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豹直接拿瓶子对着嘴喝起来，一下子喝下去半瓶之后，他放下酒瓶子说道：“毕竟是个女人，我刚刚见她时她周围可没多少人，如果一对一的话她必死。”

“得了吧，她周围肯定藏着不少保镖呢，姜哥你听我肖满河一句劝，”灰狼收拾好自己的皮包，站起身整理了下衣服：“玩你是玩不过她的，那个女人比很多男人都大度，只要别触及她的底线，她是不会对你起杀心的，有什么恩恩怨怨就让它过去吧——只要没有直接的利益冲突，而且你想想，我觉得你们俩的性格不可能起什么不死不休的冲突，如果只是因为些屁大点的小事，那不值。”

黑豹摸着下巴，沉思许久，良久，他对灰狼大大咧咧的笑了起来：“你说得对，我有更重要的事呢，没必要和一个女人斤斤计较。”

“这就对了嘛！钱晚上打给我啊！”肖满河挥着手臂，一路小跑跑出了酒吧。

最后直到黑豹的闷酒喝完了，经过侍者提醒，他才发现对方喝的啤酒没给钱。

——————

“……”

齐修躺在病房里，看着天花板一言不发，清洁工在旁边扫着地，把垃圾一点一点的扫光。旁边矮桌上的钟表滴滴答答的叫着，时间慢慢的流逝，直到清洁工做完了清洁工作，把门啪的一声关上，齐修依旧看着天花板。

“……好想死啊。”突然地，齐修嘴里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连他都不知道为何会突然说出这种话来。

活着很累。

他想，也不知道狄然现在在哪？小狮子又在哪？他们现在还好吗？

左脚踝还是在疼，而且还伴随着药物残留下的诡异麻痹感，齐修不太喜欢现在的状态，但也仅仅是不满而已。

都无所谓啦，没什么事情是要继续去努力的了，就算瘸了又如何呢？还是和以前一样，依然没有任何目标和继续努力的价值。

生活本来就很无聊。所以说人活着为了什么？为了死？

那就死吧。

他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中他睡着了，没有任何的梦与幻想存在，连稍微在梦中自我满足的欲望都没有了，他就那样颓废在那里，然后等着某天突然死去，或许他认为死去了才是真正的解脱——但他依然没有自杀的欲望，或者说根本没想过去自杀。

但这样下去早晚有一天这个想法会出现，并最终占领思想的顶端——然后他迟早会去实施这个想法的。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挣扎了，他就那样等着，等着某天自己慢慢被自己的颓然给腐蚀的彻彻底底。

至今为止都是这样的，他自己选择了拒绝所有的援手，从那只狮子不自量力递过来的那只只会伤害到他自己的手，再到他的豹子旧识渴望着拥抱他的手。

或许他自己知道没人救得了他。精神上的死亡是彻彻底底的，也许七年前他就已经在死了，只是直到最后他虚无缥缈的那一缕幻想随着狄然的离开而彻底摧毁之后才开始完完全全的崩塌。

吱——

门外来了人，来的人死死地捏着门把手，好像未卜先知知道他已经沉睡了似的不让门发出一丝一毫多余的声音，门外的来客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看到熟睡中的齐修后才微微笑了笑，但也同样没有任何声音。

来的人是姜傲，那个强壮而高大的黑豹，他搬了个椅子，坐在齐修的床边，呆呆的看着床上的人。

他可真美。

他是我的。

黑豹小心地伸出手，握住了齐修摆在外面的手掌，他无比温柔的摩擦着比自己手掌小了一圈的另一个人的手，神并不公平，他好像唯独偏爱这这粉色的狼一样，神把许许多多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他，比如他的相貌，比如他的身体，比如他的手。他的手完美的像是被雕刻出来的一样，这对手掌并没有经过很细心的护理，但姜傲感觉齐修一定练习过钢琴，一定的，他的手指不去弹钢琴简直是暴殄天物——不过也有这个可能不是吗？他很多东西都在暴殄天物。

姜傲把齐修的手贴在自己脸上，轻轻嗅着那股淡淡的药味。他想，这真是神送给我的最好的东西了，看来神也不是那么坏，虽然他没给我很持久的生命——但将这样一个完美的人在我的尽头送到我身边，让我能在最后做出一件完美的作品，这简直是在恩赐我！

