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H小说5HHHHH

首页 >5hhhhh / 正文

综琼瑶之如水子渊【已断更】,12

[db:作者] 2025-08-06 23:55 5hhhhh 8670 ℃

永璋有些奇道:“御前侍卫来作甚?叫他过来。”

“。”

“奴才巴克什给三阿哥,四阿哥,六贝勒,十一阿哥,十二阿哥请安。给和嘉公主请安,给夏公子请安。”一名身形挺拔高大,着三等侍卫服的年轻男子快步走来,利落的打了个千儿。

“甚么事?”

“回三阿哥的话,皇上命奴才宣夏公子见驾。”

子渊先是一怔,旋即就被那巴克什的样貌给吸引住了——这人好像在哪儿见过?名儿也有几分耳熟……

“我是否在哪儿见过你?”子渊微微倾身,奇道。

巴克什愣了愣,下意思抬头看了子渊一眼,满脸茫然。“……奴才并未见过夏公子。”

永璋侧头问道:“你觉着他眼熟?”

“啊,似是在哪儿……你是伊尔根觉罗氏的?”

巴克什一脸惊诧:“夏公子怎知道?!”

子渊笑道,“我想起在哪儿见过你了。三阿哥过生辰那日,我晚上从他府里回去时,在路上遇到你的。不过那时你醉的不成样了,还……想必是不记得我的。你身边那奴才说,你阿玛乃一等轻车都尉伊尔根觉罗氏阿克敦,是还不是?”

巴克什倏然想起那日自己酒醒后贴身小厮曾与他说过,他在路上醉醺醺的对一个年少的公子爷行为不轨,莫非……这样一想,登时冷汗就下来了。

永笑道:“巴克什,夏公子问你话呐,你愣着作甚?”

巴克什反应过来,压下心底的惶然,赶忙回了。

两人离了湖边后,眼瞧着皇上的寝宫愈来愈近,巴克什偷瞟了子渊已有十余次,咽了口口水,终是忍不住低声道:“夏公子,那日之事,后来身边之人也告诉奴才了……奴才,奴才因醉酒冒犯了夏公子,还望公子恕罪。”

“我还未小心眼儿到去和一个醉酒之人计较。”子渊一顿,突然转头道:“你那日会醉成那样,是因为那个十七罢,我说的可对?”

巴克什脚下一个踉跄,满目愕然,“夏公子怎会知道十七?!”

“不是你那日亲口说的么?”子渊略带几分得意的笑道:“我记得你那日说,若不是你阿玛,十七哪能这般对你。那个十七,应是你心爱之人罢?”

巴克什面色倏地煞白,勉强应了一声后,就不再言语了。

子渊一愣,皱皱眉,也没再追问下去。

与刚至热河的那一日一样,乾隆手撑着头半倚在炕上,弘昼坐在炕桌的另一边喝茶。见子渊垂首进来,乾隆免了他的请安,赐了坐后笑道:“这热河可是比京里舒服多了罢?”

子渊嘴角抽搐了一下,含糊的应了一声——这鬼地方除了天气和缓些,哪儿能比得上京城?!因着身份尴尬他又不好出去转……这几日他算是体会到笼中鸟是个甚么滋味儿了。

“子渊,今日我们叫你来,是想问你件事儿。”弘昼也不废话,开门见山的笑道:“四哥派去山东查访的探子方才回来了,确实很多人都知晓夏雨荷当年生的是龙凤胎。但叫我不解的事,你为何没封了那些人的嘴?”

子渊莫名到了极点,也忘了在他们面前不能自称“我”了。“我为何要封了那些人的嘴?”

