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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が解け、そして雪が降るまで,3

[db:作者] 2025-08-06 22:40 5hhhhh 8890 ℃

   日复一日地蜷缩在家里,被孤独的黑暗所包围着。

   过着这种如往常一样的,毫无改变的日常…

  不知何时,钢琴的声音停了下来。

  在想象着那无比快乐的暑假的时候,手指就停了下来。

  …不知为何,那自己努力获得的孤独,却让自己感到很心痛。

 吉他的音色变成了和往常一样的『White Album』…

「………弹得真烂」

  在她说出这句自言自语的时候,虽然她的嘴角确实微微上扬了,但是她的眼角却歪曲成了一种实在难以说是微笑的状态。

  那是她从第一学期起就听到过很多次的,始终没什么进步的烂透了的吉他。

  这个音色经常在和纱的演奏之中插进来,不断地重复着各种错误,即使和纱停止弹奏它也不会停止,但是又经常会在和纱演奏的途中自行放弃。就是这种没有任何协调性的自我中心的练习。

  对于和纱来说,这个明显很碍事的声音有时又会附和自己的演奏。对于这种自作主张的行为,和纱每次都只能是显得无可奈何。

  但是…

「就差一点了…」

 今天的『White Album』,正在以勉强可以算是零失误的状态进行着。

 已经动不了的手指上,又重新注入了一点力量。

  她觉得,如果只是再弹一曲的话,那还是可以做到的。

  现在,能陪在和纱身边的,只有隔壁那笨拙的吉他而已。

  冬马和纱,很讨厌天空。

  那种刚过梅雨时节,积雨云逐渐上升的深色的天空,她很讨厌。

  不论是老师,还是学生,甚至周围世界中的一切,她都很讨厌。

  从今天起,有一段时间不会见面了的,态度十分亲热的男学生,她也很讨厌。

  但是冬马和纱…唯独不那么讨厌现在陪伴着自己的,这份小小的噪音。

第二章 夏

 在八月将到中旬,高中棒球联赛也已经决出八强的时候…

  和纱每天都在过着十分无聊的暑假生活。

 在暑假前思考过的一个人旅行的计划,到头来还是以『太麻烦了』为理由,仅仅过了数秒就让整个方案流产。现在,她既没有想做的事情也没有非做不可的事情,只是一个人躺在冬马家那宽敞过头了的客厅里打着滚,将制冷效率不那么高的空调开到最大,每天过着吃了睡睡了吃的闲散生活。

  如果那个估计十分节俭的班长看到这种生活态度以及这个月的电费,他会说些什么呢。和纱已经无聊到开始思考这种无聊问题的程度了。

  直到两年前为止,不论是在暑假中还是学期中每天不间断进行十小时的钢琴练习,到了现在,已经减少到了每周两次,每次三、四小时的规模,实在是不足以打发每天二十四小时的自由时间。

  即使如此,在七月的时候,和纱还是找到了事情做。

  早就看透了今年的暑假「也」无事可做的和纱,突发奇想觉得考个驾照也不错,于是从暑假第一天考试就往驾校跑了。

  虽然根据最初的预定,即使一切顺利也要花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才能毕业,她现在应该是在忙于上路实习…但是,冬马和纱这个人,似乎和名为『学校』的东西天性不合。

