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梶真 抹布,2

小说: 2025-08-18 08:59 5hhhhh 7810 ℃

因为她的笑容已然和那件昏暗的房间紧紧的相连。是梶山自己的问题。

那个犯人——

他无言的说的话。实在太嚣张。梶山的伪装在真壁面前剥落,也是被那时的难以抑制的愤怒所控制。

梶山胜利忍不住捏住酒杯,直至指尖发白。居然——居然一脸笑意的问他:

“梶山君,以后,还能抱女人吗?”被一种难言的愤怒侵染,梶山恨不得冲进去,发泄被压抑住的怨恨。力图保持的理智也几乎被那句话燃烧得一干二净。

怎么敢问?

是恶意。犯人刻意不说,却意有所指。享受梶山的焦虑和恐惧。他传达的是一种暧昧的真相——梶山不清楚之前的审讯,但或许小石川他们早已从犯人的潜台词中摸索出真正的恶行。但他们佯装不知。梶山也佯装不知。那个瞬间,他浑身发冷,因为他不知道真壁是不是也是佯装不知。

他害怕这种默契。

幸好真壁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心就回到了原处。还是——不那么炽热。她很敏感的探知出梶山的脆弱,然后无言的用体温传递担心。梶山想拥抱她。却又在沉默中将这种冲动酝酿成早已经习惯的苦笑。

——谢谢你。什么都不问。

真壁。

他身边就坐着她。正在小口抿着啤酒,听春叔说自家的金鱼。似乎感知到梶山的眼神,她挑了挑眉,露出微笑。

梶山也露出笑容。然后又轻飘飘的收回眼神。

她的手很温暖。

他的脑海莫名闪过几年前的冬天。她搓着手说其实她喜欢冬天。“因为我其实是心火热的类型。夏天总是很烦躁。”梶山恍然大悟地说:“难怪大学的时候,你总是在夏天臭着脸。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总有心事呢。”

她哈了一声,“干嘛突然说起那么久远的事情。是因为你和真壁匡总是配合着惹我生气才总臭着脸好不好!”

梶山没好意思说,在他心里,那些夏天,他都还记得很清楚。

真壁是他痛苦的药。他回握的那一刻,只想要拥抱她。她干净。温柔。温暖。足以拯救梶山。

因为她是太阳。

他的太阳。

他厌烦这种把她当成救赎的奇怪念头,却又不能抑制。

+

喝太多了。

喝得太多了。两个人都是。梶山还好些。真壁倒是已经开始站不住,在夜风中也觉得自己的脸烫。“没事吧?”

没事没事。

就是喝太多了。

真壁困惑的眨眨眼,然后摇摇头含糊不清的说:“完全没事——完全。”梶山习惯性的蹙眉,然后无奈的拉住真壁,她差点摔倒。然后又迅速放开。

真壁眨眨眼。怎么和之前不一样啦。又变成那个笨蛋上司了。

“打出租车回家吧?”他低声问,“你这样可不像是能走回家的样子。”

真壁瘪了瘪嘴。可是我想珍惜和你一起走的机会。坐出租的话实在——太快了。你不会一起坐的吧?就把我扔到座位上,然后站在原地挥手。那样太狡猾了。

真壁不高兴的说:“不想坐。”

都怪我喝太多了。不知不觉的,看着他浅笑着说话。觉得好感动,觉得好难过。不知不觉的喝了太多。也可能清楚一会就要剖白自己,虽然早就告诉自己一定不要犹豫,不要让勇气溜走,想告诉他——我想为你分担。

什么乱七八糟的想的太多。不知不觉——喝得好多。

现在只要他轻声说话,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古龙水香气,真壁就想不管不顾的抱着他问:“真的没事吗?真的很坚强吗?和我说嘛。我想知道。我想让你笑嘛。”没有任何技巧,她一定眼睛红红的像个白痴一样。

想哭。

想替梶山把眼泪都流出来。

梶山遵从她的意愿,但是在真壁第三次差点摔倒之后,他无言的拉起真壁的手,注意到真壁的眼神,又补了一句:“小心点。”真壁侧过头,偷偷笑起来。“你也小心点。”梶山哼了一声。

其中有很多次想要开口的念头,可是忍不住沉浸在若有若无的暧昧中。到了家门口——再问?还是问他要不要上了喝点咖啡醒酒呢?一个人回家比较危险吧?果然要借宿?会不会太奇怪了——可是,一个人回家哎?

