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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瑶瑶(3),1

[db:作者] 2025-08-09 15:11 5hhhhh 4670 ℃

(本章为瑶瑶第一视角)

我和公子赤身裸体在一平米多的淋浴房中面面相觑。

这是二层上楼第一个主卧的浴室。下沉式的淋浴间与洗手间其他地板有2公分的落差,因而没有难看的挡水条。我们站在这个长方形的“水坑”里,淋浴头喷洒的水花冲着我的右半截身子,小心翼翼地避免与她的肩膀和胳膊贴合。

绕了一大圈子,今天的陪玩奇迹般地回到正轨。洗澡前看了看时间是八点出头,按照原来的计划,这个时间也该和客人一起做点私密的事情了。

我一手扶着玻璃墙,躲闪的眼神最终直直下落,无意义地盯着白色瓷砖和自己的脚背。她没有救我,我也没有救她,我们只不过完成了本该完成的交易,我不必对她的施舍带有浓重的感激之情,她也大可以使唤我这个为了钱什么都肯做的可怜人。

事情要从十几分钟前说起。全身淋湿的我请示目前别墅的“话事人”黄姐女友后,被告知可以暂时在二楼主卧冲澡。如释重负的我没管那么多,进去脱了衣服冲洗起来。没过多久公子神情慌张地也来了卧室——我忘了锁门。

“刚刚约定好,你就一个人洗澡,不怕我一个手无寸铁的在外面被凶手咔嚓了啊?”她进门后立即从内部将门反锁,背靠门喘着粗气缓缓下滑,湿漉漉的蝎子辫在门和把手侧留下一行水渍,在浴室灯的照射下发着亮。她的视线盯着门缝,全然不顾在她面前没穿衣服的我。

“你是被人追杀了吗?”用胳膊遮挡起自己的隐私部位,我斜着身子高声问她。

“没有,我只是越想越怕。”公子咽了下口水,身体顺着门滑到地板上。她的挂脖背心因湿润紧贴着身体,展现着她还不错的身体曲线。

骗子。刚才在门口还跟我这耍帅说什么侦探华生呢,那时候怎么没见你惊慌失措?

“你就不怕死?”许是见我的脸没憋住嘲讽的神情,公子瞪大眼睛看着我,好像我是只自己蹦进油锅的鲤鱼,现在淋在身上的是掺了香料的浓芡。

“我可不怕。”我自嘲地撩起一侧头发,望向充满雾气的天花板,“对我来说,来这陪玩跟死差不多。我连这个都不怕,你说呢?”

“只要都活下来,钱就是你的。别再自暴自弃了。”她盯着我的膝盖久久不言。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成老好人的性格了,其实单是跪一会儿对我来说不算什么。小涵被绑匪那样对待,连跪下休息都是奢求。想到小涵,心里又是一揪,我转身闭眼对着淋浴头,让温热的液体击打在面部,妄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末了,我说让她放心,钱不到手我不会自取灭亡,要死也是拿了钱再死,公子才放了心。

如果我是个坏人,大可以就此再要挟她几万,毕竟她的命也相当于在我手上。可她毕竟也有反悔的权利,唉,现在也算是不坏的结果了。

热乎的水流冲洗着全身,疲劳缓解了大半。我这才想起关心一下公子,她把我和伞撂在尸体旁边,自己冒雨跑了回来,没准也需要冲个澡。她要是倒下了,可没人给我转钱了。

“你来吗?”我用手掌擦擦淋浴玻璃门上的雾气,用手指向淋浴头。

两个人怕交易完不成而互相关心,还有比这讽刺的事情吗?

“我可以来?”公子麻溜地站起身来,欲言又止的样子像是大排档桌子旁垂涎欲滴的流浪狗。

“你要是……”我本想把刚刚内心想的她倒下就没人转钱那句说出来,又觉得现在好歹是服务关系,别那么尖酸刻薄,于是口风一转,“要是怕凶手破门而入,我帮你死守门口。”

滋啦。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这个女人流畅地完成了解头发脱衣开门进淋浴房的动作。许是淋浴久了迷糊了,我觉得这些动作像一瞬间完成的。我对她作了个礼貌性微笑,接着握住淋浴室的门把手。把门刚开了个缝,就被公子拽住了小臂。她的手在颤,力度不大不小,我得用上点劲儿才能挣脱。可一旦用劲代表着什么,我们都清楚。

“怎么?”

