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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主同行于魔道,12

[db:作者] 2025-08-08 21:34 5hhhhh 2420 ℃

蓝发的男子将弹在脸上的又一块【碎片】拨开:“我说,这种无聊的闹剧什么时候是个头?”

在他身前十米处,引动碎片洪流流转在走廊四周的青年疑惑地暂停动作:“不是你想知道,我到底对她们做了什么,对吗?”

蓝发的男子烦躁地将身旁成千上万的细小碎片一一甩开:“难道你真打算让我看完整整一百三十七亿次?”

“哇哦,冷静。”青年连忙摆手。

“首先我可以明确一点,绝对没有那么多次。”

青年的笑容让蓝发男子一脸警惕。

青年随手从漫天星河中捞出一枚碎片,丢向男子的所在。

男子顺手接住碎片,碎片消散时在男子面前浮现新的影像。

“既然你不耐烦,那好吧。要加速了。”

波涛汹涌的海浪拍打在邮轮身侧,粉碎成沫。

我倚在甲板的栏杆上,掂量几下手中颗粒状的面包渣。

高天盘旋的海鸥徐徐降落在我的手臂上,先是警惕地盯了我一眼,见四周无人才放心啄下面包渣。

扬臂将飞鸟送回高天之上,我紧盯着那只海鸥回归它的家。

半路,飞鸟的翅膀没能直接展开,像是喝醉般直挺挺坠落,湮灭于潮汐无声无迹。

抖手将剩余的面包渣甩进大海,我不由得叹息。

在【海上邮轮】的所有乘客大换血的前提下,为什么陆老师依然在乘客之中呢。

为此我还是登上邮轮,而原因也呼之欲出。

在这个世界线,他是【神】。

我手中的面包是他刚才递给我的,用以填充这十天以来的饥饿与疲惫。

如果我没有迟疑而是直接嚼下去,恐怕没过多久,其他人就会发现我捂着胸口瘫倒在地的尸体了。

习惯性将手搭在胸口上。虽然饥饿让身体疲惫不堪,但心跳声依然有力。

那股剜心般的剧痛我绝对不想再体验哪怕一次。

现在看来,无论是哪一次的邮轮,陆老师都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旁观者的样子。

这一次的邮轮已经有足够的证据指认他是【神】。

以前的【海上邮轮】,陆老师的帕罗西汀、陈婉婉没再被动过的药、谢莹曾换过药,这些也足够指认陆倾泽了。

回想轮回前那次的【海上邮轮】,怎么看都像是……那个姓尚的抢了陆倾泽的戏份?

祂早知道这些事的真实面目,自己从中作梗,把我和姐姐原本的世界彻底倒向混沌。

真正的世界线,到底是怎么发展的?

我,真的亲手杀了祂吗?

算了,先应付完这一次的第十天再说吧。

至少这次我不是那件事的逃犯,虽然按【组织】那些人的话依然是个“不谙世事却自投罗网”的黄毛丫头。

月冕的程思与旅馆的徐照辰都逃了,陆倾泽想在大海中逃生,无非是直升机或救生艇。

“时间已到,请所有人在大厅集合。”

广播的声音打断我的思绪。也罢,就在大厅一决这次的胜负。

(“不要相信lqz”)

我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了。为时未晚。

陆倾泽抬眼似笑非笑地看向我:“你果然给了我惊喜,夏沉溪。”

还真是抱歉,这句话我已经听腻了。

众人发出低低抽气声,离陆倾泽齐刷刷倒退几步。

“看来,我们确实没有看错人。”

这句话只让我有反胃感。

陆倾泽依然放出了在居民楼里程思假扮我的影像。

现在的船长李敖一个健步反手扣住陆倾泽,但陆倾泽毫不惊慌,甚至还很放松。

“我只剩下一个问题要问你,陆……老师。”

我缓步走到陆倾泽面前直视他,他依然是一副从容的模样。

“问吧。”

(“不要相信lqz”)

在原本的世界线,我只会觉得这是个荒谬的可能。

但现在,这居然是唯一的事实。

我长出一口气,一字一顿:“我该称呼你为陆倾泽,还是……”

“林琪贞?”