乾隆皱眉道,“紫薇那日……说你并不想要这皇子的身份。”

“那也不必封了那些人的嘴。那些都是祖祖辈辈住那儿的平民百姓,我无故叫他们帮我隐瞒身份才奇怪呐。”子渊也没想着撒谎,回答的很诚实,“紫薇进京之前,我就与她商量好了。若皇上知晓了当年娘怀的是龙凤胎,或问起那玉佩在哪儿,就说她却有一个孪生兄弟不假,但因身子羸弱,五六岁上头就夭折了。娘痛失爱子,怜幼子地下孤苦,就把那龙佩随她的孪生兄弟一同下葬。若皇上没问,就不必说了。我两岁多时就与义父去了杭州,极少回济南,娘与紫薇平日又极少出门,与街坊四邻交往不多。那些邻居虽是知晓紫薇还有个孪生兄弟,却压根儿就确定不了她那兄弟现如今到底是死是活……”

“真真是胡闹!”话尚未说完,乾隆就一拍炕桌,面色铁青,“你为了不要这身份,居然如此诅咒自己?!你就没想过,若真因此有了个三长两短该怎么办?!”

“……哪可能因为一句话就会有个三长两短……”子渊有些愕然——这皇帝都看着他最亲近的弟弟办了不知多少场葬礼了,居然还会忌讳这个?

第三十二章

热河行宫里是没甚么秘密的,不过约莫一刻钟的模样,随行前来的那些娘娘主子们,就已然知晓那位夏公子这几日来头一次被皇上传召了过去。

能混到如今这地位的,哪个没有一副千回百转的七窍玲珑心思?须臾就分析出了事情有些不大对头。

“容嬷嬷,你说……皇上不会真要为了那个私生子而大修玉牒罢?”一个细看容貌秀丽,却满脸冷肃的中年美妇半倚在榻上,沉声道。

“看这势头,想必是了。”容嬷嬷沉吟半晌,轻声道。

皇后闻言面色陡变,咬牙道,“不成,我得去向皇上说……”

“哎哟!娘娘,您可不能去!”容嬷嬷大惊,赶忙硬按着皇后坐下,急道:“皇上想必是极喜爱那个私生子的,您这会子去跟皇上说这些,不是存心叫皇上不悦么?依老奴看,还是先瞧瞧形势再说。”

“还瞧甚么形势?”皇后的脸色格外难看:“容嬷嬷,这形势还用瞧么?现如今年长些的皇子,稍稍受些重视的六阿哥已被过继出去了,三阿哥曾被皇上斥责过,八阿哥素有腿疾,都断不可能继承皇位。四阿哥压根儿就不受皇上重视,五阿哥这几日也被禁足了,说不准还有失宠的可能。你说说,皇上怎可能不把他那个私生子给认下?”

容嬷嬷一怔,半晌道:“不过娘娘,咱们可把这事儿往好处想啊。您想想看,就连五阿哥都有失宠的可能了,那十二阿哥……”她顿了顿,压低声音,悄声道:“那十二阿哥将来继承大统的可能不就更大了?”

皇后却是摇头叹道:“我晓得你的意思,但……永璂太小了,就算是这段日子长进了不少,皇上却仍旧不看重他。那五阿哥再怎样说也是被皇上宠了十多年的,皇太后也最为喜爱他,细细想想,他虽是做出了这等事,但哪有那么容易失宠?现在又来个夏子渊……据闻那夏子渊跟他那个见天儿就晓得哭的妹妹可不同,是个极有手腕心计的厉害人物,小小年纪就能把偌大家业管理的井井有条,加之现如今皇上又对他有愧,肯定会处处补偿于他……”

皇后又叹了口气,秀眉紧锁,继续道:“那夏子渊如今都十七了,这次回京后,皇上九成九会让他进入朝堂……永璂今年才不过七岁罢了,想到朝里去历练,最起码得再过个七八年,待他大婚后才成……”

这么多年,足以让一个有手腕的皇子在朝堂站稳脚跟,赢得皇帝的信赖与声望。

“……娘娘,话也不能这样说。”容嬷嬷一惊,见皇后神色难看,赶忙道:“那夏子渊就是再有能力又如何?他母亲不过是一个普通汉女罢了,莫说连汉军旗也不是,就是出身,也不过是个普通乡绅之女罢了,连官宦人家的小姐都算不上。他又是十七岁了才被皇上认回宫的,哪能有继承大统的可能?十二阿哥可是皇上唯一的嫡子……”