是了，是了，他是神恩赐给我的礼物，是神送给我的最好的原石，当他的外在一切安好，但里面却一塌糊涂的时候，他是会变的无穷无尽的疯狂呢，还是会堕入可怕黑暗的深渊呢？

不管是哪种，他一定是最美的，一定，一定。

——————

“唔……”

不知道是不是姜傲的动作幅度太大了，齐修居然被弄醒了，当齐修看到那个拿着自己的手在脸上蹭来蹭去的变态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想要叫出声来——然后很快他就克制住了，当他意识到来者是他认识的人的时候。

“是你？你怎么又来了？”齐修诧异的问道。

“为什么我不能来呀？”姜傲像逗小孩一样问他。

“因为我跟你不熟。”

“等等，你可救了我一命啊……”

“所以你要以身相许？”齐修散散慢慢的问。

“也不是不行……”姜傲小声嘀咕着，用齐修能听见的微小声音说。

“滚。”

……

“好吧，言归正传。”齐修顿了顿，朝着姜傲努努嘴：“你握着我的手干嘛？神经病啊？”

话到此时姜傲才察觉到自己握着对方的手，他急忙松开来两手举高，做出投降状：“啊？哦哦哦哦，不好意思啊……”

“好吧，那来说说看，你来干嘛？”齐修不耐烦的回问，活像在轰苍蝇。

姜傲笑嘻嘻的回答说，“来看你啊。”

“看完了吗？看完请出去。”齐修略带焦躁的发出逐客令，可惜收效甚微。姜傲听完完全没有抬屁股走人的意思，反而傻乎乎的笑着从床底下拿出了一塑料袋的……食物？

大多数都是能从超市里买到的零食，其中甚至甜食占多数，齐修翻了个白眼，这傻子好像不知道重伤病人要修养，不能吃垃圾食品，而且送礼最好不要送这些便宜东西。当然了，鉴于此人情商完全是未知数，齐修不负责任推测他从来没照顾过人。

齐修的猜测十分准确，姜傲从来都没照顾过人，虽然姜傲做得一手好菜，而且几乎什么都会，但他唯独没照顾过人——任何人。

“我给你带了点吃的，你……”

“嗯，谢谢，放下吧，还有什么事？”齐修亟不可待的回答，脸上上写满了你丫什么时候走。

姜傲看了看齐修的表情，砸吧砸吧嘴，问道，“我看起来很讨人厌吗？”

“你觉得呢？”齐修把问题抛了回去。

“并不讨厌啊？”姜傲摸着下巴，还照着旁边小桌子上的镜子照了照，镜子里映出一只不算太帅气但绝对不算丑，而且还带着威猛气质的强壮黑豹。这幅样子和身材往艺术大学旁边一站，一星期换一个女友根本不是梦。现在这年头虽然女孩都喜欢阴了吧唧的棒子明星，但走刚猛路线的市场也是很旺盛的。然后齐修很不给面子的朝他竖起中指，蒙上被子睡觉了。

“喂喂，我只是想照顾你而已，不至于这样排外吧？”姜傲摆了摆手，又摸了摸被包的像装进裹尸袋里一样的齐修，结果只收到了第二个从被子里伸出来的中指。

“滚滚滚，我还没活够呢。”齐修像轰狗一样轰嚷道。他不是讨厌姜傲，但这个莫名其妙的人总给他一种怪异的感觉，脑子里那位也同样对这种感觉附议，作为两人头一次意见统一的纪念，齐修决定对这位大仙敬而远之。

——————

“要吃苹果吗？”姜傲一手拿着水果刀，一手拿着苹果，坐在齐修床边问道。

“不吃。”齐修侧过头，不耐烦的眯着眼，语气听起来略带恼火，但姜傲的情商超负荷运作后还是低得惊人，连一点点走人的意思都没有。

“啊……那你想要什么？”姜傲放下水果刀，拿着苹果啃了一口。

“你……能不能出去？”齐修疲倦的回答说，“我很累了，真的很累，你在这我睡不着。”齐修顿了顿，又后补上一句：“如果你真的不是想来害我，那就听我的吧，拜托。”