我紧握着把手的光滑表面,不安的情绪在心中蔓延。

“你说我可以‘一起’来的嘛……”她加了重音,“再说,有你在旁边我也安心一些。”

“凶手来了,我帮你挡个刀是吧?”

“哈……对,对……”她站在淋浴头正下方呓语,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抓住我的手也放松着力道,“你也冲会儿吧,应该能冲两个人,别感冒了。”

本想走的,最后还是将信将疑地来到她身边,在水流降身上的那一刻,我也被她身体的温度所包裹——她从侧面抱着我,双臂围搭着我的腰间,脸也凑了过来,撒娇般蹭着我的脸颊。她轻柔的呼吸被水滴打散,漂浮在我的耳旁、眉间、颈部,混杂在雾气中。

我还是被这老油条算计了。

下一刻,天鹅绒一般柔软的舌头拨开唇间长驱直入,刚用薄荷牙膏刷完的口腔感受到异物的侵扰。细滑的唾液,在彼此的舌尖交融。她的右手则把我搂得更紧,左手指肚顺着我的脊柱上划,惬意地像是在乘坐百层高楼的观光电梯,又在谨慎地避开我紧贴背部的长发。我的灵魂蒸发于这片氤氲,想着这本是陪玩的一部分,但也有被她拿捏到动弹不得的无奈。

浅浅的吻结束,她用像是为婴儿盖被子的力度缓缓把我搀到玻璃墙的扶手旁,我倚在玻璃墙上调整着呼吸,水珠从刘海滑到眼角,我用手胡乱抹着眼部,如同公子看到尸体后倚在树上那样狼狈。那时我对她的嘲讽,该不会在此刻如数奉还了?

“你自己带的洗发水?葡萄柚的味很柔和,不冲。”

胆怯地睁开另一只眼,她不知何时拾起我的一根湿发,轻嗅着,自问自答。

羞耻、不甘、释然、应允……我的脑子在醉醺醺的情况下完成了如此的思考。恍惚间,我又有了庆幸的情绪,庆幸我和男友在两年前已经交换了彼此的初吻,又在半年前分手。我既有过幸福的初吻体验,也不用担心辜负别人。

把小涵的事情暂时抛在脑后,也是一种放松。

“谢谢……我好多了。”公子低声说。

我还是不敢看她,眼睛忍着痛睁开,我察觉到嘴边的唾液还没清理干净。想着接杯水漱口,又觉得当着人家面这么做不太好,只好走近淋浴头让水冲洗面部。见我还没从刚才的吻中脱离出来,公子自顾自地讲起她自己的想法:

“我一直觉得陪玩,重点在陪,不在玩。在生死危机的情况有人陪着就是最大的幸事了。”

“……还能对人家上下其手就更幸福了是吧。”

我像叛逆期的少年面对母亲的说教般冷语还击。不知为何,这个女人说什么话,我都想噎她。我分不清她的话是真是假,是不是又在拿我背负的事情开玩笑。

公子内疚地移开了眼睛,“对不起。”她的语气没了往日的油滑劲。

我们开始面面相觑,直到刚刚。

“你说侦探和华生……华生就是助手吧。我平常不怎么喜欢犯罪推理的书,我协助你吧。”我闭上双眼喃喃道。

“其实我在想,为什么不能有两个侦探呢?”

“我看网上有人说,如果有两个侦探,在揭露真相的时候,必定是一个推翻另一个的推理。那个被推翻的,本质上还是助手和耍宝的那个。”我想到自己看过的一个电影,于是这么回复。

“这倒也是……算了,反正在这别墅里调查都是一起的。”

公子很快涂完沐浴乳冲掉,两人在浴室各自换好衣服,我把吹头发的位置先让给她。她便吹便嘟囔着我像大学男生,同样的衣服买好几个。我懒得回应,自己确实穿了和之前差不多的黑长裙,但布料更厚,上衣的白T恤胸口图案也换成了水墨风的仙鹤剪影。这哪叫不一样?我心想。

百无聊赖,紧张感也有所缓解。在吹风机的呜呜声中,我们开始梳理别墅的情况。

截止案件发生前,别墅中一共有9人,分别是黄姐和其女友,我,公子,穿JK的女生,莫之文,紫包女生,阿姨,被杀的女生。其中,黄姐和女友并不参与“服务”,她的女友似乎本来就住在别墅。公子能通过照片认出我,是我的客人。剩下的5人中有小姐和客人。