陆老师的笑容直接僵硬了。

这个一直一切在我预料中模样的男人也有这种诧异的时刻呢。

原本的世界线里,他们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一位是池大哥的幼年挚友,被那个人蒙骗成为【组织】的头目,最后被灭口;一位是单纯的心理咨询师,被那个人虐杀。

但这里,他们居然是同一存在。

这个世界线的池大哥说过,他昔日的挚友在成年前,曾被一户姓陆的家庭收养。

陆倾泽,林琪贞。LQZ。我居然不久前才意识到,这根本不是巧合。

大厅外猛然有旋流袭来,嗡鸣声充斥整艘邮轮。

陆倾泽脱下风衣,借着矫健的身影三两步从我身旁穿过,我没有多加阻拦。

邮轮上的人除了他都饿了整整十天,现在匮乏的体力能维持思考就不错了,拦不住他的。

李敖喊着陆倾泽的名字,却已经来不及追上直升机。

风扇卷起强烈的气流,直升机搭住陆倾泽逃离甲板。

我勉强觑起眼望向他们离开的方向,嘴角却没忍住勾起一丝弧度。

果然,他们还是选择用直升机离开了。

陆老师,不,林琪贞前辈,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应该只有池大哥和孤儿院了吧?

我对你而言,应该只是对付姐姐和池大哥的好用的工具而已。

那,别怪我,也把你当成工具。离真相更近一步的工具。

陆老师的神色异常焦虑,整个直升机的机体偏转一百八十度似乎在躲避什么。

晚了。

遥远的天际上一枚弹头长驱直入,在天际划过精准的弧线后一击命中那架直升机。

好绚丽的烟花啊~

甲板上闻声而出的游客们都被吓得够呛。

远处悬挂海军军旗的军舰正缓缓驶来,几架警方的直升机环绕在邮轮四周。

“请邮轮上的群众不要惊慌,我们是Z国警方,你们已经安全,稍后请听从警方安排,重复,你们已经安全了,请不要惊慌……”

苏言姐的声音。

邮轮临行前我找到唯一的机会,将邮轮的坐标发了出去。苏言姐收到了。

虽说我有添油加醋一句。

(【组织】装备有重火力直升机,可能遭遇武装抵抗。)

毕竟,原本的世界线确实发生这些了吗~

我大意了。

从警局离开前,我从苏言姐口中得知了一件天崩地裂的消息。

姐姐失踪了。

“你失踪后警方和你们一家都在找你,你姐姐找到了之前你所说的的那栋废弃居民楼,随后就失联了。”

我呆坐在警局的座椅上,任苏言姐怎么叫我都毫无反应。

为什么会这样?

姐姐为什么会突然出事?

是【组织】的人对她下手,还是祂动手了?

前车之鉴在眼前浮现,那个祂到底死了没有,我根本没办法确认。

虽然现在我回来了,但姐姐已经渺无音讯。

妈妈和李叔疲于奔波,他们已经累出病住进医院了。

宇哥和池大哥还在不断追查,但目前为止无论是警方还是他们,什么都查不出来。

姐姐……

“沉溪!”

苏言姐按住我的肩膀来回摇晃,才让我清醒一些。

失魂落魄走在回家的路上,人群很少,不时有辆军车飞驰而来,飞奔而去。

我只感觉困意涌上心头。

我靠自己逃出了【海上邮轮】的审判,但连姐姐都保护不好。

说来也是,当时我如果晚了哪怕一秒,徐照辰的利刃就要给姐姐的心脏上开个洞了。

如果这一切是场梦该多好……姐姐、宇哥和白萱阖家团圆,学长战功赫赫……

别妄想了,还是脚踏实地向前看吧。

现在,身体需要休息才能恢复机能,准备下一步工作。

回到孤零零的家中,我软倒在床上,任由困意淹没意识……

……

腹部的饥饿感在叫嚣。

我揉着眼睛靠墙坐起来,脑袋还是一片混沌。

回家的时间是中午十二点,但现在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

摸索到手机点亮屏幕,居然已经是晚上九点。

不到二十岁的身体撑不住长时间极度紧张的状态。年轻有时候是副作用呢。

我懒得再把家里的灯打开,摸黑探索到冰箱那里,随便翻出一点将就着做晚餐。

手机有嗡鸣声响起。

又是那个陌生存在发的短信!

