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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格瑪小隊》──第一章 鐵路,7

[db:作者] 2025-08-13 13:56 5hhhhh 3820 ℃

  說不定門打開以後,是一支賞金獵人團隊迎接我們呢。

  用力甩甩頭丟開這想法,非常確定黑色幽默不是我現在需要的東西。

  我亂轉著眼珠子,試著自己分心一點,不要又去想什麼更奇怪的事情。門廊角落的蜘蛛網、窗軌下方的灰塵,還有連宅邸前院的……玫瑰是吧,看起來不太健康,花瓣上甚至有一些褐斑。

  看起來這個莊園主人並沒有那麼勤勞。不過至少,葡萄看起來都長得不錯。吃了這麼多天的壓縮口糧,讓我很想去摘幾顆新鮮的水果來吃。

  我撇過頭,再次看了眼葡萄藤架,對自己聳了聳肩,不想要見到莊園主人之前就冒犯對方。

  剛轉回來,一匹亮棕色的拉布拉多犬就站在開啟的大門旁,深褐色的眼珠子來回打量著我和七四二五八,帶著該品系一貫的笑容。這個拉布拉多的血系我記得是叫做……巧克力拉布拉多?該死,我更餓了。

  「你們有什麼……」他開口問道,我注意到拉布拉多犬的耳朵抽動了一下,就在他瞥過我們兩個脖子的時候──因為連續多天的雪中跋涉,防寒大衣有一點濕掉了,讓它非常緊貼著身體。我懷疑拉布拉多犬已經注意到,我們並沒有戴項圈。自由的狐狸並非不存在,但就我所知,黃金公國這麼南邊的地區沒有幾匹。「……你們還是進來說吧。」

  拉布拉多犬後退一步,向我們朝了招手示意。和七四二五八對看了一眼,我輕輕點點頭,想要顯得知道自己在幹嘛,所以率先踏進了屋內。拉布拉多犬沒有立刻喊守衛或掏傢伙之類的,或許是個好兆頭。

  我用眼角餘光迅速打量了他配在腰際的武器──某種彈射型槍械,我並不懷疑拉布拉多犬知道該怎麼用。

  「聽說你們有往北方的物流通路,」我以謹慎的保守語氣說道。「我和我的旅伴很有興趣了解詳情。」

  「有幾個年份的綠螽斯在北方大城很受歡迎,」他接話,向我們指出衣帽架的位置。「不過,僅限於『鐵路』運輸。」他在句尾強調了那個詞彙,再次掃視過我和七四二五八,雙眼微微瞇起,好像在等待什麼一樣。

  「這樣的話……」我有點猶豫,但我知道,有時候想要確認箱子裡面到底裝了什麼,唯一的辦法就是把手伸進去。至於是會摸到寶物,或是被咬一口呢,就很難說了。「……聽起來很符合我們的需求。」

  我慢慢解開衣領的扣子,避免以太大動作嚇到拉布拉多犬──我有注意到他的姿態變化,顯然是想要將手按在武器上。但值得慶幸的,我拉開前襟並展示我沒有被項圈拘束的脖子時,品種狗放鬆下來,甚至向我們展示了露出牙齒的深邃笑容。

  「歡迎來到綠螽斯莊園,想必兩位經歷了很漫長的旅途。」他伸出右手,四指併攏,對我露出掌心。「接下來,『鐵路』會照顧你們的。」

  「你們差點把我給嚇死,我沒有收到任何要轉移包裹的通知。」拉布拉多犬在前方領路,細細的尾巴高頻率來回甩動。「你們打哪來的?」

  他放鬆下來以後,口音也變得明顯,有某種濃厚的北方大城腔調。

  「離這裡有點遠。」我搶在七四二五八開口前答道。

  「哈,謹慎!這很有幫助。」拉布拉多停下腳步,回過身對著我們說道,臉上依然是那友善的微笑。「我是杭特。」

  他可能是想要消除我們的疑慮,所以自報家門,但我一點都沒有被這種上流社會才有的行為給說服。

  「抱歉我們只有編號,而那對你來說應該沒什麼意義。」我的語氣稍微強硬了一點,品種狗只是聳聳肩,沒有多說什麼。

  「杭特……?」七四二五八歪了下頭,對拉布拉多投去困惑的眼神。

  「杭特‧巧克力。」品種狗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清楚表達了他對自己姓氏的看法,然後轉身繼續領路。「顯而易見不是嗎?」