这时,公子提醒我,几个人并非一定是小姐和客人的关系,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剩下单数人。有的小姐或客人可能因为突如其来的暴雨没法来到这远郊别墅。

我提出要以身上的报警器来判断身份,好进一步缩小范围。但很快想到,如果凶手是小姐,她可能会把报警器塞到被杀女生的手上装成客人。如果凶手是客人,她大可以说自己的报警器弄丢了。

“你说,凶手为什么要杀黄姐?”公子换了件假两件的中性风长袖卫衣,白衣,淡色花格袖。她此时正不断摆动着自己头发,用吹风机变换位置。像她这么长的头发,湿掉一次真是煎熬,平常估计只有去理发店洗吧。“我猜不是害怕我们报警。”

“嗯,她现在用威胁信的方式也达成了目的。除非凶手是黄姐本人,她是假死。”我面朝镜中憔悴的自己,抓着裙子深吸一口气。

“哈,哪来的《无人生还》,你确认过黄姐的死吧?”公子问道。

我点头,湿掉的头发紧贴着脸颊,并没有随着这个动作垂下。不仅如此,我当时还用手电筒确认了她身边的情况,我将自己看到的如实告知公子:

公子发现黄姐时,我的手电照到了黄姐的身体。黄姐胸口中刀,周围的树干、树枝没留下绳索等机关。此外,黄姐的衣服很整齐,除了伤口处没有血迹、泥土,亦无破损。脚下的泥地除了我们之外还有三行脚印,一行从路边延伸到树下,顶头就是黄姐踩的地方,我稍稍把她的脚抬起,鞋底的纹路与大致符合——这行脚印相对较浅。另外两行较深的脚印纹路一致,延伸到黄姐面前不到半米距离的位置停下,之后返回,可能是凶手留下的。当我照射到黄姐的手指时,指甲里也没有任何布料、皮屑、鲜血,看不出打斗和挣扎的痕迹。就连黄姐脚下踩的泥地也没有因用力挣扎而出现变形,鞋完整地嵌进印子里。

“这不是一点头绪都没有?”

我无视她的话,继续讲起来:

黄姐的嘴唇是干裂的,但唇彩似乎被擦拭过。我趁其他人把强光照在她脸上时,仔细观察那裂开的缝隙,里面确实有深色的唇彩,不过稀到这种程度也不好辨认色号了。黄姐的其他妆没有卸,如果不是故意擦掉唇彩,就算下雨也不会淡得这么快。

“她去买烟的,是不是沾烟上了?”公子捏着下巴思索。

“你提醒我了,她身上的烟盒是完整的,没有开过。”

公子不语,可能是在沉思,也可能专注于吹她的头发了。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完事,我接过吹风机,想着自己也要熬一会儿,不如干脆剪个莫之文那样的短发得了。

半晌,公子表示黄姐被杀可能是凶手为了掩盖身份。知道谁是客人谁是小姐的只有黄姐,因为大家会通过她来联系另一方,如果她死了,就可以迷惑我们。手机同理,所以凶手会拿走黄姐的手机。掩盖身份的最大受益者,显然是死去女生的小姐或客人,因为她知道对方的房号。如果凶手是客人,还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甚至知道对方的个人基本信息,这其中可能藏着动机。当然,也可能是在服务的过程中出现了纠纷,导致人被杀死。如果黄姐能指认这个人,一切就水落石出,我们也能知道是谁藏起的手机,几个人一哄而上压制住,不怕对方说不出藏的地点。

“我开始希望黄姐是假死了。”公子伸展着双臂,“剩下几个人你觉得谁可疑?”