这次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给了一串地址。

徐丰市的郊外……

隔省的坐标是想说明什么?

先前时间线里有关的记忆不断翻涌,我似乎想起一件在那里非常重要的事。

手机上查实了,今年初在那个地方发生的人口案件曾掀起全国地震。

那个陌生存在是想告诉我,姐姐被带到那里了?

他知晓我在轮回的事实,才会用这种方式提醒我。现在他是谁不是重点。

我翻身而起开始收拾行李,那地方估计会异常危险,我必须做好准备。

姐,等我,坚持住!

“徐丰地区出现大规模非法武装势力,由组织中央、军部总会批准,当地军队已接管徐丰城,实行全面封锁。”

这几日电视也好手机也罢,这则新闻都是头条播送,甚至在全球都掀起轩然大波。

一年来军部公开的通告总结下来,那些高级将领们无不明褒实贬,国内的流言蜚语从未断绝。

我从各处渠道搜集的小道消息,总结起来是:高能量武器失窃并在徐丰地区有留存痕迹。

天方夜谭,但这已经是本世纪以来最大规模的军事行动,除了不太靠谱的解放宝岛外,好像也只剩下这种可能。

费劲千辛万苦混过军方的封锁线,我不敢沿大路走,为避开地面部队的巡查徒步在山间攀爬。

发来的那处坐标定位在封锁区内唯一一处山地中的平原上。

姐姐应该就在那里,我不会坐等支援。

这件事我没告诉任何人,是标准的先斩后奏。

估计现在妈妈和李叔很着急吧,两个女儿都无故失踪了。

我发誓,一定要把姐姐安全带回来。

话是这么说,按警方的要求,邮轮案取证结束前是不能随便离市的。

我现在完全是非法行动。

就着眼前的羊肠小道匍匐前进,头顶不时有数架歼10划过,轰鸣声震撼整片山区。

离定位还有一公里。

从半山腰上望去,山谷深处的平原上有一座规模不小的村庄。

姐姐应该就在那里,和坐标的定位也相符合。

我还在思考该怎么潜入那里,天际边微弱的反光让我不适地眯了下眼。

现在太阳的位置在那片不应该有反光。

狙击步枪瞄准镜。

浑身汗毛倒立,我下意识低下身匍匐在地。

子弹擦过我的头发击中背后的树干。

从距离和子弹命中树干的深度看,至少是反器材的狙击枪。

红头发让我处于众矢之的,我甚至不知道这里还有没有第二个狙击手。

昔日胸膛中弹的记忆令我一阵恶寒。跑!

借着树林的遮挡我穿行在成百上千的灌木丛中,躯干和四肢都被枝干刮开不少口子,但集中精力逃跑的我根本顾不上喊疼。

子弹如影随形,有几次甚至就擦过我的后背,现在火辣辣的痛感依旧残留。

逃!

没有任何反击手段我只能疲于奔命,体力几近耗尽下我的四肢开始使不上力。

勉强躲在另一棵大树后,子弹的冲击力已经使树干摇摇欲坠。

被刮出的伤口和疲惫酸痛的身躯搅在一起,现在的身体没法再躲开下一发狙击。

要死在这里了吗……

我还没来得及去救姐姐……

在这次轮回中我杀了祂吗?我还能重生吗?

来不及了。

我靠在大树上绝望地闭眼,等待命运的审判。

“嘭!”

近在咫尺的狙击枪响差点震聋我的耳朵。

就在我身旁不远处的灌木丛里,闪烁着微弱的狙击镜闪光!