真壁侧头用余光瞄着梶山的侧脸。

他一脸淡然,连领带都和早上一样的一丝不苟。除了脸上微微泛红,看不出任何醉意。他明明也喝了不少。

真不公平。

只有我这么傻瓜似的……这么喜欢你。

梶山闻着咖啡香,手指触碰微凉的杯壁,真壁丢下他跑去浴室。房间还是以前的陈设,弥漫的咖啡香气和属于真壁的气息。

既觉得安心又觉得好笑。

真壁怎么会这么大胆的放他一个人呆在房间,还没有任何危险意识的去洗澡。实际上——仔细想想,这简直是很荒谬。独身男人半夜握着咖啡杯,浴室里他的单身女下属喝得醉醺醺的洗澡,一会还要说些有的没的。其实他不应该上来。最好的结尾应该是在她家门口止步,然后笑着告诉她不要晕头转向的磕到头,借着月色和她说晚安。他再转身回家。

不过——有话要说。

的确有话要说。

所以在真壁红着脸问他要不要上来喝杯咖啡的时候。他沉默一瞬,然后点头了。怎么开口呢?梶山抿了一口咖啡。苦涩的口感在口腔蔓延。

“我要辞职了。真壁。”这样?

“以后好好照顾自己。”这样?

“对不起。”这样?

——我喜欢你,对不起。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内心还是有些被撩动的不甘,然后忍不住轻笑出声。他实在做不来这样不负责任的告白。梶山一直贯彻“喜欢就是陪伴”。或许喜欢也是责任,他对真壁某种意义上是责任大过爱。因为他是管理官,继而才是梶山胜利。对于真壁,他总怀有一种无法挣脱的负罪感。

现在也是。

她本不该是他送回家的。本不该一个人呆在这栋公寓。本不该来到紧审。

本不该和他有那么多牵扯。

其实真壁之前就有意无意的说过,告诉梶山不要把她几年前未解真相时说的话放在心上。真壁匡的事情把他说成罪人实在是牵强。梶山却很清楚,那个时候她眼睛里流露出的怀疑和遭到背叛的痛心是他一直幻想的结局。

他沉默的等着真壁出来。

“梶山?睡着了吗?”真壁的声音突然响起。梶山抬起头,一脸无语。“哪有人睁着眼睡觉……”然后他的声音在半空滞住。

真壁有希子真的是哪种种类的女人啊?她刚刚洗完澡,发尾潮湿,脸上带着醉酒的样子,身上只是简单地穿着睡衣——浅白色的T恤和只到膝盖上方的短裤。嗯,虽然短裤都是这种长度。

但是——为什么穿成这样。没有那种从头到尾都包住肌肤的睡衣吗?或者那种一看就是大妈会穿的连体睡衣,小碎花的,可爱的让人觉得很傻瓜的。为什么是这种可以意识到原来真壁有希子也是个女人的睡衣。梶山低下头,自己这种动摇也绝对很不对劲。

真壁警戒性太小了。她难道没有假设过自己可能被袭击的可能性吗?

因为我是梶山胜利所以觉得不可能?

这是什么种类的女人。

真壁走过来端起自己的咖啡,然后看见梶山有些别扭的眼神,也后知后觉的开始别扭。“……睡衣洗了,所以只穿了这个。”梶山收回眼神,努力让自己盯着真壁家里的没有打开的电视机,然后满不在乎的说:“哦。”

“……很奇怪吗?”

梶山沉默一瞬,“没有。”奇怪的是你为什么要问我这种睡衣奇不奇怪。在这个都意识到对方都是单身的异性的瞬间,就显得很奇怪。他清了清喉咙,真壁歪头看向他。

“你今天喝了不少。”没办法直接开口。

“……嗯。”

“现在还那么醉吗?”

“好点了。”

“那我接下来说的话,你可以耐心听吗?”