  我們穿過了幾個門廊,最後抵達了一個看起來像是廚房的地方。

  「我猜你們應該餓了。」杭特瞥了我一眼說道。那讓我耳朵末梢發熱,確定他有聽見我剛剛發出一連串咕嚕聲的肚子。「我剛好在準備晚餐,就一起吃吧。」

  「我們可以幫忙!」七四二五八非常熱情的說道,我甚至來不及婉拒,品種狗就滿是笑意的遞給他一隻大湯勺。

  七四二五八並不會做菜,這是非常稀有的技能,通常由某些需要打發太多時間的品種狗階層所壟斷。所以狐狸只是負責清洗食材或幫忙翻炒攪拌之類的雜事,而我在第三次切傷自己手指以後就被光榮除役了。

  七四二五八好像十分樂在其中,拉布拉多犬和狐狸之間不斷笑鬧著。某道聞起來很香的麵食起鍋以後,杭特將吻端湊近七四二五八耳邊低聲說了些什麼,狐狸放聲大笑了起來。

  那個好像有些太過親暱的舉止,讓我尷尬的別開了頭。

  「希望你不會介意我暫時偷走你的『夥伴』。」拉布拉多犬將盤子放在我面前時說道,側過頭瞥了七四二五八一眼。我沒有漏掉杭特微微瞇起眼睛,還有刻意舔著自己右邊犬齒的動作──和他始終掛著的那抹微笑搭配起來有點違和。

  「我們不是那種關係。」我試著以最平常心的舉止表示道,絲毫不懷疑他是在強調詞彙的另一個意思。

  「喔,真的嗎?」他興致昂然的說道,回過頭來對我露出了一抹獰笑。「那麼想必你不會介意我留下他囉?」

  「呃……什麼意思?」我嗅到不妙的氣息,但盡量表現出不在意的樣子。

  「鐵路可以提供運輸的位置是有限的,」拉布拉多犬又回過頭,看了眼正忙著替水果銷皮和切片的狐狸說道,手指則在自己放上桌面的終端輕輕點著。我看到一幅地圖,上面有幾個紅色節點,以黑白相接的線條串聯。「我得決定,誰值得『優先』上車。」

  他語氣中的直白沒有任何一點讓我會錯意的空間,我只能故作鎮定的點點頭。

  不管拉布拉多犬怎麼解讀我的回應,反正他看起來非常滿意,隨手抓起一塊切好放在旁邊的蘋果丟進嘴裡,絲毫不掩飾咀嚼時露出的犬齒。

  真是太糟糕了啊,這是什麼異常狀況?果然不應該隨便相信品種狗!

  但那張是鐵路的據點地圖嗎?或許其他據點的管理人會比較正常,像市長那樣。但是,如果更不正常呢?總之,先想辦法把他的終端弄到手,然後再考慮該怎麼擺脫這詭異的傢伙吧。

  我強忍反胃的感覺,看著杭特回到流理台,將手搭在七四二五八背上,然後有意無意的緩緩往下方移動,最後在尾巴末梢那撮黑色的毛髮上用手指轉了轉。狐狸看起來並沒有反感,甚至帶著點挑逗意味推開拉步拉多犬那無禮的手時,耳朵末梢還微微垂了下來。杭特又將吻端貼到七四二五八耳邊,低聲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讓狐狸點點頭,然後走向拉布拉多犬指向的那扇門。

  內心深處萌發的疑慮,沒有停歇的抓搔著大腦,驅使我生成了一個可怕的結論。我接著強迫腦袋繼續運轉,替可能發生的最壞情況找出應對方案。

  趁著他們視線都不在這邊的時候,我從一旁的餐具中抓了把尖刀藏進袖子裡。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用這個,同時很肯定拉布拉多犬知道該怎麼用他的槍。但有什麼可以抓在手裡的東西總比沒有好,而且只要捅得夠多、夠快,大概沒有什麼差別吧?

