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之六

某日夜裡，千手柱間抱了一壇酒回房。

狐妖不習慣點燈。入夜後，屋子裡黑黝黝的，而斑又是一隻黑色的狐妖，於是每當千手柱間打開房門的時候，他只能在黑暗中找到一雙閃來閃去的紅眼。

千手柱間對著那雙漂亮的紅眼睛說道：“斑，父親送了我一壇酒，我們一起喝吧！”

書案和角落裡的燭臺倏忽間亮了起來，幽藍色的光，正是斑的狐火。千手柱間從善如流地走到斑的身邊親了一口，才去把木障子拉開，“是我族獨創的蜂蜜酒，斑之前也沒有嘗過吧？”

“不，我喝過。”

“誒？”

“很多年以前，千手朝我供過蜂蜜酒。”

“怎麼這樣……”

千手柱間頭一縮，表情一垮，立馬原地消沉了起來。少年還未來得及把狩衣換下，袖口處長長的繩結和他的墨髪一同掉到了地面上，被一隻瓢蟲爬過。

狐妖抱著雙臂，九條大尾巴甩了甩，表情相當無奈，“那你自己學會了之後釀給我喝。我還沒喝過你釀的酒。”

“唔，也好。那我要釀出能讓斑魂牽夢繞欲罷不能的酒來——！”

“你用嘴巴餵給我就有這種效果了。”

“……”

若在平時，千手柱間肯定會漲紅著臉，羞赧地嘟囔狐妖的話語太過直白。但此刻的柱間眨了眨眼，竟正過臉來，對斑道：“那，試試？”

夜風攜來了雨後的土腥及飛散的落葉。千手柱間把髪尾沾上的小蟲兒拍走，說完後也不看斑的臉色，就自顧自地坐到了走廊下，拿著杯子開始斟酒。狐妖走路時一貫是沒有聲響的，是以千手柱間只能由狐火投下的陰影判斷斑走到了他的身後。

“柱間。”

狐妖的雙臂從背後纏繞了過來。那是一雙屬於戰士的、結實有力的臂膀，卻在月下閃著凝脂一般淨白溫潤的光。柱間拉住斑的手腕，從指尖親到骨節，隨後他又側頭吻了吻狐狸的耳尖，才用一種故作平靜的語氣說道：“斑，陪我喝酒吧。”

“……好。”

千手柱間把斟滿了酒液的杯盞朝斑遞去，對方接過後，他便咕咚咕咚悶頭喝了起來。斑看著他，好笑地抖了抖耳朵。

“你就這樣喝酒？”

“……我這不緊張嘛！”

“所以你在緊張什麼。”

“……”

“我也不知道。”千手柱間吸了一下嘴唇上的水光，而對方的呼氣裡也帶上了酒香，“斑，我們以前是不是經常這樣一起喝酒？”

斑率直地點了點頭，還道：“你的‘是不是’，從來都只有‘是’。你一直沒有忘記過，柱間。”

“斑從來不覺得我是別人嗎？……我已經轉生過一次了。”

“哈。”

千手柱間的話音方落，狐妖便低低地笑了一聲。他放鬆地倚在柱間的身上，用尾巴尖把自己的衣袖捲起來，舉到二人面前，“是啊。你明明都轉世了，卻還能聽到我以前專門戴著好讓你方便找我的鈴鐺的聲音。真有趣不是？”

“……”

“我早就把鈴鐺摘下來了。因為到了後來，你不需要鈴音也能找到我了。”

叮叮。叮叮。

是誰在那一片虛空中，因靈魂銘刻的思念……因念念不忘而再度聽到了那道鈴音？

千手柱間愣怔了片刻，沒有說話。

須臾間，狐妖突然把酒樽從柱間的懷裡奪了過來。柱間反應不及，只得瞪大眼看著斑的喉結上下滾動，幾息之間就把半數酒水吞下了肚。斑打了個嗝，隨手便把酒樽扔到庭院裡，也不顧驚走了一池飛螢。他抓著千手柱間的襟口，眼瞳裡盡是細碎而隱秘的水光。

“你一直是你，柱間。只有你自己意識不到。”

“斑。”千手柱間歎息道。他握上對方的腕骨，用拇指貼著那塊突起的骨頭輕輕地按壓，“你有想過我會想不起來嗎？”

“那也無妨。”狐妖說。他被柱間摸過的皮膚癢得發燙，抬眸一望，柱間的眼神更將他心底裡一直壓著的期待撩得悄悄地膨脹了起來。他反手拉著柱間，幾步便走到了床榻前，“在找到你之前，我就早已設想過百種情形。你想不起來也無所謂，認不出我也可以。但最後，你都會是我的。”

“因為斑知道我無論如何都會愛上你。”

“哼，因為你只會愛我。”