“倒不是可疑,我觉得有个人有点奇怪。”我不自觉地把手指伸向嘴角,指缝里没冲干净的残留丁香花味浴液让我呸地一声吐了出来,脑中则陷入无可抑制的思考。

出门寻人前,公子让我劝说紫包的女生合伙找人。我走到她身前时,她在书页的边缘盯着我,好像我的脸沾了饭粒一样。这不是公子那种带着暧昧的眼神,她的视线仿佛守候房子多年的老狗拼命嗅着归家主人的气味。她没化妆,皮肤是黄褐色,身着一款裙子几乎到脚踝的深色连衣裙,上衣也只露了一个小圆领。

按照刻板印象,她应该和我一样是给人服务的。想到她也许也面临经济的窘境,我主动和她攀谈起来,说遇到这种事谁都不愿意,只能说屋漏偏逢连夜雨,明天再想想其他办法吧。她如同懵懂的孩童般点着头,依旧出神地看着我。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

抿着嘴唇的女生轻声询问,她的两只眼眸从食指和中指的缝隙间窥视着我。我不禁愕然,势要熄灭自己心跳加速的源头般仔细打量着她。脑海中浮现出无数张脸,上学时候的,打工时候的,逛街,购物,擦肩而过……

“可能吧,我不记得了,抱歉。”

也许见过,也许没见过,这就是我搜索大脑后的答案。紫包女生也跟我连连道歉,估计觉得给我添麻烦了。说实话,这个年头这么符合男性刻板印象的女生不多了,也许她在生活中也多是承担受气包的角色。

“在这种地方遇到熟人挺社死的。”公子对着镜子认真编着她的蝎子辫,望向镜中的我调侃着。

“钱到手之后,也希望你别缠着我了。”

“这……什么叫缠着,”公子放下了手臂,被聚拢起的长发唰地散开垂落。她的身体开始不断颤抖摆动,转过身双眼圆睁,“姐妹,我花了两万,让你保我一条命,不是让你当我的终生保镖,更不是买老婆,你把我当……”话到一半,她的嘴角开始因苦笑而扭曲,气息紊乱,肩头不断起伏。“好,我们这些找不到朋友的人就有原罪,要么被人骗,要么花钱自己当剥削的那个。我不会缠着你,只要你别变成这样就行。”

“哼……”我嗤笑一声,手上的吹风机不断将温热从发梢传到头皮,“我怎么会变成你这样?”

“就当你是给家人治病吧,你挣到了钱,家人治好了病。这之后,你要做什么?”苦闷的表情如同铁锈般黏在公子的脸上,她伸出摇摇晃晃的手指向我的脸。

是啊……救出小涵之后,我要怎么办?

打工,兼职,把之前借的赎金还上。就算我在上课时间外不眠不休,可能也要持续到大学毕业,考研也与我无缘了。这期间,还要关注小涵的状态,不能再让她受到以前的事情困扰。说实话,我有些撑不住了。我曾尝试过让小涵去到学校的心理咨询室接受咨询,她在接受咨询后摇了摇头,说她不能把那最深处的秘密说出来。

那个秘密只属于我们两人。

现在想来,前男友离开也是因为我花了太多精力和金钱去照顾小涵。他有一次生气地问我,我是不是早就弯了,在照顾自己的小情人。可我在爱与性上对小涵没有任何感觉,我在和小涵相处时,只感到无尽的焦虑与自责。我没保护好她,如果当时……

头皮的灼热感让我从思考中脱离,我立刻关掉吹风机,揉了揉被吹痛的地方。公子忽地上前抓住我的手臂,相比浴室时更加粗暴,“去一楼餐桌吧,我们要说服大家,一起制服凶手拿上手机报警。”她用仿佛要把牙齿咬碎般的声音哀鸣着。

“你知道凶手是谁了?”

“下去的时候一起说吧,我他妈待够了。”

伴随着清脆的开锁声,她拉着我出了浴室,怄气般重重撞上门。我随手拽了条毛巾披在没擦干的头发上,跟随公子不稳的步伐一层层下楼。

到一楼后,公子放开了我,自己一个人召集在大厅的几个人,又去游戏房和一楼卧室找到紫包女生和黄姐女友。我蜷缩在大厅中央的沙发上,看她一遍遍奔走,恍惚于自己的两万元马上要到手。等小涵救出来,我要好好带她出去吃一餐,然后在她身边安抚她睡个觉。她这几天一定受了太多苦。

公子将所有人召集到大厅正前方的餐厅。整个餐厅面积与客厅相仿,中心是六人餐桌,附着一套暖色调的椅子套装。餐桌窄端紧连着一个独立式L型岛台,石英石材质的台面散发着厚重的光泽,两把酒吧式无背长椅靠在岛台旁。冰箱、对景柜、早餐桌摆放在房间墙壁侧面,从餐厅正门进来望向东侧,能够看到玻璃门后放满了各种杂物的厨房。那玻璃门像是监狱铁栅栏般阻止杂物们来到怡人的客厅,让人怀疑黄姐女友在这生活是否真的会做饭。

