撑地板,眼泪掺和在鼻涕和汗液里顺着两侧的面颊往下流。

24601跟着男人走进了他家,这间屋子比利奥波德的单身公寓还要小得多,只有三楼医生诊所的三分之一大小。或者由于三楼连通着上层主街道,这个楼层充其量只能算地下室。入口处的过道十分狭窄,右手边是卫生间,左侧是开放式灶台,里面的卧室几十英尺见方,桌子上摆着一台正方体的老式电视机,里面播放的是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真人秀节目。床上还躺着另外一个看上去只有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一头金色的卷发披到了肩头,刚刚还在用一条用纸卷成的细筒把被子上的白色粉末往鼻子里吸。看到中年男人的下一刻就从被窝里跳了出来,打算上前查看状况,可当他一靠近,看到了中年男人手上的断肢,双条顿时僵在了原地动也动弹不得。

“你他娘的还站在那里干什么,快点弄死她!”

男人被她一脚掀翻在地,仰面朝上地躺着,天花板上吊灯散发出来的光线照得他眯着眼睛喘气粗气。地下轻轨轰隆隆地从他们的脚下经过,震动得地板轻微震动,灰尘从他们的头顶抖落,连吊灯发出的暖光都跟着闪烁了一下。脚下的这张脸不是第一次出现在24601的记忆里,尽管她重获新生的意识只存在了不到三个月的时间。然而她每次深夜从医生的诊所往轻轨车站走的路上总是能碰上这个男人,有的时候他就坐在靠窗的第一级台阶上从纸片上吸食白色的粉末,目光透过破损的玻璃窗户朝外张望;有的时候他敞开着房门,房间深处传来奇怪的叫喊,时常混合着哀求和惨叫,男人或是女人的声音都有。其中有一次,24601透过走廊看到卧室里的一个女人跌倒在地板上,她用一种绝望的眼神望向屋外,同时传递出痛苦和渴求的两种情绪。那个男人朝外看了一眼,多半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盯上了这位常常落单看上去像女人一样的生物。不过那个夜晚他的注意力不在24601的身上,他朝女人的头发上吐了一口唾沫,接着又踹了一脚,这才走到仿生人视线的死角开始扒拉女人身上的牛仔裤。尽管是在视线的死角,靠着科技所赋予的超凡脱俗听觉能力,仿生人能把房间内的场景完美的复刻在自己的记忆存储空间里——关于仿生人区别于人类的感知特性中相当有趣的一个细节:它们无法分清自己真实感知到的信息和通过已有信息计算推导的出来的额外信息,对它们来说想象事件与现实事件的界限并不主观存在。

原来这就是性爱。原来这就是人类的性欲。

男人的叫喊给她带来一种前所未有的体验,她抬起膝盖,然后用力地朝男人的脑袋跺了下去。在一声闷响中,男人的脑瓜子就像是在微波炉里加热的西瓜一样从凸起的顶端炸裂开来,鲜红色的瓜瓤和汁液飞溅出来,然后流得满地都是。靴子底下传来嘎吱嘎吱的怪响,柔软的大脑组织还在她厚重的鞋底上轻轻地颤动,然后继续像豆腐一样破裂开来。那如同生命喷薄一般的嘶声呐喊在她右脚踏下去的那一瞬间达到了高潮,肾上腺素、睾酮素、内啡肽、多巴胺和血清素在暴力达到顶点的时候如同高潮一般从人体内的各种腺体内喷涌而出,绝不保留。而在那一个冲动达到了高潮的时刻之后,生命的喷涌突然止息。中年男子死亡瞬间的生理体征让她情不自禁地回想起了那个晚上发生在他身下的女人的反应。快感源自于性爱中主动一方的穿刺行为,穿透和被穿透的行为能够直接给人类带来快感。被男人穿透后,那个女人发出过类似的叫声,最后在快感的高潮中,生命的液体喷薄而出,仿佛一股洪流从山脉隘口奔流而下。生命液体的喷涌。

仿生人24601接收到到了一阵类似快感的反馈。

她试探着将手指伸进两条大腿的中间,用指腹隔着长裤上的弹性布料轻轻地揉搓着自己的阴唇。原来这就是生命的快感。激流的涌动,以及喷涌。在迟疑过后,她再次抬起了膝盖,然后用更大的力道践踏下去。残存的大半块透露在她的靴子下分崩离析,仿佛是被一发加大口径狙击步枪的子弹近距离击中,掀起的一块儿颅骨碎片飞到了站在床边男孩的小腿上,吓得他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尖叫。不过裂开的头颅已经不再能被辨认出曾经是一个球体了,更多的液体从颈动脉出的端口极速地喷射而出。那喷涌而出的生命的快感——一下子就能喷涌出好几米……从体内喷涌而出的液体带来的是一种暴力的、无序的、充满混乱的冲动。人的性欲正是如此,暴力且无序,只不过那个液体男人只是从他的身体里释放了微小得可怜的一次释放。而在他的暴力和无序的冲动彻底释放时,流动着的液体湿润着她脚下的皮靴,渗透进地毯以及她的鞋底。

她感受到了人类作为动物的最原始、最本能的冲动。史无前例地,人类的造物第一次感受到了性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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