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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标题无节操》作者:白夜卍恩泽(未完结但作者已经封笔)(一),11

小说: 2025-08-13 18:26 5hhhhh 1810 ℃

相机的内置芯片数据输出方式很特别,所以插口的损坏导致没有办法能将里面的数据导出来,这东西一旦维修很容易将数据清空,所以我想相机的主人只能作罢。也因此相机才能留存到现在。

……

我坐回椅子上,思绪很乱。

我跟小狮子真的是第一次见面吗?他凭什么对我一见钟情?凭什么对我死心塌地?

相机中的照片一直到我升到大一之前,连高三备考时叼着面包冲去学校的照片都有,连我考完高考留下打暑期工的照片都有。

照片的时间是在我离开家乡的那天断掉的。

小狮子的家乡……是哪?

任谁发现之前几年的错觉原来是真的都不会感觉太好过。我不是超人,所以我有些心悸。哪怕那个人是一个我已经有些爱上了的人。

我难道……很久以前就认识他吗?我上高一的时候,他应该还在上小学吧?我不记得我认识哪个小学生的啊?

我拿着相机走回卧室,一下子躺倒在床上,然后思绪就飘了开来。追溯着记忆的路径,我开始寻找哪怕一丝我跟他的线索。

高中——狮子——以及老家。

——————

人是种自私的东西,别人对你的好你可能一辈子都不记得,但是你对别人的好你很可能就记了一辈子。

我就很自私,所以我帮别人的时候我都记得很清楚——我不是雷锋,再说雷锋做好事虽然不留名,但他还他喵的记在日记上呢。

那时候我应该是刚上完初中,正是满满活力期待明天的好时候,那个假期十分的轻松,没有补课,没有作业,那时我还不知道未来三年会非常的艰苦,还以为会和初中一样轻松。

当时我还是个小年轻,成天在城市里跑来跑去,跟着一群同学四处疯玩,人家喝酒我喝果汁,各种各样的小孩子能拿到的钱所可以去过的高级场所都去过了。现在想想当年还是不会玩,要是我能回到当年,肯定会把那些人都带坏的——包括那些所谓的“坏孩子”。

那天……我刚和同学吃完了自助餐,大概是晚上六点左右?我那天喝了些酒,时间观念不太清晰,我一步一晃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昏暗的路灯和萧瑟的马路简直可以拿来当恐怖片拍摄地点了。幸亏喝了些酒不知害怕,那时候我的胆子还是很小的。

然后不知道走了多长时间,我突然看到前面出现了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男孩和一个……小学生?

男孩把小学生堵在路口,看起来像是威胁抢劫,这个年龄的孩子很容易被外界的一些不好的思想污染,那时候因为零花钱不够用问小孩子抢劫的初中生高中生遍地都是。

抢劫这种事嘛,我一般都是视而不见的,但是今天恰好喝了点酒……而且抢劫的那位我仔细一看,哟呵还是熟人,于是我就上去打了个招呼。

我走到他旁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走路没有声音,然后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抢劫那位明显吓了个激灵,浑身一嘚瑟,面色惊恐地转过头来看我。

我伸手摇了摇,想跟他打招呼:“hi~——嗝!”结果酒劲恰好反上来,还打了个酒嗝。

“齐、齐修?”这位仁兄看起来应该是没干过几次,被我抓到居然有些紧张。

“好久不见啦,你在干嘛啊?”现在的小学生都要去补课,所以六七点钟回家是常事,这种落单的小孩子是最好抢的,尤其是在晚上。所以现在想想我当时问的问题是在蠢毙了,用膝盖也能想到他在干什么。

“我、我……”

“哥!”那只小学生很机智的叫了一声,然后抓着我的手,飞快的躲到我身后,眼角隐约扫到——貌似是只细长尾巴的小家伙,只是路灯太暗,后来才发觉是狮子,当时我还以为是老鼠来着……

那时候因为长相的缘故,我经常被人当成好人(其实那时的确是个好人,我貌似是在上了大二之后才变成王八蛋的。),人嘛,总会下意识的相信外貌长得很可靠的那些人。

“他是……你弟啊……”抢劫兄摸了摸后脑勺,好像脑子卡壳了一样无视了物种区别,应该是在想接下来说点什么转移话题,没等他回答,我身后那小学生突然接话:“他在问我路!”