  对于生来手巧的和纱来说,那些大多数人都能学会的驾车技巧自然是不在话下,每次的实习她都是一次性通过,并且立即下车度过余下的时间。

  对于这种横行无忌的学生,由于她的教员是一名女性,而且很有包容力…或者说很软弱,所以和纱也没有被怎么追究。

  于是,在刚进入第三阶段的某天,那名女教员由于感冒而在家里休息了几天,导致和纱的暑假乱了套。

  前来代理的中年男性教员,即使看到和纱秒杀了所有的课题,也依然不断要求她反复练习,并且在练习时间结束之前都不允许她下车。

  虽然这件事本身是符合规定的,理论上学生应该是没有任何余地可以反驳,但是除此之外的一切都让和纱越来越觉得反感。

  自己的驾驶明明没有问题他还要来挑刺的那种态度。对于自己的顶撞每次都要争论的那种语气。还有,最令和纱不能容忍的,就是他那触摸自己肩膀、腰、手等等部位的那只手…

  这一切的要素都让她联想到了某位年级主任,于是在第三次教习的时候,和纱在练习时间还剩下十分钟的时候就马上下了车。

  至于助手席上是不是有一个教员在抱头生闷气…这个暂且不提,和纱理所当然地没有拿到毕业证,并且在那之后,她再也没有去过教习所。

  即使如此,现在和纱依然拿到了崭新的驾照。

  …那是因为在那件事情发生之后一周,和纱在自主练习与自主学习考试上都一次性合格了。

  实际动手能力先不提,在所有学科考试都能一次拿到九十分以上的班长在知道这件事后会说些什么呢。那个时候的和纱在抱有这种妄想的同时,心中的怨恨也稍稍发散了一些。

  和纱自己很清楚。

  自己只要想做的话,无论什么事都能做得很好。

  除了被母亲抛弃了的钢琴才能以外。

「差不多…该出门了啊」

  看着墙上指着三点的时钟,和纱从那广阔的客厅的地板上爬起来,脱下了自己在房间里的便装。

  她将齐腰长的黑发先卷起来,接着在衣服从她头上脱下的瞬间,又刷刷地流落到了她裸露的背上。

  那没有戴胸罩的丰满的胸部弹了起来,与她那纤细的身材对比起来显得极不协调,但又显得十分统一。

  接着,她就那样赤裸着走到房间的角落,从放在客厅地板上的衣服堆中拿出了内衣,很随意地穿上。

  当然,那并不是和纱自己准备的,而是每周来两次的钟点工帮她清洗的。

  在那之后,她又将同样是钟点工帮她挂在墙上的已经清洗过的制服拿到手中,很随意地穿到了身上。

「…似乎很热啊」

  在穿戴完毕之后,和纱仰望着日光照射的窗外,对着那耀眼的阳光眯起了眼睛。

  虽然屋外确实很热,天气预报也说了今天会超过三十五度。

  在这样的大热天中,和纱还是规规矩矩地穿上了制服,准备前往即使去了也不会计入出席日数的学校。

  而且,这个行为对她来说,明显只是又麻烦、又没有意义、又累人的事情…

「真麻烦」

  而且,虽然她都已经直接将抱怨说出口了,但是和纱现在的心情,似乎比她刚才睡懒觉的时候要更好一些。

  那是因为,今天是星期三。

  而且,比起平时,今天会稍微发生一点好事。

  暑假中的校园,既不安静也不喧嚣。

  在操场上,运动社团的同学们在努力训练过后已经开始喘气叫累,而在教学楼那边的声响,仿佛是在宣告着,现在气温已经稍微开始下降了,真正的战斗就要开始了。

  自从出生以来就与运动社团无缘的和纱理所当然地直奔教学楼而去,走上了三楼。

 在到达三楼之后,在排着特别教室的走廊上朝西走着,目的地是最深处的教室…第二音乐室。

