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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是黑暗 第六章

[db:作者] 2025-08-07 13:06 5hhhhh 8530 ℃

偶爾會想起琲世沒說出口的那個生日願望。

那是今年四月初,同事上傳至Ins的影片。一群人在熄了燈的辦公室,端出一個壽星本人無法下嚥的蛋糕,上頭插著相當喜感的蠟燭,無比歡樂。唱完歌後,琲世在眾人簇擁下,笑容滿面地許下願望。

——願本班的各位身體健康、心想事成。

——願我們追了一整年的那件案子,能在七月前做個了結。

——最後的,就不說了吧。

影像在熱烈歡騰中些許晃動,琲世吹熄蠟燭後燈便亮了,他們開始分食蛋糕。

就算在場的那群人不過問,也從不在乎,董香是心知肚明的,關於他最後的心願,肯定是恢復人類的身體。

假如琲世不是半喰種,僅僅是名普通白鴿,那麼她的命運,也會有所不同吧。董香不是沒想過那僥倖之外的絕大多數,或許能成功逃脫,或許會殺了對方,又或許琲世最終決定不留活口。只有身為半喰種的琲世,會做出這個選擇——讓她活下來。

說是苟且偷生,董香確實從對方身上得到許多利益,仰賴琲世的社會地位和半喰種的孤立,那怕彼此與鋼索般的風險相鄰,她也比其他喰種幸運得多。

琲世避而不談的,董香從喰種的情報網得知了。

CCG正承受著險峻的社會輿論,外界不停施壓,很有可能暫停近年來逐漸步上軌道的Qs培育計畫。導致數名測試者離奇身亡的追根究柢,皆指向身為母體的琲世。

過去兩年,也有幾人移植了他的赫包後安然無恙,能正常進食、循序漸進地解鎖框架、如意料之中去操縱內化為已的赫子,誰也沒料到在適性測驗後發生集體異變。琲世誠然是無辜的,但他是那個讓所有研究員後悔莫及的誤判。琲世做為赫包供應者的事只有相關人員知情,但在喰種的圈子內已經不是秘密了。憑藉外型和痕跡,就算沒與本人交過手,也能辨識出是他的赫子。經過無數次共喰設計、嫁接與再現,如今他的赫包,別說人類,喰種都未必承受得起。

事發半個月,琲世很少回家。

下班後他經常留宿實驗室,協助研究員們調查異變的原因。他會打電話給董香,告知她今晚不回去了,讓她幫忙繳費、做家務,有時只傳了條言簡意賅的訊息,有時甚至忘了。無處可逃的沮喪,不僅滲透於兩人的對話,就連她獨自在家的生活空間,也籠罩了一層陰霾。

「就算CCG的醫療團隊擁有替Qs取出赫包的技術,佐佐木他啊,肯定是沒救了。」

二十區的舊識感慨著。

「妳不也和他交手過嗎?看過他的赫子吧?多虧那批人把控著,共喰到那種程度的喰種,別說身體,腦子都出問題了,反正我是沒見過幾個正常的。」

「我常搞不懂他幹嘛堅持留在那個鬼地方……現在總算明白了。」

董香又收到他不回家的訊息,她也不急著回去了,放學後便跑去喰種朋友開的雜貨店。

這是違反規定的,琲世嚴禁她與喰種們再有來往。可董香無法向人類排遣,這個煩惱對任何一名同學而言都是禁忌,她只好找同樣身為喰種的朋友傾訴。

「妳想幫助他嗎?」

「想是想吧,但他不希望我對這件事發表任何看法,什麼都不肯告訴我。」

「畢竟是CCG的黑暗面啊,連媒體都不敢公開。」

「琲世太可憐了。」他術後搖搖欲墜的模樣,在董香心中揮之不去,「我覺得再這樣折騰下去,他活不久的。」

「唉,人類啊,想了解我們,就得犧牲其他人類。」

起初,董香被收留的事讓對方大吃一驚,所有人都以為她死了,要不就被扔進收容所,直到半年後有人目睹琲世開車載她到清巳高中,以為看走眼了,可誰又會認不得那張令喰種們心有餘悸的臉?他們困惑董香為何會出現在琲世身旁,以人類身分就讀當地高中,她像變了個人,乾乾淨淨的,汙言穢語也少了。

董香只和一名舊識透露,她被白鴿所救、目前寄宿在白鴿家中。她沒臉說琲世也愛她,只說自己憧憬對方,像那些輕浮的人類女孩。這份關係縱然不可理喻,對方還是給予祝福,希望她脫離圈子後能好好過活。