真壁把目光从咖啡杯上移开,然后轻轻的摇头。“梶山,可以先听我说吗?”她的眼睛里藏着一些梶山不能判别的情感。——很久很久以前,他见过的。

然后她靠近梶山,酒气混合洗发水香气扑面而来。

“梶山,我想成为你的力量。”没头没尾,她自己也知道,所以她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喜欢你。很早以前就想告诉你了。”

梶山要说的话,全都说不出口了。

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的手已经握住她的手。“……真壁。果然还是喝多了?”真壁有希子怔了怔,认真的回答:“我没醉。”

她的眼睛直直地看向梶山。

那时,梶山意识到——今天晚上,他不可能说出来了。可能再也说不出来本要说的话。

那是怎样的一双眼睛,勇敢,炽热,锐利又温柔。找不到语言形容。幽深还是清澈,已经无从分辨,梶山怔怔看着她,眼睛里有他的倒影。

“我喜欢你。”

她郑重其事的说。看着梶山陷入长久的沉默,忐忑又不安,他实在不喜欢真壁的眼睛里有这种情绪。所以又握住她的另一只手,真壁像是又有了勇气,低声抱怨:“你多少说点什么……”

梶山知道自己不能给她什么回应。但他从没想过自己可以从真壁这里得到一句喜欢。即使这个时候是欺骗他,还是同情他都无所谓了,他轻笑一声。“谢谢你。真壁。”手摸了摸她的脸,碰到的耳畔碎发还带着沐浴后的潮湿。

即使是这样的我。

也可以拥抱你吗?

他抱住她,但那个时候,他没有想到会发展成那个样子。

下雨了。半夜下雨了。

梶山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他的嘴唇刚刚从她的脖颈移开。她长久被高领毛衣和西服套装覆盖的躯体原来是这样白皙。月光和室内橘黄的灯光在她身上,像是恶作剧似的斑驳光点,惹人遐想。

大腿暧昧的隐入被子,可是上身却还留着半脱的T恤,她半截小腹暴露在空气,梶山刚刚伸入T恤,只摸到白腻的肌肤。他俯下身,在她的耳旁低声道歉:“留下痕迹了,抱歉。”真壁用还潮湿的头发蹭了蹭他的下巴,只是有点娇嗔的说:“不要道歉。”

梶山的手颇为生涩的绕到背后,从她身下向上抚摸,光滑——而且一丝不挂。他顿了顿,而真壁红着脸任由他的手作为,在这微妙的停顿中轻声解释:“因为内衣洗了。”梶山在她的耳旁笑出声,然后刻意在已经光裸的胸口留下吻痕,随着嘴唇吮吸,她发出轻微的呻吟。随即又觉得害羞,真壁咬住嘴唇,却积极的将手环绕到梶山的背后。

梶山抚摸她的嘴唇,“别咬。会肿的。”真壁眨眨眼,然后不听话的解释:“可是很害羞。”

他实在搞不懂真壁嘴里害羞的定义。真壁在怀里很听话,梶山从胸口一路又吻到耳后,微微啮咬耳垂,手指试探性的抚向大腿。“害羞,所以不穿内衣?”

她红着脸,似乎是灯光给的错觉。“都说了是洗了嘛。”

梶山不喜欢冗长的前戏,但似乎对真壁例外,他转过她的脸,让她靠着自己的怀抱,然后和她接吻。

喜欢让她焦急。喜欢她微微含着眼泪的眼睛。有些尴尬又害羞的转移视线。在她的乳尖舔舐,感受到她的呼吸急促,微微紧绷的脚趾,抓着衬衫不放的手指,和那双黑暗中仍然闪亮清澈的眼睛。她被情欲笼罩,眼底漫上水痕,在耳边低声喊着:“梶山。”

多叫叫我。真壁。

梶山从她隐含渴望的声音中得到力量,手指朝着等待许久的地方。似乎是为了奖励梶山的辛苦劳作,它洇湿了下身的布料,已经失去了内衣的作用,变成了湿哒哒的布。梶山沿着氤氲出的水痕探索,撩起布料,被色香蛊惑,手指缓慢的深入。

潮湿,炽热。比他想的还夸张的热度,裹着手指不能前进,但只是微微前进又极为顺利的流出水。真壁低着头压着声音,手指抓着梶山身上的衬衫,似乎难以解释自己的身体。她的期期艾艾与羞涩都藏在那些微不可查的声音里,连梶山都不舍得继续刺激已经不好意思的连对视都不敢的真壁。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在梶山伸入第三根手指的时候用大腿夹紧了他的手臂。

“放轻松一点,真壁。”

“可是……”