“对!我在问路!刚问完!”这两只一唱一和,我脑子迷糊着呢,一时间还有点信了。

一阵凉风吹来,我的脑子清醒了一些,当我终于理清了现在的情况,并感觉到那两只抓着我手掌的小手正在发抖时,我直接借坡下驴,拉着那死小孩冲他道了个别:“那我先带他走了啊!改天一起来聚聚啊!”

“一定、一定!”他跟送瘟神一样向我挥手,脸上都出现了汗珠。

简直他妈放屁,都在这小镇里生活了多少年了,他会迷路?他咋不上天呢?——哦,这个理由是那小孩提供的。

然后我回捏那两只小手,他死死抓着我,害怕的回头张望了几下,等到终于看不见那位仁兄之后,才小声向我道了谢。

“谢谢……”

我突然想起一个小明的故事——公交车上小明看见有小偷在偷一位女士的东西,然后小明机智的管那小偷喊了声谢谢你帮我妈妈捡东西吓跑了小偷——然后那位女士把小明领下了车,小明呼救也没人信,最后小明被卖到了小山村里,现在的情况就很类似?那我当时是不是应该按着套路把他给卖掉?

“嗯没事,你家在哪,我送你?”

“谢谢……”

“别谢谢啊你家在哪啊?”

——————

一路送他到家,他的老妈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屋子里还在传出菜香味,看样子正好做好了饭菜等着这小子回家呢。这对父母可真是心大,他们不知道现在这年头遍地都是拍花子(一种拐卖小孩的人贩子,传说在小孩脑袋上拍一下小孩就跟着走了,土话)么?

我敲了敲门,然后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女声喊道:“诶!来啦!”然后门开了,乳白色的灯光晃得我有些眼花,那位妇女正围着围裙,厨房里还有油在蹦的声音。

“哎呀,你这是干什么了?又闯祸了?”女人一把拉过我手里的小孩抱在怀里,然后用疑惑和警惕的目光望向我。笑话,陌生人一言不发敲门你都给开了,还警惕个毛?

“我遇到坏人了……”小孩子依偎在自己的妈妈的怀里左蹭右蹭,我解释说:“他被人抢了。”

“诶呦!有没有哪里受伤?”女人无视掉我,马上检查起那小家伙的身体,这时我看清楚那是只小矮人一样的狮子。

“没有……是这个哥哥救了我!”他突然回头指向我,然后我看到他的眼神突然掀起一条波浪,路灯下不只是我没看清他,他也没看清我。

“谢谢。”妇女抱着小孩,但眼神里还是警惕——真是搞笑了,我难道会勒索她吗?又或者是因为我身上的酒气?

“孩子这么晚回家,怎么家里大人不去接一下?”这是我最关心的问题,勉强算是多管闲事。可能因为喝了酒,头脑还是不太清晰,于是我就多嘴一问。

“……我也是刚刚下班,根本接不到他……”

“你可以叫孩子他爸去嘛!”

“他爸……”妇女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我心中一惊,这一刻我突然意识到说错了话,急忙转移话题。

“家里实在没人的话尽量少给孩子弄那么多课吧,我就先走……”

“哥哥!”稚嫩的童音响起来,小孩从妈妈的怀里挣脱出来,两只小手向前伸出,捏住我的一只右手,我看到他的眼睛在闪闪发光。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

“……齐修。”

“嗯!我叫——”

“非常谢谢您把他送回家,我会接受这次教训的,那……”妇女站起来朝我微微行了个礼,然后微笑着欲言又止,大概潜台词是问我是不是还要敲诈点什么东西。

这种时候跟端茶送客没什么区别了,我松开小孩的手,同样回了个礼,然后笑着说了再见。

只不过是件小事,这是我高中时期唯一一件跟小学生和狮子两样线索有关的事件。

然后……没了。只有这个事年龄时间和地点都对得上,可那真的是我遇到的这只狮子?不太可能吧?逻辑说不通啊?