  那些重金购置的隔音设备由于窗户全开而完全失去了作用,所以隔壁第一音乐室里吉他和贝司和架子鼓的刺耳的声音也传了过来。

  但是和纱对着刺耳的大音量没有任何反应,只是细心地观察着周围,在确认走廊上除了自己之外没有任何人后,迅速将第二音乐室的门锁打开溜了进去。

 在这一连串行云流水般的动作之后,和纱又迅速将门锁上,并且在大白天就把窗帘全部拉上然后打开电灯。

  『第二音乐室的主人』的真实身份,至今为止,一直是这样被隐藏起来的。

 完全封闭起来的教室一如既往如同蒸笼一般,仅仅过了几秒钟就会让人感觉全身的毛孔一下子全都扩大了。

  手拿着空调遥控的和纱,如往常一样,丝毫不考虑电费与环保的问题,将空调风量调到了最大,温度调到了最低。

  接着,她总算坐在了本应是自己来这里的动机的钢琴前。

  就像参加大赛时那样,稳稳地坐在椅子上,身体前倾,并且将身子伸直。

  但是,她并没有马上开始演奏。

  而是将手指放在键盘上,眼睛盯着虚空,耳朵倾听着隔壁教室里的演奏。

  她并不是在集中精神,也不是在等身上的汗被吹干。

  她在等着别的什么。

  等着隔壁的乐队结束演奏的五点。

 用力过度几乎掩盖了其他音色的架子鼓。

  虽然很普通但是一直都很稳定的贝司。

  有些自恋倾向的吉他。

  似乎没什么经验的电子琴。

  以及今天虽然不在,但是总是吵着要休息的主唱。

  这大概是轻音乐部,或者是某些有志之士结成的乐队。

  他们肯定是为了在秋天文化社团的盛典——峰城大附属祭的舞台上登场,所以才会像这样利用暑假的时间来努力练习。

  虽然是这样,但是和纱一直没有开始演奏的理由,既不是怕打扰他们,也不是在欣赏他们的演奏。

  而且,听这种程度的演奏对和纱来说只是浪费时间而已。

  和纱没有开始弹的原因…

  自己家里明明也有高贵的钢琴,却偏偏要在这大热天特意搭电车来到学校的理由…

  简单来说,就是她要享受比这更加没有意义的时间。

 在时针指向了五点的几分钟之后,隔壁的演奏如预测一般地停止了。

「开始吧」

  接着,就像是要颠覆那份终结的余韵一样,和纱静静地开始了演奏。

 最开始的音色,就像是在调试一样,又小又慢。

  演奏也十分的随意,让隔壁的乐队,以及校园里的运动社团部员们都以为这是早已开始的演奏,只是被乐队的音量所掩盖了而已。

  和纱很清楚。

  星期三和星期四的下午,是他们的练习时间。

  那是轻音乐部,或是有志之士们集结而成的乐队。

  那群技巧勉强过得去的成员们,会从三点练习到五点。在他们随便收拾完,并且离开的时候,大概是五点半。

  在那之后…

「………弹得真烂」

 在钢琴音色的缝隙之中,吉他独奏『朝天国的阶梯』随风流淌了进来。

 对,和纱她很清楚。

  不过,她其实也是最近才发现了这个规律。

  在星期三和星期四的午后…

  在他们的练习结束之后,那个『吉他君』就会开始练习。

  演奏出这个音色的人,大概是那个乐队的成员吧。

  但是在乐队的全体练习之中,并不存在这样的音色。

  乐队中的吉他,虽然有些自我陶醉,但是演奏出来的音色至少能够入耳,与现在这个吉他完全不在同一个等级上。

  也就是说这个『吉他君』,肯定是乐队中的第二吉他手、替补、跑腿的、打杂的人。

  然后,他为了弥补和其他人实力上的差距,在其他人都回去之后,就会像这样留下来进行个人练习。

  既勤恳、又认真、又谦虚、又努力…