……

姜傲沉默了几秒，然后抬起头看着齐修，齐修也看着他，那个漂亮的狼脸上的疲惫之色根本掩盖不住，他真的很累很累了，姜傲这才意识到现在过早地接近齐修只会消磨他的精神——而那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于是健壮的黑豹站了起来，略带歉意的朝齐修笑笑，然后点了点头。

但他内心的想法并非愧疚，他想的只是……

现在不行，现在还太早了。我要忍耐。我得去学习怎么照顾其他人，得去学习如何去接近其他人，得去学习……很多很多以前从来没想去学的东西，这是为了他而必须的。

他是我最完美的礼物，所以这一切都是值得的，我要忍耐。

姜傲感觉很干渴，那种渴求没办法用释放欲望或者性爱来满足，他疯狂而睿智的头脑在踏出病房的瞬间又一次回来了，他不再陷入那一片混沌痴迷的状态里——直到他下一次接近他不停渴求着的那个人之前。

开门时，一个脸上长着星星点点的雀斑的年轻小护士推着小车和他擦肩而过，小护士笑着朝他有礼貌的问好，女孩并不漂亮，但给人的感觉十分的阳光。她是来给齐修换药的，姜傲听说这女孩还是实习生，能干而且不怕脏，医院里几乎没人对这个女孩有任何负面评价。

姜傲的注意力被吸引了，他装作漫不经心的撇着女孩的背影，在那瘦小但满是善良的背影上留下了刻痕，这只渴望着鲜血的野兽就那样锁定了他用来缓解自己欲望的猎物。

现在不行，我需要忍耐。

他想，我要忍耐，所以现在还不行，现在不能杀。

就那样想着，他满脑子都是女孩的身影，他开始散漫的在医院里四处乱走，却又在脑子里默默计算着所有监控的位置和楼层的结构。他开始寻找医院的阴影地带，就像只魔鬼一样寻找着自己猎杀的场地。

他的演技十分精湛，其他人根本看不出这个闲逛的人的任何异样，只是在姜傲的眼神深处，死死地敛着一丝狂躁的暴戾。他在忍耐，艰难辛苦的忍耐。忍到某天这暴戾终于打破枷锁时——

便是野兽出笼。

……

病房。

“嗨！齐先生，我又来啦！”

“唔……等等，换药之前能不能帮我个忙？”

“嗯？”

“帮我削个苹果吧，我想吃苹果……”

“噢，好的。”

——————

“说起来，你在这实习了快一年了吧。”齐修咬了一口手里削完皮的苹果，然后一边嚼一边问正在收拾小推车里面东西的小护士。

“是啊，马上就要转正了。”小护士笑眯眯的回答着，手里的工作也没有停。

“哦……诶对了，问一下下啊，我这腿什么时候开始钉钢针？”

“啊……应该还有两三天吧，看你的恢复情况？我不太明白的啊，”小护士吐了吐舌头，带着歉意的笑着说：“听主任说你的恢复状况都打破医院记录了，有这种神奇的恢复速度，我想应该很快就能痊愈吧。”

齐修三口两口吃完了苹果，把苹果核往垃圾桶一扔：“我这脚当时说骨头都砸碎出去几块还没捡回来，这也能治？”

“大概？不过怎么想……”小护士小心地看着齐修，投去一个同情惋惜的目光：“怎么想都会留下后遗症的吧。”

“哦，那个无所谓。”

……

三日后。

当齐修从手术室被推出来，并再次在病床上醒来时，麻醉的效果还没有彻底散去，连他的脑子都是麻木的，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是……

一只黑豹。

齐修使用了技能，装死。

“喂、喂喂，我都看见你睁眼睛了喂！”姜傲摇着齐修的手，齐修发现这只黑豹似乎对手有特别的偏好——就像个恋手癖一样，三天时间里这鸟人几乎无时不刻都在这，除非齐修装可怜让他出去，否则这个压根不会照顾人的弱智玩意就会一直在那聒噪，而且一言不合就拉着他的手搓来搓去——到底有什么好搓的啊！？

“唔麻醉还美消惹。”齐修用僵着的嗓子提醒姜傲，他原本还算好听的嗓音经过麻醉之后变成了诡异的公鸭嗓。

“啊！哦。”姜傲恍然大悟似的答应了一声，然后紧紧抓着齐修的手，他看着自己握住的手掌，比划着，颤颤巍巍的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想跟齐修的手十指相扣。