我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思绪很乱,我甩甩头,把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抛之脑后——不去想就不会乱了。

然后我把相机关机,轻轻放在一旁的抽屉里,拉开抽屉时看到了满满一抽屉的信件和照片。

一时无言,我看着那些纸,脸上苦笑,却又滑下两行泪。

人啊,总是傻的。

——————

“今天晚上你有时间吗?”

“有啊。”我用肩膀和脑袋夹着手机,里面发出的声音来自我的某位顶头上司。

“晚上一起在外面过夜吗?”

“好啊。”我收拾着我的东西,现在快中午午休的时间了,我也准备出去吃饭,正收拾东西呢,那只白老虎就给我打了电话,内容还毫无意义,就俩字,约炮。

“嗯,晚上你加会班,七点门口等我。”

“……行啊。”我敷衍的回答着,然后才反应过来这厮强行延长我的工作时间:“晚上你管饭不?”

“管啊。”他学着我的语气敷衍的回了我俩字,然后电话就挂掉了,发出了嘟嘟嘟的提示音。我放下手机,又颠了颠手里那一大沓文件——无纸化办公什么的简直是放屁,纸质文件还不是多得要命?虽然纸的确少了一些,但是无纸化……这冷笑话简直夸张!

我以为生活就又这么平静了下来,除了某只狮子到现在还没确定真假的特殊爱好外,我的生活没有任何疑问。我以为我的下半生就这么过去了,平平淡淡的,然后某天突然因为任何一种身体上的突发疾病英年早逝。

然后下一分钟,所有的【我以为】都被打得粉碎,属于我命运回环的第一张多米诺骨牌——倒下了。

所有的牌都已经摆好,连锁开始了。

我还在心中抱怨着形式化的环保没有意义,这时我放在桌角的水杯突然无端泛起了涟漪,而且涟漪的频率越来越大,连我的脚下都开始有轻微的震荡出现。

然后震感在加强,等我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我飞速的冲到门口,打开门,冲着已经开始慌乱的员工叫喊起来——

“都不要慌!藏在桌子底下!等震感消失再按顺序下楼!那边那个傻逼!别往外冲!藏在桌子底下!”

我冲到门口把一个跌跌撞撞往门外冲险些摔倒的员工拉回来,员工们开始三三两两听我的话,我听见有的人在哭有的人在叫,还有几个脑残玩意还在桌子底下聊起了天“老兄你也第一次遇到地震啊?”“是啊真没意思,我还以为能跟蹦蹦床一样呢。”这俩逗逼说话都带着颤呢,居然还淡定自若的和别人谈笑风生,简直骇人听闻!

滚你妈的,震成蹦蹦床你早就去见如来佛祖了!

安慰好我的员工们后(这群年轻人还是很听话的,至少不会变成一群惊弓之鸟),震感还在不断加强,走廊里到处都是人,尖叫的狂奔的,尤其隔壁研发部的老李带头冲锋,我从来不知道他那么虚个人还能跑那么快。屋子里的员工也被外面带的慌了,有几个甚至准备无视我往外冲,但是震感还在加强,我们在四楼,不能坐电梯,所以冲下去的时间里很容易发生意外,再说外面的人都疯了,万一摔在楼梯上百分百会被人踩。

还是屋子里安全。

又过了两分钟,我听见左边楼梯的方向传来接二连三的惨叫,这时震感开始逐渐减弱,这不是一次非常强的地震,而且我们这栋楼是老建筑了,最多也就是外墙翻新过几次,所以不用担心它塌掉。出事的只会是这几年盖起来的新楼。

我指挥着员工们按顺序下楼,员工们虽然还是很害怕,但并没有吓到听不懂人话的地步,我们从右边的楼梯慢慢往下走,路上还有几位别的部门的同事摔倒在楼梯上,我们部门这群毫发无损的年轻人都把他们好心的扶了起来一起下楼——地震时聊天那几个脑残甚至还拍照发了微博。

只是次小型地震,没事的。

没有什么大事的。

我心中这样想着,心跳却越来越快,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非常,非常的不安。好像我的什么很重要的东西正在遭遇到很可怕的事情——就像是一只圆底的玻璃碗底部只有一半被放在桌角上一样。