公子直接从早餐桌旁抽了把椅子,拖拉着地面嘎吱嘎吱地来到长桌的顶头坐下。其他人见状也陆续而坐。长桌的长侧各有三个座位,岛台有两个,我坐到离公子最近的长桌左列第一排,莫之文和我对着。黄姐女友和我隔了个位置,坐在左列第三排。阿姨本想占据右列第三排的,一看黄姐女友脸色苍白地闷声坐下,赶紧扯开旁边的椅子,坐在右列第二排,也就是莫之文的旁边。剩下的JK女生踮着脚上了岛台的第一个椅子,紫包女生则毫无意外地坐在离所有人最远的第二个岛台椅子上。

餐厅的入户门也是被锁住的,不过让人心神不安的雨声还是透过窗户传来。莫之文起身把一扇小窗闭拢,她一坐回桌前,公子便清了清嗓开始她的发言:

“先来阐述一下情况,现在有两个人死了,凶手还要杀死要报警的人,手机也在她那边。我现在已经找到了凶手是谁,接下来会一一阐述我的推理,大家如果有疑问可以随时打断,毕竟这事情需要大家都清楚,都理解,才能一起压制凶手。”

我环视众人。JK女生拿手肘撑着岛台的光滑表面,高挑的酒吧椅让她的双腿尽可能地伸展,有点透的过膝白丝袜贴在腿上,一直延伸到大腿中上部,只露出一小块皮肤,再往上就是内裤的领地了,但被飘乎乎的裙子恰好遮住。察觉到自己的腿被我注视后,我立刻被她针尖般的视线逼得和她面面相觑。她的腮红画得很精致,从颧骨周围水墨画般飘洒散开,化作一片轻柔的红晕。她这幅样子,也许并不对案件和凶手感兴趣。她真的是来“耍”的。

紫包女生仿佛被岛台下方的吸铁石吸住眼神般低头不语,似乎缺乏了书本的遮挡,她就没法面对我们这些陌生人一样。

黄姐女友显然得知了黄姐的死讯,她像枯树般毫无精神,想要趴在桌上休息,又想强装出别墅主人的气派,翘着腿让自己的驼背直起。她的表情仍像涂了蜡般僵硬。

莫之文像参加什么表彰大会一样,把椅子略微斜向公子的方向,表情严肃地点了点头。

“好好好,快说嘛。”最先忍不住的是阿姨,她望着JK女生一个劲地摇头,估计快被这一桌奇怪的年轻人逼疯了。

“叫你公子是吧?你已经知道谁是凶手了?”

JK女生望着岛台上一瓶假花,问道。

公子用手示意我介绍一下找到黄姐时,她的具体情况。我详细介绍后,她补充道,“黄姐的尸体除了黄姐爱人,我们都看到了,不是假死。”

黄姐女友身体触电般颤了一下,很快恢复镇定,阿姨则双手合十开始拜佛。我冷静观察着她们,其他人都是该干什么干什么,并无异样。莫之文拿出一张A4纸,说是公子让她准备的。这两位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我没多想,将之前和公子说的那些信息写在纸上,还画了黄姐倚在树上死亡的简笔图。

死寂。每个人都不熟悉彼此,也就没了相互讨论的必要,除了JK女生,大家看起来都只是等待公子公布那个最终答案,然后夺回自己的手机离开。

打破沉寂的是阿姨的一句感慨,她觉得下手的人太狠毒,怎么能作出这种事。莫之文用纸巾擦去额头的汗水,阿姨的说话打消了她发言的顾虑。莫之文开口附和起公子的推理,告诉大家黄姐打电话让我们找人时,她也在场。那时是20:09,所以直到这时,黄姐还活着。

“准确来说,在我们看到她的尸体之前,都有人可能作案,所以不要一直盯着这位。”公子再次充当了调停者的角色。刚刚,JK女生、莫之文、阿姨的视线都看向黄姐女友。听到公子说话才移开视线。

“啊……谢谢。”

黄姐女友扶着脸颊挤出干哑的声音。

被这气氛所感染,也可能是获得的证据越来越多,众人开始更加投入到讨论中。

JK女生问,“我看你准备从第二个案子开始论证?”