斑把千手柱間被酒液撒到的衣服脫了大半，只留下一件打底的襦絆。他跨坐在柱間的腿上，摸著對方的臉頰道：“柱間，你下定決心了，對吧。”

“……”千手柱間撓了撓頭，把他自己的一頭順髮揉得像雞窩。隨後他望著明顯得意的狐妖，歎了口氣，乾脆地繳械投降，“對，斑果然看出來了。”

柱間說：“就像斑說的，我沒有忘記一切，時不時就會想起來一些。而且，我確實認出了斑、愛上了斑。就算那時候我只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或許我的靈魂本身就在無時不刻地愛著斑吧。”

未等千手柱間說完，狐妖便將嘴唇堵了上來。他唇縫上殘存的酒液順著親吻的動作被柱間舔到嘴裡，連舌根都泛著甜。斑說的是對的，千手柱間模模糊糊地想，由愛人的嘴唇度過來的酒液令人格外難以忘懷。他的手扶著斑的背，一吋一吋地摸過對方流暢的脊骨和結實的肌理，最終落到連接著尾巴的那處皮膚，隔著衣物揉搓了起來。

“嗯……”

斑在喘息間哼吟了一聲，有意地將自己的胯部貼著柱間的下腹磨蹭了起來。他忍不住半討好地擺動九條大尾巴——這是在千百年前，由眼前的男人一手促成的習慣。斑用尾巴靈活地把自己的衣服剝開了，雙手則戀戀不捨地勾著柱間的頸脖，手指穿插在那頭鴉髪中把玩。與柱間接吻的感觸讓他沉迷，無論是舌苔蹭到一起的摩擦，還是上顎被舔舐時那種難言的刺激都讓斑欲罷不能。

在過去將近兩年的夜晚裡，他們二人已經像這樣旖旎情熱地接過無數次的吻了。然而在兩人褪去衣物、赤裸相對時，狐妖卻只讓少年觸碰自己前方的性器，就算他的液體總會滑滿大腿，千手柱間也仍不知曉斑的秘密。

“柱間。”

狐妖沙啞地笑了一聲，他被親得氣喘吁吁、臉頰發酸，整個鼻腔內部都是麻的。身體的亢奮讓他不自主地挺起了胸膛，斑把少年的手抓到在自己的胸膛上，立即就被柱間在乳尖擰了一把。突然而不突兀的快感讓斑渾身一彈，耳朵連續抖了好幾下。

“柱間……”

千手柱間的動作已經相當熟練了，他用食指和拇指把那顆充血腫脹的肉粒捏緊，向上拉扯，直到過了幾秒後才鬆開。他一下一下地重複，隨心地弄著斑，不一會兒狐妖便渾身發起了微顫。斑斷斷續續地低語呻吟，臉頰貼著少年的髪頂，享受對方在自己的頸脖用力吮吻的快感。這份感覺有些酸，又有些癢，還有一種難言的興奮。甘美的電流從被柱間的嘴唇擦過的地方傳出來，直掠胸口，穿入下腹，讓斑忍不住夾了夾腿。就算不低頭去看，斑也知道自己硬了，興許還和下面的穴口一樣留著線液。

狐妖的身體根本無法抗拒千手柱間的觸碰，斑把柱間的衣服單手扯開了，隨後便坐直了身子，第一次用柔軟的肉縫去蹭千手柱間勃起的頂端。

“……誒？”

斑無視——或者說饒有興致地享受著柱間的疑惑，把對方的兜襠佈也撕開了。他難得用上了自己的利爪，把那條佈塊盡數撕成了碎片，隨後便扭起腰肢，讓自己濕漉漉的私處對著柱間的性器蹭來蹭去。飽滿的軟肉很輕易地被硬物蹭開了，斑用自己最敏感的突起去懟著柱間的洞口，暌違太久了的快感讓他說話時都帶著顫：“柱間，要直接插進來嗎？”

“我可以的。”斑說，他又吞嚥了一口唾沫，眼睛紅得如同蘊了鮮血，“以前你都是直接進來的。”

“不是、等，斑。先等一下。”

千手柱間有些混亂地扶住了斑的腰肢，他伸手朝男人的臀縫摸去，除了柔軟的後穴以外，柱間竟還在斑的會陰處摸到了一個口子。

……不，柱間姑且是知道那是什麼的。但是，為什麼斑會有……？

“嗯，柱……間。過盛的陰之力，會直接改變生物的肉體。啊、啊啊……”

狐妖用少年的性器不斷地自慰著，又或是挑逗著，他不斷地用穴口和陰蒂來回摩擦柱間的前端，沒有被碰過一下的男性性器已經硬得什麼時候射都不奇怪了。斑在柱間的臉頰上親了幾下，又去咬少年的耳垂，說：“還是你想先玩後面？”