嘴上不愿意,可是还是听话的放松了。梶山忍不住感叹,她居然有一天能听话到这种地步。如果工作上有这一半省心,梶山都能少长几根白头发。

他给予的细小的爱抚越来越深入,从散发着幽香的地方蔓延的水痕打湿了梶山手下的床单。微凉的床头灯光下,她的眉头微蹙,汗渍水渍和越来越不受控的声音像是最煽情的电影场景,他只觉得自己快要吃掉她似的急切。

在乳尖啮咬,留下一会就会消失的牙印,她像是小狗似的在他脖子处也咬了一口。“梶山和狗一样,什么都咬。”她不满的样子实在太好玩了。梶山胜利一边说着抱歉抱歉,一边把她重新压在身下。

“我步入正题,可以了吗?”

“我、我又不是在催你。”

梶山拔出手指,她露出有些寂寞的表情。“是呢。这样的表情不是在催我,是我有点焦急。”他低声在她耳边说。“觉得难受的话,和我说。我随时可以停下来。”

是如何走到这一步的?

他也不太明白,甚至记不起是谁转头接的吻。他抵住入口的时候,想到很多东西。最先想到的是之后该怎么办,他实在说不出来。他们这样并非交往,似乎只是一夜激情。但梶山应该负责。

真壁的身体很温暖。

梶山插入的时候,被这种热度所感染,觉得只要抱着真壁,他就不用担心任何困难。除了肉体的欢愉,还有一种发自内心的安心。水声和真壁低声的呻吟充斥整个卧室,梶山含着她的耳垂,犹豫着可不可以坦率地说出喜欢。

“梶山。”

明明肉体这样靠近。梶山闭着眼,逼着自己把喜欢咽回去。自己把她弄脏了。像是在反驳犯人说的——居然真的抱了她。梶山突然生出一种想要流泪的冲动。喜悦、愧疚、痛苦、幸福。在他的胸口酝酿,搅得他不知道怎么办。

我可以爱你。

可以抱你。

但是真的把你——

真壁被顶到深处,刺激太过强烈,眼角泛红,呜咽着抱住梶山,“这里……不行。梶、梶山。”大脑被过强的刺激所控制,她的眼前出现白光,和现实产生了分裂感。猛然缩紧脚趾,在梶山的怀里无声喘息。他的撞击带着节奏,却又恶趣味似的带着没有富余的横冲直撞。

深。

浅。

太深。

浅。

真壁在这种甜蜜的折磨下,不止一次飞上高峰,等到梶山挑起她的脸接吻时,她已经满是汗水,困惑又敏感的去了好几次。

想要接吻。

真壁渴望的看着梶山。

他不解其意,却笑眯眯的吻了她。像是对待小女孩似的擦拭她留下的生理性泪水,又在额头轻轻吻了吻。

那个瞬间。

她以为他会说什么。

但他只是又一次插了进来。真壁刚刚去过,又被插进来只觉得爽的发麻。来不及抱怨他,甚至“我才刚刚去了——”这种话也被他吃掉,陷入激烈的吻中。交缠的舌尖,她被他激烈的要求,连回应都被动的激烈起来。像是要被吃掉一样,她恍惚间大脑生出驯服的意味。

被梶山吃掉也好。

变得糟糕也好。

吻逐渐温柔,他的撞击也变得温柔,像是疼惜似的轻啄她的唇,深深埋入她的身体,手臂环绕着她。微凉的空气,月光,灯光,像是苛责她的淫乱,此刻她的五感都变得格外灵敏。

梶山的气息。

梶山的热度。

梶山的声音。

她被他拥抱。这一事实又一次在她的脑海浮现。在这一夜,她还会意识到很多次。梶山以最后一次的心态抱住真壁,即将高潮之际,想要抽出来,却被交紧的内壁阻止。“……真壁,我要出来了。”

他怀里的笨蛋女人闷在他胸口。

“没关系。”

梶山弄不懂她。

高潮过后,他埋在她的发丝里深吸,熟悉的洗发水香气混杂情事过后的气息,甜蜜又令人恍惚。

糟糕。真的糟糕了。

舍不得走了。

毕竟她喊了那么多次梶山。

+

早饭的香气叫醒了真壁,她坐起身恍惚的看了看四周,被扔的到处都是的衣服喊回现实。

——做了。

告白时连脸都没红的真壁有希子,现在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到底干了什么。

居然和那个人。

做了。

明明……只是想和他说说话。真壁现在才佩服起喝醉之后自己的行动力。不够——不后悔。不能后悔。即使没听到回复,也不能后悔。真壁看向门口,梶山应该正坐在沙发,等着真壁醒来。