——————

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带领着员工们缓步走出公司,交通已经堵塞的不成样了,路边街上挤满了人全都朝着公园广场之类的空地那边涌,公司里的保安队长大吼着让公司里的职员都站好慢慢走,其他的保安都进楼去救人了。

消防车的警铃在很远的地方响个不停,但是并没有哪位司机给他让路,平时一言不合就开车的老司机们全都把车锁好丢在路上,所以消防官兵们只好下车徒步。

我的心跳越来越快,不安和紧张感愈发的强烈,肯定出了什么事情,肯定有谁出了什么事情!

能让我感觉到不安的只有一个人——狄然。

我们是一类人,我和狄然在很久以前就都有过很奇怪的事发生,我跟他总能互相感觉到对方点什么东西,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曾经那么的默契。而我跟他之间的羁绊不可能因为我是个下流东西而在短短几天内就断得一干二净,所以那种感觉大概还在。

狄然的性格决定了他一定不会很快离开他的家乡,所以现在他一定在这座城市里——他一定出事了。

我有些发慌,他出什么事了?心跳停不下来,反而越来越快,我感觉有些眩晕,然后头脑意外的清晰起来——无比的清晰。

我不可能担心小狮子的,那个孩子虽然才十九岁,但他绝对有能力在这种情况下照顾好自己,甚至连他的身边人都照顾好,出事的只会是狄然。

但我为什么要担心?只是次小地震,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就算他紧张过度,他也不会去那些人很多的地方,所以不存在从楼梯上跌下来被人踩踏的可能——那为什么?为什么?他到底出了什么事?

那边。脑子里一个冷笑过无数次的声音这样指引我。

我回头,看向了本市最大的那个广场的方向。

他就在那边,你不去救他,他就死定了。至于怎么死……谁知道呢?

然后我转过身,鬼使神差一样避过保安队长的视线,悄悄地潜走,转过一个路口,我开始飞快地跑起来。他在那边,他出事了,或者他要出事了,他要出什么事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但我必须去。

然后脑子里那个冰冷的声音警告我说别去,但我已经没法再去注意他了,我不知道这时的我在精神上已经出现了很严重很严重的事情,我只是朝着那里跑,他肯定在那里,但他要出什么事了?

我不停地提出疑问不停地去思考,但我的脚步一刻也没停,我穿过无数正在避难的人朝着那个方向狂奔着,然后我的余光扫到了最近几年刚盖起来的一栋广场旁的新楼。

十多层的崭新高楼矗立在那,像是这座城市的骄傲一样宣布着它的奢华,但我为什么感觉它在倾斜?它在倾斜?!

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然后感觉上的倾斜渐渐变得越来越可信,我跑得越来越快,最终视野的尽头终于出现了那抹熟悉的金色。

他靠在广场角落的大树边躲避着人群,我不想去思考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我只是冲过去,他看到我了,然后他的眼睛里出现了恐惧。

你一个人跑还来得及。脑内的声音说着事不关己的风凉话。

楼的确开始倒塌了——这几年的豆腐渣工程越来越不可理喻,一栋楼的楼体做得如此坚固,却偏偏没打好地基?!

那栋高楼像是一根折断的大树一样砸了下来,万幸的是它倒下的方向没有另一栋大楼。

但不幸的是,没有楼的方向是广场的方向,而广场上因为地震而挤满了人。我向前扑了过去,一下子将没来得及反应的狄然扑倒在地。

下一刻,那栋楼在距离我们五十多米的地方轰然炸在地上!

——————

在经过了好像太阳爆炸了的巨响后,一阵恰好好处的风吹走了许多的灰尘,让阳光再次照在广场上。

楼体在倒下的同时解体了,高楼崩解的碎片变成了最佳的伤人利器,这使得伤亡更增加了许多,狄然扶着我的两肩,一点一点把他的身体从我身下撤出来,他在支吾什么话,但那些话好像卡在他的嗓子里。

身体没有知觉了,我只是感觉后背好像有血,但是一点也不疼——狄然为什么要那样看我?我怎么了?