是敌是友还不清楚,我拔出藏在腰带里的匕首严阵以待。

半晌对面的高山也再无动静。那边的狙击手应该被眼前这个人干掉了。

那个人举起望远镜谨慎地四处巡看,确认无敌情后松了口气,做手势示意我跟上。

既来之则安之,我将匕首握好,跟住那个人的脚步。

在山野里七拐八绕,我们兜兜转转勉强找到了一条去往那处村庄的山路。

我们蛰伏在路旁的草丛里,眼见一辆又一脸重型皮卡往返。

新闻报道不假,确实有大规模的武装势力盘踞。

我们侦察过路况后退回到安全地带。

靠在一处山洞上,那个人取出自己的行军壶扒开盖子灌了几口,站起身从山洞里一处沙堆中刨出一瓶没有标签的水丢向我的方向,我顺手接过。

“喝吧。如果我想害你,刚才就不会救你。”

与粗犷的吉利服完全不符,刚才那句话明显是清澈的女生声音。

目前我能依靠的恐怕也只有她了。

拧开瓶盖抿上几口,平复好逃命时紊乱的呼吸后我才开口。

“谢谢你救我一命。你是谁?”

那个人只是摇头,又钻在沙堆里翻找起来:“现在还不是时候。”

刚才拔出的匕首被我塞回腰带上,目前……我或许可以信任她。

“你不怀疑我?”

那女生翻出一卷我没看清的东西后靠在山壁上坐下,闭目养神之余向我问话。

“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救我,这种恩情现在不容许我怀疑。”

能冒如此风险,至少她现在应该确实需要我,或者至少不能让我死。

现在的极端状况,也不允许我担忧别的可能,能合作一位就合作一位。

那女生脸上涂满迷彩,我一时间看不清她的神情,山洞间只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轻笑。

“果然,你还是你。”

这个女人认识我。她到底是……算了,现在没时间纠结这个。

借着刚才侦察的成果与她翻出来的地形图,我们将村庄的外围设置一一摸清。

根本没法潜入,水泄不通。

这样看来只有一种疯狂的办法。

“军方迟早会找到那里,我们可以让他们提前一步。”

那女人手舞足蹈比划了一番:“趁两军交战之际,于危难之间行进,这样沉溪你就能溜进去找临临子了。我会给你狙击支援的。”

……这种对姐姐的奇怪称谓又是哪样?算了麻木了。

“联络军方的事可以交给我,说不定还会有熟悉的援军赶来。”

天下没有免费的馅饼。

“你想要我做什么?”

女人愣了一下,带着欣慰笑了笑:“不愧是‘理智’的沉溪,和聪明人打交道就是轻松。”

这种看好大儿的感觉很令人不爽。

“这么说吧,”女人又折身在沙堆里翻来覆去找了半天,搜出一个老式机撇向我的方向,我顺手接住开启。

那三条短信静静躺在发件箱中。原来是她?!

“这三次都多谢了。所以,你想我进去是干什么?”

女人仔细擦着枪身,看似漫不经心地回应:“【海上邮轮】的人,完全不一样,对吧?”

她怎么知道邮轮的事?

“我调查过,有其他势力介入干扰了整个世界线的走向。”

她也知道世界线的事?

女人不顾我的震惊还在往下讲,我慢慢握住匕首的握把。

“这个世界在走向灭亡。”她的嘴上功夫倒很吓人。

“世界在自救,所以有这次全面封锁的行动。我来这里也是为了找到源头,但……”

女人无奈地摆手:“我试过,我自己进不去村庄,所以,我需要你去找到干扰世界线的存在。”

“进不去是指什么?”“这个……抱歉,现在还不能说。”

她歉意地笑了笑。

如果能找回姐姐,那……这场合作是值得的。

“我答应你,但找到我姐姐是我的第一目标。”

女子释然地笑了笑:“你答应就行。那……”

她抬起包着作战手套的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与之相握。

“合作愉快。”

炮火轰鸣声震撼天地。

我龟缩在一处巷道内,紧靠墙边,大气不出一声。

村道对面的房宅由于地形优势架设了火力点,就在十秒钟前被高速袭来的战斗机轰平。

大街上满地灰烬、瓦砾、尸体。

趁着村庄内的有生力量纷纷赶往前线,我攥着从一具尸体上搜出来的地图谨慎地探查四周。

背后有敌人来袭的脚步声,却在数米外戛然而止。

我朝背后的方向竖个大拇指,继续在村庄深处探路。

她的狙击相当给力,在一路掩护下我总算赶到地图上标记的禁区。

院外的墙面上居然搭设了电网,可惜战事毁了电路,我凭着身手灵巧地翻过去。

如果地图上没有标记,那这栋民房就和一般的农村住所没啥差别。

无论是姐姐还是那女人想找的事物,看来大概率都在这里了。

“接下来我就没法提供狙击支援了。沉溪,一切小心。”“多谢。”