“只要入了玉牒,那就是皇子,怎没继承大统的可能?若那夏子渊将来得了皇上的欢心,能力又强,那些个见风使舵的官员哪会管他是几岁才被认回来的?”皇后依旧是眉头紧锁:“至于嫡子,咱们满人没有汉人那套什么立嫡立长的规矩,你瞧瞧圣祖朝时……”她突地一顿,似乎对那件事极为忌讳,半晌才勉强转了个弯儿道:“况且永璂嫡子的身份,正是我最担心的。”

容嬷嬷愣了愣,颇有几分不明所以:“娘娘,此话怎讲?”

皇后哑声道:“我一直都埋在心里未告诉嬷嬷。永Z夭折时,皇上也是极伤心的,竟亲口与我说,他这是注定命中无嫡子,又说先朝都从未有元后正嫡继承大统者,他哪有资格在这上头越过祖宗们去……话里话外竟是透着几分认为永璂迟早也会夭折的意味。”

“这……”容嬷嬷脸色大变,见皇后面色灰败,又急声安慰道:“娘娘,这不过是皇上说的伤心话罢了,您可万不能往心里头去!您瞧瞧如今十二阿哥身子康健,聪慧天成,哪像是……”

皇后拽住容嬷嬷的手,苦笑道,“我也晓得是伤心话,当不得真,但我却是愈想愈心惊胆战的……太祖,太宗,世祖皇帝就不讲了,就从圣祖皇帝起,哪有一个嫡子是有好下场的……圣祖皇帝的嫡长子承祜,嫡次子理密亲王;世宗皇帝的嫡长子端亲王弘晖;还有皇上的端慧太子永琏,七阿哥永琮,还有永Z……除去理密亲王,哪个不是早早就殁了……永璂几月前不是还大病了一场么?我怎能不害怕……”

容嬷嬷张了张口,心里也是沉甸甸的:虽说这些都不过是凑巧的罢了,但偏偏凑巧都凑在嫡子身上了,细细想想,怎能不叫人惊出一身冷汗?

“……娘娘,这种事还是莫要胡思乱想罢。”容嬷嬷沉默半晌,才勉强低声开口道:“现如今最要紧的事儿,是瞧瞧皇上对那夏子渊的态度到底如何。”

“永瑾?”

“不错。”乾隆亲自把他拉到身边坐下,抚着他的手笑道,“你往后的名儿,就叫永瑾。爱新觉罗·永瑾。”

瑾,美玉也,亦喻美德。

极美好的名儿,并且,也算是了了夫人的心愿——夫人曾不止一次的在他面前憧憬,“若是你阿玛在,不知他会给你取甚么样儿的名?”

子渊却是半分也高兴不起来。

“……朕已经下旨,明儿未正,就在烟雨楼内举行家宴,正好可让你与你皇后额涅,兄弟姐妹们熟悉熟悉。”乾隆叹息一声,全然一派慈父模样:“永瑾啊,你放心,朕亏欠你们母子三人十多年的,往后定会加倍的补偿给你。”

你只要放我走就是对我最大的补偿了……子渊见乾隆一会欣喜一会伤感,一会又叹息连连,话在舌尖打了几个转儿,终是未说出来。

“依你的年纪,排行应是六阿哥。”乾隆压根儿就没发现子渊的欲言又止:“紫薇应是四公主……唉,朕也对不住紫薇啊。”

乾隆又露出了伤感之色,摩挲着子渊的手,开始自顾自的絮絮叨叨,不大一会工夫就转到了当年他与夏雨荷的相识,相爱上——连对方的模样都不记得了,居然还能记得当时两人相处时的情景?