他的眼神满是恐惧和惊悸,我勉强抬着脖子才看到他的眼神,我不再看他,歪着脖子躺在地上向后面看过去。

听觉视觉都没有损坏,我看到广场上全都是血和烂肉,大楼的玻璃和石头碎片成为了最好的杀戮武器,到处都是残缺的人和断臂手脚,一时间好像四处都是血和肉一样——刚刚还挤满了人的广场这时已经变成了人间的地狱。与地震时最大的不同就是——现在的尖叫声比地震时多了几分绝望,而且更加刺耳,好像那些尖叫的人要把自己的喉软骨都从喉咙里吼出来一样。

狄然开始呕吐,我听见了他呕吐的声音,我再一次侧过头看他,我看到他正靠着树不停地吐着,胃里的内容物吐光了就吐酸水,他一边看着我,一边看着我身后的地狱,然后不停的呕吐,崩溃似的呕吐。

他的心理素质比很多人都好,还有许多人早在他之前就开始吐了。大肠,肺叶,脂肪——我打赌许多人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些东西。

目光看去,狄然脸上被崩过来的石子划开了一条细长的伤口,但伤口不长,鲜血流的也不多,更重要的是,他的身体是完整的。

太好了,他还是完整的。

我想站起来去拍他的背,这个举动很有可能会被他拒绝,但我已经做不到了,我甚至没法像那些人一样惨叫,我的喉咙乃至整个身体都没有多少力气,全身上下只有脖子和眼睛还能动一动,我不知道我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样子,最后仅存的这些力气也慢慢的离开了我的身体,我闭上眼睛前看到狄然嘴角挂着口水,用似乎是厌恶或怜悯的眼光看着我。

后来世界慢慢变成了黑色。

到处都是黑色的,像墨一样黑,像夜晚一样黑,像邪恶一样黑。

我突然可以站起来行走了,于是我站起来,向前不停地走着,直觉告诉我前面有人。

前面真的有人,除了人还有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那个人就坐在其中一把椅子上,手里端着一杯温热的饮料,笑嘻嘻的在那看着我,他向我打了个手势,让我坐在他的对面。

那个人……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当他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知道,我已经彻头彻尾的成为了一个疯子——但我一定不是刚刚才疯掉的。

于是我问他:“你已经存在多久了?”

他的回答不出我所料。

他翘着二郎腿,说:“七年啦。”

七年前,我的噩梦开始的时候。

那时候我就已经疯了?

一瞬间我终于知道了我为什么看到小狮子时会隐隐的不安,眼前的这个“我”,一定不是一个善类。

我本身短命是一方面,他的存在或许就是另一方面了,再让小狮子待在我身边,或许他就会伤害小狮子——或者说我就会伤害他。因为我潜意识里知道这点,所以我让那只笨狮子走了。

或许是如此,或许不是,但如果眼前的这个我跑到外面去,待在我身边的小狮子一定会受伤,甚至会死。

我不怀疑这点,从他的表情和表现里我就能看到这个结果了。

——————

“好玩吗?”突然,他放下手里的杯子,用挑衅的目光盯着我,问了一个奇怪的问题。

“什么?”

“拿自己的小命去赌,然后救了一个对咱们一点情谊都没有的人,好玩吗?”

“这种事在你眼里只是好玩不好玩的区别?”

“那你以为?”他一摊手,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齐修,我一开始就觉得你是傻逼,现在你更是很直接的告诉我,我是对的。”

“凭什么工作上的事情我要为别人去考虑?他的东西没完成,他没能遵守规则,凭什么要我来承担责任?”他双手拄在桌子上,我看得到他眼睛里的疯狂,另一个我的疯狂,但现在他的语气还很平淡:“凭什么因为我是个短命鬼,我就要把一件很好玩的东西给推得远远的?”

“凭什么我要想方设法的去用最残忍的方式去伤害别人伤害我自己,只是为了防止别人受更重的伤?”

“凭什么?你告诉我凭什么?凭什么你事事都先去考虑别人以后如何如何?你考虑过我吗?啊!?”