公子双手合拢攥紧,说第二个案子更好锁定凶手。

“如果两个案子不是同一个人所作呢?”莫之文拿出一根签字笔熟练地在指头上绕起来,应该是刚刚拿A4纸时顺便拿到的。她话音未落,黄姐女友立刻用高了几度的声音反驳,“你们傻吗?凶手信里写的明明白白自己杀了好几个人。”她紧握的双手放在桌上。

“要是单纯的杀人魔,多报几个数也正常,把别人人头算在自己头上。”

JK女生张开双手呈鹰爪状,唬小孩一样张牙舞爪地朝向我们,似乎在模仿杀人魔的形象。她的语气与动作不同,轻佻地简直像是在讨论下午茶去何处用餐。这得到了公子的反驳。公子表示,虽不是没可能,但本次的凶手有着充分的动机,也不是什么杀人魔。“我和凶手很像,所以我可以理解她为什么会杀人。”她看着自己的指尖,然后将目光停在长桌中心的一束墨绿色假花上。

“啊啊!你……你不会似……”阿姨猛地站起身子,座椅被她这个动作撞倒。莫之文赶紧起身用胳膊搀扶住惊慌失措的阿姨。

“你想说这个叫公子的就是另一个凶手?说话能不能利索点。”

“你……”

阿姨被JK女生冷冷地斥责,喘着粗气想回敬极具,JK女生却仿佛认为阿姨的视线会污染自己的身体般,又转身看着岛台的洗手池了。阿姨只得哭丧着脸,深深吐了一口气,似乎连胸膛都要因此瘪下去了。她缓缓坐下,最后不忘谢谢搀她的莫之文。

“我来证明吧,从接到黄姐电话到看到尸体,公子没离开我的视线。在第一个凶案发生前,她一直在二楼,没机会上去。”我设法作出微笑的表情,向在座的人解释。其实我并不清楚第一个案子发生时公子是否去过三楼。但她如果真是凶手,没必要这么大费周折,我姑且在凶案这件事上相信她。公子愣了一下,随即向我报以赞许的目光。她大概准备自己来解释,但由我出面,这段证词的可信度就更高了。

“咳……刚刚我们证明了这位……额……公子,她是没有嫌疑的。这位瑶瑶也是。我刚刚一直没有说话,但梳理到这儿,我想发表一下自己看法,可以吗?”莫之文像课堂发问般举手,公子示意她发言,并且让出了长桌顶头的位置。公子趁着这个机会来到紧闭的窗边,小心翼翼地开了个缝,在凉风的吹拂下,她把后脑的头发简单束成一个扫帚头,双手抱胸倚在窗边。

莫之文用签字笔在我写满字的白纸作着记号,开始阐述她的推理。她认为杀人的原因和手法和口红被擦有关,因为凶手极有可能是借着和黄姐接吻的时机把刀插入黄姐胸口的,一击毙命,所以才没有任何挣扎和厮打的痕迹。我深吸一口气,回想起浴室中公子对自己的所作所为,逐渐理解了公子先前所说的“凶手和自己一样”。

“和我的想法基本一致,但我还是要插一嘴,这不是决定性的证据,毕竟在座的各位都可以做到。”公子边说边让视线扫视全场,并没有落到我身上,但似乎在拷问着其他在座者的瞳孔。此言一出,阿姨神神叨叨地开始说起“造孽啊”,紫包女生微微抬起头,她原本垂在身体两侧的胳膊也枕在岛台。JK女生撩起侧发,用手抚弄着自己的耳钉,饶有兴趣地打量着公子。只有莫之文欲言又止,她手撑在那张A4纸上,眼角微微下垂,纠结写在她那张精致的脸庞上。

“你还要拖?不是待不下去了吗?”我瞪了公子一眼。刚才那么急匆匆的,现在却刻意放缓节奏,我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把抢过白纸,我在上面画出了外出寻找黄姐时所有人的站位,尽可能把语速放到所有人都能听清:

“外出时,所有人都没有离队。第一排有公子,最后一排是我。我们可以随时观察到有没有人离队。虽然有时候我的手电筒会往后照,不过有人离队10秒钟以上还是会发现的,除非雨夜在雨声掩盖下里丢个水果刀正好命中黄姐。”顿了顿,我用发泄般的语气总结道,“这才是决定性的证据。”

“再精简一下,凶手不在这个队伍里。”莫之文睁大她宝石一样的假眼。她怕还有人没听懂,尤其是阿姨。

到这个份上,就该有人沉不住了气了。我自然地把目光投向和自己隔了一个座位的黄姐女友,她的脸令人栗然地扭曲着,但身子却像没意识到一点,还是颤抖着维持端坐的姿势,“我出去是为了找阿黄,跟你们的目的一样,怎么能说……”

你还要装下去?

