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之十一

斑在等待柱間醒來。

在把柱間帶回千手宅邸後，斑便一直臥在柱間的身旁，靜候身邊人睜開雙眼向他道早。狐妖的手指勾著對方的髮絲，百無聊賴地將其撥弄成了數種奇形怪狀的模樣。然而柱間的頭髮向來天賦秉異，無論他再怎麼胡來，這頭又長又順的髮絲都從未曾打過結。

入夜後，家僕便在宅內點了燈。斑抬頭看了看遠處的燭光，也在房內燃起了狐火。他知道柱間不喜暗。期間狐妖又用嘴唇給千手柱間餵了幾次水，順便把靈力也一起渡過去，當作養分。

千手柱間的睡顏相當平靜，胸膛隨著呼吸一起一伏，只要把手搭過去，就能從柱間的皮膚下感受到有力的心跳。狐妖一瞬不轉地注視著柱間的臉龐，雖然有些無聊，但並不難熬。有柱間的臉看已經算是不錯的待遇了——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他只能對著腦海中的記憶發呆。

斑單手撐著臉，用尾巴給柱間編了個大麻花，隨後他將男人的手臂拉過來，側著窩進了柱間懷裡。

他會一直等下去，直至柱間徹底醒來。

一直。

幾天後，清晨的陽光鋪在千手柱間的臉龐上，將男人徹底曬醒了。醒來後，柱間的大腦仍有一半是昏昏沉沉的，轉不太動，第一反應是手臂挺酸的，意識回籠前便喊了句斑。他的心剛為昏迷前的記憶而懸起來，下一刻就兩隻毛絨絨的狐耳糊了一嘴。

“……斑。”

千手柱間鬆下一口氣，伸手抱緊了他的狐妖，響亮地親了兩下斑的耳朵。他的嗓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卻沒有乾渴到無法出聲的地步。柱間一邊把手伸到對方衣襟裡，一吋一吋地檢查傷勢，一邊問：“你沒事吧？”

“當然。”

斑抬頭瞥了柱間一眼，抬手便將男人的領口抓了過來，作勢要咬他。對於斑這種充滿野性的行為，柱間一向是包容且支持的，更何況這次他自知理虧——柱間偏了偏頭，刻意把頸脖的一小塊咬感最好的肌肉亮了出來。

“來吧！”

“……笨蛋。”

千手柱間聽到了對方無奈的歎息，他摸了摸斑的後頸，對方卻沒有真咬上來。柱間側過臉，吻了吻斑的眼睛，“抱歉。”

事發突然，那一刻千手柱間幾乎沒有選擇的時間。情急之下，柱間只得用操縱樹木，用最快的速度替斑擋下了那一招奇怪的攻擊。但柱間還未來得及確認斑的狀態，他眼前的畫面便驟然而止，像是被兜頭披下了一塊黑布那樣，失去了視覺。千手柱間只能聽到耳邊凜冽的風聲和人們的尖叫，失重感與暈厥感一同到來，一下斷開了意識。

他不後悔自己做下的決定。就算讓柱間重選多少次都好，他都會做出相同的事情——正因他知道選擇另一邊必然會帶來更大的惡果。

……但他也確實不想讓斑悲傷。

“斑，我和你說，我做了個夢。”千手柱間說道，他伸手去解自己腦後的束髮，隨後便把頭髮全部撥到枕頭外面，“我夢到了小時候的你。”

“嗯？”

“其實我看得也不是特別清楚，但我總覺得那就是你。嗯——是啊，那孩子的頭髮就像是山栗的外殼一樣扎手，眼睛紅紅的，稍微逗上一逗就馬上瞪人……”

“夠了，閉嘴。”

千手柱間把嘴巴埋在斑的髮絲裡，悶聲憋笑。可惜的是，這場奇遇在夢醒之後霎時變得模糊了起來，唉，真想馬上全部想起來啊。

斑微微瞇起雙眼，危險地望著柱間。於是對方立即正襟危躺，身姿端正地抱住了斑。這傢伙果然無論在什麼時候都不會變。斑半是無語半是無奈地想，他抓著柱間背後的衣料，終於再度把所謂的生之喜悅抓到了手裡。

“斑，現在已經過去幾天了？”

“五天左右吧。”

“誒？那為什麼我不渴也不餓啊？”

“你是棵樹，曬曬太陽不就好了？”

狐妖抬手在柱間撅起的嘴唇上捏了一下，才道：“濃郁的靈力可以給人類之軀補充養分。然而這也不過是權宜之計，能好好吃飯還是得好好吃飯。”