  所以,和纱将这位技巧极烂无比的吉他手称为『吉他君』,并且暗地里抱有好感…不,即使要强迫自己,她也不想有这种感觉。

  那是因为和纱不知为何,对于这种『只要努力就好』的态度非常地不中意。

  和纱坚信,无论什么事情,结果才是一切。

  不管那是用不断积累地努力获得的结果,还是以才能轻而易举地取得的结果,都没有关系。

  无论如何,这都比那些虽然很努力却一事无成的人们有价值得多。

 吉他的音色变成了『可爱的莱拉』。

 所以和纱并不觉得现在这个烂透了的吉他音色有任何价值。

  她只是觉得现在这份绝妙的微妙感很舒服。

  她只是觉得那种充分满足自己优越感的心情很愉快。

  她只是,不那么讨厌…

「啊~啊…」

  虽然她会随着吉他的失误而叹气,但是她自己的演奏既不会错音也不会紊乱,无论节奏还是音色都如往常一般十分完美。

  她只是在听着吉他的音色。

  她只是自己在演奏着钢琴。

  虽然对方就在隔壁的教室里,但是两人之间没有任何接点。

 吉他的音色,就像是在说着:「这个我总能弹好」一般,变成了『White Album』。

 和纱并没有再继续深入了解隔壁『吉他君』的想法。

  因为,即使和同级生们也没有任何接点的自己,是不可能与从未谋面的人好好对话的。

  如果和他见面了的话,也许这个音色,下周就不会传到自己耳中了。

  所以,还是像往常那样,将第二音乐室封闭起来,但是却会不顾制冷效率与隔音效率将窗户敞开,在这种环境下弹着钢琴,并且,听着隔壁那烂透了的吉他。

  随着一声贯彻大地的巨响,星空中出现的新的明星在一瞬之后就消失了。

  冬马家二楼的阳台,是可以充分享受这一年一度的大爆炸——邻市的夏祭烟花大会的特等席。

「…你在生气?」

「你到现在还会在乎这些吗…」

  但是现在,在阳台上仰望天空的和纱,她口中勉强挤出的,却是与这热闹的天空形成鲜明对比的声音。

  简单来说,她的声音比以往更深沉,更阴暗。

「所以我不是道歉了嘛。因为交涉所花的时间比想象中的要久,所以挤不出在日本停留的时间了啊」

「啊,是吗」

  从和纱耳边的手机中流出的声音,虽然是在找借口,但是却并不显得沉重,也不阴暗。

  这个声音的主人,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声音正在使和纱的声音变得更加深沉。

「呐,你在听吗?」

「我在听而且我也没有生气。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冬马曜子。和纱的亲生母亲。唯一的亲人。

  她就是将自己的独生女留在日本,自己只身前往欧洲,把和纱变成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

「…而且说到底,我本来就没有信你说的话」

  和纱知道,自己不能有所期待。

  她本以为,这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

「啊,我给你送礼物了。应该明天就能送到了吧」

「那真是多谢」

  『从中国公演回去的路上我会到日本一次,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以那丝毫不像身为人母的轻描淡写的态度立下的约定,果然还是被她以那轻描淡写的态度爽约了。