他咽了一口口水，就像是第一次吃生日蛋糕的小孩一样，齐修很快把手抽走拿开了，姜傲扑了个空。

“你不是麻醉着呢吗！”姜傲带着不满的嚷到。

“麻醉又不素变沉植物银，再说唔的手有哈么好玩的。”齐修仍然用含糊的公鸭嗓音低声说着，顺便把手收进了被子里。

“……”姜傲无语，两手合握放在胯间，半是为了调整姿势看着齐修，另一半……是为了遮住他两胯之间的那一包被裤子紧紧禁锢着但已经完全勃起的大家伙。

没办法，姜傲的尺寸实在太过不同寻常，单凭调整那活的位置和裤子根本不足以彻底掩盖住他勃起的事实。姜傲不太喜欢这种受到外界刺激的兴奋——但没办法，每次接近齐修时，他总会有这种反应。

想要吞了他，想要把他整个都打上自己的印记，想要侵犯他直到他被自己征服为之……

很想，很想，很想。但理智和感性都告诉他现在不行，现在那么做就是杀鸡取卵，因小失大。

所以他忍耐着，把自己所有的欲望都忍耐着，积压着。一次次的，他都几乎到达了临界点，但他就是很神奇的忍了下来，他觉得这种难耐的忍受是值得的。

那可将是我最好的作品，这是可以忍耐的。

姜傲不停的这样想，不停地自我催眠，才勉强压下自己的欲望。

在这之前他从不知道自己居然能够在与人交往时有如此好的耐性。

——————

“唉……其实我觉得我没怎么有恩于你的。”齐修直视着姜傲的眼睛，略带无奈的苦笑说，“我只是顺手帮了忙而已，我觉得凭你自己那时完全可以跑的——只要你没吓趴下。”

“呃，大概吧，但无论如何我还是吓的腿软了，功劳还是你的。”姜傲敷衍着回答，他也盯着齐修的眼睛，那双眼睛还是和以前一样，就像一汪湖水似的，连苦笑的表情也因为这对漂亮的眼睛而变得诱人起来。

他也在渴望着和我结合？

一定是的，他在勾引我，他也想要被我拥抱被我亲吻和我一起做爱，所以他才那样看着我，他在勾引我，而我也想要他，所以……所以……如果我现在就把他吞下去，会发生什么？他会不会喜悦的流下眼泪？或许他会心甘情愿的成为我的作品呢？哦神啊，哦神啊，要是这样的话那世界也没那么糟糕啊……

“喂，喂？”齐修诧异的用手在姜傲眼前晃了晃，这只黑豹居然说话说着说着就发起呆来，真是奇哉怪也，正好现在在医院，要不要推荐他去精神科看看？齐修很认真地考虑了这个建议。

“啊，抱歉，我走神了。”姜傲吐吐舌头，摸了摸后脑勺。

现在不行，现在不是摊牌的时候，现在太早了太早了。他不可能完全的接纳我，就算他也渴望着和我结合，但现在太早了，早到一切理应刚刚开始，再等等，等到……

等到他爱上我吧。一般人的恋爱公式是怎么样的来着？啧，哪天去找点言情小说和恋爱电影看看。

“……说起来，你天天呆在医院，不用工作的啊？”齐修抿着嘴，仍然在思考要不要推荐他去精神科检查一下——如果姜傲现在去精神科检查，还真就会检查出点什么，或许还不止一点。

“噢，我是个……健身教练，平时没多少工作时间的。”姜傲夹紧了双腿，把衣服向下拉了拉，试图挡住他贲张的下体，那根巨大而有力的凶器仿佛要把裤子顶破一样，万幸在调整好了它的方向和裤子后变得不太明显——否则姜傲就丢人丢大发了。

“健身教练啊……真好，怪不得你的肌肉……”齐修眯着一只眼睛，用睁着的眼睛瞥了一眼姜傲衣服都遮不住的肱二头肌：“……那么强壮。”

他说我强壮！他一定是对我有意思！

“那你觉得我这身材怎么样？”

“嘛，还可以吧，挺完美的。”齐修躺倒进被子里，不假思索的随口一说。

……

……

“我的老天，姜哥你吃错药啦？”还是那间酒吧，肖满河按着约定时间来这接待客户，然后就出现了让这只情报精通的灰狼下巴掉到地上的诡怪事件：“有没有人提醒你你现在看起来好像小儿麻痹加老年痴呆？”