子渊一面在心里怀疑,一面被迫听着乾隆回忆那不知是真是假的往昔。

“……皇上。”至少过了两刻钟,瞥见弘昼悠哉悠哉的喝完两盖碗的茶后,子渊终于忍不住开口,不甚恭敬的打断了乾隆的追思。

“都这时候了还叫甚么皇上?”乾隆先是有几分不悦,旋即又笑道:“应该叫汗阿玛才是。”

“是。”子渊也懒得在这种称呼问题上纠缠,“……汗阿玛,臣……”在乾隆的眼神下硬生生转了个弯:“儿臣有话想说。”

“甚么话?说罢。”

弘昼却是顿住了喝茶的动作,眯起眼。

子渊顿了顿,在心里组织着语言,尽量叫自己的口气显得恭敬谦卑,“汗阿玛,儿臣虽是自幼生长在草莽寒门,却也晓得皇家尊严是极重要的。若是现在因为儿臣……与紫薇大修玉牒,势必会在臣子百官面前有损于汗阿玛,有损于皇家脸面……儿臣想,不若汗阿玛私下将儿臣与紫薇认下,不必写入玉牒。这样一来,儿臣既能承欢膝下,皇家的颜面也不会有损,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就知道你要说这个!”话音刚落,弘昼的笑声就响起,满目戏谑:“不过这可由不得你了。至于有损于皇家脸面……你放心,那些个老百姓连当今有几位皇子都不知道,是不可能晓得这个事儿的。而那些文武官员在知道你是皇家血脉后,巴结你尚来不及呐,哪还有空闲去笑话甚么?况且哪有因一些所谓的脸面,就不认儿子的?是这么个理儿罢?四哥?”

乾隆缓和了脸色,也点头道:“这等混话以后可不能再说了。我方才已命人快马传信去五台山,过几月皇太后就回宫了,在她面前,这种惹她不快的话可万不能说出口,知不知道?”

“……是。”子渊突然觉得前途一片黑暗——他随意恣性的日子就这么一去不复返了?

“我都忘了把玉佩还你了。”乾隆倏地想起甚么,从袖笼里把扔系着银丝线的盘龙玉佩拿出来,放于手心笑道。

子渊一愣,“这玉佩本就是皇……汗阿玛的,儿臣……”

“你这话是怎么说的?”乾隆亲手把玉佩重新与他戴好,口内笑道:“这玉佩朕早在十几年前就送与你额涅了,你又戴在身上那么多年,想必是有感情的,朕怎可夺人所爱?”

若非夫人千叮咛万嘱咐他定要把这玉佩一时不落的戴在脖颈上,他才不想成天在身上坠个易碎之物呐……但瞧瞧他这汗阿玛笑呵呵的模样,他又不好说“实际我半点儿也不爱这玉佩,你若想拿就拿回去罢。”

叫永珹和永没想到的是,乾隆居然甚么借口都未找。一面命人去修改玉牒,一面一夜之间就叫行宫内的奴才们改了称呼,叫他们有种子渊本就是六阿哥,紫薇本就是四公主的错觉。

次日辰正,圣旨下:四公主册为和硕和安公主,待三年孝期满,赐婚后行册封礼。

辰正二刻,一道圣旨又下达,将“玉贵人”夏氏雨荷——六阿哥永瑾与和硕和安公主的生母,由“汉军镶白旗”抬入“满洲正白旗”,做夏佳氏,追封玉妃。

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叫大多数人还处于尚未反应过来的愣神之中。

永瑢放下笔笑道:“我终于信了弘历是你亲儿子,不是捡来的了。他这次的所作所为,雷厉风行,可是与你一模一样啊。而且竟还能如此之快的堵了御史的嘴……”

永珹的脸色却说不上好看,冷嗤道:“他就只会在这歪门邪道上雷厉风行!”

“这哪算是甚么歪门邪道?”永瑢笑的颇有几分幸灾乐祸,“四哥,你不会是因为又多一个来跟你争皇位的才气成这样罢?这样可不成,那夏子渊……哦,永瑾可是你亲孙子……”

“你胡扯些甚么?”