  「我請『小蜜桃』替我們拿瓶合適的紅酒。」杭特在我對面的那張椅子坐了下來,然後丟了什麼在桌上,發出沉重的聲響。「我是哪裡露餡了?」

  我一開始並沒有注意到他變得冰冷無比的語氣,或是指著我的金屬槍口。拉布拉多犬扔上桌子的,是一個項圈──那讓我的血液好像凍結了。

  「而且我非常想知道,你是怎麼解下項圈的。」他用手槍敲了敲項圈。「不過事情一件一件來吧,我們會進到那個環節的。」大口徑的槍管再次對著我的腦袋。「戴上。」

  在這糟糕至極的懷疑變成現實的情況,我所有嘗試對身體發出的指令,都進入了無盡迴圈。

  他要我戴上項圈……

  「其他時候,我不介意花點時間享受這種充滿張力的氛圍,但我可不想又被訓話說『花太多時間在玩樂上』。」杭特的臉色更加陰沉,但那抹微笑依然掛在他臉上。品種狗轉了下眼珠,向七四二五八離開的門瞥去。「我保證,可愛的小蜜桃不會受到傷害,我甚至願意在玩膩了以後放他走。」拉布拉多犬做出要求理性見證的手勢說道。「但我有多快失去興趣,取決於你有多合作。」

  他以為是我解開項圈的。

  即使有鑰匙賦予的管理員權限,要不是七四二五八有注意到一個隱藏的安全程序,我就已經在解開項圈的瞬間觸發領地系統的警報了。

  和所有其他自以為了解世界是怎麼運作的人一樣,他低估了七四二五八,只因為狐狸的行為表現和他們想像中應該要有的樣子不同。

  但這是我能利用的優勢。他低估了七四二五八,誰知道他還會低估什麼?而且最樂觀的情況下,拉布拉多犬說不定真的會放走七四二五八──有些時候,停損比繼續掙扎是更加明智的。

  所以我將桌上的項圈捧了起來,努力說服自己不要顫抖得太厲害或是吐出來。

  項圈比我記憶中重很多。或許是我的心理作用,或許是因為不同型號間的差異。拉布拉多犬死死的盯著我,擺了擺手槍催促著。找不到任何其他可行的選擇之下,我只能將項圈戴回脖子上並扣好。

  直到那密合的喀喀聲傳來,我都還是無法相信自己做了什麼。

  我親手結束了自己短暫的自由時光。

  我原本以為,自己寧可死去也不願意再受縛於這東西。但是我確切知道了,項圈是有辦法拿下來的。我想,這改變了很多事情。

  「看吧,沒有那麼困難嘛。」拉布拉多犬看了自己的終端一眼,然後將手槍插回槍腰間的槍套上。「現在先說說,為什麼你突然懷疑我,」杭特把桌上裝水果的大碗抱進懷裡,然後靠上椅背,僅以兩隻椅腳著地,將自己穿著黑色長靴的雙腿翹上桌面。「我應該沒有做出什麼違反角色定位的事情啊?」他一邊歪著頭,一邊將自碗中隨手抓起的水果丟進嘴巴裡面。

  「如果關於『鐵路』的各種傳聞是真的,這個組織旨在幫助所有嚮往自由者脫離困境的話……」我拒絕移開自己和杭特對視的眼睛,以最堅定的語氣說道。「……那麼他們的成員,根本不可能說出那種把人當成是貨品的言論,要『留下』誰。」

  「可是之前都沒有人對這個說法有意見啊?」巧克力色的拉布拉多犬抓了抓自己的耳朵,好像真的很困惑那樣。「算了,我會列入參考的。」他又抓起一塊紅色的切丁水果塊往嘴裡扔去。「再來,你從哪個領地跑出來的?」