“啊，哈哈，无所谓，无所谓，哈哈、嘿嘿嘿……”姜傲趴在吧台上，周边摆满了啤酒瓶子，看来在接应之前就已经喝了好一会了，听侍者说，这鸟人一边喝酒还一边傻笑，傻笑就傻笑吧还笑着笑着就流起口水，看着就像是好不容易从院里跑出来的奇葩。侍者皱着眉头告诉肖满河，在此之前姜傲已经吓跑了三四个客人了，要不是照顾他是常客，再加上他点的酒也都不便宜，侍者早就把他撵出去了。

肖满河在心里念叨着，你丫是看他壮的跟施瓦辛格似的怕挨揍才不敢撵吧……

“能不能表现出让我安心一点的智力水平？你这样我很害怕诶。”肖满河翻着他随身携带的皮夹，然后从里面找出一沓文件码好扔在吧台上：“这是你上次问我要的东西，我已经极尽我所能去查了，就这么多。”顿了顿，他又补充：“给你个白菜价，三十五万。”

姜傲拿起文件，擦了擦口水，一目十行的看了几页，也不傻笑流口水了，他的面色愈发凝重，考虑了良久，说道：“我给你一百五十万，我要你查到的所有东西，任何关联的文件我都要。”

“所有东西？你神经病啊？”肖满河清楚这个【所有】指的是什么，那是一些几乎无关他所需要的情报的东西，比如说……这个什么齐修的某某同学现在在哪里就职啊，小学时候跟他打过架的那个小孩现在的妻子是谁啊……之类之类鸡毛蒜皮的小事，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也不是不能卖，但是明目张胆加进去简直是欺诈客户，所以肖满河通常会把那些毫无营养侮辱智商的东西都挑出去，只要最精华部分的东西交出去。一个好招牌比一点蝇头小利更能赚钱。

这个【所有】甚至包括了其他大量的关于齐修之外的信息，甚至包括他比较亲近的同学的信息，其数量之庞大——足有齐修这份的十倍左右。

“你的口号是什么？”姜傲突然问。

“只要你给钱，什么我都干。”肖满河张口就接，然后不解的看那只坐着都跟自己差不多高的黑豹：“成交，一百五十万，剩下的我打成电子稿发你邮箱。今晚就把钱打过来。”

“可以。”

——————

“唔。”突然，肖满河注意到姜傲上衣口袋塞得鼓鼓的，还露出了那东西的一角，显然是个小册子一样的东西，肖满河盯着那个仅能看见一角的册子，欲言又止。

姜傲注意到了灰狼的异样，把小册子掏出来扔在桌子上，“只是本小说罢了，你这什么表情？”

肖满河扫了一眼小说的封面，然后不太自信的说，“如果我没瞎的话，这好像是本……言情小说？”

“嗯。”

“我记得这作者很三流，文笔一般，剧情特俗，男主角二十厘米一天做一次一次做一天，十多个各类美女全都倒贴主角不吃醋，从校园帅哥转型到霸道总裁又转型到救世英雄，最后好像还他妈开始修仙了？”

“噢，刚买来的，我还没看太多，书店的老板给我推荐的。”姜傲跟个二愣子似的，表情僵硬的看着肖满河扭曲的面部表情，又扫了一眼桌上那本书。

“他怎么跟你推荐的？”肖满河诧异的问。

“我问他有没有轰轰烈烈的恋爱小说，最好女主爱上男主速度飞快的那种，然后他就给我挑了这本出来。”

“……等等，你不像是会喜欢看小说的人啊？”肖满河略一思索，结合刚一来时姜傲的傻样仔细分析，然后睁大了眼睛，惊讶万分的叫道：“你…你恋爱了？！”

“唔，很明显吗？”姜傲大大咧咧的又对着瓶子吹了一口酒，补充说，“我觉得更可怕的事是你完整的读完了这本垃圾小说，而且记得其中细节——连男主角长度都记得那么清楚。”

“……我说真的呢！你真恋爱啦？！”

“嗯。帮我推荐点能做参考的书呗？”姜傲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正在摧毁聊天对象的三观，漫不经心的把那本刚买的小说扔进了垃圾桶。