“我哪是胡扯?你那刚认下的孙子你也见过,可不是善茬,心狠手辣与你相比,那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看着就不是甘愿屈居人下的主儿。他虽是不愿当皇子,但可不代表他不愿当皇帝。”永瑢眼中的幸灾乐祸愈来愈深:“他可不是五阿哥那草包,加之弘历那小子肯定会因着愧疚对他百般纵容……”

永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突地笑了,“老八,你也知道他是我亲孙子?这孙子跟兄弟可不同,你也莫要拿话激我。若那永瑾真是个能扛起大清江山的,我就是把皇位拱手送与他又何妨?他好歹也是朕的后代不是?”

永瑢面色变了变,半晌哼笑道:“想不到四哥竟是如此的大方啊。”这次没气成永珹,反被他将了一军,这叫永瑢颇为郁闷。

“永瑾可是我亲孙子,不对自个儿的孙子大方,我还对谁大方?”永珹扫了眼被永推到一旁的宣纸,笑道:“八弟还是加紧把字给练好罢。本来人家永瑢好歹还能靠一手好字偶尔得到皇父的赞赏,你一来可好——”

“我一来怎么了?!”

“你还好意思问?这几个月是人都看出来皇上愈来愈不喜六……七阿哥了罢?每次来尚书房,都要斥责一顿你的字儿是愈练愈差!”

永俊脸铁青,把笔杆握的“咔咔”响,却因说的是实话而无法反驳,只得任由闷气在胸腔乱窜。

好个……爱新觉罗胤禛!

第三十三章

“子渊这几个简单礼仪都学会了没?”永璋信步走进庭院笑问:“再过半个时辰可就得往烟雨楼去了。”

子渊对他不似旁人那般称自己为“六阿哥”或“永瑾”,而是仍旧称自己本来的名很是满意,神色也柔和了不少:“自是都学会了。你们可去回复皇上了。”后面那句是对被乾隆派来教自己一些基本礼仪的小太监说的。

两名小太监应了声是,行了个礼后恭敬的退了出去。

“三阿哥……”刚开口就被永璋出声打断:“哪有兄弟间称呼如此生疏的?子渊,你可记着,在皇上面前,定不能如此称呼兄弟们,皇上可是极重视兄友弟恭的。”

子渊稍稍一怔,“……我知道了,三哥。”

永璋满意的挑起嘴角,很自然的坐下:“你适才想问甚么?”

“嗯,我是想问……”子渊微蹙起眉,顿了顿方道:“今儿去烟雨楼的都有哪些娘娘?我也要称那些娘娘为妃母么?”显然后头一句才是他想问的。

“那是自然的。”永璋笑道:“今儿来的有皇后娘娘,我的额涅纯贵妃,还有令贵妃、庆妃、颖妃和豫嫔,等会子皇上会一一为你介绍,不必担心认不出她们来。”

“令贵妃?”子渊一愣:“不是令妃么?”

永璋笑道:“早在六月十九日,令贵妃就由令妃晋为贵妃了,只是因身处热河,无法行册封礼罢了,待回宫后才可与其他几位晋封的妃母共行册封礼。前儿紫薇……四妹妹仍称令妃母为令妃娘娘,怕是叫顺口,忘记她已被晋封之事了。你要记着提醒她,往后万不可叫错了才好。”

“原来如此……”子渊恍然笑道,突又想起一件疑惑了几日的事:“三阿……三哥,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有些奇怪。怎的年长的皇子中,就只有六,咳,七弟一人封爵了?”他记得那些下人称永璋永珹,甚至是五阿哥永琪都是“阿哥”,只有永瑢一人是“贝勒”。

永璋笑道:“是这样的,去岁五月,二十一叔公病逝,因无子嗣,皇上就命七弟出继为嗣孙,袭了贝勒爵。大约今年年底前,正式过继出去的圣旨就会下达了。”