  我用力咬住舌頭,非常確定這個問題的答案,會讓八六一三八還有其他人,甚至是伯爵和市長惹上非常大的麻煩。

  「喔,你有懂我的意思嘛。」杭特又給了我一個露齒微笑。「我連手指都不用動,就能透過那個項圈讓你生不如死。不過,這樣太容易了。」

  連手指都不用動?我其實不太懂那是什麼意思,但我想他很快就會替我解釋──很不幸的。

  拉布拉多犬慢慢舔了自己的鼻子一下,將頭側向七四二五八剛剛離開的那個門。過了一陣子以後,我聽見細微的聲響,馬上理解過來那是狐狸要回來了的意思。

  我繃緊身體,打算大聲警告七四二五八,但是杭特豎起食指朝我搖了搖,以打趣的目光朝我看過來。

  「我不介意欣賞你被電到尿失禁的樣子,但是那有點臭。」拉布拉多犬將豎起的食指抵在桌面上。「坐好。」

  杭特的肢體語言是那麼的自信,好像情況完全在他的掌握中一樣。我並不懷疑拉布拉多犬真的那麼認為,但我也注意到了他稍稍向腰際移動的手,做好了隨時能拔槍的準備。

  我垮下身體,縮回椅子中,決定等待更好的機會。

  「替我倒一杯好嗎,小蜜桃?」杭特甚至沒有看向七四二五八,只是以親暱到噁心的語說道。「我的舌頭有點乾燥。」

  七四二五八抓著一隻酒瓶,渾身僵硬的站著,一手還搭在門把上。他迅速的打量過我們,顯然很快就了解的狀況。

  「乖。」杭特檢查過酒瓶的封蠟,讓七四二五八替他倒完酒以後說道,用手指在狐狸的尾巴上梳過。七四二五八瑟縮了一下但沒有太大的動作,只是順從的允許自己被杭特拉到身旁。「我很討厭重複說過的話,但看在小蜜桃這麼可愛的份上,我再問你一次,」拉布拉多犬將空碗丟回桌上,以慵懶的語氣說道。「你從哪個領地跑出來的?」空掉的陶碗在木桌上轉著圈,發出嗡嗡的聲響。

  我不知道這匹品種狗會做出什麼事來,但很肯定如果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我就沒有存在的價值了之外,其他人也會陷入極大的危險之中。

  所以我只是緊緊咬住牙齒,沉默是我唯一的籌碼。

  拉布拉多犬聳了聳肩,拿起桌上的酒杯喝了一大口。

  「脫掉你的衣服,小蜜桃。」杭特將臉頰撐在左手上說道,一邊隨意晃了晃右手的酒杯,瞇起眼睛盯著透明玻璃容器中的液體。「全部。」

  「什麼?」七四二五八驚愕的說道,耳朵直豎,尾巴上的毛都蓬了起來。

  「你聽見了。」拉布拉多犬以更慵懶的語氣說道,甚至沒有看七四二五八一眼。「我本來是瞄準耳朵的,」他皺了下眉頭,接著聳聳肩,無所謂似的說道。「下次就不會失手了。」

  直到杭特刻意將手槍緩緩的插回腰際,我才注意到頭頂上的灼熱感,以及毛髮燒焦的味道。

  他是什麼時候拔槍的?那個裝著酒的高腳杯,甚至被放回了桌上,盛在其中的深紫色液體迅速轉動著,形成一個小小的漩渦。

  七四二五八看了我一眼,神情中滿是掙扎。我小幅度的對他搖搖頭,並且以眼神懇求他不要照做。拉布拉多犬沒有將項圈放上七四二五八的脖子,他還有機會逃掉。但狐狸的視線稍稍往上飄去,看了眼我頭頂上方那個在椅背中燒出的焦黑小洞以後,便開始解開襯衫的扣子。

  我恨透了鬆一口氣的自己,座椅扶手在我的緊握之下發出嘎嘎的聲響。

  當七四二五八脫下襯衫,並解開腰帶扣環的時候,我實在無法忍受下去了,於是將頭轉開。

  「嘖、嘖、嘖!」杭特發出清晰的咋舌聲。「你會錯過最有趣的部分──抱歉我更正──你會害我錯過最有趣的部份。」感覺到脖子上一陣麻刺的電流通過,我忍不住叫了出聲。「這只是警告。現在,給我好好看著,你這可悲的蠢狐狸。」

  無法確定拉布拉多犬是在對我還是對七四二五八說,兩種好像都適用。我咬緊了牙,強迫自己抬起視線,繼續看著他們。

  我能嘗到口中血液的味道。

  七四二五八已經脫掉了所有的衣物,將雙手放在胯下前嘗試遮掩,低垂著頭看向地板,無力攤平的耳朵末梢是醬紅色的。

  杭特將手掌覆上狐狸的臀部,開始捏揉,時而輕撫,讓七四二五八打了個冷顫。

  「看吧,我也可以很溫柔的,只要你們不要惹我生氣。」拉布拉多犬嘆口氣,攤了攤手說道,給了我一個無可奈何的微笑。「你從哪個領地跑出來的?」

  「堪薩斯伯爵領。」我從齒縫之間吐出了回應,試著拖延時間。任何機會也好……任何機會……

  「喔,托托,你離家可真的很遠了。」拉布拉多犬站了起來,在七四二五八後腦杓輕輕的抓著。杭特比較高一些,但現在七四二五八非常努力的把自己縮成一團,讓狐狸看起來更瘦小了。「而我們都不在堪薩斯了,對吧?」