“等等，斑，我們做了的話，你會懷……”

這句話實在有些詭異。千手柱間把後面的詞語吞回了肚子裡，油然而生的緊張感卻沒能把忍耐和理智盡數叫回來。他被斑撩撥得頭皮發漲，握在對方腰間的十指幾乎陷進了肉裡。他正想冷靜一下，和斑稍微談談，一條油光水滑的大尾便蹭了過來，捲住了他的手腕，讓柱間的指腹碰在了斑輕微收縮著的後穴上。

“想插後面的話，還是要先擴張一下。畢竟我們真的太久沒做了。”

“斑。”

千手柱間不讚同地皺了皺眉，但狐妖反而勾唇笑了起來。斑道：“以前我們做了那麼多次，也沒見過我懷上你的孩子。正好現在可以試試，也許人類的肉體就成功了呢？”

這無疑是挑釁。

千手柱間理智中僅剩的桎梏被斑親手攥碎了，碎屑落到二人身上，襯得狐妖的笑容格外惑人。少年抿了一下唇，在斑蹭到穴口的部位的時候挺腰發力，直接把自己憋得快受不了了的肉塊插進了斑的身體裡。而他另一隻手則配合著動作，在整根沒入的時候同樣戳開了斑的後穴，開始打著圈攪動。

“哈啊——”

狐妖弓起背部，嘴唇微張，舌尖晃悠在半空中，好一陣子都沒回過神來。他的尖叫只出現了短促的一瞬，隨後便被熟悉而陌生的龐大快感全部壓在嗓子裡了。強烈的衝擊和痛快的滿足的終於被填飽了一瞬的慾望糅合在一起，斑甚至分不清那是痛還是快意。直到千手柱間在他的乳尖上輕咬了一下，斑的意識才漸漸回籠，一眨眼睫便滾落了幾滴淚。

“斑，還好嗎？”

回答柱間的是劇烈的搖晃。斑低下頭來，雙手撐在柱間的肩膀兩側，便開始扭腰擺臀地吞吃柱間的炙物。狐妖的雙眸緊緊地凝視著千手柱間，甚至到了緊迫的程度，他的粘軟的內裡隨著呼吸一下一下地收縮著，下體越來越濕，連渾身的皮膚都愈來愈燙。然而斑卻一聲不吭地沉默著。沒有喘息，沒有呻吟，和前戲時的縱情聲色完全相反。

柱間回望著斑，努力地將那雙赤紅的眼眸中難得暴露出來的情感全部納入懷中，這是他靈魂的下意識。他配合斑的動作生澀地挺著腰，在快意的磨礪下不斷忍耐，而直到他們第一次發洩出來為止，二人都是沉默著的。

“柱間。”

千手柱間在射精後聽到了狐妖氣喘吁吁的呼喚，眼中有著凝實的情愫。斑坐在柱間的胯上，兩塊臀肉被柱間的手指捏得變形，他出神地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隨後再度擁緊了千手柱間。

“柱間。”斑重複道，“柱間、柱間。”

“嗯，我在呢。斑。”

於是狐妖便柔和地笑了起來。這份笑意柔軟得在情色的夜裡都顯得突兀了，更像是在晴空之下收到了最想要的贈禮的模樣。斑舔了舔唇，對柱間說：“今晚才剛剛開始，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哈哈哈。”千手柱間的笑聲並沒有什麼餘裕，他咬著斑的唇，再一次開始了挺動，“我也不會放過斑的。”

接下來，斑便開始教柱間要怎麼肏他。大妖一邊哼出貓叫一般的呻吟，一邊在柱間的耳邊輕聲低語要如何使力，要從什麼角度撞進來，要頂向哪塊肉壁。敏感的窄道緊緊地吮著千手柱間的性器，每頂一下便會漏出更多的汁水，柱間很快就掌握了敲門，於是斑便再也維持不住表情了。狐妖的神色糜亂極了，他對這種被柱間侵入霸佔的感覺從心底上癮，過盛的電感像是刀刃切著神經，但隨後的獎勵亦是最甘美的蜜。斑吃力地晃動著腰肢，又開始用尾巴卷著柱間的手，他後面也忍不住想要了。

“柱、間……啊嗯，啊……頂進來，插進來……”

千手柱間偏頭想了一會兒，不止怎地理解成了另一個意思。他抬手握住斑的尾巴，像是擠奶一樣蹂躪著狐妖最敏感的根部，然後在狐妖放蕩的嗚咽和呻吟中調整了角度，集中撞擊著那最裡面的小口。

“柱間，不是……啊、嗯嗯……不是進去那裡！”

“不對吧。”柱間啞著嗓子說，“斑應該很喜歡才是。”