对话完毕后我将耳机卸下装回口袋,拔出那女人的枪从一处看起来无人的窗户翻入。

内部的设施看来普普通通,和正常的农村住所内部差不了太多。

这座住所有车库,车库门从外部和住宅内侧都无法开启。

我将其他房间探查了一遍,没有更多有价值的信息。

除了一户上锁的门。

房间里没有钥匙,我捏住准备好的铁丝捣鼓了一会儿,开了。

开门,一片漆黑。门后是看不到尽头往下蔓延的楼梯。

我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迈下,握紧手枪。

大约过了十分钟的时间,身体撞到一面墙壁上。

我摸索着摸到一道开关,按下。

身旁一扇门缓缓开启,我抬手眯眼适应强光的突兀。

我的天……

映入眼帘的,是一座庞大无比的地下基地,规模堪比轮回前有幸得见的军事基地。

看起来由于地上战事吃紧,底层人流涌动,向栏杆下望去可谓一片喧闹。

该怎么找她和它?

不,首先要做的是潜入其中。

我静静等在楼梯间没有出声,外界有不大不小的两组脚步声在接近。

“按信号这里的应急通道被开启了,难道有人入侵?”

“不可能,这门对应的村子里没人知道这里有通道,他们进不来……”

等着那两道人影跨入楼梯间的一瞬,我快步上前反手用匕首先扎进一个人的颈窝,抬手用枪对准另一个人的太阳穴开火。

轻松干掉。

我穿上他们的衣服,伪装成他们中的一员。

虽然因为地面上的交战整座基地有些混乱,但现在看,人员的调配和装备流动都还井然有序。

“喂,你。”

有人叫我?

带着面具的兜帽男带着一队士兵走过,忽然叫住了我。

我连忙答道,但那个人不依不饶:“新人?我好像没见过你。”

那队士兵将我团团围住,我只好硬着头皮回答:“是的。”

“哪队的?”

借着我刚刚收集的信息,我顺口编了个回答:“三队。”

“队长名。”“张四。”

那人沉默了一会儿,抬手让士兵们散开。蒙混过关了……

我刚想道谢离开,脑海里警铃大作让我下意识半蹲下身。

子弹堪堪从肩膀擦过,那人拔出的手枪现在正对我的头顶。

“三队十分钟前在前线就全军覆没了。你到底是谁?”

暴露了……

周围的士兵拔枪对准我的方向,我只好双手举过头顶,任由其他士兵搜走我的枪和匕首。

该怎么办?

苦思冥想还没得出结论,头顶轰然的爆裂声吸引了基地所有人的注意。

“通告所有的犯罪分子,军方已将你们完全包围,立刻放下武器投降!”

爆炸声、枪击声、惨叫声充斥在整座基地,乘乱我夺回手枪找到掩体躲藏起来。

那群人没时间管我,在他们队长带领下匆匆赶往前线。

基地被摧毁只是时间问题了。姐姐和那个东西到底在哪?!

两旁的甬道壁面中心,闪烁在屏幕中的箭头在指引我前进的方向。

这里不是基地的大厅,而是标记“实验区”的地点。

没有声音提示,但箭头的间隔中明显是我名字的字母简拼。

向着这条不知延伸到何处去的通道探进,我紧握住手上的枪。

混战中右肩受了枪伤,现在我只能动弹一个胳膊,要是遭遇什么,我不一定能应付下去。

拐过眼前又一处拐角后,一道仿佛在科幻电影里才会出现的金属大门浮现在眼前。

我抬手碰了碰,大门依顺而开,我随之闪身进入。

果然……那个人不可能会轻易死亡。我预计的最坏的结果。

房间的构造非常奇特,两侧是被黑布覆盖的大型类圆柱体的存在,两柱体间是柜门紧闭、比柱体还高上一截的巨型保险箱。那个人坐在保险箱上的椅子里,饶有兴趣地低头审视我。

“……所以之前那个,也是你的分身或者克隆?”