  拉布拉多犬猛然將七四二五八按上桌面,狐狸吃痛的悶哼,餐具都跳了起來,發出匡噹的聲響。

  「我回答你了!」我大聲喊了出來,緊緊抓住椅子的扶手,才沒有跳起來。

  「『心智類波動構築與波形解析,初級』,」拉布拉多犬歪了下頭,抬起視線向上看去,好像在回憶著什麼。「我最後還是被當掉了,不過反正大多數肉食動物學員都沒辦法通過。」他重新和我對上視線,完全不在意我根本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繼續自顧自的說著。「但我從中學到了一個受用無窮的技巧──如何判斷對方在說謊──尖銳轉折的刺痛感,就像是最傷人的話語那樣。」杭特用食指指甲在胸口點了兩下。「你如果不相信的話,可以繼續浪費我的時間。」

  拉布拉多犬對著桌面掃視過一遍,然後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我從來沒弄懂初榨橄欖油到底該用在哪裡,涼拌還是快炒。」杭特扭開了手中的透明罐子,對著開口嗅了兩下。「別裝清純了,你很清楚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事情。」拉布拉多犬俯身將裝有黃綠色清澄液體的容器放在七四二五八眼前,同時對著他的耳朵說道。「抬起你的尾巴,狐狸。」

  七四二五八將臉埋進交疊的雙手之間,把自己縮得更小了一點,但他還是照品種狗要求的做了。

  「新墨西哥伯爵領!」顧不得合理性或是其他考量,我吐出了腦袋中閃過的第一個答案。

  拉布拉多犬並沒有理會我,將透明罐子中的橄欖油倒在手上。我的思緒打結,只能看著帶著點些許黏稠的黃綠色液體流下,在杭特布滿深棕色細毛的手掌上緩緩漫開、溢出,然後滴到木桌上,發出厚重的潑濺聲響。

  杭特丟開空掉的容器,將沾滿油脂的手移到狐狸豎起的尾巴下方。我看不見品種狗在幹什麼,但我能從以前曾聽過的嘲弄玩笑話,還有七四二五八緊繃弓起、微微抽搐的身體反應猜出來。

  當七四二五八打了個劇烈的冷顫,並發出帶著哭腔的咽嗚聲以後,我實在無法繼續承受,只能閉起眼睛撇開頭。

  瞬間自頸部傳來的疼痛令我全身僵直,視野甚至發白了幾秒鐘。我能夠重新看見東西以後,才注意到自己多麼猛力的喘著粗氣。

  「忘了提醒,這項圈和你平常戴的有點不一樣。」拉布拉多犬的聲音中滿是笑意,我緩緩恢復坐姿,瞪著噁心的品種狗。「這是我特製的,電流強度沒有安全上限。」

  杭特做了某個動作,使七四二五八全身一震,緊握的拳頭甚至浮現出鼓起的血管。

  「德克薩斯伯爵領。」像是被打敗了一樣,我癱在椅子中說道。「求求你住手。」

  「就說沒那麼困難吧!」拉布拉多犬愉悅的說道,並將手指抽了出來。我聽見黏稠流體的摩擦聲響,還有七四二五八壓低了的咽嗚。

  又一次的,我就只能看著。

  「接著跟我說說,你的小小冒險,是誰幫忙指路的呢?」杭特說道,將自己的手在七四二五八的背上抹了幾下。「我們總是找不到足夠有力的證據,能夠確認鐵路在德克薩斯站點的負責人是誰。」

  我腦海中閃過的畫面,是穿著亮藍色套裝的拉布拉多犬向我們舉杯致意。

  該死的……如果市長是鐵路中有一定份量的人物,如果我把他供出來,那麼後果一定不堪設想。

  但是……

  我看了趴在桌上的狐狸一眼,他還是將臉埋在雙臂之間,沒有動彈。

  我應該為了某個神祕的組織,而放任七四二五八遭受到這種……折磨嗎?