“过继?”子渊略显惊诧的皱眉,不知乾隆是如何想的——他这儿子本就少得可怜,居然还过继了个出去?就不怕将来找不到好的继承皇位么?不过能找到好的与否也不关他的事儿……

两人又东拉西扯的聊了一会子,乾隆身边的高无庸便来了,见永璋也在,请永璋一块儿过去。

两人先去了乾隆的寝殿里,说了会话后,又随着乾隆去了烟雨楼。

“皇上驾到——”

“和亲王到——”

“三阿哥到!六阿哥到——”

屋内,除去尚在禁足的五阿哥永琪外,其余皇子公主均已到齐。听见太监的通报声,坐于屏风后的皇后与众妃嫔们也赶忙出来。

“儿臣恭请汗阿玛圣安!”

“妾恭请皇上圣安!”

他们请安时,弘昼已闪身到了一边,永璋也赶忙拉着子渊往一旁走了两步。

“平身。”

“谢皇上(谢汗阿玛)!”

一通行礼过后,子渊才有机会偷偷打量那些后妃。

站在最前头,一身明黄的中年女子,想必就是当今皇后娘娘了。

皇后左右两侧稍后些的位置,站着两名服饰相差无几的宫装女子:左边的女子看着已有四十出头的年岁,样貌还算清婉,细密的鱼尾纹堆积于眼角,肤色苍白,一看就知是病弱之身;右侧的女子要年轻的多,不过三十左右的模样,五官秀丽细致,温温的笑着,一身柔和。

再往后的三名虽低垂着头看不清样貌,气质却均是如出一辙的柔婉——看来他这汗阿玛就爱这型的。

粗略扫了一圈,子渊已在心里有了数:想必那看着病弱的中年女子就是三阿哥的生母纯贵妃了;那秀丽女子应是令贵妃;后头站着的那三人,稍前些的应是庆妃和颖妃,稍后些的应该是豫嫔。

正想着,就见乾隆侧身冲他笑道:“永瑾,这是你皇后额涅,这是你纯妃母,这是你令妃母,庆妃母,颖妃母和豫妃母。”

子渊垂下眼帘,看似很恭敬的行礼。

皇后的神色淡漠,着实看不出高兴。纯贵妃与令贵妃倒是满脸笑意,令贵妃更是柔声笑道:“皇上,六阿哥不愧是皇家血脉呢,这通身的气派,只瞧上一眼,就知与旁人不同。”

这话说得乾隆大笑,显然极是高兴。

不过,应是先入为主的观念作祟,子渊对这看着温柔如水的令贵妃是怎样都起不了半分好感,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女人不是个好的。倒是因为“爱屋及乌”罢,对永璋的生母纯贵妃颇为喜欢。

又说了几句话,乾隆便带着一众后妃与子渊,紫薇一同上了二楼,把弘昼与其他的皇子公主们留在了楼下,显然是想叫子渊和紫薇与众妃母先熟悉熟悉。

不过短短一刻钟的工夫,子渊已看出来了,这令贵妃表面上果真是不愧她这个“令”字封号,看起来那叫一个美好善良,又是巧舌如簧的,有她在,竟是连皇后都插不上嘴。

若这令贵妃是满人,再年长些,如今这母仪天下之人,估摸着就是她了。

“说起来当初还是妾的错呢。”令贵妃突然一脸愧疚的黯然了脸色:“当初若不是妾在一旁多口,说不准,说不准皇上就能与六阿哥早些父子团聚了……”

“这与令妃母无关!”令贵妃的话尚未落音,紫薇就急道:“汗阿玛!这件事万不能怪令妃母!只能说是天意使然罢了……况且,况且若非如此,只怕到如今您还不能与哥哥相认呢!”虽是临时学了些皮毛规矩,但紫薇这当面的称呼好歹不错了。