“原來如此。”

千手柱間抬眸想了想，雖然現在想問的、想做的事情都有很多很多，但果然還是……

“斑。”

“唔。”

兩人的嘴唇輕輕地碰在了一起。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睡久了，千手柱間的動作比往常還要遲緩一些。他靜靜地吻著斑，不解風情地睜著眼，去看對方在親吻時的小細節。狐妖在和柱間一起的時候，表情總是放鬆而慵懶的，然而在接吻時，斑的臉上卻會出現一種特殊的神情，像是眷戀，又似在確認些什麼，柱間知道斑是享受的，兩人乾燥的唇瓣抵在一起，親密地蹭著，連彼此唇紋的感觸都熟稔於心。

柱間一握住斑的手，斑便不言而明地牽了上來。兩個男人的手掌自然和柔軟扯不上邊，柱間的掌心裡佈滿了厚繭，壓在皮膚上時，莫名地生出了些奇異的踏實。斑扣緊柱間的手，主動伸出舌尖，從男人的唇縫探了進去。

細小的水漬聲在耳邊無限地放大，連帶著那微微的吸氣與嗚咽都顯得無比誘人。柔軟濕潤的舌尖攪在一起，不停地纏繞磨動，如同要用所有的味蕾品嘗一邊對方的滋味。斑的耳後有些發熱，陣陣酸麻上升到頭頂，氤氳的熱氣從眼眶擴散到鼻頭，斑喘了一聲，吞嚥下口中積攢的唾液後，便用自由的那隻手去拉柱間的頭髮。

“斑。”

斑很喜歡聽柱間叫自己的聲音。那是熱忱的，又包含了多種情感的聲音，被柱間一聲聲地叫著時，斑偶爾會生出自己正泡在溫泉裡的錯覺。柱間分明已經抬起了嘴唇，卻又馬上回到斑的唇間親了好幾下，隨後他才吻向斑的下顎，慢慢地朝頸脖挪動。微麻的酸澀和快意讓狐妖下意識地仰起了脖子，於是柱間便在他喉結上輕輕地吮咬了幾下，是玩鬧的力度，驀地讓斑想到他們的孩童時期。

是因為柱間剛剛提起了這個話題嗎。

“嗯……柱間……”

千手柱間此時已經把狐妖的衣服撥了大半，他舔著斑鎖骨處的凹陷，手指捏在殷紅的乳尖上，用斑喜歡的方式揉摁著。

“嗯？”

狐妖被對方帶著欲念的溫柔嗓音震得耳膜一癢，不由自主地晃起了耳。他單手攬著柱間的頸脖，視線朝一側飄去，落在他們十指相扣的手掌上。

“你不是想聽我說以前的事情嗎。是啊……”

斑對著柱間笑了笑，那是一份很淺的笑意，卻分外柔和，“我在還是個孩子的時候，就已經喜歡上你了。”

“好突然吶。”

千手柱間從斑的胸口抬起臉，眨了眨眼，回以對方一個燦爛加倍的笑容，“我的話，肯定早在見到斑的第一面就喜歡上斑了。”

“哈。你這不是都記得嗎。”

“畢竟我就是我嘛！”

柱間理直氣壯地說道。兩人調整了姿勢，斑翻身仰躺在床上，任由柱間握著他的膝蓋，將他的雙腿一左一右地打開。白色的布料此時已經被沾濕了，柱間輕車熟路地摘下它，便俯下身去，把臉湊到了斑的跨前。

斑本以為柱間想要含他前面，本來都做好心理預期了，卻沒想到柱間在他的大腿內側輕咬幾下後，把嘴唇湊到了更下方的會陰處。滑膩的舌頭舔開了兩瓣濡濕的肉縫，直往裡鑽，馬上攻向了敏感的肉蒂。斑錯愕地驚叫了一聲，抬手就想要把柱間的腦袋撥開，然而柱間卻捉住他的手腕，道：“不行，讓我來。”

“柱間……”

千手柱間以行動代替了話語，他的門齒輕輕地咬在斑——在他的調教之下成為的——敏感點上，舌尖畫著圈地搔弄肉粒，讓斑只能繃直背脊，發出語焉不詳的吟哦與喘息。

他一直不太習慣這樣。即便在變成這樣的身體後，二人已經交纏過無數個夜晚，然而當斑一想到柱間正凝視著他這個器官，甚至還在仔細地舔弄他的時候，止不住的羞赧便化作熱氣衝上了斑的臉頰。斑咬了咬唇，滿面潮紅地拉著柱間的髮絲，甘美又甜蜜的快感伴隨著難言的痕癢從下半身一波波湧來，把他的腰都磨酥了。但斑仍然順從著柱間的心意，沒有去真正掙扎。