“啊……哪个倒霉的女孩被你给盯上了？”肖满河好奇的问。

姜傲皱了皱眉，“你问这个干什么？”

“有点吓到了，我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爱上什么人来着。”

“呃，你大概是对的，我只是想尝试一下，或者说……玩玩。”姜傲小心地把价值三十五万的文件收好，有点不耐烦的回答肖满河的问题——他觉得今天肖满河的问题真是多的要死，以前他可没这么多话的。

“……好吧。”肖满河也察觉到了姜傲的不满，于是收好自己的东西拔腿就要溜之大吉，结果前脚刚迈出去，后脚就被姜傲拽了回来。

姜傲揪着肖满河的手臂，他浑身都散发着浓烈的酒气和男性特有的汗味，如果他天天都这样，那他一定会满身汗臭，他紧紧抓着肖满河，一字一顿醉醺醺但仍带着理智的跟肖满河说了一句话。

“这次你把你的酒钱结完再走，我可不是冤大头。”

“吝啬鬼。”肖满河咬着牙，压低了声音嘀咕着，不情不愿的交了钱后，姜傲才松开了手。

临走时，一个诡异的念头闪过肖满河的脑海，灰狼自己都觉得这个念头有些不可思议，于是转瞬间它就消失了。

他想，姜傲爱上的人会不会就是……那个长得很漂亮的男人呢？如果是他的话，他的确有那个资本，但是……

没有但是，肖满河把这个想法甩出了脑袋。

他怎么可能爱上男人呢，他可是……连女人都当成泄欲工具用的冷血动物啊。

——————

医院的后面是一片被精心照顾的花园。

原本只是个面子工程，院方为了给领导一种环境优雅的错觉而建造的短期背景，但由于花费了太多的金钱，竟然无心插柳柳成荫，自此做出了医院的一绝——庞大而美丽的花园每年都要消耗不少钱来维护修建，但在花园建成之后，不少和家属去花园中闲逛的病人都因此好了不少——至少心情好了不少，从花园建成起医院收到的锦旗足足多了一倍，其他的医院评选也比往年好了许多，于是这个看似鸡肋的花园就这样被留了下来，或许院方也想测试下到底是不是环境改善才让医院蒸蒸日上。

齐修的腿开始恢复了，恢复速度依旧践踏着医院的最高纪录，只住院了近一个月，齐修就已经可以坐在轮椅上出去瞎逛了。

今天齐修就来到了这片他在窗户里看过许多次的大花园。

背后推着轮椅的是一个妖艳而潇洒的女人，一身红色大衣跟燃烧的火焰一样，两人一边走，一边散漫的聊着天，秋天已经到来了，但花园里意外的还残存着几分深绿，只有三三两两的叶子在地上随着风翻滚。

“你应该很忙的吧，不用非要腾出时间来看我的。”齐修倚靠在轮椅上，对身后的女人说。

女人的声音就像是春天刚刚融化的冬雪敲打石头时的叮咚声，“呵呵，真的不算很忙啦。”顿了顿，她又说，“唉，说起来，为什么你要瞒着老黄呢？”

“告诉他的话他一定第一时间就会赶过来，我希望他能多考虑考虑自己。”齐修深吸了一口微凉的空气：“而且我也没到半身不遂的地步。”

“诶，”婉莹轻叹一声，慢悠悠的朝着花园中心的绿色迷宫走着：“小修啊……”

“唔？”

“嗯……有件事情我得郑重其事的告诉你，”婉莹一边酝酿着接下来说的话，一边慢慢推着齐修步入了迷宫：“其实对一个人来说，活着是最重要的。死了就什么都没了。”

“嗯。”

“所以什么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之类的东西都是扯淡，活着是最重要的，自己是最重要的。……”婉莹欲言又止，脚步却不停，慢慢向迷宫深处走去：“自杀是世界上最窝囊的事情了，什么事情都是会有转机的。”

“突然说这个干什么？”

婉莹枯燥的笑笑，“没什么，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大个的事……忘掉它比较好，那个人的性格就是那样的，一直都陷在一个坑里可不像你……”

“我看起来很颓废吗？”齐修突然问。

“……嗯。”