子渊双眸微眯,心下暗惊:看紫薇这番模样,怕是对夫人都不会如此重视着急呐……这令贵妃真真是好手段,居然这么快就能让紫薇如此维护她……

乾隆笑道:“紫薇说的是,朕不是早就说不怨你了么?当初你也是一片好心,就不必再自责了。”

令贵妃方柔柔的笑了起来,起身谢恩。

“令姐姐与和安公主的感情真真是好呢。”一直沉默不言的豫嫔突然开口笑道:“竟是似嫡亲的母女俩。”

这豫嫔虽身份最低,但在这些随驾的妃嫔中,圣宠只在令贵妃之下,故而能有胆量说这种话。

令贵妃笑意更深:“瞧妹妹说的,我若是能有紫薇这么个才情不凡的女儿,怕是做梦都能笑醒了呐!可惜我没这个福分。”

“怎么没有?”乾隆不知想到了甚么,目光微闪,突地笑道:“你与紫薇的感情如此之好,她额涅又病逝了,把她……咳,待孝期过后,把她放到你名下,你们不就是母女了么?”

紫薇蓦地抬起头,竟是与令贵妃一样的满脸惊喜,看的子渊心里头直冒火。

这紫薇是怎么回事?!还有这皇上到底是怎想的?紫薇已是十七了,这般的年龄,就是生母殁了又如何?又不是才出生没多久的小格格,需要放到哪个妃子名下养着。

“永瑾觉得朕的提议如何?”乾隆居然还笑呵呵的转头看向子渊。

“……这种事自是由汗阿玛做主的。”看紫薇那副巴不得乾隆立时就下令,把她放于令贵妃名下的模样,子渊虽满心不悦,却也懒得在这时唱反调。

乾隆笑容不变,却是岔开了话题,倒是叫子渊颇有几分愕然,令贵妃的眼神也微微变色。

在烟雨楼耗了近两个时辰,顺便在那儿用了晚膳,出来后,已是夕阳西下之时。与众人分道扬镳没多久,永璋就赶了上来,邀他去湖边走走。

落日下的塞湖子渊上次见过,确是极美的,加之坐了一两个时辰,也想活动活动筋骨,未加思索便欣然同意。

永璋这次照例叫随行的奴才们远远的跟着。

“三哥,纯妃母的身子骨似是不大好啊?”这次竟是子渊率先打破了沉寂。

永璋一愣,随即苦笑道:“你瞧出来了?额涅的身子,自今年年初起,就是这副样子了,灵丹妙药不知吃了多少,却是怎么都不见效。”

“怎样治都不见效?”子渊有几分诧异,顺手扯下身侧柳树上的一片柳叶来,有一下没一下的弹摸着:“怎么会不见效?太医院的太医们,医术应是极好的罢?”

“太医说,也有几分心病在里头。”说话间,两人已走上了一弯木桥,前头与左右两侧均是空荡荡的,后头只有几个奴才远远跟着,永璋也不怕这话被旁人听了去,也不觉着有瞒着子渊的必要。“永瑢已袭了贝勒爵,正式过继的圣旨怕是回京后就要下达了。这一过继出去,额涅就是与他再也见不上一面了。再加上我以前被皇上如此斥责,还有其他的一些事儿……郁郁在心里,又有甚么‘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一说,自是到现在也好不了了。”

子渊眉头微蹙,半晌转头笑道:“纯妃母一看就是福大命大之人,定不会有甚么大碍的,三哥就不要太担心了。”

“我竟是不知道,子渊还会安慰人呢。”永璋也展眉笑了。

“三哥这话是怎么说的,我怎就不会安慰人了?”不过他自小到大,似乎确实是不大会说甚么安慰人的话……眼看着快要走到桥的尽头,子渊随手一扔,那片完好的柳叶就飘飘忽忽的落入水中,像是一叶扁舟在湖中孤零零的漂浮着。