然而，這麼下去實在是……斑緩緩地闔上眼，用帶著顫的聲音說道：“柱間，夠了。用你的東西幹進來。”

“斑等不及了嗎？”

“嗯、啊……明知故問。”

時間尚早，陽光幾乎鋪得遍地都是。狐妖九條油光水滑的尾巴在晨光之中輕盈地晃動著，仿佛在勾引千手柱間快些把手摸上去。柱間用手背抹了抹嘴，跪坐在斑的跨前，首先捉了一條尾巴過來親。

斑架在柱間腰上的雙腿立即便彈了一小下。

“哈哈哈，說起來，我小時候可不知道斑的尾巴有這麼敏感。那時候斑都是什麼心情呢？”

“逗樹苗玩。”

“嘛，這麼說也對啦！”

千手柱間將自己的衣服解下來，隨手讓其滑落到一邊。他的性器已經完全充血挺立，似乎已經忍了有一段時間了。在把兩根手指戳進斑的穴裡——內裡的穴肉諂媚地勾著他，已經徹徹底底濕透了——進行完最終確認後，柱間便不容分說地將自己抵入了斑的體內。

男人進入的速度很慢，他將眉頭皺起來，凝望著班，仿佛要把斑此刻的反應全部映入眼裡。狐妖在陰陽師的視線裡緩慢地連續眨了好幾下眼，那雙赤紅的眼瞳上起了一層水膜，表情似乎在困擾，又似乎在忍耐，連皮膚上都起了一層鳥肌。斑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燙，緩慢的歡愉就像是沖刷過來的暖浪，使人迷醉，且足夠深刻。從上方傳來的柱間的呼氣聲讓斑的心中泛起難言的情愫，他扭了扭腰，便抬頭去索吻。

斑沒有任何想去催促柱間的想法。二人的溫存從柱間睜眼的那一刻持續至今，這樣悠緩而溫柔的愛意讓斑不禁想要放緩節奏，配合柱間的步調，好好地感受彼此。

透明的粘液滑下來，填滿了斑的臀縫。柱間一邊挺腰動作，一邊去摸斑的腰和腹部。他始終對斑著迷，從靈魂到軀體，斑淨白的皮膚此刻透著血氣的粉，汗珠一顆顆積攢在流暢的肌肉上，被柱間的指尖擦過，留下數道水痕。隨著交合的動作，二人的髮絲不斷地在空中晃動，斑把柱間拽下來，在對方的下巴處舔了一口。

“嗯、嗯唔……柱間……”

斑輕輕地啃咬著柱間的唇角與下巴，又主動握著柱間的手，將其放到了自己的頭頂。柱間從善如流地去挼那爽可愛極了的狐耳，突然留意到斑潛藏在髮絲裡的人耳——說起來，他似乎不太常留意這邊的耳朵……

“啊，柱間，等等……哈……”

千手柱間垂下頭，從斑的臉頰一路親到了斑圓潤的耳朵。與此同時他挺腰的力道與幅度也猛地加大了起來，斑在突然襲來的快感之下無從躲藏，只得拉長了調子去喊千手柱間的名字，連阻止的聲音都帶著縈繞不散的快樂和媚意。柱間將斑的耳垂含入嘴裡，用牙齒去扯它，舔舐時還故意發出了明顯的聲音。

狐妖不受控制地搖了搖頭，卻沒能甩開千手柱間的唇，而柱間摸在他狐耳上的手也沒有停下，斑突然咬住下唇，收緊濡濕而敏感的內壁，迎來了一個小高潮。

“舒服嗎？”

千手柱間在斑的耳邊吹了口氣，故意問道。他看到狐妖瞪了他一眼，卻沒有說什麼，那大抵便是默認了。於是柱間便更加賣力地去舔弄斑的耳骨，連背面也不放過，滑溜溜的口涎讓那一小塊皮膚有些涼，但被柱間的唇間掃過後又會變燙。斑用腳跟去磨柱間的後背及臀肉，勸作一點小小的報復，卻立馬被男人抓住了腳踝，卡在肩上操弄。

“斑，舒服嗎？”

這有什麼好問的。斑想，當然一直都很舒服。他一手卡上柱間的下顎，強行把對方的臉轉回來，去和對方接吻。

“還不夠，柱間。”狐妖在呻吟間如此說道，“想要滿足我的話……現在還不夠。”