  就这样,她本年度第三次违反了自己的约定。

  …换个角度说,她今年一次也没有遵守过约定。

「你有好好去学校吗?」

「现在是暑假」

  已经一年半没有见过面了。

  能不能正确地想起她的样貌,自己都没有自信。

「是吗…那你要不要来维也纳玩?虽然我要为下次的巡演做准备所以不能陪你,但是我可以找人为你导游哦?」

「………免了吧。我很忙啊。忙得和你差不多」

  但是,也许不见面会更好。

  …如果真的见面了的话,自己会对她说出多么过分的话,和纱自己都不知道。

「是吗,那我差不多要挂了。好像终于开始进行登机手续办理了」

「再见」

「啊,和纱,话说你…」

「哼!」

 在最后的十连发烟花在空中爆炸的同时,手机的碎片在阳台的地板上散碎开来。

  但是,即使坏掉也无所谓了。

  因为,会打这个电话的,只有刚才那个爽约了的,暂时不会回日本的人而已。

「哈、哈哈…」

  在天空烟花的光辉照射下的和纱的侧脸,与白天时她微微透露出一丝喜悦的脸截然不同。

  她没有期待。

  这不是什么值得期待的大事。

「无所谓了…」

  但是,她不可能就这么简单地释然。

  现在的世界,依然只为了伤害和纱而存在着。

  至少,和纱再一次这样确信了。

  每周能听到两次的,那个烂透了的吉他也是。

  就在刚才,将天空点缀得五彩斑斓的烟花也是。

  这些,都只不过是为了加大和纱现在绝望的落差而存在的,神给予和纱的试炼…不,与其说是试炼,不如说是捉弄。

「真的,无所谓了…」

  自己真的很像笨蛋。

  今天一整天都稍微有些高兴的自己,实在是太愚蠢了。

  冬马和纱,很讨厌天空。

  烟花消散之后,突然变得无比寂寥的星空,她十分讨厌。

  班长的多管闲事也是。吉他君那糟透了的演奏也是。自己丝毫没有学习能力这一点也是。

  这些,她都讨厌到了几乎泪流不止的程度。

  两天后,星期四。

  和纱就像以往的星期三、四一样,换好制服出门了。

  但是她出门的时间,却和以往不同,是上午那炎热的阳光直射的时候。

 在电车上仅仅十分钟,她就已经揉了好几次朦胧的睡眼,甚至打了好几次瞌睡,差点就坐过了南末次站。

  那是因为在两天前的晚上,接了曜子的电话之后,她虽然一步也没有走出家门,但也连一觉也没有睡过。

  在那之后,和纱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有睡觉了。

  一开始,她是被脑中环绕的各种负面的思想所干扰,即使闭上眼睛也完全没有睡意。

  即使睁开眼睛,也没有心情做任何事情,只是在那空无一人的广阔房间中,陷入了思考的迷宫,一整天都没能走出来。

  在那之后,不知是终于脱出了那灵魂的牢狱,还是自己的身体到了活动的极限,从昨晚开始,猛烈的睡意袭向了和纱。

  但是这次,和纱却以明确的意识抵抗着睡意。

「啊…」

 虽然在走出家门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了,但是当她在南末次站下车的时候,阳光比平时更猛烈了。