  我……我不知道。

  如果我現在咬舌自盡之類的,就不用管這些事情了。但是這噁心的品種狗,大概只能從七四二五八身上找出答案──我強迫自己不要想像那個畫面。

  金屬碰撞聲將我的注意力喚回,剛好看見杭特解開了自己的腰帶。

  理性在上。

  七四二五八顯然也注意到了,他動了動,掙扎著想要將品種狗給推開。但下一個瞬間,杭特便反扭著狐狸的手臂,將七四二五八壓制在桌上。

  他的動作好快,我只有看見殘影。

  「拜託繼續抵抗,我開始有感覺了。」拉布拉多犬咧嘴展現單邊犬齒,露出一抹獰笑。「理性見證,這比我預期的有意思呢。」

  七四二五八再次掙扎,而品種狗則加大了壓制的力道,我聽見關節發出的喀啦聲。狐狸叫了出來,逗得拉布拉多犬放聲大笑。

  我能感覺到,腦袋的最深處,好像有什麼東西斷掉了。

  抽出之前藏在袖子中的尖刀,以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快速度起身,打算朝那噁心的品種狗撲過去。從他剛剛那如閃電般流暢的動作,我知道自己沒有任何勝算,但我只是沒有辦法繼續只是看著了。

  強烈的電流立刻自項圈發出,我全身的肌肉都以最大幅度的收縮著。在動彈不得的恐怖劇痛之中,連呼吸和轉動眼球都沒有辦法,隨機的抽搐是我這段時間唯一能做的事情。

  我不知道過了多久,只知道最後癱回椅子上的時候,身體熱到像是要被從內部煮熟了一樣,燒焦的硫磺臭味自頸部傳來。下半身傳來的濕熱感,讓我知道我尿在自己身上了。

  「理性在上,真是太有意思了!」杭特笑得非常誇張,他還在自己的眼角邊擦拭了幾下。「我只有聽說過而已,還真是第一次親眼見到,被電到尿失禁的樣子。」

  七四二五八看著我,橄欖色的眼睛中滿是擔憂的神情。我剛剛好像有聽見狐狸叫喚我的名字,但並不是很確定,畢竟剛剛有道強力電流在我的中樞神經網路亂竄。

  理性見證,這種處境之下,他還有力氣關心我?

  「你們這些……噁心至極的……家犬……」我邊努力的調整呼吸一邊說道,試著將杭特的注意力轉移到我身上來,不過我字字句句絕對都是肺腑之言。「自稱是高尚的……貴族,總是掛著和善的微笑,但是……背地裡真正的樣子是那麼的……噁心。」我擺出了自己所能想像出最鄙夷的表情,然後朝腳邊啐了口唾液。

  乾涸的口腔幾乎沒有口水,但倔強的叛逆精神還是驅使我這麼做了。

  「和善的笑臉迎人?」我剛剛以為拉布拉多犬的語氣已經很冰冷了,但顯然我錯了。「你覺得,我們總在笑是嗎?」身上的寒毛都豎了起來,本能讓我知道自己碰觸到了逆鱗。至少,目的達成了,現在拉布拉多犬的注意力都在我身上。

  「拉布拉多犬,不是最友善的品種嗎?」我其實不太在乎那些無聊的上流社會八卦傳聞或刻板印象笑話,但我努力的找出任何可能的痛點,讓拉布拉多犬分心。「不論是溫暖陽光的金黃色,或是溫潤濃郁的巧克力色……總是笑臉迎人……」

  「閉嘴。」看著杭特帶著微笑,以充滿怨毒的語氣吐出這個詞彙,實在是非常的違和,不過我從中找到了一絲絲勝利的感受。只是我沒有任何餘裕可以放鬆,因為持續通過頸部的電流讓我雙顎緊閉,差一點咬到自己的舌頭。

  這比剛才的那種還弱很多,但還是有點痛,而且也大幅度的影響了我控制其他身體部位的能力。

  「你們這種野生型的物種,根本不懂自己有多幸運。」杭特緩緩說道,話語中的怨毒只是更多了。

  在這個只能微微抽搐的狀態,我沒辦法大聲宣告自己的確非常「感恩」沒有作為品種狗降生,真是異常的幸運。

  「你根本不能想像,永遠只能微笑的感受。」拉布拉多犬給了我一個更深邃的微笑,露出兩邊的犬齒。「你以為,品系的『友善』特徵只是在說我們的外型嗎?」他豎起食指,敲了敲自己的額角。「試試看總是心靈祥和,全世界充滿了彩虹色澤的棉花糖是什麼感覺!」

  我實在是聽不出來這有什麼不好的,但被電流定住的情況下我辦法嘲諷他。

  「發育不全的腎上腺,還有總是高張的血清素……很少人願意談這件事情,但大家都很清楚,我們的心智早就被這連情緒都無法自己選擇的狀況搞壞了!」他幾乎吠了出來,又瞪了我一眼。「你大概根本不懂,我在說什麼吧?」