永璋一笑,慢条斯理的岔开了话:“子渊给我讲讲杭州的事儿罢?”不知怎的,他心底异常排斥称呼子渊为“六弟”或“永瑾”,甚至有几分排斥子渊现今的身份……

“其实我在杭州的日子也不是很多,大多数又是待在庄子里的,哪知道甚么事。”子渊笑道:“与其牵强附会的讲些,还不如三哥你抽出时间来,哪日随我去杭州一趟,玩上一两个月呢,保管让你乐不思蜀。不是我夸口,我在杭州那庄里的景色,也不比这儿逊色多少。”

“我自是想去的,只可惜皇上八成不会准许。”永璋略显无奈的笑道:“虽说我整日闲来无事,但皇子哪能随意离京?如今只能盼着皇上这几年会巡幸杭州,把我也一块儿带着方才行了。”

“皇子不能随意离京?”子渊脸色微变:他现如今可也是皇子了……“照三哥这么说,我也不能随意离京么?”

永璋怔了怔:“照理说自是不能的,不过你与其余皇子不同,去求求皇上,估摸着是能得到每年可离京两三月的恩典的罢?”见子渊依旧是沉吟不语,顿了顿,又笑道:“其实若是严格说来,每年在京中的日子才少呢。大半年的日子,不是在圆明园,热河这几处,就是在木兰围场,没你想的那么糟。”

“……这个我是晓得的,只是我在江浙一带有极多的产业,若是皇上不许我出京,可就糟了……”

永璋笑着宽慰道:“汗阿玛并非不通情达理之人,你把这事儿与他说了,他九成九会准许你出京的……对了,子渊,你这些产业,大多是从你义父手中承继下来的罢?”

“那是自然。”子渊对永璋知晓这些毫不意外,笑道:“这世上怕是无人能在区区十几岁光景就置下如此庞大的家业罢?”

永璋也笑了起来:“这倒是。不过……子渊,恕我冒昧,你那位义父,膝下有子嗣么?”身家如此庞大之人,怎会沦落到去收义子?

子渊显然没觉得他这话问的失礼,笑容丝毫不变:“没有。”见永璋眼底的奇怪愈来愈深,稍稍一顿,又道:“我义父与……他的爱人乃是青梅竹马,感情极好,只是他的爱人无法……义父又不愿去与别的女人生下子嗣,这才去收养义子的。”

他的爱人?这是甚么奇怪称呼?不是应称义母的么?永璋压下心底的怪异,恍然笑道:“原来如此,这天下如此深情的男子可真真是罕见。”

子渊眼底的笑意加深:“确是罕见呢。”

“……在那样的耳濡目染之下,想必子渊也会是个深情之人了?”永璋也不知自己也会问出这种话来。

子渊微微皱眉,良久,才开口道:“我义父的那位,是值得他这般去对待的。只是估计我是遇不上值得我那般对待的女人了。”

这么多年,永璋第一次摸不透自己的心思——他着实想不出,听了这话,他心里怎会升起喜忧半参之感?这种掌控不了自己的感觉,叫他甚至隐隐有几分惶惑。

子渊却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全然未注意身旁之人变化多端的脸色。

两人默然无语的又走了好一会,直至月出云梢,繁星满天,才准备打道回府。

“从这边走。”子渊刚转身,就被永璋扯住了手臂:“从这边也能拐回去。”

“这边?”子渊看看黑暗茂密的树林,嘴角微抽:“三哥,我觉着还是从桥上回去比较好……”后面的话在看到永璋似笑非笑的戏谑眼神后硬生生咽了回去。“三哥这么看着我作甚?”

“子渊是怕了?”

“怎么可能?!”有几分像是一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放心罢,这条路虽看着可怖些,实际却安全的很呐,最多有几只鸟睡在树上罢了。”永璋笑道:“我以前可是走过不下二十次了。”

子渊皱皱眉,看着永璋叫随行的奴才从原路回去,想说甚么却最终没说。

小说相关章节:

搜索
网站分类
标签列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