董香坐在雜貨店的板凳上,明知他已無餘暇,還是忍不住點開那些偷偷視察的同事們的帳號,尋找與他有關的社交痕跡。

她好羨慕那群人,能在照片上標記琲世,隨心所欲寫下他們的日常,琲世的笑容、無奈、體貼、一時出糗,與她在一起時不曾有的開朗,是屬於同事們的。董香的手機裡也有許多琲世的照片,一個私密的相冊中,她所珍視又悵然若失的回憶,都是不見天日的。

「愛上人類的喰種可多了,但愛上白鴿的,我還是頭一次見著。」

「可能當時被他打笨了吧。」

「妳有沒有想過哪天錢夠了就離開那裡?」

董香聳了聳肩,她自覺不夠成熟,答不出令人滿意的遠見。

關於離開,她想過不下百次了。

「也許哪天,他也會需要我……想為了那一刻而努力留在他身邊,大概是這麼想的吧。」

「噁心,妳怎麼會說出這種自我感動的話,妳真的是霧嶋嗎?」

「你懂個屁。」

就算他不講,輕描淡寫地打發她,董香仍能感受到那杯水車薪的絕望。

那些無可挽救的生命與琲世之間,有條無形的線維繫著,他們分享了琲世的不幸,提前迎來終點,而他不曾從這盤根錯節的自責中解脫。

在這絕境當中,她強烈預感琲世會放她自由。可能在更早以前便自顧不暇了,琲世一直在共喰,每個月從身上摘下新長的赫包,他笑稱自己是個培養皿,又何嘗不是在養蠱。

正如朋友所言,要逃離琲世的掌控,現在是最佳時機。早該知足,喰種要進入人類社會的必經歷練都不應是建立在一名喰種搜查官的憐憫上,琲世簡直是CCG內最不聰明的人,他一錯再錯,自身難保了還讓喰種住在家中。

董香再也坐不住,洗完澡後,她搭車來到實驗室附近。

這裡並非商區,和總部有段距離,東京市內庫因克的核心研發廠,守備相當森嚴。她不打算靠近,雖然這樣的舉動相當冒失,董香還是想見他。沒有計畫、沒有預先告知、甚至沒想過被驅逐的可能,一腔熱血來到這裡的董香,要說勇敢也好,愚蠢也罷,都不像是喰種該有的樣子。

等待接聽時,她望向遠方的警衛室,過於安靜的空間裡,那點光如同海怪頭頂的燈,掩飾著底下的血盆大口。

「怎麼了?」

「你在忙嗎?」

「剛回休息室,妳有什麼事嗎?」

「我在A站的北出口,你方便過來嗎?」

「……」

「我想和你碰個面……抱歉,突然就跑來了。」

董香聽見對方的嘆息,似乎已寬容她所製造的麻煩。

「在原地等我。」

明明認得這件風衣,認得這塊錶,認得這雙鞋,就是認不得眼前這個人,是她想見的琲世。

遲疑了一會後,她箭步向前,伸手擁抱對方。

他比上一次見到的要憔悴許多,董香不曾在公開場合親近他,是心疼讓她變得感性而魯莽。琲世有氣無力地回應她,一會便鬆手了。

兩人沿著馬路,他不曉得董香掌握了多少實情,已公開的新聞隱匿了琲世的存在,說是來自不同的母體。董香也只是點到為止,至少她對琲世的赫包引發集體猝死這事是知情的。顯而易見的,她在別處有個知曉CCG內情的消息渠道。然而琲世不打算追究了,之所以不將他的煩惱與困境告訴對方,並非怕她洩漏出去,在琲世眼中,她也不過是個孩子,就像父母不會鉅細靡遺地告訴兒女每個月真正的開銷。琲世理所當然地想,他的苦難與董香無關。然而董香此刻來到這裡、他的身邊,吃力且笨拙地向他傳達,要是有天他的身體再也負荷不了、無法戰鬥,離開了CCG,董香願意照顧他的餘生。