不论如何。

她已经传达给他了。

有关于自己的心意。

真壁深呼吸之后,穿着昨天被揉成一团的皱衬衫,忐忑的出门。每走一步,身上还留有梶山的感觉。她不必照镜子都知道脖子大概已经是什么样子了。

梶山,现在是什么表情呢?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梶山恍惚的盯着天花板。应该要有什么感想?该说什么话呢?如何面对真壁。他在心里反复斟酌一会应该有的表情,可是转瞬又被深切的后悔覆盖。他转过头,真壁有希子隐藏在被子里,只漏出一侧白腻的背,他眼神掠过她的脖颈,些许暧昧的红印像是在提醒他——干了不该干的事。

其实他倒是很想继续这样呆在她身边,现在应该可以名正言顺的把她圈在怀里,像是过去一直想象的那样。她的睡颜应该很可爱,微微皱着鼻子,一向凛然的脸透着一种孩子一样的天真。梶山想想就觉得有趣。

可是现在天亮了。

阳光从窗帘的缝隙渗透出来,只那么一小束,却穿透了室内寂静的昏暗。他起身穿了衬衫,从她的脚边捡起堆成一团的裤子,扣上腰带。室内一点也不温暖,现在不是暖和的季节。梶山靠着墙看了一会还睡着的真壁,然后出了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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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让自己冷静,做了早饭。在冰箱翻到了鸡蛋、培根和简单的小菜,还有一些没过期的鲜牛奶。他虽然觉得早上应该吃点清淡的东西,可是还是又看着培根发呆。最后是小孩子口味的培根蛋和咖啡牛奶。梶山想起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做早饭的习惯,多数是就着便利店买来的便当和冰咖啡。真壁大概也很少早起给自己做早饭,毕竟则行和奈央走了之后,一个人的早餐多数让人没有什么胃口。

这点上两个人惊人的相似。梶山抿了一口咖啡,大概孤独这点,是警察的通病。也是中年人的通病。

孤独。

他以前没有多少体会。

可在昨天晚上他突然意识到了自己的孤独,然后那些无处言说的孤独又被她的温度所覆灭。辞呈交了,搬家公司也预定好了,房子放到了网站上,他甚至连行李都堆在了门口。那间寄宿很久的公寓其实已经没有了回去的必要。所以——

怎么和她说。

说出口都是觉得很残酷的事情。其实从昨天他上楼的时候早已经做好将关系破损的准备,不过那个时候他想的是渐行渐远,瞒着她辞职,却还装作这不过是自己的决定的样子,真壁一定会对他勃然大怒。不过没想到——听到了不曾奢想的事情。

梶山胜利沉默的坐在还温热的早餐面前,全无食欲。明明他刚打下鸡蛋的时候,还想着终于有机会一起吃一顿早餐。现在却被后悔侵蚀只剩下满喉咙的苦涩。现在是两难的选择终于摆在他的面前,而且全然是由他一手造成的。

梶山胜利害怕自己会给真壁带来威胁,也对面对她这件事产生恐慌,他对真壁有可能从蛛丝马迹窥探出那一个月里发生的事情而感到恐惧,却又偏偏在下定决心离开的时候,发生了这种荒唐的情事。

他完全有能力阻止那件事的发生。

可没有。

冥思苦想也不懂,那个时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梶山君,以后,还能抱女人吗?

是因为这句话。

还是。

——梶山,我想成为你的力量。

只因为她盯着他的时候,诚挚的神情,这样不得要领又莫名其妙的话,梶山居然从中咀嚼出一种结婚誓言似的忠诚与无坚不摧。真壁,真是不得了。他低头笑起来,苦涩的意味又一次在胃中翻涌。

因为她居然让梶山胜利有一种欲望。似乎拥抱她,似乎朝她撒娇,也是很自然的事情。把她当做可以依靠的母亲,或是当做圣洁又温柔的爱人,他靠在她的胸膛,任凭自己说那些不曾吐露的罪恶。

她一定会全盘接受。她还会轻声告诉他。

“没关系。”她会说,“已经不会有什么再伤害你了。”