狐妖伏下了身子，幾乎軟倒在千手柱間的身上。他確實無法反駁，但他沒想到對方連這個都會記得。柱間的攻勢沒有持續太久，在斑的默認下，他很快就頂開了那個腔口，將自己的前端插進了斑的子宮裡。

斑在那一刻潮吹了。

一小片水流從二人的下體處噴灑出來，打濕了千手柱間的腹部。狐妖緊緊地閉著眼，臉頰酡紅，口中除了胡亂的呻吟和對方的名字以外什麼都說不出來。之後柱間又伸手去摸斑的前面，那粗壯的性器被熟稔地撫慰著，幾乎沒過多久就又射出了精。

“柱間……”

“還有後面。”

千手柱間說：“斑，我想看看你的兩個穴口裡都是我的東西的樣子。肯定很好看。”

狐妖吸了一下鼻子，抖著耳朵順從地點了點頭。他本來就是柱間的狐狸。隨後他起來了一些，自己翻身躺到了床褥上，捧著膝窩朝柱間張開了腿。

“斑真乖。”

千手柱間壓到斑的身上，戳了兩根手指進去，無師自通地摸到了斑的敏感點。狐妖不怎麼碰自己，甬道比前面的要光滑一些，沒那麼濕，卻一樣很緊。柱間在斑的大腿上抹了兩把，讓手上沾斑自己的液體，便曲著手指去挑弄裡面。斑又發著顫音呻吟了起來，腳趾在半空中繃得緊緊的，潤白的皮膚上幾乎全紅透了。

柱間的擴張相當順利，他單手抓揉著斑的胸肌，很快便將自己插入到了對方的後穴裡。斑的雙腿蹭了過來，疊在柱間的腰後，尾巴們還在柱間動作的時候給予助力。他是真的想要得很了，而且本來他和柱間第一次做就是用的這處。無需抬頭，狐妖的視野正中便是柱間充滿侵略性的眼神，斑無意識地抬起下巴想要索吻時，柱間的嘴唇就已經落了下來。

“唔、唔嗯……嗯……哈……”

在一片佈帛摩擦的聲響和伴隨著水漬的肉體碰撞聲中，千手柱間緊緊地扣著斑的手，而在發現斑的手仍比他的要稍大一些後，卻莫名地有些不甘心。柱間加快了動作和力道，他不需要對方特意教他，便知道了如何要在這個姿勢下讓斑縱享極樂。他本來就是知道的。斑被快感沖刷得發麻的意識裡只剩下了千手柱間一人的存在，他感受著那人的形狀，看著那人動作時熟悉的景象，以及那盈滿居室的柱間的氣息，激動得渾身顫抖。

他們終於可以像過去一樣了。

對於斑而言，愛就是柱間。他只從一人身上索取愛，也只從一人身上收穫愛。他對同族有庇護之意，對親人有關愛之情。但只有柱間——他只能從柱間的愛中得到這種快樂。

就像是現在。

狐妖發出一聲長長的低吟，僅靠後穴便高潮了。然而千手柱間仍沒有停下他的動作，斑在柱間的身下嗚咽，九條尾巴上全是乳白的精水和透明的粘液，毛被柱間摸得亂糟糟的，卻仍是撒嬌一樣地纏在柱間身上，不肯離開。斑頭頂上的狐耳也被柱間舔得很濕，這時候柱間才發現斑的耳朵原來很敏感，只需輕輕一咬，下面便會馬上劇烈地收縮起來。後半夜柱間又去愛撫斑的背，甚至在狐妖的哭聲中把對方翻了過來，從後面輪流地幹斑的兩個穴。精液被攪成了細細的泡沫，從二人肉體的間隙中流下來，迷亂的味道在鼻尖縈繞不散，但他們無法停止，也無意停止。

千手柱間抱著斑的尾巴，像往常一樣用臉頰蹭它們，身下的動作卻毫不憐憫。斑的上半身無力地趴在亂七八糟的被褥上，身上滿是青紫的指印以及艷紅的吻痕，完全沒有往日裡的半點威風。然而斑仍翹著臀部，如同一隻心有所屬的雌狐那樣讓柱間肏他，就算途中短暫地暈厥了，也會被柱間插醒。

到清晨時，千手柱間終於如願地看到了他想看到的光景。滿載的精液從斑無法閉合的兩個穴口緩緩地淌下床褥，斑的性器疲軟地垂著，上面也沾著柱間的東西。斑平躺在柱間面前，無力地抬了抬尾巴尖，第一次如此疲憊而滿足地喘息著。

然後斑說：“柱間，明天我還要。”

千手柱間舒眉展目地笑了，他湊上前去，親吻他的狐狸愛人，“好啊。”

沒有一人覺得荒唐。這即是屬於柱間與斑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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