“没错。”姓尚的大笑着拍手,从椅子上站起。

我举起手枪直对祂的脑袋,虽然即便开火也可能只是杀掉新的分身或克隆。

“别急着开火,夏妹。话说原来你没有这么暴躁啊?”

尚往嘴里叼了根棒棒糖,含混不清的开口:“不如,先冷静冷静?”

“别废话了,我姐姐在哪?!”

往嘴里叼根糖能冷静……小时候我确实很依赖棒棒糖来调节情绪。

但多谢你那次给老娘下毒,自从那天后我就再也没碰过棒棒糖。

我重复着问话,避免对话跟着祂的节奏走。

那人遗憾地摇头,吞掉糖后捡起座位上一个类遥控器的东西按下。

我眼前左侧的柱体表面,黑布逐渐褪去。

大型的透明实验罐,三米高,顶部被我叫不上名的金属状物质盖住严丝合缝,底部也是同类的金属结构。

罐内有一把校园中常见的座椅。

我最熟悉的那个女孩,双腿被绳索固定在座椅,双手绕后被绳子锁在椅子上,嘴里被塞入了什么东西让她只有呜咽声能发出。

似乎是因为看到了我,姐姐的脸色一片煞白,她拼命挣扎但绑缚她的绳子纹丝不动。

我会把你救出来的,等我!

“这个世界的姐姐连你是谁都不认识,她根本不碍着你的所作所为。放了她!”

我尽力用姐姐能听懂的话语要求尚放了她。但要祂不肯放,我凭手里的枪能把姐姐救出来吗……

我居然要恳求祂高抬贵手。混蛋!

“别着急。那个女人不是想让你找到扰乱世界线的源头,对吗?”

转着手中的遥控器,尚漫不经心指了指一个方向。先前那个女生帮我时的位置。

祂和她认识?

“不就是你?!”我脑海里紧张计算着带姐姐离开后的最佳逃生路线。

“我讨厌变数。你觉得是我的话,【海上邮轮】会变成那种模样吗?”

祂的反驳……不无道理。就算是祂亲自出手的第一次,祂也把变数控制在只有祂一个人身上。

昔日的尚时……真的只是伪装的人格?

别分心,现在先要把姐姐救出来。

“某种意义上我在帮所有人。费劲千辛万苦,曾于我手上逃脱数年左右的‘源头’,就在这边。”

尚大笑着再次按下遥控器。

右侧的大型实验罐里,也有座椅和被绑起来的人。

发色已经带上花白,面色和肤色都已有衰老气象的中年女子。

长得很像……妈妈?

可她身上穿的,是姐姐的衣服……

相比左侧姐姐在竭力挣扎,右侧的她没有一丝反抗。

可为什么,她望向我的眼神,却饱含着悲伤,和自责?

她到底是谁?

“你……她……”“让我来隆重介绍一下。”

尚特意清了清嗓子,向前鞠躬道:

“二十年前来到这个世界,以一己之力曾逃出我的控制并一度阻止【海上邮轮】有关人员的网暴行径。她才是你的姐姐,夏妹,那个在原本的世界被我亲手送入轮回的【红宝石】。”

姐……姐?

和我一样,被送入轮回中不断重生的姐姐?

别慌,冷静点夏沉溪……

如果她真早来了二十年,那现在她的身体年龄估计四十多了,从年龄上是符合的。

尚把完整的姐姐送到二十年前的时代,以祂的说法,姐姐应该设法成功逃了一段时间,并且出手干涉了【海上邮轮】的那些人和事。

重生的姐姐……她就是那个女人要找的源头。

好久不见,姐姐……

平行同位体的两个姐姐被束缚在两座实验罐内。居然没有诱发什么平行世界的自己见面会消亡的悖论?