  我當然無法理解你這噁心的拉布拉多犬在說什麼,我只聽見擁有一切的品種狗,享受著我只能幻想的自由,然後在抱怨一堆無關痛癢的小事,像是自己每天都太過幸福了只能微笑。杭特又瞪了我一段時間,嘴角持續呈現那詭異的弧度。不太確定是因為不想讓我現在就窒息死亡之類的,項圈的電流停止了,我再次癱坐回椅子中。

  「家族成員們都心照不宣,唯一能感受到某種真實感受的方法,就是極端一點的……手段。」拉布拉多犬將視線轉回到趴在桌上的七四二五八,我能從他棕色的眼睛中讀到狂亂的跡象。努力嘗試再次引起杭特的注意,但全身痠麻到連開口出聲都非常費力,頂多只能吐出一些無意義的音節。「我甚至對雄性一點興趣都沒有,」杭特俯身壓在七四二五八身上,手往狐狸的胯下探去。「但是那種屈辱和痛苦並不會因為性別有差異。」品種狗將吻端深深的埋入七四二五八的毛皮間嗅聞著。「當他們被侵犯,卻興奮的勃起的時候,總是會非常羞愧。」狐狸在杭特的動作之下微微顫抖著,發出低聲的啜泣。「我對這種自我厭惡的反應深深感到著迷,好像是他們的錯一樣,所以要懲罰自己。」

  當我剛有起身的意圖,項圈便放出一道短暫但強力的電流,再次癱瘓我的行動。

  「該是時候辦正事了。」拉布拉多犬站直了身體,將腰帶抽掉,隨手扔在地上。槍套仍然繫著他的大腿,我很確定杭特不會讓自己的武器離身。

  七四二五八發出了微弱的呻吟,小幅度的扭動著。但杭特顯然並不介意,居高臨下的打量著,然後一把抓起狐狸的尾巴根部,使七四二五八又抽搐了一下。

  那個瞬間,我真的是起了「不如讓我就這樣被電死算了」的念頭。可是我知道這病態的拉布拉多犬不可能放過我之外,我覺得這樣完全對不起七四二五八,也愧對亞當為我做出的所有犧牲。

  但因為這該死的項圈,我什麼也做不了,就只能看著……我真應該再還有機會的時候奮力一搏的,而不是順從的戴上項圈……

  突然,杭特向後踉蹌了兩步,鬆開抓住七四二五八尾巴的手。

  「你做了什麼?」他口齒不清的吼道,表情閃過一絲驚恐。「你這該死的狐狸……你做了什麼?」

  拉布拉多掏出了他的武器,但動作遠遠沒有先前那麼靈活了。只是當那金屬槍管對準我的時候,我依然無法動彈──太長時間的不斷痙攣,我全身上下都使不上力氣,連轉動眼珠都有點困難。

  所以最後,杭特扣下板機的時候,我只能癱在椅子上,看著七四二五八撲向拉布拉多犬。

  赤裸的狐狸趴在倒地的拉布拉多犬身上,兩匹都沒有動作,而我的耳朵還因為手槍擊發的巨大聲響耳鳴。呆滯的盯著眼前這畫面,不知道該怎麼辦。

  在腦中我對自己吼著,要求肢體站起來行動,去查看七四二五八的狀況。

  但這副軀殼並沒有服從我的命令,我被自己的身體給背叛了。就像,我讓所有人都失望了那樣──所有,信任我的人。

  電流造成的影響大概消失了,所以我猜,現在無法移動的原因,並不僅僅是生理上的因素。

  我,像是被無盡的黑暗給包圍了,死寂的深淵將我吞入看不到底的……

  七四二五八動了一下。

  那狐狸還活著,還活著!

  我被拉出了泥沼,重新再次能夠呼吸。是一雙堅定的手,抓住了我。

  「狐狸,你沒事吧?」我喊著,在一個踉蹌跌倒以後差點咬到自己的舌頭。但我還是手腳並用的爬到他們身旁,將七四二五八翻過來,確認狐狸真的有在呼吸。

  「沒事,」七四二五八揉揉額角說道。「我剛剛好像撞上地板,失神了一下而已。」他橄欖色的眼睛眨了眨,最後對焦在我身上,笑了一聲。「跟你比起來,我的狀態實在很不錯。」

  見到他還有心力說笑,我也放鬆了下來,跟著笑了幾聲。但我很快就注意到七四二五八手臂上的傷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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