梶山既羞愧又卑微。好像自己已经被净化过一样。

所以自己在那种莫名的眼神中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自私男人。

利用真壁的温暖和力量,明知故犯的伤害她。

最后他没等着真壁推开房门就已经坐立不安,想来是根本无法见面,即使见面也无法说出什么。他犹豫的在桌角贴上便利贴,写了几句话就拿着公文包回了那个已经变成样板房的公寓。

梶山胜利心里想:其实他现在做的事和渣男没什么区别。

不过他大大方方的贬低自己。是渣男总比让她有危险好。见不到他,然后过了一段时间就忘了这个睡了之后就逃走的男人,偶尔别人提起,说不定正义感十足的真壁要冷哼着说:“别提那个人。我听见就讨厌。”

如果能那样就太好了。

以后就简简单单的上班,他已经拜托小石川几个人多照顾照顾她,新单位的同事也早已经打点好,就等着解散后她自己继续理想,过着充实又平淡,偶尔可以稍微刺激的人生。

真壁,好好的过自己的人生。

别再有牵扯。

真壁今天少见的迟到了,小石川坐在座位上递给她一杯咖啡,然后笑眯眯的听她抱怨附近的路怎么专门挑今天封。小石川摇了摇头,“是有事故发生。”真壁今天有点奇怪。她没有好奇的询问事故,而是借着喝咖啡的瞬间瞄了瞄四周,一副自以为隐秘的找人样子。

小石川心里明白却并不打算问。

果然她坐在座位上,看了文件没几分钟就要往门口看看,然后又装作自然的继续工作。不过小石川看着她的文件还停留在最开始那页,知道她压根没看下去。他摸着下巴,却也不知道该不该开口。老菱咬着棒棒糖同他对视了一会,只不过一眼就都读出眼里的意思:梶山君真的如约和她告别了吗?

那天酒会之前他就和紧审几个人说过辞职的事情他会亲自和真壁讲,因此希望他们几个人不要和真壁多嘴。小石川想问他,这样真的可以吗?却最后也是点点头。同事也好,伙伴也好,缘分都很浅,他们是应该安静的立场。

但这样真的可以吗?

他是主审。伤情报告写的很清楚,越是客观的东西越是让人无法看下去。小石川春夫看了文件之后,第一件事是想要帮梶山把这东西销毁。第二件事是学会沉默。他不能让目光流露出丝毫同情。

只不过自从他当上主审,梶山就再也没有勇气与他对视。小石川从中体会出他隐藏在坚强背后的深刻的自卑和自厌。小石川试过多嘴的问梶山要不要去看心理医生,被他的目光中的尴尬和拒绝又变得难以开口。

梶山君,你不明白。我这不是怜悯,更不可能是讽刺。

小石川开不了口的原因有很多。其中一个是他清楚这些话应该是另一个人说的。只不过她被蒙蔽的很厉害,连梶山的伤痕都要依靠旁敲侧击的试探才能略微了解。她只不过是掀开一点又红着眼放下幕帘,而受害者就觉得已经是触目惊心的难堪。

不过饭后他回到家,心里想:管理官应该说不出来。

不仅是那些伤痕,还有即将的分离。

都是太大的困难。

上午结束后,小石川从藏在他抽屉里的文件袋里找到那封调职任命。梶山走了之后,部长把他暂时挪到了管理官的位置。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升职,毕竟紧审是一个即将走向尽头的部门,他当不了多久,也当不了。唯一的好处是有了权利查阅一些文件。现在手里这份有着梶山的辞呈和今后的去向。部长似乎并不赞同梶山的辞职,最后磨磨蹭蹭同意让梶山调到小地方当一个小官。而一向被真壁说是只想着出人头地的管理官只是苦笑着感谢了部长。

地方离东京不远,但要找起来实在麻烦。梶山为何选了这么一个地方呢?

当梶山走出部长办公室的时候,他是什么心情呢?