  那是因为,现在和两天前不同,夏天已经进入了最炎热的阶段。

  那是因为,连续通宵两天的身体,已经无法在这份炎热之中调节体温了。

 而且,根据天气预报,今天也许会是今年最热的一天…

 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到达附属学园的时候,已经过了十二点了。

  虽然平时都要注意绕开运动社团,但是今天午休的时候谁都不在,所以和纱就直线走进了教学楼。在跑到鞋箱旁的时候,和纱已经累到需要撑着膝盖休息了。

  如果再在这样炎热的屋外待五分钟的话,自己也许就要中暑了。和纱的体力几乎快到极限了。

  就这样休息了一会儿,整理好呼吸之后,和纱打开了冷水器的开关。但是冷水似乎早已被休息中的运动社团部员们喝光了,流出来的水与日晒下管道中的自来水一般温暖。

  虽然在喝第一口的时候,和纱紧紧地皱起了眉头,但是为解燃眉之急,她还是喝了几口温水,然后从口袋中拿出五、六个常备的糖果,一口气放进嘴里,咀嚼了起来。

  就像这样,在隔了一天之后终于再次获得了水分以及能量供给的身体,终于能够拖着和纱的双脚朝三楼前进了。

  其实,她的大脑已经察觉到了,在她到达教学楼的时候,体力就已经消耗到了无法上楼的地步了。

「啊…」

 一步,又一步,休息一下再一步,在花了将近十分钟后,终于登上了五十级不到的台阶,来到三楼走廊的时候…

  传入和纱耳中的,是几乎能将她的疲劳一扫而空的错误百出的吉他声。

  声源在她以往目的地之前的一间房中。

  那是从走廊最西边算起的第二间教室。

  简单来说,就是从第一音乐室里传出来的,烂透了的吉他声。

「………」

  在耳朵逐渐适应那完全走调的吉他声之后,和纱再一次将全身的力量灌注在脚上,开始朝前走去。

 当然,她的目的地,并不是第二音乐室。

  直到刚才,还在从全身的毛孔往外冒的汗水,不知何时已经干了。

  通红的脸色也已经逐渐缓和。

  慌乱的呼吸也已经调整好了。

  一如往常的『如同锋锐的刀刃一般的冬马和纱』就此完成了。

 和纱她很清楚。

  自己今天提早出门的理由。

  因为她相信,他一定会在那里。

  因为,每次乐队练习结束之后,『吉他君』总会一个人继续复习。

  而且,如果是他的话,不仅是复习,肯定连预习也会做。

  要说为什么的话…

「北原…?」

「呜哦…」

  那是因为,他回过头来的那张脸,实在是再熟悉不过了。

「…你在干什么?你不是没参加社团吗,暑假来这里干吗」

「看了还不明白吗?」

  吉他君…北原春希在看到和纱的脸之后惊讶了一瞬间,但是马上又将头转了回去,让视线回到了自己的手指与琴弦上。

  那个态度,既像是见到了意想之外的对象有些害羞,又像是对结业典礼上发生的事情还没有释怀…

「你的水平烂到一种境界这点我是很明白啦…」

  所以和纱为了探索他对自己的态度的涵义,开始笨拙地挑衅了。

「冬马你不也没有参加社团吗?为什么要在暑假特地跑到学校来啊!」

「被戳到痛楚的瞬间马上反咬一口,你还真沉不住气…」

  …虽然她也被对方每次的反应所伤害着。

「今年才刚开始学啊。弹得稍微烂一些也是没办法的吧」

「可是…你这只是在做简单的指法练习吧?我无法理解这样为什么还会弹错」

「没有练过的家伙都是这么说的…」

「哼…」

「冬马啊…你好像有喜欢嗤笑别人努力的倾向啊…这种坏毛病,还是改掉比较好」

「努力,啊」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觉得流汗的人是最伟大的。不过,虽然脑力劳动和体力劳动也一样伟大就是了」

「哼~」

  他说的话,对于和纱来说实在是太无趣了。

  因为和纱认为,比起流汗的人,能够取得成就的人才是最伟大的。

  因为和纱对于乐器还没有疏远到被人称为『没有练过的家伙』的程度。

  因为他弹得不只是『稍微』有点烂。

「那么,今天是吹的哪阵风啊?如果是来补习的话,待会儿我稍微帮你看…」

「给我」

「哎…?」

  因为知道『是从今年才开始的』

「那个,稍微借我一下」

「那个,但是…」

  因为,从他刚开始练吉他的时候起,她就一直在听…

「一下就好」

「冬马…?」

  在和纱伸出手后,北原果然显得很疑惑,但是还是慢慢地将手中的吉他递给了她。

  和纱很随意地接过吉他,拉出一张椅子,和弹钢琴时一样稳稳地坐在上面,接着用手拨动了琴弦。

「啊…」

  那是,和刚才他弹的一样的曲子。

  但是,却像是完全不同的曲子一样。

  …那是为了,弹给他听。

「啊、啊…」

  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这就是和纱今天来此的目的。

  并不是为了补习。

  也不是为了弹钢琴。

  她只是,为了来见他。

  见这个既是吉他君,又是班长的,眼前这个男孩子。

 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他人,和纱都说了谎。

  『吉他君』的真实身份,其实她一开始就知道。

  那份音色的笨拙、认真、不懂变通,这些特点,毫无疑问都是属于他的。

  因为,在第一次见到他,将那如刀刃一般的冷言冷语刺向他的数天后…

  在第一次听到他的音色,被他那支离破碎的演奏惊呆了的那个春日…

  她看到那个在夕阳下的第一音乐室中与吉他苦战的背影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他就是那位罗嗦的班长。