他的语气一开始很平淡,但越说越激动,说到最后甚至是在咆哮。

“假期意外怎么了?爷就不帮你给你如实报上去!帮人家是道义不帮人家是义务,我就喜欢看傻逼的惨状,人家被解雇关我屁事?!”

“短命怎么了?老子他妈的再怎么短命老子也要玩!反正再过个五六年爷死了就什么都管不到了!我乐意!那只狮子最后什么下场关我屁事?!他就算最后变成一个干啥都不行的废物跟我一死人有什么关系?千金难买爷高兴!”

他不停地拍着桌子,朝着我大吼:“我凭什么要去考虑别人?尤其是那只金毛的垃圾,他他妈哪知道爷爷我为他做了多少?就连现在这惨样都是因为他!我一片心血都用在他身上啊!一点良心都没有的白眼狼!我操他妈的,不就是告个白么,屁大点事还跟小爷玩小题大做,这他妈就是你个优柔寡断的傻逼才逆来顺受的赔笑赔哭让人用完就扔,这要是爷爷我就给他一棍子砸晕过去绑起来爱怎么玩怎么玩,玩腻了就卖到会所去看着他让各种各样的人日!我让他牛逼?!”

他像个疯子似的批判着我的人生,我发现我不是他,他也不是我,他不会是我,我也不会是他。

他很危险,我不会让他控制我的身体哪怕一秒钟。

“还有老黄,尤其他妈老黄,当年要是我哪怕我不喜欢他我也吊着他!他喜欢我那是他乐意!有这么个仆人似的腻了就可以扔的免费劳工也就你这样的傻逼才不要!那是什么?那可是一个免费饭票炮友外带钱包啊!”

“还有那只熊——啊!他叫什么?我操,咱们甚至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叫什么!要是我现在是主导我就一定宰了他我一定让他死的比任何人都惨我会把所有的能想到的最残忍的东西都在他身上过一遍——咱们这该死的身体都赖谁?都赖他!那个该死的狗杂种别让我再遇见他!他妈的什么猥亵男人不是重罪,那个杂种把咱们害成什么样了?当年婉莹也只能让那杂种在监狱里呆两年!两年不是年啊?你个傻逼还就把他给放了!傻逼!傻逼!”说这话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是很疯狂的笑容,疯狂的令人恐惧,我甚至能从他的脸上无限的愤怒里看到一丝丝的愉悦。

……

“还有糟蹋!糟蹋!当年就是他!就是他先开了咱们啖头汤,然后呢?啊?是他给咱们下药的!是他给咱们先玩那些变态东西的!是他把咱们送给那只熊的!他——我不让他死,我要砍了他的双手让他一辈子残着活下去!然后等他有了子嗣我就把他的孩子做成人彘,把手脚打包邮递给他!”

最后的最后,他指着我的鼻子,大喊起来。

“你是最傻逼的那一个!去你妈的短命鬼,老子要活!老子要活!五年?六年?不够!不够!我要活得更久!我才不要死的那么早!爷才不信命呢!爷要活!”

我想,最后的这条,也许就是他最强烈的愿望吧。

“姓齐的我告诉你!你的身体早晚是老子的!你他妈识相点就趁早给我,别他妈糟践咱俩的共同财产!”

——————

他骂累了。停下来喘着粗气歇息着,我不觉得现在这里的我们有体力一说,也许是他终于宣泄出自己的感情,所以很激动的缘故吧。

我不想回应他。他是疯的。他是如此的自私,如此的疯狂,如此的仇恨,如此的邪恶。

我们之间隔着一道不可逾越的沟壑,所以他永远不可能是我,我永远不会变成他。

忽地,他抬起头看我,我看到他的眼睛变得血红。我感觉得到他的不甘,因为现在我仍是主导。

突然他笑了,笑的很温柔,这笑容已经很久没有从我脸上出现过了。或许他也不是那么一无是处,他或许有着什么我应该有却没有的东西。

他的笑容里带着血腥味:“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从上面的位子拉下来的。”

“嗯,大概在我死之前的瞬间吧。”

“但那时我一定还活着,还活得好好的,然后我会让所有名单上的人都去死。”他身后那片漆黑无比的世界突然裂出几道白色的裂纹,裂纹不停的扩散着,我感觉黑暗已经摇摇欲坠。

“让你成型已经是我的错误了,我不会犯第二次的,我保证。”