那个地方有一片相当美丽的海。昏黄日光融在海里,海浪翻涌,拍打在岸边的细沙与石粒,寂静又喧嚣,像是那个瞬间整个世界就只存在自己一样。小石川知道它,是因为曾经有人在那里自尽,上了当时的新闻栏目。

梶山应该不会死。

但绝对不会愉快的生活。因为有些事不是自舔伤痕就可以靠岁月治愈的。

小石川把文件收好,抬头看向心不在焉的真壁。

“真壁桑。可以出来一下吗?我有事要说。”

“……哦,好、好的。”

抱歉,梶山君。

我不能一直沉默。有时候大叔也想多管闲事。

+

真壁还沉浸在类似于恋爱的氛围中,像是一个高中女生。早上她吃过早饭,在桌角看见他道歉的话。

“抱歉,我先离开了。早饭做了培根蛋,给你订好了闹钟,记得要把咖啡喝完再去上班。”有一句涂黑了的话,辨识不出想要写的句子了。

她似乎可以从熟悉的字迹中窥探到梶山的笑容,露出有点无奈的表情。早上的时候他醒过来,是不是看着她睡着的样子偷偷说睡得很傻呢。

这个时候真壁刚刚切开培根,突然间有点害羞。

味道很好。

但是有点寂寞。

“明明可以叫醒我一起吃。”她低声抱怨,“而且也不用这样避嫌。一起下楼去上班,只要在便利店那里停一下,一前一后的进入警视厅就没关系了。”和他一起上班,走那条彼此都很熟悉的路。

不过她吃完忽然想到——或许这也是一种暗示。

并不是恋爱。

甚至他们之间,可能并不存在她所想的那些甜蜜氛围。因为她略微回想一下,其实梶山并没有说过一句喜欢,连类似的话都没有。那些高潮间吐露的喘息中所夹杂着的话,净是他低声说可爱或是谢谢之类的话。

太虚幻。他们之间突破了关系之后,真壁才从中发现原来自己强行想要创造的联系也不如自己想的那样牢固。但她并不后悔。因为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真壁抿着唇捏紧刀叉,喝了一口咖啡牛奶。比她想的要更苦。

真壁有一种直觉。

那晚梶山所说的谢谢,绝对不是谎言。虽然作为告白的回应来说,可以说是很糟糕的结局。但她觉得,至少有某个瞬间她绝对见识到了真实的梶山。她慢悠悠的喝完了咖啡牛奶。

今天的太阳很好。是很好的一天。还有很多时间和他讲话。

她是这么想的。

“和喜欢的人告白之后,第二天被告知他辞职了。应该去找他吗?”

这种标题发在论坛里,会得到什么回复呢。真壁盯着手机发呆,考虑要不要把已经睡过这种事情加上去。如果再把年龄和长年朋友的关系补充上去,总觉得像是电视剧里的俗烂剧情。最后真壁有希子还是把手机放回口袋,又盯着桌面发呆。

“……头疼。”真壁叹了口气,“一会再想。”她还是觉得梶山不说一声就离开的行为……非常过分。

不过。

她总觉得这样的结果并不出乎意料。

梶山总是这样,喜欢逃跑。而她放任梶山胜利养成了这种习惯,应该说——她也是这样。来回拉扯之下,她之前在这种平和中尝到了甜头,类似于暧昧,不需要承诺和前进,处于朋友之上,又类似于恋人未满的氛围。

中年人。

她品味这个词,切实感受到这个词背后所隐藏的小心谨慎。梶山总看不透情绪的面孔之下,所抱有的心情,和她是一样的吗?这种事她并不清楚。拥抱给了她短暂的确信,却又在现在变得模糊不堪。

那里的海很好看吗?

她捏着春叔给的地址,又一次想到中途放弃的帖子。

如果把标题改成:“要为了喜欢的人,去看海吗?”,会不会就不让内容显得那么俗烂。

不过那天之后,她再也没见到过梶山胜利。

小石川告知她梶山离开之后,真壁在想。“他后悔了吗?”

不过当时她只想努力保持正常的笑容。不过她只是很干巴巴的说了一句:“这家伙也不亲自告诉我。亏我拿他当同伴呢。”

她没用朋友这个词。

朋友这个关系已经被她自己摧毁掉了。

她总该更加生气一些。更加愤怒一些。不过到头来想想看,她生气的理由究竟是他一句话不说离开,还是她以为终于改变的事情——实际上又一次重复了逃避的剧目。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喝多了酒,可那些望着他说的话,又一点点碎成不可辨析的记忆,世界回归单调的日常。真壁有希子一个人撑开伞,看着来往的人群。在熟悉的街角,她再也没有拥有同样回忆,可以肆无忌惮说着玩笑话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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