公子快步走到长桌前,啪地一拍桌子,黄姐女友的话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戛然而止,阿姨又没出息地叫起来。“你来实施这个犯罪更简单,你们本来就是情侣关系,黄姐看到有人来救自己,你先和她接吻,她当然不会反抗。擦嘴是为了避免你自己的口红被看出来。”

“第一个……那第一个人我怎么杀的?”黄姐女友开始结巴了,真丢人呐。

“这就要说下我和瑶瑶的情况了。18:00我准备化个妆去见瑶瑶,所以给黄姐发了信息,说我化个妆就上去,让黄姐估摸时间叫她。”公子和我不约而同地看向彼此,我接下她的话,“我也是18:05接到的信息,也就是黄姐没多久转手就给我发了消息。黄姐和公子认识,也知道这种精致女生化个妆还是需要不少时间,公子说她这次已经化得很快了,她每次陪玩都要有个好形象。那黄姐为什么这么早就叫我上去?”

公子继续补充她在洗手间化妆时无法确定谁上过二楼和三楼。

“你们……是不是串通好的?”阿姨指着我们两个,涨着脸气急败坏。

您又不是凶手,这么急干什么?

我感到自己的心思越发焦虑,毕竟胜利近在咫尺,马上我就可以拿上两万块脱离这个地方去救小涵,然后和这群人再也不见!

“我们两个在陪玩前完全不相识,而且我不喜欢这么油腔滑调的女人。就这样。”我的语气已经掩盖不住情绪的起伏了,公子见我这么说,一脸苦笑。

此时,JK女生提出了质疑,“我听懂了,但7分钟的作案时间,既然你不知道谁上过二楼,怎么确定是那位黄姐的爱人?

“重点不在于我几点化妆,瑶瑶几点上楼,而在于为什么凶手能这么准确错开我们的时间作案,逃离,除非她艺高人胆大。但毕竟是杀人,冒这么大风险不太可能。那么反转一下思维,凶手可不可能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上楼呢?”公子严谨地解释道。

“那……那更不可能是我了,我完全不管这些事,我也不知道她怎么联系的你们,而且你们搞清楚,我是一直住在别墅,你们才是‘来者不善‘!”黄姐女友紧抓着自己的膝盖骨,无所依托的视线落在桌上的一小块褐色污渍。她的唇色发青,嘴唇哆嗦个不停。

“之前我跟黄姐聊天的时候,有一次故意开玩笑挑逗她,她吓得魂飞魄散,说自己是个妻管严。那么我有理由相信,你可以登录她的微信号。登录之后,你可以直接伪造信息发给我们。”公子握紧拳头砸向桌子,如豹一般凛冽的双瞳似乎将嫌疑人贯穿。她从这场讨论一开始就支配着房间中的气氛和讨论节奏,我知道,她就是在等这一刻。

是的,明明公子早就到了,为什么要挑这个时间点才让我上去“服务”?难道公子这种又精致又飒的人,不该提前化好妆才说吗?如果去服务信息是伪造的,那一切就说得通了。

公子比我想得还要深入。我感叹道自己也就安心当个保镖算了,推理游戏估计是她自己想玩的。

“一派胡言……等手机找到了,你们自己看!”

“好像上学时候的我哦,明明没写作业,就跟老师说写了,没带,自己肯定能证明。”后方传来JK女生尖锐的嘲讽声,她开始落井下石了。

“如果你愿意把手机拿出来,那我们可太感谢你了。”公子站直身子,她把“手机”两字加了重音,我们就如同看到误入狼群的羔羊般,一个个虎视眈眈地盯着黄姐。手机意味着报警,意味着安全,意味着逃离。公子没掌握什么实际证据,她说是和大家讨论,只是为了靠气势压过凶手,让对方服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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