我似乎猜到了,接下来尚打算做什么。

“一边,是你这次轮回中,客观物质意义上的亲姐姐;一边,是和你一起历经生死,主观能动意义上的姐姐。”

祂想要我抉择。

我只能选择救下一位姐姐,另一位,会被祂不知怎样的虐杀。

“她们都是夏初临。但谁,才是你真正的姐姐呢?”

尚狞笑着按下遥控器上第二个开关。

两座实验罐内,从底层开始,都开始有水不断注入。

我拔枪射击了两座实验罐。全是防弹玻璃。

子弹都无法击破,靠体术肯定没用。

我转身就对准尚倾斜了一个弹匣的火力,但祂像是有透视眼般轻松躲过。

“离水位淹过她们还有半分钟。别浪费时间,夏妹~”

我紧握住拳头却无处发泄。

左侧的姐姐前所未有地挣扎着,脸上那种恐惧我从来还没有见过;

右侧的姐姐还是没有挣扎,她只是默默垂首望着我,眼神里没有一丝责怪和害怕……

我如果选了一边,就等于放弃另一边的姐姐,这无异于我对另一个姐姐的背叛。

可如果再不做决定……无论哪边的姐姐都会……

水位已经漫过她们的胸腹,她们奋力抬动脖颈,但这样最多能拖延一两秒。

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没法把两个姐姐都救出来。该死!

“我……选择……”

我艰难地从口中把字挤出来。

让我亲口宣判对另一位姐姐的死刑……姓尚的,我迟早要杀了你!

“我,我选——左侧的。”

两侧的注水在同一时刻停下。

左侧的姐姐疲惫地闭上眼睛,喘息着摇头想摆脱濒死的恐惧感……

右侧的姐姐没有责备的神色,她只是微弱地点头后重新闭眼,我甚至能感觉她在……笑?

我们都在赌。赌姐姐还有重生的机会。

对不起……

我大口呼吸着把泪憋回去,仰头瞪向【元凶】:“放了左侧的她!”

“诶呀呀,诶呀呀~到头来,你们在原本世界线中的纽带也不过如此吗。”

那家伙心满意足地按动遥控器,左侧姐姐面前的实验罐水位重新排低,徐徐开启。

我三下五除二奔过去解开她身上的绳索,拖住惊魂未定的她的身体离开实验罐。

“沉溪……抱歉……”

她的声音都在颤抖。

我轻搂着浑身湿透的姐姐安慰她:“没事了,结束了,姐姐 。”

这个姐姐只是无数世界线中普通的姐姐,她没有那种重生的能力,一旦死亡便是永恒。

我为了保住这个世界线里或许早就会死在旅馆那一天的姐姐,“牺牲”了重生无数次好不容易能重逢的姐姐。

舍帅保车……

“接下来呢?你满意了吗,尚?!”

亲妹妹舍弃亲姐姐的场景,够让你心满意足了吗!

尚仰天大笑着拍手,右侧装着姐姐的实验罐带着淹没她脖子的水位上升,没入天花板中消失不见。

“接下来的,才是重头戏哦。”

机器轰鸣的声音从天花板上传来,尚打了个响指,祂背后浮现出一块硕大的液晶屏幕。

屏幕上是实验罐的画面。

实验罐内已经塞满水源,四周还有机器向其中注入我叫不上名的液体。

重生的姐姐表情依然坦然,即便因为窒息和溺水她的脸已经发紫。

濒死的剧痛每次都让我难以忍受,可姐姐居然这么从容。

她重生了多少次,死了多少次……

实验罐的两侧伸展出数十条机械臂,末端链接的是……笔?

每一只笔都对应一张画布,颜料的来源似乎,就是实验罐内的水?!

我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怀里的姐姐瞪大了眼睛。

实验罐底座冒起一柄有整个实验罐直径大小的,搅拌刃!

不知是因为溺水导致的意识模糊还是发觉了什么,已经接近两眼泛白的姐姐忍耐不住痛苦挣扎起来,口鼻不停冒出泡沫。

尚以一副欣赏艺术品的模样得意洋洋地挥手:“这可是我苦心构思的成果。”

“拥有超越一般【狼人杀】玩家才能的夏姐啊。《阿尔刻提斯之死》,【超狼杀级的插画师】~”

眼睛纹路都变了的祂身形扭曲着,按下了遥控器上最后一个按钮。

“处刑~开始!”