貪婪的欲求在心中蔓延，他想要把柱間吞得更深，想要柱間擁抱他，想要柱間快些用力肏他，又想要柱間的動作停下來，兩人再平靜地吻一會兒。斑在一片焦灼而混沌的慾望中慢條斯理地舔了舔嘴唇，伸手去揉柱間的胸肌。

“斑。”

千手柱間在斑的脖子上吮出了一枚情痕，隨後便去捏狐狸的乳尖，以作警示。斑又開始止不住地收緊肉穴，他大張著腿，讓柱間肆意干他，漸漸升高的快感讓他的口中毫無遮攔，露骨的邀約和放蕩的呻吟幾乎要傳到外面去。柱間掐著斑的腰，雙手遊移在對方的性感帶上，不斷地擺腰在那緊窄的穴內進進出出，最終狠狠地抵著斑的子宮口出了精。

狐妖連尾巴也繃直了，他抬高了下巴，涎水一路流到耳後的髮際線裡，在柱間帶給他的高潮中神魂顛倒。二人抱在一塊，稍稍調整了一下呼吸，隨後便鼻子抵著鼻子，對視笑開了懷。

“斑。”

初升的陽光並不及千手柱間眸子裡的微光奪目耀眼，“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明明男人的嗓音仍帶著未散去的色氣，卻顯得意外地純粹。柱間繼續說道：“我會把一切都想起來。這一次，無論是你還是我，都不會再離開了。”

“啊啊。”

斑把腦袋蹭過去，嘴唇擦著柱間的鎖骨，親暱地去咬他的柱間，“這是當然的。”

在確認好柱間的身體狀況足以支撐後續的情事之後，這一早上他們一共在房間裡幹了四次。狐妖被千手柱間從床鋪上撈起來，被抵在矮櫃、墻壁或障子上近乎粗暴地幹著，就如斑在柱間醒來前所期待的那樣。直到最後斑的兩個穴又被灌滿了濁白的精水，穴口一收一縮的，就是合不起來，連嘴角上都沾著一些黏液。

千手柱間完全不覺得自己做得過火了，不如說斑還有餘力挑著嘴角對他笑呢。而不知為何，在這種私事上柱間對斑總是格外地有勝負欲……嘛，應該也沒什麼吧。柱間想，反正斑就是喜歡他這一點。

事後，千手柱間望著一片狼藉的房間和狐狸亂糟糟的毛，在抱斑出去洗澡和自己造個木桶來洗之間猶豫了一下，毅然選擇了後者。

如果就這麼出去的話百分百會被扉間說教的吧，啊哈哈哈哈！而且，再說了，他也還未做好準備與說辭去迎接家人的疑問。柱間該如何解釋自己能夠操縱神樹的枝丫這回事呢？其實我發現我就是神樹真巧啊——之類的，肯定是行不通的吧。

“哈啊……”

“你在歎什麼氣。”

斑和柱間一起坐在浴桶裡，此時正搓著自己的髪尾，將黏在一起的結塊洗掉。狐妖用膝蓋撞了一下柱間的手腕，說：“你好好當你的陰陽師就行了。其他的我已經搞定了。”

“誒？搞定了？”

千手柱間瞪大眼，明顯地愣了一下。

“你當我是誰。”

狐妖挑起一邊的眉毛，食指在木桶的邊沿敲了敲，於是剛剛涼下去了一些的水便又蒸開了熱氣。柱間望著斑不以為然的表情，驚訝的同時又有一些複雜的開心。

“謝謝你，斑。”

“啊。”

“不愧是你，真厲害啊——雖然我也覺得船到橋頭自然直，都會有辦法的。但你總是在我想到之前就把一切都解決好了……我果然還是遠遠不夠成熟啊。慚愧、慚愧。”

“蠢話。”

這下輪到狐妖面露訝異了。斑歪了歪頭，說：“你保護了整個平安京的人，甚至保護了你的敵人。而在最後，你出手替我擋住了來自敵人的攻擊，這才暈了過去。你已經做了太多了，柱間。”

“斑。”

“你現在不是神樹，是人。不要把自己想得太偉大了。”

你不需要真的成為普度眾生的神明。斑在心中說道，正是因為這股想法，作為神樹的柱間才會捨身救世……然後在他眼前死去。

千手柱間摸了摸濕淋淋的後腦，望著二人漂浮在水面上的髮絲。之後他又笑了起來，說道：“那是因為斑在身邊，我才敢放下心去做。”

……

斑在一片氤氳的熱氣中闔上眼，也跟著笑了。

“你個笨蛋。”

“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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