「到時候我就不去上學了,會找份穩定的工作。」

「是不用啦,我覺得我的存款和退休金可以養妳到妳結婚生子的那天。」

「才不會有那一天。」

琲世覺得她高估自己了,有些不自量力,但也就是這份衝動溫暖著他。

當自己再也無力庇護她,別說留下來照顧他,能全身而退已是萬幸。

「跟妳說件事吧。」

「什麼?」

「我前幾天提辭呈了。」

董香一臉惶恐,這反應是出乎他意料的。

琲世也不是為了逗她開心,他是認真的,與其說是對長期的人工赫者培育失去信任,不如說他消化不了這身不由己的罪惡感,想一走了之了。

「不過被駁回了,還被曉小姐與丸手先生痛罵一頓。妳不是很希望我辭掉這份工作嗎?我努力過了,行不通啊。」

「……你真的想走?」

「嗯,我是個沒責任心的孬種嘛。」

「那誰來管理你的身體?共喰那麼久,不按照計畫進食會暴走吧?」

「剛剛某人還信誓旦旦地說要當我的退休看護呢。」

面對琲世的嘲弄,董香難為情地推了他一把。

現階段,她還沒有從CCG手中奪走琲世的自信。

「我說的是連他們也救不了你的時候。」

「那我大概是個廢人了,妳真的願意每天推我去曬太陽嗎?還有幫我洗澡打手槍換尿盆什麼的——」

「都可以啦,你好煩!」

儘管他還是油嘴滑舌的,聽到他想辭職,董香相當震撼。

關於琲世所肩負的責任與壓力,她從未深思,也不願面對,過去總是抱持膚淺的嫉妒與敵意,自以為是地同情對方。這次的打擊讓琲世想辭掉搜查官、他始終引以為傲的工作,這個衝擊比過去所有的打抱不平都要令她難受。

琲世問她要不要一起過夜,輕飄飄的,董香順著他的目光,前方有間商務旅館。招牌上柔柔發光的字,對比周圍的黑就成了不太傳統的救命燈塔。董香是沒料到,但也不反對,一經提醒,她可能比對方更渴望體溫上的慰藉。

在他辦理入住的片刻,董香習慣走去電梯口候著,大廳除了服務員之外沒其他客人。她反省了過去的一些口舌之快,或許比想像得要中傷對方,而就算被她惹得目露兇光,琲世也沒將她趕走,一次又一次包容她的無知。

她本來是個安分的人,在琲世身邊就變得貪得無厭了。電梯中,董香攀著他的手臂向他索吻,琲世淺淺地親了下,她還不滿足,想要更多,模樣太過孩子氣,琲世也有些莫可奈何。

餓過頭了,在浴室時什麼也沒做,泡了很久很久的熱水,直到溫度流失,身體冷了,兩人才依依不捨地起身。琲世穿著純白的浴袍,橫抱著用浴巾包裹起來的董香,經過明亮的化妝鏡前,目睹了相似的醜惡。

在他身下,董香也曾懷抱著神聖而感激的心情,願意相信這裡面有愛,後來她也無所謂了,把琲世的性欲看成菸癮,抽她是一時興起,頻繁而不具意義。

他親吻董香的背脊像一段遞減的音階,董香拉著他的手,燈是開著的,比黑暗中更清晰地捕捉這些善意的細節。琲世用手指伸進她時的巧妙旋轉是從其他女人的陰道中得出的結論,她也還是很喜歡,諷刺地貪戀他這種取悅對方為樂的態度。董香也學琲世的作法,輕含、用舌尖挑逗他那沾有愛液的手指,再吸吮乾淨。無數次關燈的性愛中她會消極地閉上眼,認為自己的本質是他用來發洩的玩物,那怕他從不省略前戲。現在她一點一滴懷疑琲世是否也和她一樣真誠地看待對方,他是不可能將董香視為人類來尊重的,可他表現得太真實,真實到讓董香徬徨,徬徨著琲世比她想像中的還要愛她。

難得看到董香在事後流淚,至少在她十六歲後都沒見過這樣的表情,琲世以指腹拭去,想問她為何哭泣,又認為這是無法簡單說明的,就沒問了。

他們以面對面的姿勢交疊雙腿,聊著退休生活,荒淫又矯揉造作,兩人都說了很多、很投入,直到他再次勃起。

事實上,董香並不在他對自己的未來幻想。任何親友、同事都不存在,琲世預感不久之後,他將孑然一身地迎來死亡。

他不怎麼為這事感傷,一切順其自然,到頭來還是沒能離開CCG,也沒能克制對董香的情感。要是連現在擁入懷中的孩子都讓他的自責與絕望淹沒,那他們也活得太悲慘了。琲世終於釋懷了些,從今起要學習放棄,那個復歸人類的願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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