「………」

  『吉他君』停住了呼吸。

  『班长君』的视线不断地在和纱的手指和脸之间往复。

  看着她那如行云流水一般拨动琴弦的手指。

  看着与教室里的和纱完全不同的,既认真、又有些高兴的表情。

 那是和纱只会在特别的日子里露出的表情。

  比如说,在她决定无视班长的干涉那天。

  比如说,在针对北原多嘴的一句话开口大骂那一天。

  比如说,在用冰冷的视线回应坐在自己旁边的亲热的同班同学那天…

  在她心中存有芥蒂的日子里,和纱总会在隔壁的教室里,听着从这间教室传来的笨拙的吉他声。

  如果这个愿望实现了,吉他的音色真的出现了,她就会用自己的钢琴与那份音色重合,或者说允许吉他的音色与自己重合,就这样用音乐进行对话。

  这就是,那时候的和纱脸上的表情。

  那是她自以为两人已经合好,自顾自地安心的表情。

「谢谢」

「………」

  在和纱弹完一曲,将吉他递出的时候,吉他的主人已经完全僵住了。

「…你不收回去吗?」

「呜…」

  不,他还是有一点动作的。

「北原…?你,在哭…」

「………抱歉。别让我再感觉到自己是多么的凄惨了」

  全身上下都在微微颤抖着。

「………很痛吗?」

「我的心被刺痛了…对我自己的才能的缺乏感到绝望了…」

「不是才能。是练习。就像你说的一样,区别就是流下的汗的量」

「哎…?」

  听到了那仿佛是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说教之后,北原抬起了头。

「即使是短时间内,如果真的有心练习的话也能够做到这种程度。你嘴上那么了不起但是实际上却不够努力」

「怎么会…我这还是每天都练习了2小时的…」

  但是,即使是这句和纱有亲身经历的话语,就这次而言,也只是一句大谎话而已。

  因为她刚才展示的吉他演奏,她练习的时间完全符合『短时间』这个形容词,而且由于实在太短所以完全没有说服力。

「像这样的,一般都是每天要练十小时的」

  她确实曾经每天练习过十小时。

「那个,那样就会成为职业大师的」

「…你不成为那种人也可以」

  …仅就昨晚来说,她一天之内确实练习了十个小时。

「但是,冬马你还真是厉害啊…以前有练过吉他吗?」

「没有。只是几天前稍微摆弄过一下」

「你不要把自己刚才说的那些话全部否定掉啊…」

  在自己勉强无误演奏完之后,和纱将手放在背后做出了一个V的手势,似乎没有被他看见。

「来,再重新从最开始的地方弹一次。小窍门什么的我还是可以告诉你的」

「…可以吗?」

「反正我很闲」

「为什么要在暑假的时候特意跑到学校…」

「快点弹」

「啊,嗯…」

  在和纱的催促下,北原再一次将手指放到了琴弦上。

  他在深呼吸之后,又重新紧盯着自己的手指,开始演奏那节奏紊乱的旋律了。

  弹奏出来的音色,果然没有一丝成长的痕迹。

「最开始慢点弹也可以的」

  不仅如此,刚开始就错音了。

「你又说快点弹,现在又让我慢点弹」

「这种程度的语感差别,成绩优秀的班长大人肯定能够正确分辨出来的吧?」

「…当然了」

「那就慢慢弹」

「切…」

  于是这次,他用比刚才慢了许多的速度,开始踏踏实实地演奏。

「………」

  即使如此,他也差不多已经练了半年的吉他了,但跟只练了一晚上的和纱比起来,还是差了三个档次。

「………」

  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是无可奈何的。

  从出生的时候起就被音乐之神宠爱的和纱,虽然只是十个小时,但是她却可以将自己的精神集中到极限。

  而且,还是以和第一次弹钢琴时几乎一样的主动性。

「说起来…」

「你又想说什么?」

  这些,都只是为了和眼前的班长制造一个对话的契机。

「冬马主动跟我说话,这还是第一次吧?」

「………你多心了吧」

  现在的和纱,是如此地渴望与人接触。

  当然了,并不是任何人都行。

  不仅如此,她想这么做的对象,仅有一人。

  这既不是用排除法,也不是在选择…

「谢谢啊」

「真烂啊你」

  现在,已经只能承认了。

  对于现在的和纱来说,眼前这个,绝对不会让自己孤身一人的,多管闲事的班长,已经成为了不可或缺的人。

  即使到了晚上,和纱依然睡不着。

  身体的疲劳早就超过了极限,她早就一步都走不动了。从学校坐计程车回家之后连衣服都没有换就直接倒在了床上,即使如此,她的头脑依然在顽固地抵抗着睡魔的诱惑。

  因为要思考的事情实在太多,在想出一个方案之前实在是无法入睡的。

  ——照那种情况下去,很不妙啊。

  话虽如此,但是那堆积如山的问题,有九成以上都和三个月以后的学园祭有关。

 在那之后,和纱能够教北原弹吉他的时间,也只有一个小时而已。

  虽然他似乎很想一整天都这样请教和纱,但是和纱却一脸厌烦地打断了他的提问并且马上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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