血、肉,内脏、骨髓,衣物、身躯、长发……

搅拌刃的高速旋转下,姐姐的身体带着椅子,和整罐液体融在一起。

夹着残骸的整罐红色“颜料”逐步沉降,那数十条接纳颜料的机械臂纷纷动笔开始创作。

隔着屏幕的血腥味都能令人作呕。

我强忍着没表达出不适,但姐姐眼见那副惨景,软倒在地干呕起来。

伴着那些意义不明的画作完工,整个天花板颤动起来。

漫天画纸飞舞而下。

我拾起其中一张画纸。

铭刻其上的画面,是姐姐告诉我的,那个姓张的掐住姐姐脖子的时刻。

以姐姐的血为颜料……

这算什么?这种处刑你玩的很过瘾吗姓尚的!!!

“我知道你很自责。但你想,夏妹,”尚数着散在房内四周的画纸,“带着身体回到二十年前的夏姐,没有身份,没有人能证明她是谁。”

“但我帮她有了自己身份,还救了本来会出事的她们。这次你没再听说,这个地方有那种铁链什么的事发生,对吧?”

……祂想告诉我,这一次的姐姐代替了在这里出事过的她们。

可这也意味着,这二十年的姐姐经历了……

无能为力。我什么也做不了……

“好了,游戏结束,你们可以走了。”

尚坐回椅子上,悠然自得的拾起一张画纸,津津有味地欣赏起来。

……不是被愤怒支配理智的时候。

我忍住枪伤的疼把姐姐架起来,现在她脱力的状态几乎没法行动。

转过身,我们一瘸一拐地向门口迈步。

这个世界线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已经不想再关心了。

只要把这个世界的姐姐安置好就行。

我一定会找到,与我一起重生的姐姐的。

拖着筋疲力竭的身体,我抬手刚想开启房门。

突如其来的冲击波同时把姐姐和我震倒在地,脊背撞在地面一阵生疼。

白色闪光和嗡鸣巨响让我意识一阵恍惚,我下意识把姐姐护在身后。

视线恢复正常时——

一队装备精良的特战队已经呈战术姿态控制了整个房间,什么情况?

“指挥部,行动结束,已发现目标人物,且发现两位平民与一位平民的……残骸。”

还好,这次是自己人。得救了……

为首的战士在靠近门口的位置同上级对话,他们的卫生员给姐姐和我做了应急检查。没有大碍。

姐姐有些被吓懵了,只是乖巧地躲在我身后一言不发。

【元凶】高举双手笑眯眯地任由特战队员给祂拷上手铐。

“是,执行命令。”

那名战士结束了与指挥部的通话,拔枪顶在尚的额头正中。

“你只有一次机会回答。【它】在哪?”

【它】?高能量武器,说白了核弹失窃的传闻,居然是真的?

尚诡异地笑了笑,突兀抬膝挣断手铐,两旁的战士竟然控制不住被祂三下五除二撂倒!

为首的战士直接开枪射穿了尚的咽喉,祂捂着喉咙靠在保险柜上缓缓倒下,居然还在笑。

“那颗核弹……的确……就在这里。”

等等,祂的意思是,那硕大的保险柜里存着的,就是核弹?

“它的引动方式方式吗……”

不详的预感笼罩在我的心头。

尚没有说完那句话就咽气了。整座基地里霎时间红灯闪烁。

“撤退!”

所有还在这所大型基地内的人都在狼狈不堪地向地面逃窜。

那个疯子,居然想以死亡引爆核弹?!

开什么玩笑简直要吐了!

我们好不容易重见天日,军方的直升机就在我们面前不远处。

来不及了。

剧烈的轰鸣声响彻整座山区,随后却寂静无声。鼓膜已经被震破了。

灼烧般的剧痛从脚底燃到头顶,我僵硬地转身,却只能看清一道,通天彻地的白光。

以及背对白光,把我护在怀里的,姐姐?

已经无法再思考了……

视野里只留下惨白,随后,一片虚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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