“这样啊。”齐修抬起头，看着广袤蔚蓝的天空，突然地，一只飞鸟滑过长空，阳光依旧那样刺眼，但也同样的温暖，晒着阳光的时候，秋天的冷风也变得温和了起来。

风拂过齐修的脸颊，齐修的眼睛里依然带着挥之不去的阴霾，婉莹不再说话了，在迷宫的最中心拐了个弯，往出口走去，深绿色的迷宫植物墙在微风的拨动下发出了沙沙的响声，不少落叶随着小小的旋风在地上打着旋，两人无言，往出口那里缓慢的移动。

时间仿佛被延缓了。直到一个浑厚的男低音携着沉重的脚步声响起的时候。

就在迷宫的入口附近，就在两人目力能及的地方，出现了一只身高一米九有余的健壮黑豹，他一路小跑，嚷着：“嘿！怎么有心情来这地方啦？！”

婉莹下意识的起了敌意，然后反应过来现在不太是时候，于是直直的看着黑豹跑到眼前，一把从她手里夺过齐修的轮椅柄。

“有个问题我早就想问了，这人是谁？”婉莹不耐的指着朝齐修傻笑并把自己完全忽视掉的高壮黑豹，脸上带着三分厌恶的问。

“这就是我跟你讲的那个，火灾里救到的人。”齐修侧着脖子躲避着姜傲试图用头顶在他脸上蹭来蹭去的举动，但失败了，于是他只能无奈接受，闭着一只眼睛朝婉莹介绍：“这是姜傲，一个怎么也撵不走的怪咖——他说他是健身教练。”

——————

“健身教练？”婉莹一字一顿的念出这个词，满腹狐疑的道：“我怎么不记得还有这么号……健身教练？”

似是察觉到了带着些许敌意的目光，姜傲侧了侧头，瞥了婉莹一眼，然后没搭理她，接着在齐修脸上蹭来蹭去，但这次很快被齐修用手推开了。

“他说他是外市来的，刚一来就人品爆棚的遇到了大火。”齐修单手推着黑豹挤过来的脑袋，不知为何他感觉姜傲的智商最近在明显的降低——现在已经是弱智儿童的级别了，他估计再过几天姜傲就能光荣的退化回受精卵那个层次，反正现在好像连话都不会说了。

“哦……”婉莹若有所思，这时她的口袋里突然响起了一阵铃声，她掏出手机接起电话，对面的人立刻呜噜哇啦的说起来，齐修听不清里面的人说的是什么，但是看这位美女的表情……

婉莹的眉头立时皱了起来，她一边回着电话里的人，一边向齐修做了个抱歉的手势：“什么？老头接了个大单子，结果发现被人给耍了后心脏病犯了？他现在怎么样？”

齐修朝着婉莹摆摆手，示意她有急事可以走人，婉莹点点头，一边和电话里的人啰嗦着，一边离开了迷宫的出口。秋风依然在吹，齐修紧了紧上衣，姜傲刚一看见这个动作就开始脱自己的外衣准备披在齐修身上，但这个举动被齐修一伸手就给制止了。

“推我回去吧，我有点累了。”

“嗯。”姜傲轻应了一声，握着推杆慢慢的朝着医院的方向走去。温度仿佛更低了，连风都锋利了几分，远远地，天边出现了看不见尽头的灰云。

秋雨要来了。

齐修看着医院的门离自己越来越近，心中却不知是空无一片，还是在想着什么，他呆呆的像个木偶一样，这时候如果他回头，他一定会看到让他害怕的东西。那个东西就是姜傲，他绝大多数注意力都放在了齐修的身上，他的嘴角微微上斜，形成一个令人倍感惊悚的微笑，但他就是长成这样，他可能这辈子都不太适合微笑的，他的眼睛里满溢着宠溺……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近乎疯狂的喜悦。

万幸的是那些狂乱的东西依然被理智所禁锢着。

……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当齐修被运回床上不到一分钟，外面就下起了稀稀拉拉的秋雨，随后越下越大。

齐修的左眼一跳，扫了一眼自己的伤腿，又咬了咬牙，闭上眼睛养起了精神，可随着雨越下越大，他再也淡定不下来了，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看见姜傲就坐在自己旁边盯着自己的手看。

“……你在看什么？”齐修问。

“你的手真漂亮。”姜傲目不转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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