“期待你的保证。”他冲我行了一个优雅的英式贵族礼,白色裂纹像蜘蛛网一样不停地扩大,最后一刻他脸上的笑容很迷人:“也期待下一次和你面对面。”

我不期待。

……

我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长着雀斑戴着护士帽的白衣天使的脸。

这位小护士正在帮我换纱布——我的额头上似乎也破开了个口子,所以已经缠上了厚厚的一层,天哪我感觉那个厚度再往上画点东西就能cos火影忍者了。

她见我醒来,惊呼一声,根本不管我,一路小跑跑出病房,还大叫着“他醒啦!重症监护室的1426醒啦!”

然后很快,一个白大褂的男医生跟着小护士跑了过来,轻轻问我需要点什么,我想了想,告诉他。

“我想喝水。”

……

能醒来的病人基本上不需要太严密的监护,而且重症监护室正吃紧,所以我被移入了普通病房。走廊里还有不少缠着纱布的人,我还记得在重症监护室我看到一位少了胳膊的人还处在昏迷当中。

那天的事情造成的轰动已经掀起一股惊涛骇浪,负责我们这个病房的小护士给我读着报纸上一篇报道:A市新楼五级地震下突然倒塌,现已造成多人轻重伤,37人死亡,两人失踪,事故的原因是楼层地基不慎被白蚁大面积侵蚀……

后来是婉莹告诉我的,那栋楼底下已经被住在一楼的某位干部给掏空做成了一个地下室,后来还在大楼承重柱的地基里发现了一个毛绒玩具熊,楼体的承重柱用的钢筋也是劣质的,再加上地基本身就是偷工减料的产物,这几个因素合一,地震让地基出现了那么一丁点的裂纹——最后造成的连锁反应不言而喻。

去他娘的的37人,去他娘的白蚁,这群脑残的官真会给自己洗地。但洗地肯定是没有用的,这次死的人很多,所以追责肯定就要开始了——但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在床上躺着,渴了就叫护士来给我倒水,后来小护士去忙别的事了,好久没回来,我就麻烦了一下旁边床上的哥们。

然后那哥们拿着水,一点一点的喂我喝下去,那是只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灰狼,我觉得他长得有点……精明。做生意肯定会精打细算的那种精明。他总是笑嘻嘻的,但总是有种挥之不去的奸商气质。

我昏迷了两天。这两天里没有任何人来看我。小狮子自然是不可能,我打赌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件事。

至于狄然……我想他已经坐着长途汽车去别的城市坐飞机去英国了吧。我的直觉一向很准,后来也证实了我的猜测是对的。

“嚯,老兄,你这是吞玻璃啦?”那只灰狼在我脚那边的病床蹲下身,那边有我的病历单,上面的记录似乎让他啧啧称奇。

“差不多,吞了点别的下去。你呢?”

“我?我的脚踝脱环了,没看我走道有点不利索么,疼的!你家里人呢,你伤成这样,怎么连个照应的人都没啊?”他从他的床头拿了个苹果坐在我床头削了起来,我觉得他削好肯定会自己咬一口。

“我一个人。”

——————

“一个人啊……你的项链能给我看看吗?”他很小心的没把苹果皮削断,然后在上面划了个三角形,用刀尖扎着递给我:“喏,富士呢,老贵了。”

我毫不客气的咬住苹果,含含糊糊的回答他说:“什唔项链?里要看即看吧。”

“喔。”说完,他从我旁边的篮子里拿出一条由银线穿着廉价戒指的奇怪项链,两手把玩起来,看着还挺像回事。

我问:“你是玩这个的?”

“嗯,我是珠宝商。”他用手指弹了弹戒指,然后问我:“这个FANG……”

“方哲。”

“哦,方哲是谁?你不是叫齐修的吗?”看样子那张病历单上还有我的名字。

“我以前的假名。”

他拿着戒指在我眼前晃晃:“这玩意有年头了啊,谁送的啊?”

……

“你什么意思?什么叫有年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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